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走廊裡唰的一下開燈,刺眼的燈光照瞎了耿小杰的狗眼,周圍吵吵嚷嚷,聊天的聊天,打水的打水,還有人走來走去,耿小杰幾乎要炸毛了。
他一直住着單間,很久沒有人吵到他睡覺,這下人又困,環境又吵,令耿小杰十分抓狂。
火車哐當哐當地開,好死不死還有人拉開窗簾,光芒萬丈,耿小杰深吸一口氣,朝被窩裡鑽。
車上被子不厚,耿小杰蜷成一團,用枕頭堵在被窩出口,恨不得捲成個殼躲進去。
“昨天沒注意到是子弟兵。”女人的聲音說:“北北,叫叔叔。”
小孩子的聲音叫了叔叔。
陸飛虎的聲音響起。
耿小杰在睡夢裡聽見陸飛虎的聲音,生物雷達啓動,蝸牛觸角自動尋找聲源。
“去長春比賽。”陸飛虎說。
老太太的聲音,誇獎陸飛虎,表達感激之情,中年人又道:“都是子弟兵,太謝謝了。”
中年人又寒暄了幾句。
陸飛虎答道:“他是我弟弟,對。”
耿小杰兩眼轉圈圈,終於清醒了,坐起來,發現被子邊還塞着陸飛虎的野戰外套,應該是半夜陸飛虎給添上的,耿小杰睡得捲來捲去,把外套翻進了被子裡。
外套上,陸飛虎的氣味已經不明顯了,耿小杰咂巴嘴,把野戰外套還給陸飛虎,想讓他穿上,好給外套充能,下次抱着纔有感覺。
陸飛虎已經收拾洗漱好,穿上了軍靴,說:“去刷牙,水給你打好了。”
耿小杰唔唔點頭,起身去刷牙洗臉,兩人吃過早飯,陸飛虎去抽菸,耿小杰依舊有點走神,眼睛直勾勾看着對面的小孩。
中年人在中鋪趴着,大媽抱着四歲的小孩,和老太太坐在下鋪,伺候老人吃早飯。
“你還在讀書吧。”那大媽笑道。
耿小杰一臉無神的表情:“沒有了,在上班。”
大媽笑道:“你也去比賽?”
耿小杰:“我哥帶我去長春玩,看他比賽。”
大媽笑着應了,耿小杰問:“你們去北京嗎?去做什麼?”
中年人說:“帶我媽去看病。”
耿小杰點了點頭,唏噓老太太一把年紀了,坐火車也真辛苦。等到自己老了以後,不知道會不會也生病。
耿小杰自有記憶起,這輩子就沒什麼人管,又是個同性戀,以後也不會結婚,更不會有小孩。
老了以後一個人,無依無靠……不知道陸飛虎會結婚不,陸飛虎比自己大六歲,老了也比自己更老。等耿小杰七十五的時候,陸飛虎就九九八十一了……
耿小杰開始腦補自己和陸飛虎兩個老頭子坐火車的場面,並努力想象,陸飛虎老了以後會是怎麼樣的,等到那個時候,風燭殘年,估計什麼都不要緊了。
但是陸飛虎也有可能會子孫滿堂的,那麼就只有自己……
陸飛虎回來了,發現耿小杰的表情有點奇怪。
耿小杰視線在陸飛虎臉上轉來轉去,同時想象這張帥氣的臉老了以後還帥嗎?還有腹肌嗎?還這麼兇嗎?多半是個孤僻的,不受歡迎的老頭子。
陸飛虎:“……”
耿小杰:“……”
陸飛虎:“還沒睡醒?”
耿小杰:“醒了。”
火車晃來晃去,耿小杰和陸飛虎剩一個下鋪坐,陸飛虎坐過來,兩人肩並肩地坐在一起。陸飛虎擡手臂,搭着耿小杰肩膀,讓他枕在自己胸膛上,自己則豎了個枕頭,背靠臥鋪角落倚着。
於是陸飛虎靠在窗邊,耿小杰靠在陸飛虎懷裡讓他抱着,二人面無表情地半躺半坐,十分舒服。
耿小杰又硬了,有點好奇陸飛虎有沒有硬,但陸飛虎的胯\間有被子擠着,探測不到。
耿小杰又忽然發現陸飛虎的動作不太自然,彷彿有點僵,大手晃來晃去,彷彿在找落點,最後索性任手臂放下,攬着耿小杰,把手放在他身上。
耿小杰擡頭瞥他,看見陸飛虎的喉結,問:“我的手機呢?”
陸飛虎漫不經心答:“在哥這。”
耿小杰道:“看完了嗎。”
陸飛虎掏出耿小杰的手機:“看了一半,看到你上次說的地方。”
耿小杰伸手去拿:“給我看吧。”
陸飛虎不給他:“我看,你玩撲克牌。”
耿小杰繼續面癱相,陸飛虎靠着枕頭翻手機,他脫了軍靴,左腳在牀上,右腳則凌空懸在臥鋪外,穿着白襪子的腳動了動,頗有點不太舒服。
人高腿長,長期保持這個姿勢腳麻,陸飛虎索性把右腿也朝牀上一放,兩j□j叉夾着耿小杰,親密無間,把他貼身抱在懷裡。
耿小杰的心跳瞬間加速,腦子充血,感覺到背後陸飛虎的心也在撲通撲通跳,不知道是正常表現還是也有點緊張。
如果時間可以停止,耿小杰真希望就這麼躺在陸飛虎的懷裡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