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沐浴更衣,其實不過就是洗澡後換件衣服而已,方陵心頭隱隱有些感覺,不過也未加多想,畢竟棋已經走到這一步,上山是必然之選,而且自己的行動應該沒有引起韓居正的懷疑纔對,所以他便想着趁此機會好好的探探越青的口風。
雖然他不大可能知道外公被囚禁的地方,不過,從那地方一定是在禁止普通弟子進入的區域之一。
泡在大木桶裡,略帶冰涼的泉水浸泡全身,也頗爲鬆弛筋骨,方陵也明顯感覺到這泉水中蘊涵的天地之氣多於普通的山泉水,畢竟此地乃是益州王宮之中,看來就連這山泉水也沾了些地方王氣。
方陵不由有些遺憾,爲了輕裝簡行,他此次進宮身山除了帶上這那匕首外,寸鼎和火紋角刀都沒有帶在身上,不然的話,還可以弄些山泉水進寸鼎中去呢。
在沐浴過程中,他跟屋外守着的越青一直閒談着,把三泉山上的事情也就摸了個七七八八。
三泉山在半山腰以上爲韓居正和弟子們的清修之地,只有一條山路可以通行,山頂上有着宮殿12間,以及弟子們所居住的廂房,外加祈天塔。
而從越青的字裡行間裡,所有被禁止進入的區域中最爲機密的便是那祈天塔了,而且每隔一段時間,益州王便會上山來,進到塔中拜見韓居正。
方陵心頭便隱隱有個感覺,決定今天晚上便要夜探一下這祈天塔。
沐浴之後,更換上一套山上弟子的服裝,方陵暗中將匕首藏在腰間,因爲這匕首短小,所以不露痕跡,然後便是到殿內跪拜仙門的大仙雕塑,據越青所說,這便是韓居正在仙門中的師傅。
上香祈願之後,事情便告一段落了,然後方陵便在越青的安排下,在一間廂房裡好好休息了一下。
這大白天的,方陵自然是好好的睡了一覺,畢竟這可是大白天,若是輕舉妄動是最不明智的,一切都得等到天黑之後。
夕陽快要落山之時,張曉聲來到了廂房外,敲開門,眯起眼看着方陵道:“方公子,這一覺睡得怎麼樣?”
面對張曉聲輕蔑的表情,方陵絲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比山下是舒服多了。”
張曉聲莫名的笑了笑,努努嘴道:“那就走吧。”
二人出了廂房,卻並沒有朝着主殿方向去,而是朝着西側而行,而那個方向,恰恰就是祈天塔的方向,方陵眉頭微微一蹙,心頭隱隱有些不安,試探道:“張兄,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張曉聲淡淡說道:“師傅很看重你的根骨,所以要測試一下你的能耐,這樣纔好傳授你的法術,所以你什麼都不要問,等會要好好的表現。若是真被師傅看上,說不定會收你爲弟子的。”
這麼一說,方陵心頭的迷惑反而更大了,他是何等睿智之人,張曉聲這麼心胸狹窄,若是自己真的根骨極佳,要被韓居正收爲弟子的話,他免不了一路上冷嘲熱諷的,不過,他除了輕蔑的態度未曾改
變外,卻並未有嘲諷。
方陵迅速的思索着,事情雖然是朝着自己所設定的方向行進着,一棋一子都沒有誤差,不過,顯現出的事實卻並非如此,總覺得聞出了一點陰謀的味道。
大道上空無一人,夕陽正在朝山下落去,夏日的熱氣漸漸消散,迎來瑟瑟涼風,隱隱的含着一片殺機。
方陵盯着張曉聲的背影,目光落在他腰間的刀和裝着吸魂葫蘆的黑袋子上,這個時候的張曉聲絕對是毫無防備的。
如果是普通融氣境的高手,方陵有信心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戰鬥,甚至於一刀就給予其重創。
不過,此時他並沒有帶刀,僅有一把匕首,而且,如果要給予其重創,那就意味着吸魂葫蘆還在其手中,如果要先奪取吸魂葫蘆,那麼就不能夠給予其重創。
思來想去,方陵決定靜觀其變,都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還不知道事態究竟朝哪個方面發展的時候,唯有以不變應萬變。
待到來到目的地的時候,方陵暗暗吃了一驚,因爲張曉聲帶他來的地方竟然是祈天塔!
和剛纔遠遠看到的塔不一樣,此時在塔前的神道上竟然佈滿了各種仙獸雕塑,一頭頭都足有老虎般大小,形態各異,宛如活物一般,祈天塔在衆多獸像中這麼一襯托,頓時顯出幾分氣勢來。
踏着階梯來到祈天塔前,張曉聲一推鐵門,隨着“咔咔”的聲音響起,陣陣陰風從裡面吹來,縱然是方陵也覺得也有這幾分毛 骨 悚 然的感覺。
一層塔廳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唯有轉角處有着一個通往二層的樓梯,不過那種陰寒可怕的感覺便宛如附骨的惡鬼般,讓人定不下神來。
方陵深深的吸了口氣,跟着張曉聲走了進去,他的目光在塔廳裡迅速的移動着,試圖找到塔內是否有通往地下的通道。
同時,不安的情緒也越來越濃,雖然他早就想要一探這祈天塔,但是卻沒有想過是用這樣的方式。
莫非,韓居正知道自己的弟子的死訊,並且懷疑到自己身上?還是說,自己的身份被方縱傲所熟知了。
不過方陵知道,在見到韓居正的時候,他一定能夠知曉這其中的緣由。
來到第七層,方陵便見到了韓居正,此時韓居正正背對着他,望着塔廳的中央,在中央的地方,有着一個巨大的銅鼎,這銅鼎足有三、四米高,兩三米長,通體雕刻着古樸的獸面花紋。
在鼎下,熾熱的火焰滾滾燃燒着,使得整個室內的溫度宛如正午時分。
一看到這鼎,方陵心頭便是一沉,仙門中人煉器和煉丹一樣,都需要用鼎作爲載體,煉丹當然不需要如此巨鼎,唯一可以解釋的,便是這乃是器鼎!
此時,韓居正已經轉了過來,指着巨鼎笑道:“少年,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嗎?”
方陵故作不知的搖了搖頭,目光迅速的掃描了下週圍,塔廳裡只有韓居正和張曉聲。
韓
居正朝着方陵招了招手,沿着銅鼎邊上的三 級石梯走了上去,方陵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心懷警惕的走了過去。
韓居正朝着張曉聲說道:“聲兒,把鼎蓋開起來。”
張曉聲將石壁上的繩子解了下來,然後用力一拉,套着繩子的鼎蓋便緩緩的升了起來,一團熾熱的火氣從鼎中冒了出來,薰得方陵臉上一燙,他連忙用手一擋,利用眼角的餘光朝着鼎內看去。
只見鼎內環繞着一團一團的火焰,在火焰之中,插着一支長杖,這長杖不知道是何質地的,色澤如玉,又象骨頭。
長杖並非是筆直的,而是象蛇一樣彎曲着,每一個彎曲的骨節處都鼓起來一個圓圓的東西,好似小野獸的頭骨一般。
縱然鼎爐中散發着熊熊烈火,但是方陵卻感覺到背脊發涼,甚至耳邊似乎聽到一陣陣淒涼的慘叫聲,就好象是無數的冤魂正在受這烈火煎熬一般。
方陵忍不住也喘了口粗氣,同時用餘光瞥了韓居正一眼,他心裡很清楚,這又是一件邪惡的法器!
韓居正此時一笑道:“少年,你覺得這長杖如何?”
“這晚輩不清楚,不過看起來並非是凡間之物。”方陵揣測道。
韓居正笑道:“不錯,這並非是凡間之物,此乃仙門中人才能使用的法器,這一件法器名爲迷心杖,乃是本仙耗費三年時間煉製之物,一旦煉成,此杖所指之人,其心智便被本仙所攝,再強的高手也不過是籠中之鳥。”
方陵聽得暗暗吃驚,若這迷心杖真有他說的這麼厲害,能夠迷人心智,那還真是件不得了的邪物。
韓居正說到這裡,又指着杖頭笑道:“不過,現在這迷心杖要完全煉成,還得缺少一件東西。”
方陵朝着那迷心杖看去,一臉的不解,韓居正便笑道:“這杖身上一共有九個彎節,每一節上有着一顆煉化的頭顱,每個頭顱都是根骨頗爲不俗之輩,只是要讓這些冤死之魂完全煉化,便需要一個根骨不俗者的血液才行。”
看到韓居正那詭異的表情,方陵心頭猛地一震,豁然間明白過來這一切蹊蹺的原因,原來韓居正居然是打上自己血液的主意?不,或許他所要的比血液還要多!
他故作害怕的道:“大仙……該不會是想要我的血吧?”
韓居正眯起眼看着他道:“少年,你不是想要學仙術嗎?本仙的仙術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只是這仙術就連我所收的這十一個徒弟都沒有傳授。不過,本仙正是看你資質脫俗,所以才起了愛才之心,你若能助我完成這法杖,那我便傳授你仙術,你看如何?”
方陵深吸了口氣,事到如今,若是和韓居正硬對着幹,只怕討不到什麼好處,也唯有應承下來了,他便作出一副凜 然的表情道:“承蒙大仙擡愛,晚輩願意助大仙完成法器。”
“好,聲兒,拿刀來!”韓居正立刻一揚聲,張曉聲便抽出腰間的大刀大步走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