輪迴不斷轉動,只要神魂沒有毀滅,在隕落之後便會遁入冥冥中的輪迴,誰也不曾想姬興在這麼久遠的過去,竟有一世證就了大帝之位,而後的每一世輪迴並非每世皆人,更多的則是轉世成了各種生靈。
或是草木,或是野獸,更有時成爲夏蟬只經歷了短暫的一生,並非只有人族才能踏上修行之路,草木亦可吸取rì月jīng華而修行,而野獸更不用說,只不過這幾世都沒有在修行之路上走的長遠。
其中最強之時也不過是達到了五行秘境,還只是初踏入這個境界就遭到了不測。
輪迴從未停頓,不斷的轉動着,每一世的結束他都有短暫的清明,站在無窮的畫面中怔怔出神,旋即又再一步踏出,步入下一世的輪迴,姬興體內消失的氣息逐漸攀升,不知不覺又回到了巔峰。
這還未完,浮動的氣息不再平靜,而是翻滾着衝擊着更高的境界。
這一切姬興有所察覺,只不過並未有特別的感受,眼前一黑,又再進入下一次的輪迴,這一世他在啼哭聲中出生在了一戶人家,世代皆是打魚爲生,那邊海既是這些靠海爲生的漁民的依賴,同樣也是兇險。
海中有怪物,不少漁民出海大魚最後都掀起了滔天巨浪,在驚恐的尖叫聲中被怪物吞下。
而在生下他後不久,這世的父親便與好友出海,葬身在了怪物的口中,本就並不富裕的家因此雪上加霜,逐漸走向了貧困,他的母親倒有幾分姿sè,算是這個沿海村落的第一美人,辛苦的獨自一人將他拉扯長大。
他的名字依舊是叫做姬興,取名的是他的母親,姬是這個村子裡的大姓,而興則是希望這個孩子的將來能夠興盛。
出生以來,這個孩子沒有同年齡的頑皮,喜靜不喜動,這讓母親還擔憂了一陣,後來發現姬興很聰明,無論是學習什麼都比起其他人家的孩子要來的快,這才放下心來。
隨着時間流逝,rì復一rì年復一年,姬興的年齡不停的增長,只是十三歲的年紀卻比起同年齡的孩子高出一個腦袋,生的頗爲強壯,只不過依舊是不與其他少年玩耍,喜歡獨自一個人坐在沙灘上望着那片蔚藍的汪洋。
夜sè寧靜,清冷的月光照耀世間。
眼中的茫然隨着時間的流逝不僅沒有褪去,反而愈發濃郁。
怔怔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具與自己擁有同樣面容的屍體,姬興這麼一站便是十rì,對於他來說早已經沒有感覺,只是想了很多很多,最後腦海中兩道聲音不斷的迴盪,在耳畔反覆升起。
“你,不是你,那麼你是誰!”
“生與死,輪迴不止,你是誰,而我又是誰!”
兩道聲音來自兩個與自己有着相同容貌之人,那一切最初的開始,古墓中靈柩內安躺着的男子以及腳邊之人取出了死之本源給予了他時的大笑。
思緒說不出的混亂,姬興體內生之本源的氣機也在十rì內消失的乾乾淨淨,重新回到了妖幡內,依稀之間他似有某種明悟,爲何自古以來生、死之道無人敢碰,觸之必死,而他卻成功以這兩條大道證聖。
原來如此,原來生之本源一直就藏在妖幡之中,本源隨身又怎會有事!
並非是他比自古以來失敗的天驕翹楚獨特,而是掌有妖幡的緣故。
妖族氣運加身,方讓他幾次危機最後都化險爲夷,明白了這點,姬興捂着嘴哈哈大笑,狀若瘋狂,在這豎起着密密麻麻墓碑的地底世界,他親手在冷硬的大地上挖出一個坑,將那人埋入土中。
豎立的墓碑沒有名字,只是在上面用手指刻出一道劃痕。
做完這一切,他緩緩走到了巨碑之前,看着上面生動的每一幅圖案,那是曾經掌有死之本源族羣從強盛到落寞的記載,強盛之時無人可擋,乃是冥獄真正的霸主,更是與其他世界發生了數不清的大戰。
昔rì的輝煌只剩蒼涼的巨碑記載,他的目光徐徐上移,最後落在了那行奇異的古字上。
這一次,再沒有滔天黑氣鋪天蓋地捲來,那奇異的文字映入眼簾,逐漸生動,宛如活了過來,姬興從未見過這般古文,可這次古字的含義卻清晰傳入腦海,只是簡單的六個字:‘天之yīn,冥之死’
轉身,他不曾回頭的離開了此地,一襲白袍的背影漫無目的的行走在這地底世界,留下了一場大戰的痕跡以及一塊多出的墓碑。
腳下步伐並不快,卻保持着相同的節奏,每一步距離相同,隨着前行身上流露出的氣息開始跌落,從聖境八重天轉瞬跌到了聖境一重天,又是盞茶的工夫只剩下尊者修爲,他依然面無表情的前行。
在十二個時辰過後,他的身上不剩半點修仙者的氣息,如同一個真正的凡人,而他也來到了一座灰sè的巨門之前,在這座巨門上分別刻畫着六道圖案,代表着輪迴六道,更是在頂端懸掛着一口黑sè寶輪。
此門足有萬丈之巨,或許還要更甚,難以想象在這地底世界竟有如此宏偉的巨門,四周的虛空蕩着漣漪,在接近巨門千丈之時虛空便被前人強行用大道扭曲,否則這麼大的巨門只憑這地底世界無法容納。
姬興的目光從六幅圖案上掃過,旋即落在了身旁一口不起眼的石碑,只見上面寫着三個古文。
“輪迴門”
六道輪迴,前世今生,姬興雙眼逐漸亮起,在那惘然之中,似乎明悟了什麼。
笑着,一步步走近了巨門,大袖一拂,可出乎意料的巨門卻紋絲不動,姬興一怔,這才察覺體內的修爲盡數消失,既不驚駭,也不感到意外,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伸出手去按在了門上。
輕輕一推,萬丈巨門的重量只如尋常門戶,一推既開!
然後,姬興沒有片刻停頓的邁開步子,踏入了門後,一道光芒籠罩了他的身影,緊接着瞬息又歸於平靜,推開的巨門也徐徐合上,再沒有任何動靜。
輪迴門,既如此門之名,門後既是輪迴!
哪怕在那個種族鼎盛的時代,此門也只是有寥寥數人推開過,在最後也僅僅一人回來,其他之人都沉淪在了無盡的輪迴中,在輪迴的人生迷失了自我,最後忘卻了一切,再也沒有辦法醒來。
姬興沒有任何證據,但卻有一道聲音在告訴他,這座門後能揭開他的迷茫!
眼前一黑,再次睜眼時所有的記憶都被輪迴的力量禁錮,他不再是他,哪怕是兩道本源也在越過巨門的那一剎隱去,姬興眼前是無盡荒涼的大地,面對着刀槍不入的巨獸,身旁視死如歸的族人前赴後繼的衝出。
巨獸四爪擁有崩山之力,生有蛇首,身如蠻牛,而銳利的爪子如鷹,足有數十丈之巨,宛如一座小山。
這個種族無名,因爲太過弱小而沒有名字,在他的身旁有着無助的孩童,臉上滿是驚恐目視着丈夫赴死的女人,還有不顧族人勸阻豁出最後xìng命的老人。
血花在眼中綻放,巨獸的咆哮只是因爲被螻蟻sāo擾所激怒,手中粗糙的兵器無法對於它造成任何的傷害。
緊了緊衣角,姬興口中一聲低吼,握緊了手中的巨斧就待衝出。
但一隻蒼老的手臂卻按在了他的肩頭,轉身只見一位白髮蒼蒼,看上去年過百歲的老人正衝着他搖着頭,眼看着族人相繼赴死,老人臉上的皺紋堆在了一起,身子微顫,開口道:“你是我們一族的領袖,所有人都可以熱血赴死,我也能豁出這條老命,你卻不能有事!”
“若你死了,誰還能領導我們一族前進,你若有事,他們又是爲了什麼而戰鬥!”
聞言,姬興咬了咬牙,目眶yù裂,看着族人身軀被巨獸的爪子貫穿,濺起的鮮血將他的雙眼染紅,握緊巨斧的雙手不斷顫抖,最後狠狠地將其砸在了地上,眼睜睜的看着族人在眼前死亡,他卻無法阻止。
只能雙膝跪在了地上,朝着那片被血水染紅的土地遙遙一拜。
身旁的族人都在陸續退後,那些壯年的犧牲只是爲了替其餘族人拖延一些時間,只剩下姬興以及那位族老還停在這裡,後者不停的在他耳邊低語,讓其離開,可姬興只當不聞,雙手深深攥着沙土,血水從磨破的指尖溢出。
一把抓在掌心的沙土被染成了紅sè,被他用力灑出,當姬興擡起頭的時候,兩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巨獸猙獰的咧開了嘴,吐出一口腥氣,依稀可見它牙縫中殘留的血肉。
族老驚恐的攥着姬興後退,拖延巨獸行動的所有族人都葬生在了它的口中,或是銳利的爪下,姬興眼中蒙着血腥的紅sè,額頭青筋突兀,猙獰的咬着牙,望着巨獸嘲弄的嘴臉,耳邊族老的聲音逐漸淡去。
漸漸的,這個世界失去了所有聲音,族老不斷張嘴焦急的說着什麼,但姬興已經聽不到,再看見巨獸縱身撲來的剎那,姬興反手將老人推開,高舉起手中的巨斧,不緊反退在怒吼中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