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在玉門關好吃好住,都快忘了要回去了,不過西夏軍方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消息很快就傳來了,竟然真的在西涼府發現了楊鼎的蹤跡。
我當時就有個念頭,想試試憑着手中的這塊令牌,看是否能讓他們把那個楊鼎給我抓過來,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就省事多了。後來還是忍住了,想想那畢竟是我自己的事,好歹還是應該有一點做殺手的覺悟,再說了,讓他們把人抓來了,我再一刀殺了,怎麼說也得給他們一個交待,這似乎又會牽出許多麻煩來。
與玉門關的都統軍和監軍使再三客套之後,我騎着他們提供的西域寶馬,在軍方的幫助下,一路暢通無阻,我很快便來到了西涼府。
還沒來得及欣賞西涼的秋景,在城門口便遇到了等候在那的西涼府一個指揮大人,卻令人失望地得知,楊鼎在我到來的一天之前已經離開了西涼府,騎着***走了,由於只是得到上面的命令要留意楊鼎的行蹤,自然不方便把人扣下來,便放他離開了。
得到這個消息,我正感到無比沮喪的時候,那個指揮大人適時地遞給了我一張畫像。畫的是一個長滿了絡腮鬍子,目露兇光的中年男子的頭像。那個指揮大人立刻在一旁討好地告訴我,通過路引一旦證實了那個楊鼎在西涼府出現,他就立即請人畫了這幅頭像,想來應該會有用處。
見到這幅畫像,我的心情纔好了一些,就不至於走到面對面的時候還不認識了。見到我點頭,那個指揮大人似乎才鬆了一口氣,這讓我對那塊令牌的來歷更加好奇,只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了,我在問明楊鼎具體去向後,謝絕了他們出兵相助的好意,獨自催馬追了過去。
又經過了幾天的追趕,終於在一個不知名的小鎮上追上了楊鼎。我進入這個小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當我在這個小鎮上的一個酒肆中第一眼看到楊鼎的時候,感到非常的意外。
那幅畫像畫的雖然不是完全準確,但大至的特徵還是抓住了,所以我一眼就在酒肆中認出了他。只是,按照如此一個威猛的頭像,我本來以爲怎麼也應該有一個高大強壯的軀體,卻沒有想到,楊鼎竟然是一個矮冬瓜,估計站直了也就到我的胸部。
這時他正蹲在長凳上,雙手抓着羊肉,旁若無人地大口咀嚼着。滿臉的大鬍子上貼得汁水直滴,桌子上有三四個空酒罈倒在一邊,似乎已經喝多了,通紅的臉龐上一雙呆滯的眼睛好像只盯着手中的羊肉了。我留意地看了一下,卻沒有發現他的那把飄零刀,只是在桌角上發現了一個長長的包裹,多半是把刀包那裡面了。竟然把刀包起來放在一邊,而不是隨身攜帶,對於我來說,真是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在一旁,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來,要了一份吃的,我有些好奇地打亮着他,發現他似乎對於進出酒肆的人毫不留意。給我的第一影響就是這個人舉止粗魯,似乎沒有什麼心計,而且貪杯,警惕性不高,姑且不說他的武功如何,光是這幾點已經讓我生出了輕視的念頭,更別說三寸丁的身高,估計力量也有限。
坐在酒肆中,我就想試探一下他的深淺,不過還是忍住了立刻動手的衝動。在這畢竟不方便一擊得手,還是留到半夜再動手吧。想到這,我故意增大了起身的動靜,卻發現依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付了賬,我轉身向店外走去,還是沒有感覺到身後有什麼異樣。於是便放心地離開了酒肆,在附近隱藏了起來,準備等他出來後,去摸清他今晚住宿的地方。
等了許久,到酒肆都快打烊了,才見到楊鼎腳步飄浮地從裡面晃出來,提溜着那個長包裹,一步三搖地在昏暗的小路上慢慢走着。我依然小心謹慎地在陰影中偷偷地跟在後面,有幾次都想在這街上就結果了他,可是偶爾出現的路人打亂了我的心神,我並不想驚動太多的人,便放棄了動手的念頭。
一路跟蹤,在離酒肆不遠的地方,楊鼎走進了一家小客棧。繞過正門,我翻進了後院,躲好後,等了好一會,才伴隨着一路的碰撞聲,看到楊鼎正不知嘴裡咕嚕着什麼,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店小二已經爲他早就打開了房門,正皺着眉一臉厭惡地站在門邊看着他。
楊鼎一進房間,就聽到金屬落地的聲音,多半是裹着那把刀的布包被他扔在了地上,接着便傳來牀鋪“蓬”的一聲巨響,應該是他把自己丟牀上了吧,還沒等店小二把房門給關上,已經從屋子裡傳出了震天的呼嚕聲。
等店小二搖着頭離去後,我閃身靠了過去,聽着屋內除了打呼聲外,並沒有什麼異樣,就準備推窗進屋,停了一下,心想小心行得萬年船啊,還是多個心眼,想再試他最後一次,於是閃身離開了。
沒多久,等我再次出現在院子裡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隻野貓,隨手就把它扔到了窗臺上。“啪”的一聲,那隻野貓與窗戶撞了一下,隨着刺耳地叫了一聲後,那隻野貓便逃得無影無蹤了。而屋裡的呼嚕聲還在繼續,似乎並沒有被窗外的聲響所打擾,保持着原有的節奏。
我又仔細地聽了聽,在確認房間中沒有任何異樣後,我從懷中拔出了長匕首,現在爲了省事,我每次暗殺前,都會在長匕首上塗上劇毒。身體貼了過去,伸出左手慢慢摸到了窗戶上,正準備推開窗戶,入室行兇,突然聽到從前院傳來了店小二的說話聲,好像還有一大幫人跟在後面,正向這邊走來。
暗道一聲倒黴,我急忙放棄了行動,躲到了牆角的樹陰中,卻發現原來是一夥住店的。等他們住下後,卻仍然嘈雜喧譁着,看來一時半會是不會睡了,那隻好等半夜所有的人睡着了再來吧,我收起了匕首,有些悻悻地離開了客棧。
等過了二更天,我一身黑衣蒙面再次來到這家小客棧的時候,客棧中已經安靜了下來,除了偶爾從幾間房屋中傳出高低不同的打呼聲外,就只聽到草叢中的蟲鳴了。
來到楊鼎所住客房的窗外,發現裡面的呼嚕依舊,我這一次並沒有直接進屋的打算。既然有了幾個時辰的準備,我自然是有備而來。從懷中摸出一根長長的細竹管,把窗戶稍微打開了一條小縫,把竹管的一頭悄悄地伸了進去。放心大膽地打着了火摺子,點燃了另一頭乾枯的草藥,和着竹管中準備的藥粉一起向房間裡吹了進去。不一會整個房間裡便充滿了特製的迷煙。等所有的藥粉都吹完了,我才收起竹管,悠閒地靠在牆外,就等着裡面藥性發作了,我再進去處理後事。
對於能夠輕鬆搞定的角色,我還是不想把動靜弄的太大。如果在客棧中血濺的到處都是,事後打掃起來會很麻煩,並且多少會留下一些尾巴,遠不如這樣先迷倒了,再帶到郊外來得乾淨利落。而且這樣危險也小許多,至少不用面對他可能的垂死掙扎。
等了一會,聽了聽,似乎連呼嚕聲也沒了,看來是被徹底給迷翻了,我這才大大方方地推開窗戶,跳了進去。
房間裡面還是煙霧迷漫,靠牀邊的地上果然有一個長長的包裹,而楊鼎這時正仰面躺在牀上,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了下來,身上更是連衣服都沒有脫,一隻手還被壓在身下,一隻腳卻伸到了牀外,估計是醉得不輕,真想不明白這樣也能睡得舒服嘛。
搖了搖頭,我邁步走到了牀邊,伸手就向楊鼎的胸前拂去,可是手剛揮出,心中忽然不安了起來,一絲沒來由的危險感在心中閃現,就像是正落入了一個陷阱中……還沒等我想明白,從楊鼎的身下已經飛出一片寒光,向着我的手臂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