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雲垂眸望着花流芳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邊微笑着將她的手緩緩移開,一邊道,“東柘他沒有姐妹,但表妹大概是有的,當他跟你手牽手散步的時候,若是他表妹提出跟他手牽手散步,你高不高興、樂不樂意?你嫂子寬宏大度,恐怕會同意你這無理的要求,但我可不能因爲你的任性而委屈了她。”
按照花流芳的性子,即便花流雲狠心地將她的手推開,她也會死皮賴臉地再抱上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但花流雲此番話一說,她饒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纏上來。
惱羞成怒地跺了跺腳,花流芳一臉憤懣道,“哥哥,你打什麼比方不好,偏偏打他的比方?他是那種願意跟我手牽手散步的男人嗎?哼!”
連閒詩也清晰地感覺到,花流芳原先對她的各種不滿與怒氣似乎瞬間轉移了對象,即她那個叫做東柘的夫君。
聽起來,她與東柘的關係好像非但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
花流雲意味深長道,“若是你至始至終全心全意待他,他怎麼可能不牽你的手?”
像是被花流雲說得心中理虧,花流芳撅着嘴不吭聲,一雙含淚的眸子卻幽怨地瞪着花流雲,彷彿她與夫君變成如今這副光景,都是他給害的一樣。
終究是自小寵大的妹妹,花流雲見花流芳眼裡的溼意越來越多,不忍心地溫和了聲音道,“好了,天色不晚了,跟青兒早些回去,若想出來玩,讓東柘陪你出來,以後不許帶着青兒獨自出來了。”
這些明顯關心的話讓花流芳的眼眶變得更紅,嘴巴不由翹得更高,“若是指望他,八百年都不可能,還不如指望你呢,哥,今晚就不能帶着我一起嗎?”
一改之前的兇巴巴、怒衝衝,花流芳像是突然轉變策略似的,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就連聲音也變得嬌滴滴了。
讓一個大男人一邊帶着妻子一邊帶着妹妹出行,這樣的夜遊也不是不可以,但閒詩總覺很是可笑。
不是她沒有容下花流芳的肚量,而是花流芳跟她壓根兒合不來,除非雙方都是瞎子,否則如何能遊得舒暢?
面對這般撒嬌的妹妹,閒詩猜測花流雲定然會應允下來,若是他果真應允下來,她便主動退出,讓他們兄妹單獨夜遊好了。
“今晚不行。”誰知,花流雲卻果斷地蹦出了這四個字,閒詩意外地心絃一緊,花流芳則失望地癟起了嘴。
雖然已經拒絕,但花流雲似乎於心不忍,便解釋道,“今晚是我第一次帶你嫂子出來遊玩,非常珍惜與享受二人在一起的辰光,不想因爲你的出現而被打擾。雖然我沒有對她明說,但心裡早已允諾,今晚我與她只屬於彼此。流芳,哥哥難得收心養性,希望你能祝福與支持。”
花流雲這般正經的話讓閒詩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卻聽得花流芳淚眼紛飛,不禁提高了聲音控訴道,“哥,你從來沒有因爲其他女人而對我如此狠心過!收心養性?怎麼可能呢?哥,你真的能夠爲了她收心養性?我不相信!”
“我相信,你會越來越相信,”花流雲深情款款地望了閒詩一眼,惹得閒詩臉頰緋紅,才微笑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歡我在外面尋歡作樂?如今我變成你所希望的模樣,應該高興纔是。”
花流芳卻哭着拼命搖頭,彷彿這般就可以聽不見花流雲這些越來越震驚她的話,“不,不是這樣的,不是……”
花流雲眸光沉沉地望向陪着花流芳的丫鬟,吩咐,“青兒,帶小姐回去。”
青兒剛點了點頭,花流芳便又對着他出聲質問道,“哥,你愛上了她了嗎?一個月不到,你就愛上了她?”
花流雲攬緊了閒詩的肩膀,微笑道,“既有一見鍾情,又有日久生情,雖然還沒有愛到不可自拔,但已經有些牽腸掛肚,希望很快就能魂牽夢縈。”
在這方面,花流雲不擅長撒謊,或者說不屑撒謊,便以這種方式讓花流芳清楚,他對閒詩的心究竟是如何的一種狀態,而他越是沒有簡單地回答說愛與不愛,更刺激得花流芳相信他是果真對閒詩動了真情厚意。
閒詩偷偷地瞄了瞄花流雲的側臉,對他這番話非常歡喜,或許今時今日,她對花流雲的感覺亦類似如此,雖未至於一見鍾情,卻有眼前一亮的心動,雖沒有朝夕相處的機會去日久生情,卻也會對他生出些許掛念。
花流芳緊緊地咬着自己的脣瓣,看看花流雲,又看看閒詩,眸光在兩人的臉上徘徊打轉。
其實,她不想承認也必須承認,無論是從外觀上看,還是從氣質上看,兩人都很是般配。
花流芳的面色逐漸變得煞白,身姿也開始搖搖晃晃起來,幸好被眼見的青兒一把扶住,“小姐,你怎麼了?”
虛弱地瞅了花流雲一眼,花流芳輕輕道,“哥,我頭暈,很暈很暈。”
再一次在花流芳的預料之外,花流雲既沒有像以前那般摸一摸她的額頭關切地查看,也沒有提出要親自送她回去,而是叫來周泰道,“你跟青兒送小姐回去,必要的時候請個大夫瞧瞧。”
聞言,花流芳只覺得自己的頭變得更加暈闕,傷心欲絕地望着花流雲道,“哥,你爲何不送我回去?”
花流雲攤了攤手,一臉無奈道,“抱歉,哥腿腳不爭氣。”
“你——”在花流芳看來,哥哥絕對是故意的,故意不送她回去,故意放棄她去陪閒詩……
最後,花流芳恨恨地瞪了閒詩一眼,像是頭也不暈了,人也不晃了,非但拒絕了周泰的跟隨,還健步如飛地大步離開了,青兒跟在後面一邊喊一邊追,根本追不上。
周泰抓了抓頭皮,糾結地問,“少爺,我還要去嗎?”
花流雲朝他挑了挑眉道,“如果你缺罵的話,可以跟去。”
聞言,周泰立即退後幾步,一不小心差點直接退到了承歡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