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
柳青絲從失神狀態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收回手,端正身子,小臉紅通通的,耳根子發燙,彷彿做了什麼虧心事被人發現似的。她不由暗自挫了挫牙,算起來,這已是在方陵面前第二次失態了,第一次是在闖黃泉宮時,方陵泄露身爲代殿王的身份,讓她大吃了一驚,至今想起來,都回憶得起那錯愕的心情,如今這事情更甚,但好在坐在後面,未曾被他發現。
身爲一宮之主,修煉兩千多年,柳青絲自認已是心如止水,任何大場面都不會露出半分驚慌失措來,惟獨和這傢伙相處,卻屢屢被他那些不可思議的行動弄得捉摸不清頭腦,不過正因爲如此,生活才顯得當真有趣。
如此一想,以前在宮中生活的那些日子倒顯得乏味之極了,柳青絲突而問道:“方陵,和鬼域之戰若是結束了,你會去哪裡?”
方陵不假思索的回道:“天外界!”
柳青絲聽得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本宮也想着此戰之後便讓位,去那浩瀚的天外界走一走,既然方宗主也要去,不如一路同行如何?”
方陵含笑說道:“有柳宮主同行,是方某莫大的榮幸,相信雪兒她們知道,也必定歡喜得很。說起來,柳宮主不吝傳授給她們仙道心得,讓她們大受裨益,我還未當面謝過呢。”
柳青絲平靜回道:“但凡事情都看眼緣,這二位妹妹天資聰慧,討人喜歡,本宮也只是說些粗淺的體會,她們修爲有精進多半還是在於自己的天份。”
方陵正色道:“柳宮主太謙虛了,元嬰高手的心得,一字便抵得上十年苦修呢。更何況,又是出自柳宮主之口。”
柳青絲便一笑道:“怎麼,方宗主莫非是在誇獎本宮不成?”
方陵失笑道:“以宮主的地位,這誇獎的話只怕都聽得耳朵裡起老繭了,在下只是實話實說。”
柳青絲輕聲笑了笑,說道:“以方宗主現在的名望和地位,卻是本宮也望塵莫及的,方宗主這句實話實說,本宮聽着可是很受用呢。”
說話間,由於小老虎的躍動,二人又顛簸了一下,這次柳青絲倒是早有準備,小手率先一步抵着方陵的背,這纔沒有再貼上去,方陵還未責備小老虎,柳青絲已咯咯笑起來道:“雖然宮中有靈獸坐鎮,但是本宮卻是生平第一次坐這坐騎,雖然這老虎調皮了些,但是還挺有意思的。”
奔雷神虎顯然聽懂了這話,見到有人鼓勵,更是飛似的朝前衝去,引得柳青絲咯咯直笑,歡快的聲音宛如一陣鈴音在長空中灑過。
大地之上,二人一獸,縱橫飛馳,將鬼域大軍遠遠甩在後面,說不盡的快意瀟灑。
不多時,奔雷神虎便已經追上了先行的兩宗人馬,匯合之後,迅速的朝着右翼之地趕去。
數日之後,龐坤的呈報在手下快馬兼程下終於送抵了中三路大軍的寶鼎營帳,此時的寶鼎正等着大軍圍剿的好消息,不過半月工夫,四路大
軍已經合攏,四面包圍圈毫無縫隙可言,隨着不斷朝內收縮,人修者能夠藏身的地方越見狹小。
見有人稟告有呈報上來,寶鼎下意識的一喜,想着莫不是已經查出了人修者的位置,立刻招人進來,結果待到呈報遞上來,定眼一看,整個人如遭雷擊,剎時間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副將見到寶鼎喜氣洋洋的表情剎時間凍住,便知道這呈報上絕非什麼好消息,他本就站在寶鼎的右側,忍不住的偷瞄了一眼,待看清呈報上所寫文字,頓時倒抽了口涼氣。
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鬥神宗宗主方陵率領數萬人馬在九陽谷偷襲糧草,致使數百萬糧草損失殆盡,主帥署牙率軍出戰,不想反被方陵所擊殺,主帥一死,方陵等便趁機撤退,爲保足實力,二路兵馬唯有放棄了追擊。
寶鼎臉色陰沉之極,宛如鬼哭般的笑了起來,然後拉長着臉說道:“怪不得本座屢屢算計,屢屢失誤,原來方陵並非坐鎮後方,這幾萬人修者竟然是他親自帶領過來的,真是好大的膽子,真是好生狂妄,敢在我大軍之內如入無人之境!”
副將當日也隨寶鼎和方陵一戰,見識過此人的威風,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心有餘悸,而且他厲害的地方不止是修爲,還有超人的智謀,將天王耍得團團轉,他顫聲問道:“大人,那我們現在該做何策略呢?”
寶鼎冷冷說道:“照這情況看,對方是在包圍圈合攏之前便已經突破了出去,到達了左翼之地!”
“這……但這真是見了鬼了,這五萬人馬哪來這麼快的行軍速度,居然能夠毫無聲息的突破包圍圈?”副將一頭霧水的說道。
“方陵這小子鬼得很,斷然是早就找到了地形上的漏洞,所纔有此可能。”寶鼎斷然說道。
“那大人的意思是……咱們調遣兵力往左翼?”副將揣測着寶鼎的意圖。
寶鼎正待答話,帳外突然傳來匆匆腳步聲,然後便聽到帳外有鬼兵跪地,驚慌的說道:“稟大人,鑄城王駕到!”
“什麼,鑄城王?”寶鼎眉頭皺了皺,沉聲問道,“鑄城王距離我大軍尚有多遠?”
“不足十里地!”鬼兵回道。
“大人,這鑄城王乃是陛下身邊的紅人,他突然到這裡,不知是所謂何事?”副將小心問道。
寶鼎冷哼一聲道:“還能有什麼事情,此人必定是想來搶功的!”
“那咱們該怎麼辦?此人可得罪不起啊。”副將擔心道。
論官位,鬼王之職勝過天王,天王只是領兵打仗,但是鬼王還要兼管一方政治,有領地,有人口,尤其是得鬼帝信任的鬼王,更是勢可滔天,寶鼎身爲鬼域四天王,二三等的鬼王尚不放在眼中,但是遇到一等鬼王那就得以禮相待,更何況,這鑄城王是當年南方鬼帝興起時的重臣,曾爲鞏固新皇朝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勳,這千年來受到南方鬼帝的器重,權勢浩大,在一等鬼王中也是皎皎之輩。
寶鼎和鑄城王也見過不少面,心知此人極有心機,手腕一流,此人過來,必定不是好事。
但是,禮儀爲先,寶鼎唯有站起身道:“挑選兵馬,出大軍之地迎接!”
副將連忙出去挑選精英人手,隨着寶鼎一道,趕至大軍外五里地處,便遠望着上萬人馬而來,這上萬人都乘坐着兇獸坐騎,不少坐騎上豎着代表鑄城王的旗幟,一身戎裝的鑄城王就在隊伍的最前方。
鑄城王身材高大,臉寬鼻圓,看起來頗爲和善,他騎着一頭獨角兇獸,那兇獸竟也跟他一個模樣,一張臉圓乎乎的,好似個大玩具,但是當年鬼帝上臺,大量舊臣不服,鑄城王一力主張斬殺,在皇城掀起一陣血雨腥風,在這張看似和善的面孔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就算是寶鼎,也不敢小看這傢伙,待對方來得近了,他便拱拱手,在坐騎上行了一禮,大聲說道:“鑄城王,請!”
鑄城王哈哈大笑,馳獸而奔,和寶鼎並肩走在一起,其他人都遠遠的尾隨在後方,不敢打擾。
寶鼎淡淡說道:“鑄城王不在後方享清閒,跑到這前方不知道是所謂何事,可否有本座效勞的地方?”
鑄城王笑道:“本王倒是樂得在後方逍遙,不過,這前方的戰事狀況不佳,已讓陛下有所憂心,這不,派我過來瞧一瞧。”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其中蘊涵的味道可就深了,他是奉了陛下的命令而言,一言一行或許都帶着陛下的授意,這更透露着鬼帝對前線戰事的憂心,無疑給了寶鼎一個下馬威。
寶鼎重重哼了一聲,暗道此人拿雞毛當令箭,他虛拱了拱手道:“勞陛下煩心,是臣的不是。不過,這前方戰事盡在本座掌握之中,還請鑄城王回稟陛下不必憂心。”
鑄城王呵呵笑道:“我也說對付一些區區人修者,以天王的能耐是綽綽有餘啊,不過,這連損兵折將的,多多少少引起了一點非議呢。”
寶鼎說道:“戰爭總是有所損耗,看的是結果,只要能夠將這些人修者擊殺,損失一點兵力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鑄城王點點頭道:“天王說得很對,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戰場本就是大浪淘沙,死些小兵小卒無所謂,白獠將軍戰死倒也罷了,但是,這署牙將軍也跟着戰死,這事情似乎就些嚴重了。”
寶鼎皺了眉頭,暗道這鑄城王消息當真靈通,竟然比自己還早一步收到信息,可見此人安插的棋子之多,說不定自己座下亦有這樣的棋子,他便說道:“署牙將軍之死確實出乎預料,只因爲最近這興風作浪的人修者,乃是由鬥神宗宗主帶領。”
鑄城王既知署牙之死,當然也知道是方陵一手造成,所以並未有任何驚訝,他微微一笑道:“此番本王過來,便是想看一看這姓方的小子能玩出什麼花招,此人雖是後起之秀,但如今風頭蓋過十大仙門的其他人,聽說身邊還有蓬萊宮宮主協助,本座倒想親眼看看這位方宗主是何許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