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芷看着徐芮菱退出了崇陽殿,不禁擰眉說道:“王后,你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她?”
“有何不妥?”楚初夏挑眉,看着芳芷難得對人這麼不友好,她覺得很有意思。
也很耐人尋味!
芳芷皺眉,道:“剛纔王后難道沒聽見,她居然故意提起之前她被冊封了王后的事情,豈不是想要跟你平起平坐的意思?”
楚初夏噗嗤笑了,揚了揚眉,道:“好像你說的也很有道理啊!”
其實,徐芮菱的表現沒有多大問題,克盡克己的,找不出半點錯兒來。
“不是很有道理,本來就是好不好!我聽着就覺得生氣啊,王后,我總覺得,你把她放在後宮,很不妥,大大的不妥!萬一她是個有野心的,勾引王怎麼辦?”芳芷一向是個耿直的丫頭,單純得跟白紙一樣。
她對楚初夏的忠心,也是毋庸置疑的。
倒是楚初夏,覺得她的反應真的是好玩:“行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是騾子還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再說了,你說的勾引那話,可萬萬別讓帝堯聽見了,不然你就等着完蛋!”
芳芷一愣。
她簡單的腦袋瓜子,可想不明白楚初夏這深奧的話裡的意思!
不過,有一點但是很明白,如果真的讓帝堯聽到她說這話,估計真的要受罰!
“王后,你這是什麼打算呢?”她摸了摸頭,不解地問。
別說是她,就連站在門口的妙筆也覺得很疑惑。
但是,楚初夏卻只是深深地笑了,道:“我希望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壞的那些,可不要實現!”
芳芷:“……”
而楚初夏,坐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就道:“芳芷啊,伺候筆墨,本後要修書一封,問問南疆的情況!”
~
蝴蝶谷。
爲了征服曲芙蓉,夏千夜驅趕走了自己的親衛,一開始自然是遭到了拒絕,但是帝王的威嚴拿了出來,這羣人也不敢不從。
因爲他說的話比較重,哪怕是慕容和公孫兩人,也都不得以暗衛的身份留下,因爲夏千夜的能耐比他們強,他們留在身側,他是能夠發覺的。
他們只能是退出了蝴蝶谷,然後在蝴蝶谷外圍設置了保護屏障,以策安全。
而夏千夜的第一個晚上,是過得很糟糕的。
遣走了親衛之後,他就脫下了龍袍去打獵。
打獵對夏千夜來說太簡單,哪怕是在冬日的山林裡,竟然也被他打來了一窩野兔。
“你去掏兔子窩了吧?”曲芙蓉判斷的沒錯。
這時節,也就只有找到兔子窩,直接一窩端纔有可能拿到了。
夏千夜將一窩兔子丟在了泉眼旁邊,笑了笑,道:“這夠吃幾天?”
曲芙蓉:“……”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要是想吃糧食,你怎麼弄?”
夏千夜臉上那點得意瞬間消失,僵了一張俊臉,道:“今天沒辦法,明日,我去想辦法!”
這大冬天的,荒郊野外,附近都沒有人煙,他能去哪兒弄糧食?
曲芙蓉對他能找到糧食沒什麼信心,不過已經打擊了一次,就不去打擊他了。
“那就把這些兔子清理了吧!”
夏千夜:“……”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45、第一次都這樣
夏千夜盯着那幾只死兔子,皺眉:“要怎麼弄?”
曲芙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沒忍住嘴賤地道:“自己看着辦吧!我把那個風乾肉給煮成肉湯,等着你的兔肉下鍋!”
她臉上掛着幸災樂禍,夏千夜看得一清二楚,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沒辦法,他從小就是儲君,身邊無時不刻沒帶着人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什麼時候做過這些?
盯着眼前的死兔子,他只能是先丟到水裡去洗。
看着那麼多毛,想了想,總得先把毛清理了吧?
泉眼出來的水還好,冬暖夏涼,把兔子洗乾淨還好辦。
就是這個拔毛有點費勁,拔了半天也沒有拔出來幾根,夏千夜不禁皺眉。
擺弄了好一會兒,無果,只能是丟下溼淋淋的兔子,去求助曲芙蓉:“這毛到底要怎麼弄?”
曲芙蓉已經在燉肉湯了,找出來兩隻碗,自己削了木棍做了兩雙筷子,正在打磨。
聽到這話,不禁覺得好笑。
“凡事總要有個過程是不是?你教我一次就行!”夏千夜覺得,以自己的本事,這些事情只不過是沒做過,只要做過一次就能做好!
曲芙蓉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裡做到了一半的筷子,來到了泉眼旁邊。
揪起一隻兔子,掏出匕首,飛快地給兔子剝了皮,然後剖腹,掏出內臟,洗乾淨。
接着,找了幾根木棍,削尖了其中一根,洗乾淨再把兔子給串起來,道:“這就可以烤兔子。如果要煮湯,就必須把兔肉斬成一塊一塊的。”
夏千夜看她手腳麻利,不禁有些汗顏。
他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有很多比不上曲芙蓉的地方。
如果把他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嶺,他或許能夠打獵,可是最後說不定就直接把整隻帶毛帶內臟的兔子給烤了!
“我知道了。”他重新蹲在泉眼旁邊,處理起其他幾隻來。
因爲從來沒有做過,做起來很費勁。
曲芙蓉看了幾眼就覺得自己沒眼再看,繼續打磨她的筷子去了。
夏千夜弄出來的兔子,自然是有些不忍直視的,不過好歹,每一隻都處理乾淨了,全部提溜進來。
“掛一隻在屋檐下面風乾,等我們走後,留給其他獵人。”曲芙蓉頭也沒擡,筷子已經做好了,手裡在翻烤着她自己處理的那隻兔子。
聽她的去掛了一隻兔子,夏千夜就學着曲芙蓉的樣子,坐在她旁邊烤兔子。
約莫半個時辰後,兔子烤出來了,飄香四溢。
然而……
夏千夜看了一眼自己手裡黑不溜秋,東黑一塊,西焦一塊的烤兔子,心裡琢磨着,要不要把這個慘不忍睹的作品給曲芙蓉吃?
照顧自己的女人是應該的,可是就這種?
他沒什麼信心地用匕首削開外面黑乎乎的一團肉,卻發現,裡面還沒熟!
看着夏千夜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曲芙蓉忍不住笑出聲來,將剛纔就分配好了的熱湯遞了一碗給他,道:“第一次都這樣。”
然後,就把自己烤的那隻真正飄香四溢的烤兔子,切成兩半,給了一半給他。
夏千夜:“……”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46、尋常夫妻是分居的麼
這一個烤兔子事件,讓夏千夜整個前半夜都在思索。
或許,曲芙蓉說的真對,離開了皇權,他什麼都不是!
別說照顧自己的女人,連照顧自己都做不到!
可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要抓緊皇權不是嗎?
“夏千夜,你還要在那裡發呆多久?”曲芙蓉在整理晚上睡覺的地方,看見這男人杵在火堆旁邊發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好歹加根柴啊!
夏千夜回過神來,茫然地問:“要我做什麼?”
曲芙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
好不容易按下了心頭的不滿,才道:“首先,這大雪天的,你不去撿柴,萬一天還沒亮,柴火沒了,你去哪裡弄?你要在這裡凍死嗎?”
“其次,你不準備睡覺的地方,你今天晚上打算就這麼站一個晚上?”
大概是之前已經同牀共枕過好多天,甚至還光溜溜待過了,對於接下來要共處一室,她倒是沒有多少扭捏。
夏千夜被她這麼一說,這纔想到確實是個問題,連忙道:“那我去撿柴,外面冷,你別出去。”
~
不得不說,夏千夜在撿柴這方面,比聞人御風是要有點天賦的。
不多時,他真的抱了一捆柴火回來,只不過……
曲芙蓉看了一下,有乾的有溼的,還有生的!
她嘴皮子一抽,忍住了吐槽,從中挑出了乾柴。
溼柴也無所謂,丟在旁邊給下一個獵人。
“你怎麼弄了這麼多木頭?”夏千夜發現自己去撿柴的這會兒功夫,她已經去砍了好幾根圓木,都有男人的大腿一樣粗,每一根都砍成了一樣的長度。
想想她的肩傷纔剛好沒多久,居然跑去做這樣的事,他不由覺得有些心疼:“怎麼不等我回來,讓我去?”
曲芙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問:“你能做多少事?等你回來,今晚不要休息了!”
“……”夏千夜語塞。
他走過去給她幫忙,把火堆移開,將所有圓木排列整齊放在剛纔燒火堆的地方,然後,把木屋裡原來就有的乾草都鋪在上面,並且翻出了破舊的棉被鋪上。
這臨時的牀鋪,就做好了。
“你今晚睡這裡。”曲芙蓉指着新“牀”道:“怕髒,把你的袍子鋪在上面就可以了。”
夏千夜眨了眨眼睛,問:“那你呢?”
“我睡那邊!”曲芙蓉下巴一指。
以前她搭建木屋的時候,做了一張木牀的,這麼久了,那牀鋪已經破破爛爛,好歹睡一個她是沒問題的!
然而夏千夜卻有意見了:“就這麼一牀被子,你怎麼過夜?”
“不用你管!”曲芙蓉摸了摸鼻子,將那些有些潮溼的柴火放到火堆旁邊烤,然後把生柴都扔到外面屋檐下,以後來的人總會用得上。
回頭,卻被夏千夜抓住了手腕,他強勢地道:“什麼叫做不用我管!別提你現在還病着了,哪怕你還好好的,朕能看着你挨冷受凍,自己睡得好好的?”
“你想怎麼樣?”曲芙蓉一愣。
“是你說要過尋常夫妻的生活,尋常夫妻是分居的麼?”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47、要跟我一起隱居田園山林嗎
尋常夫妻,可不會像皇家夫婦一樣,不光是分房間住,還分得特別特別遠!
人家都睡一個被窩!
曲芙蓉突然意會到了他的意思,想了想,也沒有拒絕。
反正之前都在一起睡過了,她樂得有個暖爐烘着,不然今晚肯定很難捱!
然而,曲姑娘沒想到的是,夏千夜說的尋常夫妻的生活竟然包括……
當晚,把所有的資源都湊在一起,曲芙蓉把火堆給準備好,就被夏千夜抱到了牀上。
夏千夜這輩子第一次過得這麼簡陋,不得不說,這讓他的自尊心極度受挫!
因而,前半夜他一直沒睡着,躺在“牀上”思考人生。
倒是曲芙蓉,本來就病着,又累了一天,在他懷裡睡得好好的。
後半夜,夏千夜見火堆的柴燒得差不多了,便起來加柴。
回頭卻發現曲芙蓉醒了。
“把你吵醒了?”夏千夜回到牀上。
“冷。”曲芙蓉是被冷醒的,他一離開,感覺掉進了冰窖裡,所以一忽兒就醒了。
夏千夜重新把她抱住,輕聲說道:“睡吧。”
曲芙蓉閉上了眼睛,卻沒了睡意,問:“怎麼,在這種地方,睡不着了?”
他哪怕出門在外,總是帶着一大羣皇家親衛,所有事情都有人打理得井井有條,那羣手下絕對不會讓他吃得如此簡單,睡得如此簡陋。
“不是地方的關係,朕是在想,倘若我只是一個尋常人家的男人,要如何自食其力,養得起自己的女人!”夏千夜摟着她,如實說了自己心中所想。
曲芙蓉眨了眨眼睛,轉頭過來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笑了:“然後呢,你想出來了嗎?”
木屋裡的光線是靠火光纔有的,因爲怕柴火不夠用,所以火光並沒有很強。
孔雀族的夜視能力可比不上狐人,所以只是在忽明忽暗的光線裡,看着她撲朔迷離的臉。
他嘆了一口氣,道:“目前沒想到。不過……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一段時間適應過後,總會好的!”
“對於這點,我深信不疑!”曲芙蓉點點頭。
本來,夏千夜就不是一個弱者,只要他有心要做到,一定能夠把日子過好的。
今天這樣笨拙,那是因爲這些都是他從未體驗過的生活。
“可是,我依然想不明白,你爲何非要我體驗這樣的生活,難道……你心裡總是想着,要跟我一起隱居田園山林嗎?”
不得不說,夏千夜這個問題,算是戳中了曲芙蓉的目的。
她把夏千夜騙了留在這裡,第一當然是爲了拖延時間,讓鍾離一銘攻城。
第二,便是想考驗考驗他,看看他能不能過這樣的生活。
“你真的這麼討厭生活在皇宮裡麼?”夏千夜有些喪氣。
想了這一晚上,他算是明白了曲芙蓉的心思,如果說她其實對他是有感覺的,卻一再拒絕做他的君後,理由也就只有這個,因爲她不喜歡皇宮裡的生活了。
曲芙蓉見他這麼問,也沒有遮遮掩掩而是說了實話:“沒錯!憑我的能力,我能夠富貴蓋過天!但是對於皇權,我卻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觸摸。甚至,我還有一些恐懼!”
“恐懼?你怕朕保護不了你嗎?”夏千夜皺眉。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48、你都忍了好幾年了,不差這點時間
他的問題,確實是個問題。
畢竟,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朝代的皇家,只要有權利,就可能會引發爭奪。
曲芙蓉從小就知道鍾離一銘各種籌謀,知道萬狐國的朝局和後宮都是步步驚心,所以產生了抗拒。
她如果做了夏千夜的君後,就極有可能被很多人盯上,層出不窮的麻煩!
曲芙蓉很給面子地點頭:“我怕睡夢中被人宰了,等到屍骨都冷透,你才發現!”
夏千夜皺眉,對於這個問題,他沒有辦法避開。
因爲,這真的是有可能發生的,他沒辦法說大話,我一定能夠護你一世安穩!
身爲帝王,他確實給不起一世安穩。
相信,哪怕是帝堯,也不敢這麼給楚初夏承諾!
曲芙蓉自然是知道的,帝堯能給楚初夏承諾的就是,倘若有什麼危險,帝堯會用命保護楚初夏!
“那如果我真能在這裡過了接下來的幾日呢,你是不是就願意爲了朕冒險?”夏千夜問出了自己心裡的問題。
曲芙蓉心裡咯噔一下。
該不會是被看出來疑點了吧?
她努力裝作很無所謂的樣子,道:“嗯……應該吧!”
“什麼叫應該吧!”夏千夜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道:“必須!”
“好吧。”曲芙蓉就回了這麼兩個字,模棱兩可的。
夏千夜卻沒察覺什麼,他掐了她腰上的軟肉一把後,整個人的心思就有些盪漾了。
從她十四歲就認識她,如今她已經二十歲,從一個青澀的小丫頭,長成了如今熟透了的模樣。
當年她離開他的時候,長開了卻沒有完全成熟,而如今……
他早就垂涎不已,連續軟玉溫香這麼多天,也是顧忌着她的傷,現在她的傷沒事了,這裡又是荒郊野嶺……
“芙蓉……”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
曲芙蓉不明所以地問:“幹嘛?”
叫得如此煽情,如此肉麻,如此……銷魂!
下一瞬卻發現,自己被他狠狠摟住,整個後背都貼上了他堅硬的胸膛!
察覺到身後有跟根棍子在杵着自己,曲芙蓉才發現情況不妙!
“夏千夜,你別亂動啊,不然你就滾去那邊睡!”她率先警告。
然而,色心上了頭的男人,哪有這麼容易安分下來?
他就像沒聽到她的話一樣,動作神速地將她的頭掰了過來,低頭封緘。
這個時候,警報聲拉響了,曲芙蓉自然不可能願意讓他得逞,開玩笑,讓他得逞後,一會兒他就攻城掠池了!
她奮力掙扎,然而武力值在夏千夜面前,是真的不夠看!
夏千夜很快就不滿足於只是親吻,他的手掌開始到處造訪。
“夏千夜……你這個混蛋……你要真的對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你……”曲芙蓉一直在找機會說話,斷斷續續的,好歹把一句話說了個完整。
然而,夏千夜卻道:“尋常夫妻,不都會做這樣的事情嗎?是你勾引我,我忍不到洞房花燭夜了!”
曲芙蓉驚叫:“不不不,你都忍了好幾年了,不差這點時間……”
然而,太遲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49、技術這麼差
感覺到有東西侵犯了自己的領地,曲芙蓉立刻渾身緊張起來!
“夏千夜,不要這樣!”
她不得不服軟了。
除非是演戲,她還真的很少在夏千夜面前服軟的!
但是事關清白啊……
不對,這樣她已經沒有清白了吧?
那個地方都被他摸過了,手都伸進去了!
“你這個混蛋!”曲芙蓉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委屈,淚眼汪汪地一下又一下捶打着身上的男人。
夏千夜這個時候,根本就停不下來,他喘着粗氣,低頭吻上她的眼睛,道:“芙蓉,遲早都要成親的,朕不接受任何拒絕的理由。你要做什麼,朕都可以答應你都可以陪着你,但是你必須是屬於我的!”
不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停下來,而是他想利用這次機會。都進行到這裡了,他還放過她,什麼時候才能吃得到嘴?
先睡了,她就不得不嫁!
“我要什麼都可以?”曲芙蓉不禁嘲諷地道:“我要你放棄江山,你也做得到?”
她的話剛剛問出口,發現他那已經代替了手指,狠狠地直搗黃龍一舉攻破!
“啊,疼!”
曲芙蓉尖叫,自己都把自己剛纔的話題給拋諸腦後去了!
然而,夏千夜雖然頭腦不太清醒,卻還是記得她說的話的,終於得手了,他只覺得神魂顛倒,忍不住下意識地律動起來,嘴上卻喘着氣回答:“你不喜歡我當王?”
他就想不明白了,這女人的腦殼是什麼做的。
夏婉言還揚言要嫁給天下第一的男人,那纔是有志氣的表現不是嗎?
而曲芙蓉這個蠢女人,已經擁有了天下第一的男人,爲何卻想要平凡的生活?
他說什麼,曲芙蓉已經沒有心思去思考了,她只知道疼!
太疼了!
“夏千夜,你也是睡過不少女人的了,技術這麼差!難怪到現在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給你生孩子!”她咬牙切齒地咒罵。
夏千夜微微一愣,低頭看着她皺成苦瓜一樣的眉目,陡然笑了:“以後你會知道爲什麼沒有女人給我生孩子的,現在別想那麼多,我們好好享受屬於我們的洞房夜,嗯?”
“洞你個頭!”曲芙蓉覺得難受死了,好好的身子像是被劈開了一樣,真他麼難受!
然而夏千夜卻不知道她是什麼心情,他覺得自己很爽,爽翻天了,以爲她也是跟他一樣的。
畢竟,皇家子弟,哪怕自己沒有親自上陣,也是親眼觀摩過這種事的。
尤其是他,上位已經那麼多年,一直堅持不立後不納妃,更是讓太后着急得不行,各種刺激。
沒辦法啊,那些女人不是曲芙蓉,他都下不去手!
“芙蓉,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他悶哼着衝刺,目光發直,覺得自己已經到了臨界點,重重地又搗了幾下,這才放過她。
他挪開了身子,曲芙蓉氣得一腳踹了過去。
卻被他一下子握住了腳尖,他就這麼把她的雙腳握在手裡,貼着他的胸膛。
臉上都是滿足的笑意:“腳伸出被窩涼了,我給你暖暖。”
曲芙蓉:“……”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50、臉上充滿了新郎官的喜悅
曲芙蓉被折騰了一番,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她沒有心情跟他鬧。
這大冷的天,睡都被睡了,有現成的火爐不用白不用!
所以,她轉了個身,含着怒氣睡了!
等她睡一覺起來,養好了精神,明天她一定要砍了他!
曲芙蓉到底在想什麼,夏千夜當然是不知道的,他美滋滋地護着自己的女人,剛剛開葷的人太興奮了,晚上是不用睡覺的,心裡美滋滋的,摟着她,一夜沒睡。
~
曲芙蓉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身子,第二天哪怕是睡足了精神,風寒還是沒好,會痛的地方卻依然很痛,想要砍了夏千夜,那是完全不可能。
而這貨一夜沒睡,依然精神奕奕,她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又去撿了一捆柴,火堆也被他弄得更暖和起來。
甚至,他也燒起了一鍋水,將昨夜沒吃完的兔子放進鍋裡煮兔肉湯。
回頭發現曲芙蓉醒了,夏千夜回眸一笑:“調料還沒放,一會兒你來,我不知道要放多少。”
他臉上充滿了新郎官的喜悅,夙願得償的欣喜,可是那喜悅卻刺痛了曲芙蓉的神經!
他的喜是建立在她痛的基礎上的,她沒有半點喜悅!
她沒有搭理他,坐起來打算穿上衣裳。
卻發現,中衣和褻褲他都給她穿好了!
“奶奶的!”曲芙蓉無語地扒了扒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警惕心竟然這麼差勁了,居然被他這般擺弄都沒有醒過來!
她是低聲咒罵的,夏千夜卻聽了個一清二楚,看着她暴跳如雷的模樣,他心情反而很好。
他哪能不知道,她這是生氣昨夜被他得手了呢?
夏千夜笑吟吟地將放在火堆旁邊溫水的石鍋端了過來,舀了一碗水遞給已經穿好衣裳的曲芙蓉,道:“外面雪又下大了,怪冷的。你不要出去,有什麼事情要做的,讓我去就好。你先漱口洗把臉,嗯?”
曲芙蓉有些匪夷所思。
一夜之間,他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居然這麼體貼!
還特意燒了溫水給她洗漱?
難道是睡過了,這才把她當自己人?
“怎麼了?”
夏千夜見她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禁上下看了自己一眼,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啊!
曲芙蓉想了想,終究選擇了暫時忍氣吞聲。
她那塊地方還疼着,想了想,道:“打獵去啊!”
夏千夜對此倒是沒有意見,說道:“嗯,等你洗漱完,一會兒吃點東西,我就去。”
“現在去!”曲芙蓉冷下臉來。
她想要他趕緊滾蛋,她好上藥!
那個地方這樣疼,她必須弄點藥,趕緊好過來,一會兒等他回來,跟他好好打一場,把他揍成豬頭!
夏千夜不知道她心裡的暴力想法,鑑於昨夜吃了頓肉心情美得不行,他聽話地去了:“那你看着這鍋湯啊!”
其實,哪怕他知道了曲芙蓉想對他做什麼,也是無關緊要的。
因爲這麼多年,曲芙蓉想把他揍成豬頭的次數絕對不下百次了,卻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51、謀殺親夫
當夏千夜打獵回來,曲芙蓉已經上好了藥,也喝了一碗湯暖過了身子。
經過藥效的滋養,這時候,她的精神好多了。
夏千夜一進門,還沒抖落身上的雪花,曲芙蓉就亮出了刀靈彎月,朝他砍了過去:“夏千夜,看我不砍死你!”
憑着強悍的自我防備,夏千夜輕鬆地躲過了她的第一個攻擊,疑惑地問:“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你昨夜對我做了禽獸的事情,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曲芙蓉又是一刀砍了過來!
夏千夜微微一頓,差點被她的刀鋒削落了頭髮,他不禁有些生氣:“曲芙蓉,有話好好說行不行!夫妻之間不都會做這樣的事,是你自己說要過幾日尋常夫妻的生活的!難道別人家的夫妻都不做這種事,不做怎麼傳宗接代?”
“你他麼,那是傳宗接代嗎!”曲芙蓉怒不可遏,一刀又一刀朝夏千夜招呼過去,但是竟然一刀都沒有中,氣得幾乎沒有理智:“夏千夜,有種你站住不要動!”
夏千夜不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一邊躲閃一邊說道:“朕有沒有種,你昨夜不是感受過了麼?”
“你還敢說!”曲芙蓉氣死了,重重地又是一刀朝夏千夜的頭部招呼過去。
“你這女人忒心狠手辣,謀殺親夫啊!”夏千夜原本還覺得她只是想出出氣也就算了,但見她真的要宰了自己一樣的,不禁也有些生氣了。
不就是把洞房夜提前了,她至於喊打喊殺的嗎?
難道,他真的是技術太差?
問題是,他沒有實戰經驗,技術全靠以前的觀摩,能好嗎?
“親夫你的頭,夏千夜,你經過我同意了嗎?我當時就告訴你了,絕對不原諒你!”曲芙蓉又是一刀朝夏千夜脖子上招呼過來!
夏千夜倉促躲過,也是怒了。
他亮出了自己的精鋼鐵扇,強勁的功力對上了曲芙蓉的彎月,曲芙蓉不敵,狠狠地後退了幾大步,摔落在牀上!
夏千夜生怕她摔疼了,又不敢小覷她,一把衝過去,將她的右手狠狠按住,道:“夠了!有話好好說,我們好好說不成嗎?”
按住了她的右手,她還有左手。
曲芙蓉一巴掌打在了夏千夜的臉上,清脆的巴掌聲,讓兩個人都頓住了。
這一巴掌,夏千夜的氣息沉冷下來,而曲芙蓉的怒氣,竟然也消了。
理智回籠,曲芙蓉十分後悔。
夏千夜這輩子只怕都沒有捱打過吧,就他那種高高在上的驕傲孔雀姿態,被女人打了,一定會覺得很沒有面子!
自己又被他鉗制住了,跑都沒法跑。
她思考的方向是沒有錯的,夏千夜確實非常生氣,但是看着她那雙忐忑的眼睛,想到昨夜她已經正式成爲自己的女人了,他狠狠地吞下了這口氣。
做了個深呼吸,他鬆開了她的右手,道:“打了一巴掌消氣了麼?還沒有的話,就繼續用你的彎月砍我!”
她還躺在牀上,而他已經鬆開了她,站了起來。
曲芙蓉已經恢復了理智,哪裡還敢去砍他?
“你……”他居然不計較這一巴掌?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52、風雪天也沒什麼事情做……
夏千夜白了她一眼,完全不提這一巴掌的事,轉而道:“我今天運氣不錯,打了一隻獐子,你跟我說說怎麼弄吧,估摸夠我們吃幾天的了。”
曲芙蓉忐忑不安地看着他,顯然他還是生氣的,不過卻沒打算跟她計較那巴掌?
她從牀上爬起來,看了一眼丟在木屋門口的那隻獐子,挺大一隻,不禁對這男人武力值很佩服。
看樣子,她這輩子也追趕不上的!
夏千夜拖着獐子出門去了後面泉眼,雪雖然下大了,但是這泉水也算是個寶貝,居然一直還在冒水,附近都沒有積雪,也沒有被冰封住,水流還是活的。
“剝皮,去內臟?”夏千夜回過頭來,看向站在門口的曲芙蓉。
她走路的姿勢還有些不對勁,似乎就是在那隱秘的地方,讓她走得很彆扭,走幾下還皺眉。
他幡然醒悟:莫非,他昨晚太狼了?
想着,他心裡有愧疚,決心以後一定要溫柔一點,說話的聲音也溫柔了許多:“芙蓉,你不要碰水省得凍着你,告訴我怎麼弄就成,嗯?”
曲芙蓉看着他那張俊臉上有明顯的五指痕跡,看着有點不是滋味,抿了抿脣,問:“你的臉……要擦點藥嗎?”
夏千夜一愣,臉上的和緩消失了,緊繃起來。
說真的,他從來沒被人打過臉蛋,尤其是,他一直都很以俊美的面容而驕傲,居然被女人打了!
不過想了想,反正是自己的女人,她也是因爲自己對她不夠溫柔,第一次弄疼她了纔會這麼生氣的,因此,他又強行吞下了這口氣,道:“沒事,你過來指揮我,我來弄這個。”
曲芙蓉覺得驚異。
這要是換在平時,誰敢打夏千夜,只怕要被千刀萬剮的,他居然對自己容忍了?
想了想,她走過去,道:“這獐子這麼大,先弄我們今天要吃的,剩下的掛在外頭,這天氣也不會壞。”
見她的語氣緩和了一點,夏千夜挑眉,心情也好了些,道:“好!”
接下來,便是她給他說怎麼弄獐子,剛纔那打得要死要活的氣氛倒是沒有了。
弄好了獐子,夏千夜纔回木屋去吃野兔湯。
她給他盛了一碗湯,遞過去湯碗,卻發現他遞過來兩枚半青不熟的果子。
“冬天林子裡的果子不多,有那麼幾個也沒熟,就這樣的,我嘗過一個,覺得還能吃,你將就吃吧。”夏千夜對着她的揚了揚下巴,示意她接過去。
曲芙蓉心情複雜地將果子接了過來,這還是已經洗乾淨了的。
她咬了一口,略帶酸澀的果汁兒進入嘴裡,再一次覺得,如果夏千夜不是帝王的話,他如果要娶她,她一定不會拒絕的!
只可惜……
這一次回去後,只怕他知道了她算計了他,以後絕對不會對她這麼好了吧?
夏千夜絲毫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三兩下喝光了那碗湯吃光了肉,轉身問:“這風雪天也沒什麼事情做,芙蓉,咱倆再來一次昨晚的事?”
曲芙蓉:“……滾!”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53、越是沒有破綻,越是有問題
望京。
十二月中旬,楚初夏懷孕已經足足七個月了,肚子越發大起來,而因爲孩子越到後期越是需要母體的營養,逆天神胎又消耗精力很過分,所以楚初夏幾乎除了吃就是睡。
加上天氣又冷,連天大雪,帝堯幾乎不讓她步出崇陽宮半步,哪怕她真想去哪裡,他也是親自抱着她走的。
這種時候,其實也不多,因爲她自己也不是十分樂意出門。
畢竟,每天十二個時辰,她至少有六七個時辰都在昏睡。
大約幾日過後,借調到司儀司的徐芮菱,送上來了除夕宮宴的摺子:“奴婢幸不辱命,請王后過目!”
芳芷依然對徐芮菱仇視得很,接過摺子還小小地瞪了徐芮菱一眼。
但是,徐芮菱半點情緒都沒有,似乎是很認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絕對不與人爭。
楚初夏靠在軟墊上,看着這一幕,覺得很有意思。
到現在爲止,她還是猜不透徐芮菱到底想做什麼,但是徐芮菱這副恭謹的忠心耿耿模樣,卻着實有點演得太好了!
要知道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可是影后級別的任務,誰在她面前演戲,她還能看不出來?
越是沒有破綻,越是有問題!
不過,她卻不動聲色。
“嗯,你做的很仔細,確實是面面俱到。本後必須賞賜於你,孔尚儀……”楚初夏看完了摺子,轉頭看向領着徐芮菱過來的孔尚儀,道:“破例給徐司衣加一品吧!”
原來八品,現在上升爲七品司衣。
不管是否符合規矩,王后說的算!
徐芮菱連忙行跪拜之禮:“奴婢謝王后恩寵!”
楚初夏笑了下,將摺子遞給芳芷,道:“孔尚儀,既然徐司衣這個摺子寫得如此之好,便把主持除夕宮宴的事情,交給徐司衣了!但望你們不要令本後失望。”
孔尚儀連忙帶着徐芮菱領旨謝恩。
隨後,楚初夏就讓他們離去。
芳芷過來給楚初夏換了一個手爐,嘴裡振振有詞:“王后,你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那個徐芮菱,也不怕她不是咱們自己人呢!”
“不然呢?你讓本後挺着這個大肚子,去主持除夕宮宴的事情?”楚初夏脣邊露出玩味的笑容。
芳芷皺眉:“可是王后,這除夕宮宴的事,最終是要給王過問的,難道你也讓她去跟王稟告進度?”
楚初夏眯着眼眸,懶懶地在小榻上躺下,**着自己高聳的肚皮,笑得深沉:“嗯,有何不可?”
芳芷張大了嘴巴,還想說什麼,見楚初夏閉上了眼睛有些疲累的樣子,終究沒有說。
~
除夕宮宴的事情,帝堯是不管的。
他要處理的國事太多,帝宮的一個宴席,他沒有心力打理得這麼仔細。
但是年初一祭祀,便是狐王必須親力親爲的事情,王后有孕在身,身子也不太方便,不好去祭天,那狐王就必須親自去了。
徐芮菱跪在崇明宮御書房光潔的地面上,呈上了自己寫的摺子。
“你說,是王后讓你寫的摺子送到朕這邊來的?”帝堯眉頭微微挑動,朝風起看了一眼。
風起便去把摺子接了過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54、王后這是什麼意思
“回稟狐王,確實是王后差奴婢過來的。因爲這摺子是奴婢寫的,故而倘若有什麼問題,好讓奴婢再改。”徐芮菱垂着頭,沒敢擡頭看一眼。
帝堯看了她一眼,垂頭打開徐芮菱寫的摺子。
不愧是之前楚初夏看中的人,雖然是個庶出,但是從這字體便可以看出來,徐芮菱是個有才學的。
如今做女官,也不算辱沒她。
“還不錯,這祭祀的事情,你是如何做得如此清楚的?”帝堯大概掃了一遍所有的內容,發現徐芮菱將祭天的事情寫得面面俱到。
甚至,就連王后身子不方便,都特別做了安排。
王后懷着龍胎,更是要感恩祖宗感恩老天爺的,她哪怕即將臨盆也應該去祭祀。
但是楚初夏的情況很特殊,她沒辦法折騰祭天的事情,所以徐芮菱安排了用后冠和鳳袍,替代王后親身駕臨。
這一點,安排得很妙,非常合帝堯的心思。
徐芮菱垂眸看着地面,不卑不亢地道:“奴婢曾是前朝受封的王后,這類事情都是必須學習的,故而待嫁閨中那段時日,每日都在學習宮闈禮儀。有幸得王后賞識,來安排過年事宜。”
照理說,人比人氣死人,可是帝堯卻完全不覺得楚初夏不懂這些有什麼不好。
他點點頭,道:“宮闈禮儀是學得會的,但你這些巧妙的心思,卻是你的個人才學。”
他將摺子合上,道:“就按你這個摺子辦吧。”
本來,帝堯對於這類事情就沒什麼心思。
那些宮闈禮儀,他其實一點都不感興趣,一點都不希望楚初夏按照那一套來面對他。
而楚初夏現在的狀況,他也捨不得她操勞,便道:“這件事,就交給司儀司辦!既然徐司衣是策劃整個祭天的人,你便去司儀司做主持吧!”
徐芮菱立刻跪拜倒地,道:“奴婢遵旨!”
她出去後,風起確定她離去了,才道:“王,王后這是什麼意思?”
風起都看出來,這是楚初夏的刻意安排,帝堯又如何看不出來?
不管國事多麼繁忙,帝堯每日三餐都會去陪楚初夏吃,她有的是機會跟他說這些事情,讓徐芮菱寫好摺子,她看一遍就可以跟帝堯說。
爲何,她要特意讓徐芮菱過來送摺子,親自講述呢?
帝堯也有些摸不透楚初夏的心思:“回頭朕問問楚楚就知道了。”
楚初夏這麼安排,定然是有原因的!
“這晚膳時間也快到了,風起,將這些摺子送去崇陽宮,朕晚上在崇陽宮批奏摺!”帝堯心裡惦記着楚初夏,也有半日沒見她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是!”風起笑了笑,連忙照辦。
帝堯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崇陽宮。
楚初夏沒在軟榻上躺着,而是在棋盤面前坐着,捏着一顆棋子皺着眉頭,遲遲沒有落下。
厚厚的棉袍,高聳的肚子,懷裡還抱着暖爐,如今的她不能動用內勁,霓光魔琴就放在一旁。
“放這兒!”
帝堯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拿過她手裡帶着體溫的黑子,放到了一個位置。
楚初夏這才發現,帝堯回來了,當即笑顏如花!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55、你哪來的蛋
帝堯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樣子的楚初夏,每當看見她的時候,她的臉上就立刻綻開了笑花,讓他看着特別有幸福感。
“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楚初夏見帝堯回來,也沒有心思自己跟自己下棋了。
帝堯卻摟着她坐下,在她額頭親了一下,道:“想你了,就回來看看你在做什麼。這盤棋還沒走完,我來白子,你來黑子,如何?”
楚初夏安心地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裡,笑道:“好啊!”
她的棋藝,比帝堯可差得遠,她纔沒有能耐贏得了他!
但是,帝堯落子的時候,卻是處處相讓,讓她覺得很不爽:“帝堯,你幹嘛要讓我啊!”
帝堯笑了笑,道:“你多花費一點精力,肚子裡的小壞蛋就會折騰你,我怎麼捨得讓你勞心?”
楚初夏卻將棋盤一推,不高興了:“不玩了!”
“不玩就不玩了,你餓了吧?上膳我們先吃飯!”帝堯也沒有反對她的意思。
事事都順着她,楚初夏反而覺得自己不好意思鬧脾氣了,看了一下天色確實已經擦黑,也是吃晚飯的時候。
懷了個雙胎,楚初夏每天的飯量還是挺大的,帝堯不要芳芷佈菜,親自伺候楚初夏。
這是他的一種樂趣,也是一種夫妻情趣。
“楚楚。”帝堯看着她吃得歡快,就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美好。
雖然……
沒肉吃,有點難熬。
她太疲倦了,他怕傷了孩子,更怕傷了她。
“嗯?”楚初夏擡起頭來,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帝堯金眸微微眯起來,問:“你今日故意讓徐芮菱去面見朕,是什麼用意?”
楚初夏美眸一轉,笑了,道:“我做好事呀!”
“做好事?朕看你是做壞事吧!”帝堯雖然猜不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見到她那壞壞的笑容就知道了,她肯定沒安好心!
“瞧你說的,好像我成天閒的蛋疼沒事幹,專門做壞事一樣!”楚初夏低頭喝了一口湯,心情一好,就給帝堯夾菜。
夾了一個圓滾滾的滷蛋!
帝堯沒好氣地瞅了她一眼,道:“你哪來的蛋!”
楚初夏噗嗤笑了,道:“你的蛋不就是我的嗎?不然,你還想給別人?”
她主動開葷腔,差點讓帝堯把持不住,只覺得某個地方突然一緊!
他的氣息也有了些變化,聲音沙啞地警告:“楚楚,你能安分點不?”
吃個飯都要勾引他,關鍵是勾了又不給吃!
楚初夏笑得風情萬種,道:“是你自己岔開話題的,怪我咯?”
帝堯怕心思浮動一會兒一發不可收拾,趕忙將話題帶回來,問:“徐芮菱有什麼問題嗎?”
“我確實是在做好事呢!”楚初夏臉上的笑容越發蔫壞蔫壞的:“首先啊,你沒有肉吃,送個美人兒去給你解解饞……”
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帝堯臉色漆黑,金眸陰沉地道:“楚初夏,你皮癢癢了是吧!”
楚初夏一點懼怕都沒有,眨了眨眼睛,又道:“其次啊,我猜度着,她想要什麼,不如試試看!”
帝堯的臉色更黑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56、她應該不是想爬你的牀
“楚初夏,你可真是大方啊,你莫不是想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帝堯突然覺得,這飯菜再可口也吃不下了,扔下筷子撇開臉。
楚初夏見他真的生氣了,也就收斂了玩笑的意思,正色道:“別生氣呀,我這麼說吧……”
她不開玩笑了,帝堯纔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這個徐芮菱呢,確實有幾分才學的。一開始,我覺得她是個能用之才,所以就想把她留在宮裡,爲我們所用。”楚初夏慢悠悠地說着。
帝堯大概猜測到了她的意思:“然後,你發現她心裡並不安分?”
雖然他不設後宮,但是也有些膽子大的,想勾搭他的下作女子。
這類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他沒有跟楚初夏說,凡是膽敢不怕死勾搭他的,都杖斃了,但是他不說,不代表楚初夏就不知道!
要知道,楚初夏也是個超級大醋缸來着,是絕對不可能容許別人惦記她的男人的。
所以,他猜測徐芮菱也是這種心思,因而,楚初夏故意試探。
不過,楚初夏卻搖頭,道:“我沒有發現她有什麼問題,但是就是因爲覺得太完美了一點問題都沒有,我才覺得這是最大的問題。”
雖然徐芮菱做得心如止水,但是在她看來,應該不是心如止水,而是如履薄冰。
人一旦如履薄冰,做事情就會非常謹慎而細緻。
所以,就會表現得過分的完美!
那就是演戲!
“你覺得她想做什麼?”帝堯皺眉。
他心裡已經有了盤算,不能把徐芮菱這個禍患留在宮裡,他得想個法子弄掉。
但是,楚初夏卻道:“我猜不透她想做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應該不是想爬你的牀的。”
帝堯挑眉。
楚初夏笑着給瞭解釋:“你信不信,所有想爬你的牀的女人,凡是覬覦我男人的女人,我瞧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對此,帝堯心情是愉悅的,證明楚初夏對他有多在乎啊!
他笑了,道:“既然她不是這個意圖,那是什麼?”
楚初夏搖搖頭,道:“先觀望一下吧,既然她有才學,不用白不用。帝堯,重用她吧,倘若沒問題,也是得力的干將。如果有問題……也好早點露出馬腳!”
帝堯不太贊同這種把禍患留在身邊的行爲:“楚楚,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等她露出馬腳的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當初是我隨口把她指給了帝澤言,害得她落到如今下場,我總要給她一點補償。就給她一個機會吧!”楚初夏抿脣。
帝堯:“……”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你這習慣,究竟是好是壞。不過只要是朕的楚楚想做的事情,我肯定都會滿足你的!”
聽到他這麼說,楚初夏臉上綻開了笑容,不扭捏不做作,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帝堯,我好喜歡你!”
“只是喜歡我?”帝堯斜睨她一眼,顯然對這個詞不滿意。
楚初夏一點都不矯情,當即改口:“我好愛你!”
帝堯這才滿意,笑了,回了她一個吻落在她脣上,道:“我也愛你。”
生活甜如蜜啊!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57、搞定了曲芙蓉了?
從那之後,楚初夏便開始重用徐芮菱,不過眼前除夕宮宴和初一祭天的事情,已經夠忙了,所以一切都要壓後。
徐芮菱忙碌起來,做事情十分細緻,一點問題都沒有,楚初夏讓惟妙安排人盯着她。
她啊,安安心心地養胎,不時跟帝堯調個情鬥個嘴,生活有滋有味的。
帝堯和楚初夏之間甜得不行,可是曲芙蓉和夏千夜之間就有些……
蝴蝶谷。
住在小木屋裡第一天就被夏千夜得了手,曲芙蓉心裡那個嘔啊!
後來的幾天,她都堅守住自己,死活不肯給他碰。
夏千夜每天晚上抱着她睡,哪一天不是心猿意馬的,但是想到頭一次的不愉快經歷,他心裡也不着急,想着先讓她松下心防再說。
吃了一次爽翻天,那還是她不配合的情況。
如果她願意配合自己,那得有多美妙?
時日慢慢過去了,七天的期限已然來臨。
慕容和公孫已經率領親衛來到了木屋的外頭,等着自家君上出來,只不過夏千夜不發一言,誰也沒敢吱聲。
木屋內,兩人對坐。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約定過完了七日了,芙蓉,是不是過關了?”夏千夜覺得,雖然這七天過得水深火熱,不過只有他和曲芙蓉的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天天看着她,其實根本就不想做別的事。
曲芙蓉看了他一眼,臉上是風平浪靜,但是心裡卻是各種不平靜。
也不知道外界的狀況到底如何了,鍾離一銘攻城得手了沒有?
她真的要跟夏千夜回去嗎?
不可能的,這只是緩兵之計,她被他奪去了清白,算是付出代價了的,決不能將自己的一輩子再丟進去!
“先回富興城吧!”她淡淡地說。
心裡也在想着,一會兒回去,夏千夜發現上了她的當,會如何生氣?
要不,她還是趕緊找個時間,趁機溜走吧?
說起來,騙了他,她其實心裡還是有些不安,也有些愧疚的。
夏千夜聽她不冷不熱地說了這麼一句,當她是懊惱,道:“朕就當你同意了!走吧,之前朕已經下令,回到都城立刻就可以舉行封后大典!”
說着,就把她抱起來:“外面積雪越發厚了,不好走,我抱着你。”
曲芙蓉下意識想要拒絕,但是也知道,現在違抗他沒有好處,便順從了。
只不過,她什麼時候逃跑比較好呢?
夏千夜臉上都是喜悅,倒是令慕容和公孫一干親衛都放心了。
看來,是搞定了曲芙蓉了!
這曲芙蓉,未來可就是朱雀國的女主人了!
夏千夜將曲芙蓉抱上了馬車,比起以前來說,現在他照顧她自然更順手,也更加細緻。
曲芙蓉不動聲色地接受了他對自己的照顧,突然有些相信,他心裡對她的感情,是很深的吧?
只不過,他最愛的一定是他自己,而不是她!
而且,很快的,知道了她挖了坑給他跳之後,只怕就會恨她了吧?
她的預感很快就應驗了。
一行人出了蝴蝶谷沒多久,前方傳來消息:“啓稟君上,富興城陷落!”
夏千夜臉色一冷:“什麼!”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58、你還想娶我嗎?
短短七日,萬狐國的大軍就將失落的幾座城池都收回去了嗎?
這也無所謂,夏千夜本來對侵吞萬狐國的疆土沒什麼興趣,也就是爲了被迫曲芙蓉嫁給自己而已。
本來也說了,只要她跟他回去,那些都會完璧歸趙的。
但是,富興城是朱雀國的地盤!
“君上,萬狐國的大炮和手雷都到位了,威力太大,我軍節節敗退。看這狀態,萬狐國並非只是要收復失地這麼簡單,他們還要繼續進攻朱雀其他城池!”
那報訊的人一口氣說完,夏千夜的臉色,黑得跟墨汁兒一樣。
曲芙蓉坐在他旁邊,都感受到了他緊繃的怒氣。
“看來,帝堯和楚初夏的野心還真不小啊!朕有意修兩國之好,他們卻在算計朕的地盤!”
這話,幾乎是從夏千夜的齒縫裡擠出來的。
曲芙蓉默默看着,沒吭聲。
夏千夜朝她掃了一眼過來,目光如刀,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們的心思!”
曲芙蓉抿了抿脣,本來不太想說話的,卻也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夏千夜,是你先挑起邊關戰事的,兩國和平已經被你打破了。你現在惡人先告狀,不好吧?”
雖然楚初夏早就有了吞了朱雀國的心,但是她並沒有興起戰事。
這一切,都是夏千夜做在了前頭,才讓楚初夏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而朱雀國既然侵犯了萬狐國的疆土,萬狐國反過來打壓,不也正常?
夏千夜被她說得噎住,綠眸在她臉上看了一會兒,雙手緊握成拳,問出了心裡的疑惑:“所以,你是故意調虎離山,把朕拉來這裡,好給萬狐軍進攻的時間?”
七日,萬狐國大軍有鍾離一銘在,又有大炮和手雷那樣的神兵利器,已經足夠打過來了。
朱雀大軍沒有他坐鎮,根本抗不過萬狐大軍的進攻!
曲芙蓉沒有承認,不過也沒有否認。
她淡淡地問:“你還想娶我嗎?”
這話,其實已經有了幾分默認的意味在裡面!
夏千夜氣息一窒!
他還想娶她嗎?
“曲芙蓉,朕對你難道不好嗎?你爲什麼要算計朕!”
這語氣,既失望,又憤怒!
曲芙蓉認識夏千夜六七年,她很瞭解夏千夜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高高在上,十分驕傲,是容不得別人算計他的。
而他身爲天下第一高手,更是習慣於將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卻不允許別人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挑釁。
她之所以不考慮嫁給他,也有一點這方面的原因。
這樣的一個男人,愛的永遠都是他自己,他可以把你捧上天,卻也可以在傷害到他的利益的時候,把你狠狠摔下地!
眼下,應該就到摔她的時候了吧?
果然,夏千夜怒不可遏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問:“原來你故意送上門,下的這麼大一盤棋!”
可恨,他竟然全然沒有懷疑過她!
事到如今,曲芙蓉也沒有什麼好否認的,她無奈地苦笑道:“夏千夜,我並沒有欺騙你。我早就跟你說了,兩軍對壘,我是深陷敵營。”
所以,他對她深信不疑,是他自己的問題!
夏千夜被她氣得胸口都發疼。
更疼的是……
“那麼,你這幾日對朕,是在虛與委蛇?”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59、爲你的行爲付出代價
曲芙蓉一愣。
她有沒有虛與委蛇?
並沒有,她雖然經商,唯利是圖,但是因爲實力驚人不需要懼怕任何人,因而並不喜歡虛與委蛇那套。
他並非蠢貨,如果她不真心,他豈能沒發現?
然而她的沉默,卻讓夏千夜覺得,她再一次默認了!
“好啊曲芙蓉,你讓朕中了你的算計,如果朕還不能沾一點便宜,豈不是虧大發了!”鬆開她的下巴,他一把將她拎過來,扯到了身前,道:“王后的位置沒有了,你就做朕的侍妾,爲你的行爲付出代價!”
說着,朝馬車外伸出手:“慕容,拿藥過來!”
“你要給我吃什麼藥!”曲芙蓉有些驚懼,想要避開他。
慕容有些疑惑。
夏千夜冷冷的道:“壓制住你的功力,讓你插翅也難飛的藥!”
慕容明白了,猶豫着將瓷瓶拿了出來,遞到了夏千夜手裡。
“不要!”曲芙蓉眼裡寫着驚恐,她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哪怕明知道在他面前沒有勝算,也想試一試能不能立刻就走。
畢竟,她對蝴蝶谷的地形很熟悉,或許還可以賭一把。
但是,夏千夜卻根本不給她機會,很快就捏住了她的下顎,讓她被迫張開了嘴巴,一粒入口即化的藥便進了她的嘴。
這種藥是姜墨淵製作出來的,帝堯都吃過虧,曲芙蓉比不上帝堯,自然是無能爲力。
藥效很快,曲芙蓉就感覺到自己的內勁在慢慢消失:“夏千夜,你……”
“乖一點,別亂動心思。”夏千夜冷冷地看着她,冷漠地說道:“只是壓制了你的功力,並沒有用軟骨散讓你動彈不得。如果你想用軟骨散,也可以!”
曲芙蓉立刻就不說話了。
化功散還好,兩條腿還是自己的,雖然不能動用功力,好歹還能跑,軟骨散就真的是聽天由命了!
夏千夜還是很生氣。
他那樣高傲的人,被她算計了這麼一把,在這七日裡,掏心掏肺地對她好討好她,回頭來卻是個笑話,他如何受得了?
幾乎達到了看到她就生氣的程度!
然而,看着那張臉,他竟然還是捨不得打!
明明她算計了他,他竟然沒有怒到立刻將她掐死!
富興城陷落,他們自然不能回到富興城,一路趕往下一座城池永定城。
永定城的地理位置還是很不錯的,萬狐大軍攻破了富興城之後,並沒有立即乘勝出擊,便是因爲永定城不好佔領。
那得天獨厚的環境,很難拿下。
而這一路,夏千夜幾乎不跟曲芙蓉說話,卻也一直禁錮着她,沒讓她有半分逃開的機會!
曲芙蓉哪怕是發現了自己人,也沒能順利傳遞任何消息!
她心裡很急。
偏偏,夏千夜的冷淡加憤怒的態度,也讓她心裡很不好受。
~
兩日後,萬狐大軍帥帳,宇文軒匆匆走進來。
“郡王,這夏千夜已經回永定城了,只怕我們的阻力要大很多!”宇文軒覺得時間還是有點不夠,倘若多兩天就好了,把永定城攻破之後,後面連續幾座城池都很好對付。
鍾離一銘看着沙盤,眉頭微微皺起來,道:“先想辦法救芙蓉!”
他早就知道夏千夜會回到永定城的,而他們這一路,卻沒敢輕舉妄動救人,就怕雞飛蛋打!
宇文軒一愣:“不是說,她會自己找機會回來?”
鍾離一銘卻搖搖頭,道:“如果她能回來,一定已經回來了。她現在是被困住了,不然她不會一路跟着夏千夜回到了永定城,卻沒有機會逃出來!”
“可是夏千夜在,如何救人?”宇文軒覺得現在救人有點晚。
倘若還沒回到永定城的時候救,勝算還大一點!
鍾離一銘何嘗不知?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60、這副死樣子給誰看
鍾離一銘立刻修書送回望京,想看看楚初夏是什麼意思。
同時,也讓微生走一趟永定城,看看情況,讓曲芙蓉稍安勿躁,穩住夏千夜再說。
而戰事,也就暫時膠着,哪怕有大炮和手雷,也不敢輕舉妄動進攻。
畢竟,曲芙蓉還在對方的手裡呢!
約莫後半夜,微生回來了。
“郡王,曲小姐被餵了化功散,被困在永定城了!那個叫做公孫的暗衛一直盯着她,只怕想要把她救回來不容易。”
鍾離一銘皺眉。
想過夏千夜會惱羞成怒,但是賭的就是夏千夜不捨得曲芙蓉的心思。
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他太高估了夏千夜對曲芙蓉的感情?
“郡王,我們要怎麼辦呢?”微生知道,鍾離一銘是很看重這個表妹的,所以難免會緊張。
鍾離一銘嘆了一口氣,道:“一開始,對芙蓉的看管一定會很嚴格,我們先看看明日。如今芙蓉在永定城,定然是不能攻城了,看看夏千夜的態度吧!如果他對芙蓉感情淡了,怕是要用她做人質!”
微生默然。
~
次日一早,永定城行宮。
雖然夏千夜很生氣,但是曲芙蓉還是必須睡在他身邊,白日也跟着,幾乎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哪怕一會兒!
不過,那些對她細心的照顧沒有了。
用早膳的時候,他自顧自地吃着,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身邊全是冷颼颼。
曲芙蓉倒也不氣惱。
雖然必須承認,她是有那麼點喜歡夏千夜的,而他現在又成爲了她的男人,要說完全不在乎不可能。
但是明知道是自己設計了他,對於這個結果,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要夏千夜不說話,她也悶聲不吭,默默地在旁邊吃着。
夏千夜看見她那不痛不癢的樣子就生氣,不管她的筷子伸到哪裡,他都故意搶先把她要的食物給夾走了。
要不是他還在盛怒之中,曲芙蓉真想罵他一句:幼稚!
幾次三番之後還是這樣,她索性不吃了,將筷子放下,用勺子一口一口喝碗裡的豆汁兒。
看到她這個樣子,夏千夜又惱了:“你這副死樣子給誰看呢!”
曲芙蓉:“……”
她現在是真的入不了夏千夜的眼睛啊,怎麼做他都有意見!
終究沒忍住,她無奈地說道:“不是你不讓我吃的嗎?”
“朕……”夏千夜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他乾脆摔了筷子,不吃了。
曲芙蓉卻沒有管他,把豆汁喝完。
夏千夜看着她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從來沒有過這麼挫敗!
現在他算是看出來了,算計他,她一點難過沒有、一點猶豫都沒有、一點愧疚都沒有!
也就是說,他一直以爲她對他的心意,跟他對她是一樣的,現在看來,這不過是他自信過了頭的笑話!
她對他的感覺,只怕及不上他對她的十分之一!
夏千夜長這麼大,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事情不在自己掌控的那種恐慌!
他心裡氣得不行:“慕容,傳令下去,立刻整軍,準備攻城!”
曲芙蓉一愣。
這是什麼意思?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61、好絕情的夏千夜
很快的,曲芙蓉就知道夏千夜是什麼意思了!
他下令慕容傳令整軍,然後很快就讓蒙帥帶兵當先鋒,自己親自御駕出征,開往富興城。
這架勢,倒是有要一舉將富興城收復的意思。
曲芙蓉呢,被迫跟在他身邊,一起去跟着大部隊,開往富興城。
他看得緊,她什麼情報都沒能送出去!
萬狐國大軍佔領了富興城之後,軍隊就駐紮在與永定城之間的五里路之間,一眼看過去,都是一頂頂的軍帳。
而朱雀國的大軍,由夏千夜親自帶領,離開永定城,一路前行。
萬狐國帥帳這邊。
“報!”
“朱雀國君上帶領大軍過來了,目測有十萬大軍!目前距離我軍還有十五里路。”
接到軍報,宇文軒下意識看向鍾離一銘,問:“郡王覺得該當如何?”
“十萬大軍,十五里路,如果他們不紮營的話,這是要大舉進攻,想要一次性將富興城拿下!”鍾離一銘分析道:“他們如此做法,只怕,有所依仗!”
而這個依仗,只怕就是曲芙蓉!
宇文軒皺眉,道:“我立刻率兵馬往前禦敵。”
“慢!”鍾離一銘擡手阻止了他,道:“先別急。”
他走到沙盤邊上,看了一會兒,道:“夏千夜手裡有我們的人,他既然不打算出奇襲,就是想要讓我們投鼠忌器。你立刻點將,先跟朱雀國大軍對峙談判,不要輕舉妄動。”
宇文軒也是老辣的沙場老將了,一聽就明白了鍾離一銘的意思。
他點點頭,立刻去點將了。
鍾離一銘看着沙盤上的某一處,眼眸內有些憂慮。
楚初夏的錦囊妙計,加上他的靈活運用,還有曲芙蓉的隨機應變,按理說確實是非常好用的。
但是這結果有點不受控制,本以爲夏千夜會因爲心裡有曲芙蓉,不會捨得對她下手,沒想到,帝王果然是無情的!
終究比不上帝堯,在夏千夜那裡,喜歡的女人,當然沒有江山重要!
莫怪曲芙蓉沒有對夏千夜死心塌地,這樣的男人,也很難讓人死心塌地啊!
~
不多時,兩國大軍在一處平原相遇。
鍾離一銘不放心,親自隨軍,騎着戰馬來到了前方。
朱雀軍派人叫陣:“萬狐國宇文元帥,奉我朱雀君上聖旨,令你們速速退軍,將富興城完璧歸趙,則兩國相安無事!倘使汝等不肯,怕是曲少將軍有來無回了!”
鍾離一銘瞳孔一縮。
好絕情的夏千夜,果然是利用了曲芙蓉!
宇文軒身側的獨孤旋叱馬往前一步,道:“元帥,他們有我們的人質,這該如何?”
爲了曲芙蓉一個人,讓出一座城池,這顯然是不划算的。
但是曲芙蓉的身份非同小可,她可是王后身邊的人,還是嘉誠郡王的表妹!
宇文軒朝鐘離一銘看過來,問:“郡王,你看如何?”
鍾離一銘不禁在心裡搖頭:不愧是老將,這個宇文軒,當真是個人精!
他嘆了一口氣,用了內勁揚聲問道:“我們要確定曲少將軍的狀況,是否還安全!”
宇文軒看了他一眼:“這意思,是要用富興城換人?”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62、已經做好戰死沙場的準備
鍾離一銘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而朱雀大軍竟然也沒有遲疑,過了一會兒,五花大綁、被捆在一個戰車上面的曲芙蓉,便被推了出來。
鍾離一銘遠遠看去,曲芙蓉臉色平靜,情況還好。
只不過看上去沒有平日的精神,應該是因爲化功散的原因。
如果她還有內勁,那麼他完全不必投鼠忌器,只要讓曲芙蓉恢復自由,就可以以一當十,只不過她中了化功散,就有些棘手。
“芙蓉,你還好嗎?”鍾離一銘揚聲問道。
曲芙蓉雙手被反綁在戰車上,心裡是一片淒涼的。
原本,她對夏千夜確實有那麼點心思,卻不知道,他能無情至此,那點心思自然也就隨風而散了。
他對她用化功散,她不計較,畢竟她確實是間諜。
但是將她推出來作爲人質,這個舉動讓她對夏千夜這個人,產生了全然抗拒的心理!
一開始心情有些陰鬱,但是她思考了一路,此時也已經很平靜,聽到鍾離一銘的問話,她張口答道:“還好,就是沒有力氣。”
鍾離一銘頓了頓,又問:“可有受傷?”
曲芙蓉淡淡回答:“沒有!”
失去內勁,她的聲音很小,鍾離一銘也是靠的絕佳的耳力才聽得到的,他過了一會兒,又問:“曲芙蓉,你身爲我萬狐國的子民,王后待你不薄,如今你身先士卒落入敵營淪爲人質,可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
這高聲一呼,說得鏗鏘有力,讓許多人都震驚!
宇文軒還以爲鍾離一銘會退讓,以富興城換取曲芙蓉的安全!
獨孤旋也是這麼想的,沒想到鍾離一銘竟然打算放棄曲芙蓉,讓曲芙蓉犧牲?
“郡王爺,曲小將軍可是……”獨孤旋想要說情,卻不知道怎麼說。
畢竟,曲芙蓉是個女人沒錯,但是她既然來了前線,既然臨危受命做了這個少將軍,就代表着,她必須以全軍的利益考慮,以萬狐國的利益爲先。
宇文軒有些惋惜:“郡王,我們可以跟他們談談的……”
王后楚初夏護短的性子,宇文軒深有感觸,他怕犧牲了曲芙蓉,王后會怪罪下來!
但是,鍾離一銘卻一聲不吭,看着對面的曲芙蓉。
曲芙蓉一開始也是心頭一震的,不一會兒,她回頭,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夏千夜,然後果斷說道:“嘉誠郡王、宇文元帥請放心,曲芙蓉,已經做好戰死沙場的準備!”
本來,鍾離一銘的話問出來的時候,坐在戰馬上的夏千夜抓住繮繩的手就緊了緊,此時聽到曲芙蓉這話,更是瞳孔緊縮薄脣緊抿!
從中,傾瀉出來強勢的怒氣!
這個女人,居然想死?
只見,對面的鐘離一銘滿意地笑了,道:“芙蓉表妹,你自小便在我郡王府長大,打小就跟在本郡王的身邊。但凡不跟我朝利益衝突的,本郡王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挽救於你。但是,兩軍交戰犧牲在所難免,既然你已經成爲敵軍的俘虜,便自己做出選擇,爲國盡忠吧!”
這話,竟是讓曲芙蓉自絕的意思?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63、親手逼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夏千夜的怒氣頓時抵擋不住了,他胸膛不斷起伏着,目光冰冷地掃向曲芙蓉,道:“曲芙蓉,你想死?”
她算計了他,沒有感情;利用了他的感情,沒有半點愧疚;如今她竟然還想死?
“誰給你死的資格!曲芙蓉,你如果敢死,朕……”
說到這裡,他一頓。
曲芙蓉沒有看他,也沒有做出回答,而是盯着自己腳下的戰車的甲板。
這一個態度,豈非是無形的回答?
她真的做了犧牲的準備,她打算自盡?
夏千夜心口一顫,眼裡閃過慌亂,卻見對面鍾離一銘舉起了弓箭,對準了曲芙蓉拉了滿弓!
“好你一個鐘離一銘,做得倒也真是絕情!”夏千夜怒不可遏,當即一把抄起身側的弓箭,迅速拉了滿弓,對準了鍾離一銘射過來的那支箭,打了回去!
強勁的力道,獵獵生風!
夏千夜的功力顯然不知道比鍾離一銘高出多少,那一箭生生把鍾離一銘的箭給打掉了,這箭術絕對是百步穿楊!
曲芙蓉脣邊泛起一絲邪魅的冷笑,夏千夜看到她詭異的笑容的時候,突然發覺中計了!
他緊張地大喝一聲:“曲芙蓉,你敢死看看,朕不准你死!”
喜怒無常果然是夏家人的天性,不光是夏婉言是如此,夏千夜也是!
他飛身躍起,朝曲芙蓉撲了過去。
卻見,她的脣角流出了黑色的血痕。
“你!”夏千夜驚怒!
因爲鍾離一銘拉弓射箭,他以爲鍾離一銘的打算是親自殺了曲芙蓉,緩解眼前受制於人的局面。
沒想到,那只是吸引他注意力的障眼法,真正的後招在於曲芙蓉齒縫裡藏了毒!
聽到了鍾離一銘的話,曲芙蓉便咬破了毒囊,以毒自盡!
“曲芙蓉,你好狠心!”夏千夜震怒,卻發現,驚慌比怒氣更大。
他站在戰車之上,怒斥道:“還不快給她解開!”
本來,用曲芙蓉做人質,只是他的一個緩兵之計,並沒有真的想要她去死。
他只是覺得,曲芙蓉在萬狐國的地位非同小可,他們不可能不在乎她這條命,誰知道,她竟然被放棄得如此輕易!
守在曲芙蓉身邊的小兵連忙給曲芙蓉解開繩索,而曲芙蓉,則是閉上了眼睛,軟倒在夏千夜的懷裡。
“曲芙蓉!”
她脣邊流出來的黑色毒血越來越多,夏千夜用手給她擦拭,卻發現怎麼擦都擦不掉,他頓時覺得心痛得無法呼吸,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捏住他的心臟,隨時都可能置他於死地。
更讓他心痛的是,曲芙蓉能夠爲了萬狐國騙他,爲了萬狐國不惜跟他糾纏,現在,還能爲了萬狐國而被他逼死!
他很生氣,她是如此不在乎他!
可是他更生氣的是,他竟然親手逼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軍醫呢,還不快過來!”夏千夜怒吼一聲。
但是就在此時此刻,對面的鐘離一銘居然突然下令:“萬狐大軍聽令,立刻進攻,殺!”
在曲芙蓉死了的這個節骨眼上,他趕了最佳的時機,竟然下令了進攻?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64、或許是個計
夏千夜怒不可遏,很想立刻去把鍾離一銘殺了,但是懷裡的人還有呼吸,他不能棄她於不顧。
他打橫抱起曲芙蓉,喝道:“蒙帥,這裡交給你了!”
蒙帥當然是:“臣遵旨!”
然而,就在夏千夜懷裡抱着人,猝不及防的時候,一支穿雲箭飛射而來,對準了夏千夜。
夏千夜一萬個想不到,自己心神大亂的時候,竟然忽視了對方的攻擊,爲了一個女人,方寸大亂到了沒有防備的程度!
“君上!”慕容驚呼一聲,要撲過來,卻爲時已晚。
那支箭射入了夏千夜的肩胛骨,他肩頭一疼懷裡的人差點滑落在地上!
而此時,鍾離一銘猶如鷂子落地,以極快的速度極爲強勢的動作,一把將曲芙蓉搶了過去。
夏千夜要追上去,獨孤旋卻纏住了他!
倘若夏千夜沒有受傷,十個獨孤旋也不是他的對手,然而他受傷了,被纏住的這一瞬間,鍾離一銘已經抱着曲芙蓉遠遠地離開了戰場。
夏千夜大怒,凝聚了九分力道,朝獨孤旋打了過去!
獨孤旋早有防備,卻還是被這一掌打得退了十幾步。
好在,還有命在!
夏千夜哪裡肯讓曲芙蓉被鍾離一銘帶走,迅速追了上去。
慕容和公孫兩人都緊張地追過去:“君上,你受傷了,萬萬不可深入敵營!”
然而,夏千夜恍若未聞!
他的眼裡,只有那一個剛剛服毒自盡的女人。
她這種行爲,深深地傷害了他,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懼!
此時,宇文軒下令:“進攻!”
萬狐國二十萬兵馬駐紮在此處,朱雀國只有十萬。
而萬狐國的重心是宇文軒並非鍾離一銘,鍾離一銘離開了戰場對萬狐大軍是沒有什麼影響的。
但是朱雀國雖然有蒙帥領兵,但見自家君上受了傷,還棄軍離去追一個女人,軍心多多少少有些受到影響。
這一戰,朱雀國慘敗!
之後,趁着朱雀國大軍空虛的時候,宇文軒下令乘勝追擊,帶着大炮和手雷,當天晚上就攻破了永定城,勢不可擋!
這是後話。
且說鍾離一銘抱着曲芙蓉離開了戰場,爲了甩開夏千夜的追逐,他反其道而行,並沒有直奔富興城,而是朝永定城而去。
夏千夜受了傷,雖然他的實力很強,卻因爲心亂如麻,一個疏忽便失去了鍾離一銘的行蹤。
“追丟了!”慕容和公孫趕上來的時候,只見夏千夜頹唐地站在曠野上,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
“君上!”慕容有些擔憂,道:“屬下覺得,這或許是個計!”
公孫也道:“是啊君上,屬下也覺得,鍾離一銘不會這麼輕易讓曲小姐犧牲的,不然爲何還要過來搶走……”屍體。
屍體兩個字,在夏千夜凜冽的眼神中,怎麼都說不出口。
“君上,你這傷流血太多了,先回去讓軍醫療傷吧!”慕容有些着急。
夏千夜回頭看了自己後面一眼,道:“先幫我把箭矢折斷!”
慕容連忙照辦。
夏千夜默認站着,身後的痛楚傳來,他卻渾然不覺,想到曲芙蓉生死不明,他只覺得胸口悶得不行,“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口鮮血!
“君上!”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65、輸給了曲芙蓉
夏千夜被送回永定城的時候,才發現永定城已經被萬狐大軍攻佔了。
慕容和公孫繼續趕路,追上了蒙帥帶領的人馬,他們退守到了丁南城。
丁南城的守備,遠比永定城要薄弱,他們不敢掉以輕心,每個人都保持着高度警惕,預防萬狐大軍會繼續乘勝追來。
夏千夜進入丁南城的行宮,軍醫過來給他療傷。
身上的痛比不上心口的擔憂:“慕容,派人進入永定城暗查,朕覺得,芙蓉一定在永定城!”
他追去了富興城,卻發現追丟了人,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半夜纔到丁南城,這一路倒也想明白了,鍾離一銘這是反其道而行,明知道他的本事比自己大很多,是不可能繼續往前走的。
人,一定在永定城!
“是!”慕容應了,躊躇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君上,曲小姐……心思不在朱雀國,而是站在萬狐國那邊的,倘若我們找到了她,還要把她帶回來麼?”
夏千夜一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帶回來!”
慕容明白了,沒有異議地轉身打算出去,卻聽見夏千夜又道:“等等,發現了她的蹤跡立刻回來稟告朕,朕要親自去把她帶回來。鍾離一銘在,你們拿不住!”
“屬下領旨!”慕容心裡也是感嘆。
說起來,雖然曲芙蓉算是夏千夜身邊的奸細,夏千夜很生氣是沒錯,但是卻還是放不下的。
尤其是,親眼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差點死在了自己的懷裡,夏千夜心裡只怕充滿了後悔吧?
他想的沒錯,夏千夜心裡確實充滿了後悔。
他早該知道,曲芙蓉這女人倔強得很,他就不該用她當人質去逼萬狐大軍退軍。
但是他也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他心裡藏着對她的恨意,纔會出此下策。
這下好了,人沒了,戰爭敗了,還倒貼了一座城池!
向來驕傲的夏千夜,對於這個結果,實在是難以接受!
“君上,早就聽說萬狐國的嘉誠郡王智勇雙全,雪狼國國主聞人御風之所以能夠順利上位,便是靠的他當軍師!屬下認爲,這個計策環環相扣,一定是鍾離一銘早就安排好的。”慕容出去後,公孫進言。
夏千夜疲倦地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道:“朕也想到了。”
之前憤怒沒想明白,後來恢復了理智,才警覺自己掉進了怎麼樣一個大坑裡!
美人計用得可真妙姑且不說,甚至鍾離一銘已經把後續可能發生的事情,想好了好幾種對策。
而曲芙蓉能夠那麼坦然地咬破她嘴裡的毒囊,只怕這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一個環節!
應該,早就準備好了拯救曲芙蓉的措施。
公孫見自家君上那副疲倦的容顏,不由在心裡嘆息,問:“那麼君上,我們找到了曲小姐之後……”
按說,這曲芙蓉應該算是朱雀國的禍患,當而殺之!
但是,那是夏千夜喜歡的女人,怎麼能殺?
果然,夏千夜回頭過來掃了他一眼,道:“找到她,先按兵不動,花秋穎的醫術可比軍醫好。”
主要還是,這既然是鍾離一銘早就安排好的計策,只怕那毒,也就只有花秋穎能解!
所以,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輸給了曲芙蓉!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66、莫念兒女私情,而失了江山
這一夜,夏千夜都沒有睡着,翻來覆去都是曲芙蓉看他的最後一眼。
那眼神冰冷刺骨,像是充滿了對他的失望!
腦海裡充滿了這一個眼神,扎得夏千夜感覺五臟六腑都像是滾過了釘板一樣,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他好不容易睡着,夢中又被這眼神驚醒,這一夜便睜着眼睛過去了。
“君上,永定城裡,並沒有曲小姐的消息!也不見鍾離一銘的蹤跡!”慕容出去了一晚上,早晨回來稟報的內容,就是這個。
靠在牀榻上的夏千夜,因爲箭傷的折磨,又加上一夜未眠,臉色有些蒼白。
他閉着眼睛,帶着疲憊地道:“繼續找,一定在永定城,不會在別的地方!”
慕容欲言又止,看了公孫一眼。
畢竟,他的口才歷來比不過公孫。
公孫想了想,道:“君上,因爲曲小姐的關係,我朱雀大軍戰敗,永定城失守。因而,動搖了軍心。蒙帥一早過來問屬下,說是讓屬下進言,請君上以大局爲重,莫念兒女私情而失了江山!”
夏千夜一凜,倏地睜開了那一雙鷹隼一樣的綠眸!
這話的意思說得如此直白,他怎麼可能聽不明白?
莫念兒女私情,而失了江山!
因爲曲芙蓉魅惑了他一國之君,害得朱雀大軍失了一城,可以說,曲芙蓉是敵國奸細,哪怕找回來,也決計不可能當朱雀國的君後!
不然,他將失去軍心失去民心!
這件事倘若這些將士們都不知道也便罷了,偏偏是發生在他們眼前的事情,堂堂一國之君,爲了一個女人棄軍不顧,他的將士自然不會苛責他這個君上,卻會把罪都怪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換而言之,朱雀國是容不下曲芙蓉了!
那麼,哪怕曲芙蓉願意跟他,他也不能娶她!
“君上,雖然這是您自己拿捏的事情,但是鑑於軍心動搖,還請君上莫要親自去找曲小姐。屬下等找到曲小姐,會將她……帶回來。”
公孫本想說,將她押回來的。
但見夏千夜那難看的臉色,他沒敢說。
夏千夜的臉色確實很難看,眼神更是沉冷得嚇人:“怎麼,這幫將士的意思,莫非還要朕將曲芙蓉交出來,以敵國奸細來處置?”
慕容和公孫都不吭聲。
但是,他們的意思,其實也就是朱雀國所有大軍的意思。
當初堂堂朱雀國的君上要立一個萬狐國的狐女爲後,本來就已經讓朝中很多大臣不滿了,後宮那幾位老主子的心思也是浮動。
後來曲芙蓉走了,他們才都安心。
奈何兩年過去,夏千夜就是不肯立後,如今又牽扯到了兩國交戰的事情,這曲芙蓉在朱雀國,絕對是紅顏禍水,禍國殃民!
那麼,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資格做夏千夜的君後了!
夏千夜冷哼一聲,他很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只不過……
要他放棄曲芙蓉?
先前都做不到,現在他明明已經得到了她,卻再一度失去,他如何甘心?
然而,最讓他頭疼的,還是根源的問題——
他願意排除萬難娶她,她卻不肯嫁!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67、將朕的女人交出來
三天後。
夏千夜的箭傷已經有所好轉,他的功力逆天,比帝堯更爲厲害,故而好得非常快。
三天而已,已經行動自如,看起來就像沒有受過傷的一樣,只要不過分使用手臂,便不會有什麼問題。
“慕容,還是沒有消息嗎?”
夏千夜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他的心情越發沉重,這鐘離一銘到底把曲芙蓉藏到哪裡去了,永定城明明有很多他們的眼線,三天過去竟然還是找不到人!
慕容靜靜答道:“回君上,確實沒有消息!”
夏千夜當場就摔了手上的茶杯,怒道:“要你們有什麼用,找一個女人而已,明知道她會在永定城,找了三天都找不到!”
慕容垂着頭,沒敢說話。
明知道她會在永定城,這只是君上自己認定的,誰也不能確定,曲芙蓉真的在永定城。
見慕容沒說話,夏千夜發怒過後,也就恢復理智了:“朕親自去找!”
“不行啊君上!兩軍交戰……”
慕容連忙想攔,但是,卻對上了一雙嗜血的綠眸!
他心頭一震,知道這是攔不住的,不然,只怕夏千夜要大開殺戒,他一旦瘋起來簡直就是個瘋子,沒人勸得住!
“君上真的要去,至少也要喬裝改扮一番吧?以免打草驚蛇,讓對方發現了。”慕容只能是退讓了一步。
但是,夏千夜卻十分狂拽:“朕自己去,你們別跟着!誰能奈何得了朕!”
按照武力值,他確實是天下第一,可是慕容還是忍不住勸:“君上,不怕明槍就怕暗箭啊。”
夏千夜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一陣風似的,出了房門。
他一路沒有停留,直接駕了一匹快馬,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距離永定城十里的地方。
前面,駐紮着萬狐大軍。
他停了下來,思忖着,曲芙蓉不在永定城裡,莫非就在軍營之中?
他棄了馬,一點一點靠近。
青天白日他是沒有辦法悄無聲息地潛入萬狐大營,他便先去永定城走了一圈。
一無所獲。
入夜後,直奔萬狐大營。
他找到了帥帳,裡面是宇文軒和鍾離一銘在商討軍務,夏千夜無心聽他們說什麼,便在附近幾個營帳查探了一番。
仍舊是沒有任何發現。
不得已,他便只能潛伏在鍾離一銘的營帳內,準備直接問。
鍾離一銘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他一進營帳,就發現一把精鋼鐵扇橫在了自己的咽喉,快得根本來不及反抗。
“朱雀國君上?”鍾離一銘很淡定,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一樣。
“那一日,你射了朕一箭,只要你告訴朕曲芙蓉在哪裡,朕就不追究這件事,不然……”夏千夜綠眸陰冷。
然而,鍾離一銘卻只是淡淡一笑:“沙場之上的你死我活,過後要追究起來,事情就多了!”
他的淡定,讓夏千夜心頭泛起了怒浪:“鍾離一銘,別怪朕沒有警告你,將朕的女人交出來,不然,朕今晚血洗萬狐大營!”
他的凌厲警告,在鍾離一銘眼裡卻跟沒事兒人一樣,依然回以一笑,道:“你的女人?那不是人質麼?”
夏千夜氣息一窒!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68、已經毒發身亡了
他冷冷地道:“以你的聰明才智,能不明白麼,那只是權宜之計!”
“對!”鍾離一銘也不否認,依然風輕雲淡,似乎壓根就不怕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別人的手裡,道:“那是貴國的權宜之計,而我方不願意受這樣的威脅,故而寧願犧牲這個人質!”
他慢條斯理地道:“犧牲了一員猛將,我們也都很痛心。尤其是我們的狐王后,定然是萬分不捨!可是……朱雀國君上,這是你逼的!你纔是那個害死曲芙蓉的兇手!”
這話就像是一根刺,令夏千夜一頓。
他手上的動作也就僵住了。
鍾離一銘推開了那把鐵扇,慢悠悠地走到了牀榻旁邊,坐下,說道:“你逼死了本郡王的表妹,這是在戰場之上,兩軍對壘死傷在所難免。可是……”
頓了頓,他的眸光有些冷,看向夏千夜,道:“可是,先不說芙蓉表妹已經毒發身亡了。哪怕她還活着,我鍾離家也絕對不會同意她跟了仇人的!”
“你說她什麼……”鍾離一銘說了那麼多,夏千夜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這一句話吸引了:已經毒發身亡了!
“不可能!”
他拒絕接受這個結果!
他冷冷地道:“鍾離一銘,這都是你的算計,從一開始她上戰場做先鋒,就是你的一場謀劃!既然你事事算得如此仔細,斷然不會讓她死!怎麼,你還想讓曲芙蓉詐死,躲開朕?”
“朱雀國君上,本郡王確實是從一開始就籌謀了這一切,然而……總有計劃之外的變化!”鍾離一銘的神色陡然冷了下來:“例如,你強迫了她佔了她的清白,這一點,本郡王就沒有算到!”
夏千夜先是一愣,旋即冷笑:“怎麼,你把她當做美人計的誘餌送過來的時候,不清楚她會面對什麼嗎?”
鍾離一銘回以冰冷的目光:“那是因爲,本郡王高估了朱雀國君上對她的真心。原來,不過如此!”
“呵!”夏千夜覺得沒法說下去了:“朕是不是真心,曲芙蓉自己知道!她卻利用朕對她的寵愛來算計朕……”
“既然如此,她死了,你又爲何還要找她呢?”鍾離一銘不冷不熱地將話題打了回去!
夏千夜脣線一僵。
是啊,他痛恨曲芙蓉欺騙了他,他的驕傲自尊、他對她的那點感情,都受到了創傷!
但是,他爲什麼要找她呢?
哪怕明知道這個女人讓自己生氣,可是已經追逐了這麼多年,這種行爲早就成了習慣!
“夏千夜,要麼你請回,他日戰場相見再見高低。要麼……”鍾離一銘看了一眼營帳門口,繼續說道:“本郡王立刻喊人,將你擒拿住,用以交換城池的籌碼!”
夏千夜冷笑:“就憑你,也想擒住朕?做夢!”
當即,一掌拍向鍾離一銘,鍾離一銘迅速一閃,轉眼,夏千夜已經不見了!
鍾離一銘撣了撣衣袖,自然不會去追。
追也追不到的,何必徒勞?
心裡卻道:芙蓉啊芙蓉,表哥也就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69、裝
望京,崇陽宮。
“王后,今日已經是臘月二十四,沒幾天就是除夕了呀!”芳芷將新的手爐遞給楚初夏,換掉那個已經不夠暖的手爐。
肚子裡揣着兩隻小狐狸,就跟抱着小暖爐一般,楚初夏倒是沒有平日裡那樣怕冷。
不過,芳芷還是擔心伺候得不夠仔細。
楚初夏神情有些慵懶,低頭看着南疆前線送來的書信,懶懶地回了一句:“嗯,除夕宮宴,應該都快準備好了吧?”
“哼!那個徐司衣可真有本事,連王都讚揚了她,意思是,等初一祭天結束後,要把她暫時調到御前伺候!”芳芷說着,心裡一片擔憂:“王后,你真就不擔心……她會勾引王?”
楚初夏淡笑置之,道:“放心吧,哪怕她真想,帝堯也不會上勾的!他敢上勾試試,就要承擔惹毛本後的後果!”
芳芷真想說:王后你可不要太自信了!這您懷了身子,男人找別的女人,不也很正常?
不過轉念一想,帝堯對楚初夏那份寵上天的心思,又覺得不可能,所以把這話吞了下去。
楚初夏看完了信,神情有些高深莫測,看起來,十分的高貴冷豔。
芳芷見狀,小聲問:“王后,這是……不好的消息嗎?”
楚初夏搖頭,又點頭,在芳芷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才解釋:“芙蓉……和夏千夜之間只怕要變成虐戀了!”
“虐戀?”這是芳芷不懂的世界。
楚初夏嘆了一口氣,道:“本後總覺得,他們倆的緣分是剪不斷的,故而出了這樣一個錦囊之計。沒想到,他們之間卻是理還亂呀!也罷,一切都看他們的命數吧!”
夏千夜是高高在上習慣的,甚至比以前的帝堯還要驕傲。
但是,失去過就會懂得珍惜,這是永久不變的道理。帝堯是如此,只盼夏千夜也是。
芳芷不懂,不過也沒有八卦地去多問,轉頭看見高大俊美的白髮男人走進來,她連忙行禮:“王!”
然後,識相地出去了。
“你怎麼這時候回房了?”楚初夏挑眉,將手裡的信箋放在小桌上。
帝堯朝她走過去,目光在小桌上的信箋掃了一眼,隨後在楚初夏身邊坐下,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脣,然後大手**她的肚皮:“臭小子今天乖嗎,有沒有不聽話折騰你了?”
楚初夏看他那樣子,忍俊不禁。
明明就是知道她今天收到了鍾離一銘寫來的信,這不緊張地過來想要打聽一下情況嗎?
裝!
就會裝!
她脣邊含笑,下巴一指,道:“喏,在那兒,自己看吧!”
帝堯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過卻不客氣,直接將信箋拿了過來。
看到好幾頁的長信,臉色不由一黑:“真能寫!”
“噗嗤!”楚初夏忍不住笑出聲來,雙臂圈上了他的脖子,道:“說的都是芙蓉和夏千夜的事情,沒什麼可以吃醋的,先把醋瓶子扶起來吧!”
“朕纔沒有吃醋!”帝堯一本正經地道。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70 曲芙蓉……真的死了?
太明顯了!
根本就是看了一眼信箋覺得沒有值得吃醋的事,所以又假正經。
不過,心裡跟明鏡兒一樣,楚初夏卻也沒有戳穿他,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道:“所以,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在乎我了嗎?”
帝堯一愣,卻見楚初夏又道:“聽說啊,王提拔了司衣司的徐司衣在御前伺候,怎麼,有了新人就不要舊人了嗎?難怪啊,古人有云,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啊!”
“瞎說什麼呢!”帝堯滿頭黑線!
分明是因爲她說要重用徐芮菱,等着她馬腳露出來,倘若不是個壞的,好歹也能物盡其用不是嗎?
怎麼他真的聽她的話做了,她就無理取鬧起來了?
女人心海底針,猜不透啊!
“帝堯,你會不會不愛我了?”楚初夏趴在他的胸口,整個人的重量都往他身上掛着。
語氣裡,滿滿都是撒嬌的意味。
帝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信也不看了,往旁邊一丟,鐵臂把她抱住緊緊圈住了她的腰身,一點一點地在她臉上親吻,從額頭,一路吻到了嘴脣上。
像是在寬慰,倒沒有任何情**欲。
“楚楚乖,別欲**求**不滿,嗯?”他邊說邊笑,道:“等你肚子裡的玩意兒弄出來了,以後朕一定會狠狠滿足你,再忍忍,啊!”
這次,輪到楚初夏滿頭黑線!
什麼叫做“你肚子裡的玩意兒”?
有這麼說自己的兒子的嗎!
尤其是,他的意思,還是她因爲好長時間沒吃肉,不滿足了!
不過好像說的也沒錯,確實是有段時間沒吃肉,她都有些鬱卒了,更何況他?
憋得難受的是他啊!
“聽說,你給鍾離一銘支招,讓他用美人計去對付夏千夜?你就不怕,夏千夜也用個美人計來對付鍾離一銘?”帝堯見她那樣兒,知道她是不作了,便故意調侃。
楚初夏撇嘴,道:“你巴不得夏千夜用美人計對付鍾離一銘吧?”
她還看不出他那點心思麼?超級醋缸,恨不能她跟所有男人都拒絕來往。
帝堯冷哼一聲,道:“朕想給他賜婚!”
“別!”楚初夏連忙反對。
她語氣太急迫,帝堯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金眸冷戾地瞪着她。
她不慌不忙解釋,道:“緣分這種事很難說的,他需要遇上對的人,讓他自己去遇上吧,別插手別人的感情事。我不主張包辦婚姻!”
“朕看你就是想留着這麼個一直追着你跑的,隨時警醒朕!”帝堯金眸微冷地朝她看去。
然而,這冷淡堅持不到兩下子,就被楚初夏一個幽怨的眼神看過來了。
她就是這麼看着他,一句話都不說,呼吸淺淺的。
一雙像是會說話的美眸,水盈盈地眸光在控訴!
帝堯立刻就自己打臉了:“行了行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別生氣,嗯?”
楚初夏冷哼了一聲,斜了他一眼,道:“總要拿莫須有的事情來做文章!哪天把我氣不過了,我真的爬牆給你看,不然不是白瞎了你給我安的罪名!”
帝堯覺得自己有些委屈!
分明是她不省心,不然他爲何要操心這些?
不過,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亂吃醋了,專心看起鍾離一銘的書信來。
看完後,皺眉問:“曲芙蓉……真的死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71 我只想管你
曲芙蓉真的毒發身亡了麼?
“你說呢?”楚初夏勾脣一笑。
鍾離一銘只是說了計策,並沒有提及曲芙蓉的真實情況,估摸是爲了怕這書信被有心人攔了去,故而信上寫的是曲芙蓉毒發身亡。
但是,不管是楚初夏,還是帝堯,在這封信上都一眼看出來蹊蹺之處。
“對花秋穎的毒和醫術,我是有信心的!毒是花秋穎給的,怎麼會真的有事呢?”楚初夏靠在帝堯身上,嘆了一口氣,道:“不過啊,芙蓉這一趟是真的受罪了!”
“這是她的桃花債!”帝堯不以爲然地道:“這也是夏千夜的劫!”
要他說,楚初夏相交的這些女人,個個都是不省心的,一定會讓她們的男人吃盡苦頭!
他自己不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好在,他吃足了苦頭之後,終於得償所願,得她傾心相待。
所以說,曲芙蓉是夏千夜的劫難,也沒錯。
楚初夏也不去反駁,轉而問:“帝堯,南疆戰線,要麼收手,要麼繼續下去,你看如何?”
“怎麼,你是想讓朕御駕親征?”帝堯猜測她的意思。
楚初夏皺着眉頭,道:“就現在的情勢,鍾離一銘還是遊刃有餘的,只要把夏千夜牽制住,帶上我的大炮和手雷,其他人根本不足爲懼。”
她只是想,帝堯去的話,或許能夠快一些。
但是,帝堯卻拒絕了她:“我不管你多想要朱雀國,爲什麼要朱雀國,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楚楚,不是現在!”
楚初夏擡起頭來看向他的金眸,問:“爲何?現在不是挺好的時機嗎?夏千夜先挑起戰爭的!”
“楚楚,天下的事情,朕不想管!”帝堯對上了她的水眸,拇指在她臉上摩挲着,金眸內都是深情和堅決:“我只想管你!”
她想要天下,他願意打天下來送給她!
但是,不是她馬上就要生孩子的現在。
楚初夏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略略皺眉。
“我絕對不會容許自己,在妻子懷孕七個多月的情況下,拋下你不管去打什麼天下!”帝堯目光炯炯,說出了自己的底線:“雖然哪怕現在不打,以後我也一定會打朱雀國,畢竟這是夏婉言欠我的。但是楚楚,我不放心你,必須等你安全分娩以後再做這件事。”
聽他這麼說,楚初夏自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我好。”
想了想,她抿脣微笑,重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薄脣上用力親了一口,道:“不愧是我的男人!”
她想要的妻奴啊,這不就是?
“我還以爲,你要的男人是睥睨天下,橫掃四方的?”帝堯心裡滿足得不得了,但是臉上卻不動聲色,還故意調侃她。
楚初夏勾脣笑了,道:“你又不是沒有那種資本,不過在外可以橫掃四方,在家甘願寵妻無極限,這纔是我想要的!”
她把話說得如此動聽,帝堯怎麼還端得住,眉眼立刻都裝滿了笑意。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72 愧疚之愛?
楚初夏的回信,在四天後,到達了南疆的萬狐軍營。
這天,正是大年二十九,第二天就是除夕了。
鍾離一銘看過了楚初夏的回信之後,便對微生說道:“微生,放消息出去,芙蓉已經送回望京。”
微生雖然不明白這是爲何,還是第一時間去辦了。
看着楚初夏的回信,寫得十分隱晦,鍾離一銘不禁笑了。
人生得一知己,從簡單的幾行字中,看透對方真正的心思,此生無憾了!
曲芙蓉的屍身已經送回望京的消息,很快就被永定城內的眼線聽說,傳到了夏千夜的耳中。
“你說什麼?”
夏千夜綠眸冰冷,整個人冒冷氣兒,幾乎能凍死人!
跟在他身邊已經二十年之久的慕容和公孫,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慕容看了一眼公孫,公孫硬着頭皮道:“君上,屬下懷疑,這是一個陷阱!曲小姐不是薄命之人,本來,這一切就是鍾離一銘安排好的局,這就是爲了牽制君上的。”
夏千夜自然也認爲這是一個局,曲芙蓉怎麼能死呢?
他剛剛得到她,還沒娶她,她怎麼敢死呢?
他死活不肯相信這種說法,所以這麼多天來一直找不到曲芙蓉,卻依然沒有放棄。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君上,我們已經跟萬狐大軍僵持了好幾天,對方卻一直不攻擊,便是忌憚君上的實力。我們的援軍明日就能抵達,是否可以計劃反攻了?”公孫試探性地問。
君上被一個女人影響太多,他們身爲下屬身爲謀臣的,不願意看到他這副樣子!
可是,夏千夜卻對開戰沒多大興趣:“朕先看看,計劃好了,讓蒙帥帶兵去便成。”
他拿出地圖攤開,準備製作反攻方案。
“君上,你……”慕容忍不住問:“你不親征?”
夏千夜眸光微頓,道:“朕會做好萬全之策,你們只管守住我朱雀國江山!待方略定下來,朕要去萬狐國找芙蓉!”
慕容和公孫都不由的大驚!
兩人對望一眼,公孫冒死進諫:“君上,萬萬不可啊!如今兩軍對壘,因爲這次的事情……我們軍心已經有些動搖。再加上萬狐國有神兵利器的幫助,還有個詭計多端的鐘離一銘,倘若君上不在軍中坐鎮,只怕……”
“朕必須走這一趟,不管她……”夏千夜氣息微微一頓,薄脣緊緊一抿,道:“不管她是死是活,朕都要親自去確認!”
慕容再次看向公孫。
公孫不得不勸說:“可是如今兩國交戰,君上去萬狐國一定很危險!而且,難道君上真的不顧朱雀國江山了嗎?”
據他們所知,夏千夜並不是能爲女人拋棄江山的人,他的驕傲不容許他那麼做。
可是夏千夜心裡卻有個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倘若朕不拿她來做人質,她便不用面對這樣的局面,是朕自以爲一切都在自己股掌之間,害了她!”
慕容和公孫都是一震。
所以說,這是君上的愧疚之愛?
心愛的人,是自己逼得生死未卜的,這是他的心結!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73 必須去找她
“君上,屬下斗膽,請君上以大局爲重!”慕容率先跪下了。
公孫隨之跪下:“君上,曲小姐倘若還活着,她一定存在於某處,待他日戰爭消停,君上自然便可脫身去尋找。倘若她……已故,君上如今去找並沒有意義!”
跟隨了自己二十年的暗衛,跪下來冒死進諫,夏千夜如何能夠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不需要他們說,他也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可是,聽到“已故”兩個字,他渾身顫抖了一下。
不,他絕對不接受這個結果!
“這場戰爭,是朕挑起的!”他緩緩說道:“倘若不是朕挑起戰爭,便不會失去她……”
慕容和公孫又是一震。
所以,夏千夜這是在後悔?
高高在上永遠都是那麼驕傲的孔雀之王,一向運籌帷幄,把萬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後悔?
而這,竟不是全部,夏千夜又道:“她算計朕,是爲了她的國。朕不該一時衝動,因爲想氣她所以故意把她推出去做誘餌。如果朕不這麼做,她就不會服毒自盡,是朕……虧欠了她!”
慕容和公孫覺得冷汗直冒。
難道,夏千夜已經原諒了曲芙蓉的算計?
一個女人把君上改變到這種程度,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朕必須去找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夏千夜不理會這兩個跪在地上的下屬,咬了咬牙,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不可啊,君上!”公孫自然是極力勸阻:“難道,君上真的不顧朱雀國的安危了嗎?”
大軍壓境,已經拿下了兩座城池,而君上居然沒有鬥志,反而覺得虧欠了某個女人,要去追尋!
慕容更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慮:“如果君上將曲小姐找回來了,是打算?”
夏千夜抿脣,道:“朕虧欠她的地方,自然會還清楚!但是她欠了朕的,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這話說得有些咬牙切齒,但是能夠肯定的是,他一定要拋下大軍,去找曲芙蓉了!
慕容朝公孫看過去,就盼着能說會道的公孫能夠出個主意。
可是夏千夜的脾性,他們跟在身邊二十年的,哪一個不清楚?
他一旦決定了做什麼事情,根本沒人勸得住!
“你們倆出去吧,朕會做好後續的安排。”夏千夜已經準備好投入接下來的戰鬥了。
慕容和公孫很想繼續勸說,但是誰也沒敢吭聲。
夏千夜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很明白。
不過,在他們出門的時候,夏千夜突然擡起頭來,道:“慕容,傳朕旨意,令千羽前來坐鎮!”
“千羽郡主?”慕容有些訝異,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
夏千羽,是夏千夜的堂妹,沒有受封的一個郡主,但是卻繼承了其父的本領,是個武將。
雖然比不上夏婉言的功力高強,但是在行軍打仗的方面,卻是朱雀國的佼佼者,目前鎮守在西疆。
夏千夜要拋下前線去找曲芙蓉,那麼夏千羽過來頂替這個位置,雖然比不上夏千夜,卻也遠遠比蒙帥要好得多!
“屬下遵旨!”慕容立刻去辦。
雖然不贊同夏千夜爲曲芙蓉這麼做,但是他們還是服從至上。
只不過這曲芙蓉,紅顏禍水,決計不能成君後啊!
夏千夜則是深深舒了一口胸口的悶氣,繼續投入佈局之中。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74 原來什麼事情你都算好了
除夕這天,整個望京城裡都是喜氣洋洋的景象。
因爲建都第一年,新朝仁政,所以百姓們都是歡天喜地,而帝宮裡,也是一派喜慶的氣氛。
楚初夏由芳芷扶着,站在崇陽宮的門口,朝外面看了一眼。
崇陽宮地勢比較高僅次於崇明宮,視野極好,一眼看過去,幾乎把半個帝宮一覽無餘。
“王后,外頭風大,看一會兒就回去吧。”芳芷見天又飄起雪花了,生怕楚初夏凍着,這已經是第三次勸說了。
然而楚初夏卻依然沒有聽她的,反而微微勾脣,笑道:“難得本後有這興致,還有這精力,你就別多說了。”
芳芷抿脣,沒再說話。
楚初夏懷孕已經七個半月,這一個月來,她的精力確實越來越差,今天算是好的。
“芳芷啊,你說今天這雪,什麼時候會停?”
芳芷看了看天,搖搖頭,道:“奴婢猜不準!”
楚初夏又問了一句:“那你說,芙蓉什麼時候能回來?”
對於這個問題,芳芷就更不知道了:“這……奴婢可想不到!”
楚初夏輕聲一笑,道:“好吧,那本後再問你,你覺得芙蓉回到望京之後,夏千夜會不會來?”
“這個……”芳芷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見過的那個朱雀國君上,最後還是搖頭:“奴婢不敢妄加猜測!”
“我猜啊,這兩日芙蓉就回來了。然後約莫五六天吧,夏千夜就會來!”楚初夏仰頭看着天空,脣邊掛着自信的笑意。
突然,旁邊傳來這麼一句:“王后如何這樣肯定?”
是藍紓凌來請脈了。
楚初夏轉頭過去,衝她挑眉笑了下,道:“要不,我們來打個賭?”
藍紓凌翻了個白眼:“誰要和你賭!”
芳芷皺眉問:“可是王后,嘉誠郡王的信上不是說,朱雀國君上可是把曲小姐推出來當人質,逼得曲小姐服毒自盡,這遺體要運送回望京。朱雀國君上已經做了這麼絕情的事情,顯然恨透了曲小姐,他還會來?”
藍紓凌也挑眉,想看楚初夏如何回答。
“你覺得芙蓉還活着嗎?”楚初夏看向藍紓凌,問。
藍紓凌非常坦然地答道:“活着!倘若真出了什麼事,估計你也笑不出來!”
關鍵是,花秋穎擅長製毒解毒,還能有什麼閃失?
楚初夏嗤聲一笑,道:“夏千夜越是對芙蓉絕情,心裡的愧疚就越是嚴重。而芙蓉生死未卜,對他來說一定是極大的折磨。”
“所以你故意讓嘉誠郡王放出芙蓉會運送回望京的消息,便是讓夏千夜追過來?”藍紓凌得出結論。
“沒錯!”楚初夏笑得十分得意:“一旦夏千夜拋下戰事不管,那麼朱雀國的氣數也差不多了。而我萬狐國的第一皇商被夏千夜逼死在戰場上,我朝出兵攻打朱雀國,也在情在理!”
藍紓凌脣角一抽:“原來什麼事情你都算好了,一開始你就想好、下了這麼大一盤棋,而夏千夜還以爲,只是個美人計?”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75 出事了
不得不說,楚初夏這計謀還真是深沉!
計中計,連環計啊!
“是呀,我早就跟帝堯商量過了,他也覺得可行!”楚初夏笑得十分歡快。
藍紓凌乾脆閉上了嘴巴。
就狐王那寵妻狂魔,只要楚初夏不傷害自身,還不是楚初夏說什麼都是對的?
“行了,外邊冷着呢,回內殿,我來給你把脈!”
楚初夏這才進入內殿。
剛剛把脈完畢,沒有什麼問題,胎兒很健康,肚子裡弱一點的那隻也比之前的狀況好了很多,所以藍紓凌只是叮囑了一些細節,便沒有別的話說,告辭了。
她前腳剛走,徐芮菱就來求見。
“王后,宮宴已經準備好。崇明宮宴席已經開始了,百官命婦也都進宮來,集體侯在永華宮,等着給王后請安。王后身子不方便,只需露個面即可!”
楚初夏朝徐芮菱看過去。
嗯嗯,宮闈禮儀非常標準,最近受到了重用,也沒有半點趾高氣昂,倒是不卑不亢的樣子。
狐王親自贊賞過了,也沒見她有任何得意的地方。
這樣的人……寵辱不驚啊!
楚初夏脣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行吧,本後很快便到,你便先去張羅一下。”
“奴婢遵旨!”徐芮菱退出去了。
芳芷噘嘴,道:“我怎麼覺得她裝模作樣的本領真的好強啊!”
楚初夏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比你強很多的!”
芳芷頓時不高興了:“王后啊,你也不知道有些宮人碎嘴說了什麼!她們說啊,這徐芮菱將本來屬於王后的事情包攬過去,頗有要取代王后的意圖呢!”
楚初夏也就只是聽着,還覺得十分好笑:“這要是真有人能取代的了本後,那本後也沒什麼好說的。”
接下來的時間,楚初夏先是去了永華宮露臉,領受了百官命婦的請安行禮,之後便以身子不方便爲理由,離開了宴席。
“妙筆,去崇明宮。”
妙筆聽着暖轎裡傳來這慵懶的聲音,微微皺眉:“王后,你現在的精力不太好,聲音聽起來都有些疲倦,要不還是先回崇陽宮休憩一會兒再去崇明宮?”
“不用了,崇明宮那邊也可以休息的。這麼大的雪,能一次性做完的事情,就不要分爲兩次。”楚初夏的聲音從暖轎裡傳出來。
她是靠在轎子裡的軟墊上閉目養神,故而聲音聽起來纔會比較慵懶,有些睏意的感覺。
妙筆見她很堅決,便不再多話。
暖轎從永華宮一路朝崇明宮過去,稍微有點距離,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雪下得大,但是因爲明知道王后要從這條路經過,所以宮人們一直在掃雪,等着讓楚初夏的暖轎過來。
楚初夏在暖轎裡,抱着手爐,腳邊也有火盆,自然不會覺得有多冷,倦意襲來,她有些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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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快要到崇明宮了,她的意識逐漸朦朧起來,想着打個盹也好,便放任自己陷入睡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暖轎突然震動了一下,楚初夏從睡夢中被驚醒,毫無防備地身子,整個人朝前面俯衝……
芳芷尖叫的聲音傳來:“你們怎麼回事!”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76 被炭盆給燒傷了
芳芷尖叫的聲音傳來:“你們怎麼回事!”
感覺到灼燒的疼痛,楚初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妙筆迅速推開了暖轎,將跌落在轎門前才楚初夏給扶了起來:“王后,你怎麼樣?”
芳芷也過來,看到楚初夏的鳳袍的裙襬竟然燒着了,想也不想趕忙撲過去,用自己的袖子撲火。
“天啊,王后,你的小腿被燒傷了!”芳芷快要哭了。
楚初夏咬牙忍着痛,道:“妙筆,趕緊送我回崇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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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陽宮,藍紓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剛剛進門,還沒有來得及給楚初夏看診,一陣風便從她身側掛進內殿。
“楚楚!”帝堯一臉緊張,進來後什麼都不管不顧,朝楚初夏奔過去。
看到楚初夏撩起了褲腿,白皙的小腿上,有好幾塊被炭火灼傷的地方,新鮮的傷痕上血水直流,他的心口就像也被炭火給灼燒了一樣!
“狐王,先讓我給王后看看,有沒有動到胎氣!”藍紓凌顧不得帝堯的緊張,她覺得給楚初夏把脈更重要!
帝堯一聽,也覺得這纔是重中之重,連忙讓出位置給藍紓凌。
冰冷的目光,朝芳芷掃過去:“說,到底怎麼回事!”
芳芷本來就哭喪着臉,被帝堯這麼一掃,眼淚頓時吧嗒吧嗒掉下來,抽噎着道:“奴婢也不知道,轎子好端端地往前走,可是前頭的轎伕突然腳底打滑,整個轎子就朝前面撲了過去,王后就從轎子裡摔了出來,被炭盆給燒傷了!”
風雪天,昨日還雨夾雪,路上積雪結冰會打滑,是非常正常的。
“腳底打滑?”帝堯眯起了金眸,冷戾的煞氣散開來:“王后經過的路,不都有宮人掃雪除冰,他們都死了嗎!”
芳芷被嚇得沒敢說話了。
倒是站在內殿門外的妙筆,說了一聲:“王,屬下懷疑有問題!”
“什麼問題!”帝堯冷戾的話傳了出來。
妙筆答道:“屬下一直走在轎子的前頭,仔細看過地上,並沒有冰雪,因此才放心地讓繼續前行,轎伕爲什麼會腳底打滑,一定事出蹊蹺!屬下當時着急查探王后的情況,未曾檢查過路面是否有問題。不過惟肖留下檢查,等他的回覆便知道結果!”
帝堯不吭聲了,渾身的冷戾。
他的眸光看向藍紓凌,見藍紓凌鬆開了楚初夏的手腕,便問:“怎麼樣?”
“受到了驚嚇,好在這陣子養得不錯身子還算硬朗,這胎也結實,摔這一跤,只是輕微動了一下胎氣不太嚴重,吃兩天藥穩一下便不會有多大問題。也就是腿上被炭火燒傷的,需要好好處理。”藍紓凌說着,已經打開了自己的藥囊,準備給楚初夏敷藥。
帝堯走過來,道:“朕來!”
藍紓凌一頓,放下了藥膏,退到了一旁。
帝堯拿起藥膏,摳了一大坨,朝楚初夏已經被清理過的腿傷擦過去,動作十分輕柔。
然而哪怕他動作再輕,楚初夏還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氣!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77 今天的事情,不是意外
弄疼她了!
帝堯眼角一沉,道:“你們都出去!”
藍紓凌和芳芷只能退出去,跟妙筆一起守在內殿門外。
帝堯摸了摸楚初夏的額頭,發現她都疼得出汗了,頓時心疼得不行,柔聲說道:“楚楚,你忍着點兒,你要覺得疼,就掐我,嗯?”
對於楚初夏來說,以前經歷過的許多疼痛,尤其是解開風雪夜歸人和人魚眼淚融合的那一次,遠遠比這燒傷厲害多了,可是女人大概就是那麼一回事,有心愛的男人在旁邊心疼的時候,一點點小痛都會被無限放大。
她美眸含着水光,委屈地看向帝堯,吐出兩個字:“不要,你快點給我上藥吧!”
她的手,放在高聳的肚子上。
好在孩子沒事啊,不然這七個多月的胎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她怕是要掛!
帝堯被她一個眼神弄得呼吸都疼痛了,他換了個位置,俯下頭去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避開了她的視線,給她的腿敷藥。
不看着她,他或許更有勇氣一些,要不然,他根本下不了手!
他背對着楚初夏,楚初夏看着他寬厚的背,想也沒想,就抱了上去。
肚子太大,這個姿勢並不舒服,但是小腿上的疼痛,讓她不得不緊緊地抱住帝堯。
感覺到她的力道,帝堯嘆了一口氣,乾脆加快的動作。
雖然快,依然是很溫柔的,對着她小腿上的傷吹了又吹,才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把藥膏敷了上去,隨後,用藍紓凌留下的繃帶,給她把半條小腿都纏了起來,包紮好。
這纔回過頭來,反手攬住她,問:“還有其他地方有傷嗎?”
那聲音別提多麼溫柔,像是怕自己說大聲一點就會把她弄疼似的。
“你別擔心,沒有其他地方傷着。”楚初夏搖搖頭,道:“帝堯,我覺得今天的事情,不是意外!”
“都動了胎氣,你還想那麼多!別操心這些,朕會查個水落石出,該處置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帝堯摟着她,把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好好的除夕宮宴,她一定不知道,他在百官面前剛剛舉杯,聽到風起稟報說王后出事了,當時他就扔了酒杯,一陣風似的離開了崇明宮大殿。
擔驚受怕到現在,抱着她,心裡才舒服一些。
“嗯。”楚初夏應了一聲,安靜地靠在他懷裡。
“楚楚,這幾日你都別出門了,都傷着了。”帝堯盯着她已經放下的褲腿,臉色依然陰沉。
他寶貝都來不及的女人,怎能讓別人謀害,揪出這個人,要施以炮烙之刑!
楚初夏撒嬌也夠了,她擡起頭來,道:“帝堯,宮宴那邊你還是要過去的,我這裡沒事了,我睡一覺,你過去吧!”
“你都受傷了,朕還管什麼宮宴!”帝堯看着她,沒有想走的意思。
“帝堯……”楚初夏搖了搖他的手臂,想了想,湊上去在他薄脣上親了一口,道:“真的沒事,疼一會兒就過去了,藍紓凌的藥很厲害的,睡一會兒醒過來就會好很多,你別擺這個臉,不好看!”
帝堯無奈,摸了摸她的頭,緩和了臉色,道:“等你睡着了,朕再走。那邊安頓好了朕立刻回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78 你爲何跪在這裡
帝堯無奈,摸了摸她的頭,緩和了臉色,道:“等你睡着了,朕再走。那邊安頓好了朕立刻回來。”
楚初夏確實是疲倦,雖然心裡藏着事,但是孩子消耗大,她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帝堯見她睡熟了,這才站起來走到外殿,剛剛關上內殿的門,他整個人的氣場就變得陰森可怕。
惟妙惟肖已經在等着了。
“王,事情發生之後,屬下立刻差人封鎖了現場,親自一點點地看過了地面,發現轎伕打滑的地方,事先被人擦了一層油!”惟妙垂頭稟告。
帝堯身上的煞氣頓時更加沉重,金眸深沉,道:“查!這件事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王也覺得,這件事是蓄意爲之,而不是巧合?”惟妙問道。
芳芷頓時“啊”了一聲,一雙眼睛剛纔哭過的,腫得很:“是誰要害王后?”
“待抓到了這個人,朕要把他全身每一寸肌膚都用炭火燙過!”帝堯吐出陰森可怖的話語,轉頭對芳芷道:“你進去陪着楚楚,照顧仔細了,別碰着她的傷腿弄疼她,也別讓她下地走路。”
“是!”芳芷連忙轉身要進去。
身後追來帝堯冷戾的話:“不準在她面前哭!”
芳芷一愣,哪裡還敢哭,趕緊擦掉眼淚,進去了。
帝堯這才轉頭看向惟妙:“多派幾個人過來守着,王后每日進食的食水,還有所有餐具水杯,一律換成銀製品!”
換成銀製品,只是爲了防毒。
但是有些毒,並不是銀製品能夠試得出來的。
楚初夏百毒不侵,這也是形同虛設。
帝堯又道:“還是讓藍神醫搬到偏殿居住,隨時候着!”
只要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有藍紓凌在基本都能控制,能留住一條命就是有希望的,比什麼都好!
這次楚初夏好端端的突然出事,讓帝堯不得不把事情打算到最差的可能上去。
處理好這些之後,帝堯回到崇明宮,卻沒有繼續跟這羣文臣武將喝酒的意思,而是以王后身子不適爲理由,離開了宮宴。
王后肚子裡懷了龍種,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爲了皇嗣,沒有人會有什麼意見,既然狐王不在,其他人自然也帶着自己的妻女,都退出了帝宮。
一時之間,熱鬧的除夕夜,帝宮內又變得冷清下來。
帝堯重新回到崇陽宮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人影跪在了崇陽宮門口。
雪花飄落在她肩頭,她垂着頭,似乎凍僵了。
“怎麼回事?”帝堯走過去,發現是徐芮菱。
徐芮菱聽到這把嗓音,立刻跪倒在地:“奴婢叩見王!”
“你爲何跪在這裡?”帝堯金眸微眯,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的身形,跟楚初夏其實差不多,乍一看,還是很纖弱的。
“回稟王,宮宴是奴婢一手安排,沒想到今日竟然會讓王后跌跤,是奴婢的罪過,奴婢專程來請罪的。”徐芮菱的聲音都是發抖的。
帝堯默了一會兒,問:“你跪了多久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79 獎勵你喝一口
徐芮菱垂首答道:“不久,半個時辰左右。芳芷姑姑說王后睡着了,奴婢便想,等王后醒來再進去請罪!”
“宮宴是你安排的不錯,但是王后跌跤本是意外,與你無關。你且回去吧!”帝堯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邁進崇陽宮門口。
徐芮菱卻沒動,依然跪在地上。
帝堯走到正殿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徐芮菱還跪着,便朝風起看去。
風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要他去把徐芮菱弄走。
交代風起之後,帝堯便直接進入正殿,去了內殿。
進去一看,楚初夏哪裡睡着,而是斜躺在牀榻上,喝着熱氣騰騰的燕窩。後腰塞了個枕頭頂住她的肚子,讓她能夠舒坦一些。
“你回來了。”看見帝堯進來,楚初夏勾脣笑了下。
“你是故意讓她跪的?”帝堯離開之後到現在,不過也就半個時辰過點,徐芮菱說跪了半個時辰,顯然是楚初夏剛剛睡着後不久就來的,楚初夏一定沒睡多久!
想到這個,他金眸微沉。
楚初夏朝芳芷揮手示意她出去,然後才慢條斯理地道:“幹嘛?心疼她啊?”
帝堯瞪了她一眼,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道:“朕若是早知道是你故意的,就不讓她走了!若不是見你醒了,還真以爲你還在睡!”
“那又怎麼樣?”楚初夏盯着他,不動聲色地問。
帝堯理所當然地給出了理由:“她吵着你睡覺了!你是不是剛剛睡着就被她給吵醒了?”
這男人當真是關心她!楚初夏不由得笑了,舀了一勺燕窩,送到了帝堯的嘴邊,道:“喏,親親相公,獎勵你喝一口!”
帝堯滿頭黑線:“……”
過了一會兒,他把她手裡的碗端了過去,道:“我來餵你。”
楚初夏挑眉,不過沒有拒絕,任由他一勺一勺地送到了自己的嘴邊。
但是,一碗燕窩見底的時候,他卻突然來了一句:“朕要的,是這種喝法!”
說着,就趁着她最後一口燕窩還沒有嚥下去的時候,迅捷地湊過來,吻上了她的脣。
火熱溼滑的舌,很快就鑽進了她的嘴裡,品嚐着她嘴裡殘餘的燕窩味道。
楚初夏被他這一招弄得暈頭轉向的,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被他吻得七葷八素。
好不容易他才停了下來,嘴裡的燕窩也就都沒有了,兩個人分着吃了下去,帝堯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薄脣,看起來十分性感。
楚初夏喘着氣,睞了他一眼,微腫的脣一噘,吐出倆字:“討厭!”
帝堯輕笑,低下頭來又在她脣上舔了一下,道:“是你說獎勵朕喝一口的!”
楚初夏哼了一聲,沒說話。
“說吧,你的腦袋瓜子又在想什麼呢?”帝堯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他就不信楚初夏故意讓徐芮菱跪在外面,是沒有原因的!
楚初夏抿了抿脣,也沒有隱瞞,道:“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顯示這件事是她做的,不過她既然要假惺惺地來請罪,那我就當是她做的,出出氣咯!”
帝堯纔不信她:“你不是這麼想的,說實話!”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81 是他風水輪流轉的時候了
帝堯挑眉,然後看到她又拿出一雙靴子,跟他的一模一樣的款式,只不過是她的腳碼。
“你還做了兩雙?”
楚初夏笑嘻嘻地道:“我本來啊,是覺得自己怕冷,所以纔想着做了這麼一雙靴子,多暖和呀!然後圖畫出來了,突然覺得,給你也做一雙更好,我們倆穿個情侶裝!”
“情侶裝?”帝堯對這新鮮的詞感覺很有趣。
楚初夏點了點頭:“就是成雙成對的情人佳侶呀!”
軟軟糯糯的語氣,加上臉上那明媚的笑容,讓帝堯心中灌溉了一股暖流,他沒忍住,湊過去,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對着紅脣啄了一下,道:“你呀,只會讓朕越來越喜歡你!”
“難道你不想喜歡我?”楚初夏一臉的傲嬌。
帝堯嗤地笑了,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道:“怎麼會?朕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得要命!”
也沒捨得用力,充其量只是摸了摸。
然而想到她的腿上的傷,他的笑容淡了許多,氣息也冷了下來,咬着牙道:“膽敢在帝宮裡傷了朕的女人,這個人揪出來後,決不輕饒!”
楚初夏聳了聳肩,知道這件事交給他就好了,自己也沒有多話。
不過,她的腦子卻沒有停止過思考。
究竟是誰暗中做了這麼巧妙的設計害她呢?
而這樣害她,是爲什麼?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她半闔着眼眸。
或許,都知道她懷孕的時候很弱,本意便是想弄掉她肚子裡的孩子,說不定還能順便除掉她!
~
除夕夜,帝堯也沒讓楚初夏守歲,她精神不大好,早早就睡了。
年初一,狐王帝堯帶着王后的衣冠,進行了祭天。
祭祖的事情,正在遷移帝家祖宗的靈位,所以還要等一段時間。
年初二一早,天放晴,雪已經全都停了。
“王后,曲小姐的靈柩,已經送回皇商府!”妙筆站在內殿門口稟報剛剛送來的消息。
藍紓凌正在給楚初夏把脈,聞言朝楚初夏看了一眼,問:“靈柩?”
楚初夏看了她一眼,笑了:“做戲要做足全套,你不知道麼?”
藍紓凌脣角一抽。
然後,就聽到外頭惟妙的聲音:“王后,人已經安置在神醫殿了!”
“安置在我那裡?爲什麼我不知道?”藍紓凌挑眉,真不知道這個表面上安安生生養胎的女人,到底暗地裡做了多少事?
楚初夏見她那質疑的眸光,笑嘻嘻地道:“行了,我這邊沒什麼問題的話,人就交給你了。雖然花秋穎的醫術我也信得過,不過畢竟後期的調養,還是很重要的。現在她受了苦,他日本後都要替她討回來!我家芙蓉,可不是真的好欺負的!”
只要夏千夜真的追過來,就是他風水輪流轉的時候了!
我家芙蓉啊……
藍紓凌心裡一暖,猜想楚初夏什麼時候會說“我家藍紓凌”!
楚初夏一向很有主張,反正帝堯都寵着她慣着她,誰又能說什麼?
“你的身子沒什麼問題了,爲了好好養胎,還是少操心點事兒!萬萬不可情緒激動,不然發生了什麼問題,我可保不住你!”
叮囑過後,藍紓凌便走了。
惟妙進來。
楚初夏說道:“按照計劃,發喪吧!”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82 挫一挫夏千夜的銳氣
年初二,年味還很濃的時候,突然聖旨下。
皇商曲芙蓉,代替王后出征南疆,保家衛國,爲國犧牲戰死沙場。
特追封護國公主,以國喪標準下葬。
皇商府內,哭喪的都是一些下人,因爲曲芙蓉沒有幾個親戚,最親的表哥鍾離一銘,目前正在南疆禦敵無法抽身。
而王后楚初夏,親自駕臨皇商府,上了三炷香,在皇商府內靜坐了一會兒,便因爲悲傷過度,怕損傷胎氣立刻起駕回宮。
這事兒,人盡皆知。
夏千夜趕到望京的時候,滿大街都在討論着這個事,讓他的腳步頓時沉重起來,一顆心猶如被鞭子抽打過一樣,火辣辣的疼!
一路風塵僕僕而來,夏千夜已然沒有了平日的意氣風發。
隨身跟隨的慕容和公孫,都暗自嘆了一口氣。
“君上已經好幾日不曾閤眼了,眼下又聽說曲小姐的事,只怕是要……”慕容看着前頭那佇然而立的落寞身影,不由有些擔心。
公孫何嘗不擔心?
尤其是,知道夏千夜對於曲芙蓉的死,有着強烈的自責,他就覺得夏千夜這回要完了。
或者,朱雀國要完了!
如果曲芙蓉真的死了的話,只怕……
主僕三人很快便來到了第一皇商府,夏千夜站在門口,看着府邸大門上掛着兩盞白燈籠,就覺得這一路來繃緊的那根弦,“啪”地斷了!
他想也不想,迅速出掌,將那兩個白燈籠給打了下來!
~
帝宮崇陽宮。
“王后,朱雀國君上已經到了皇商府,大鬧喪禮!”妙筆將剛剛傳來的消息通報進來。
楚初夏坐在軟榻上看書,聽到這話,也沒有擡頭,淡然說道:“意料之中。”
以夏千夜的那種脾氣,絕對不會忍得住的。
此時,帝堯從門外走進來,掃了一眼妙筆。
妙筆見狀,行禮後恭謹地退了出去。
“楚楚,你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帝堯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纔過來的。
畢竟,對方是朱雀國的國君,兩國交戰,國君跑到萬狐國望京來,確定不是自投羅網?
楚初夏將書放下,擡眼看去,問:“帝堯,如果你是夏千夜,你會怎麼做?”
帝堯臉色微微一沉,不悅地道:“朕不做這種設想!”
失去心愛的女人,這種設想,他絕對不會去思考,哪怕是如果,也不行!
尤其是,這種失去,跟當初楚初夏離開自己的那種感覺,完全不同。
她只是離家出走,至少還在世上某個角落。但是一個男人哪怕本領再強,也敵不過生老病死,追不去閻羅殿!
楚初夏看出了他的惱意,不由輕笑,道:“我明白的,像你這種性格,如果真的遇上了夏千夜這種事,估計會跟他一樣,大鬧喪禮,甚至開棺驗屍吧?不親眼看到,絕對不會相信別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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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初夏,不準做這種假設!”帝堯臉色一沉。
他已經很久沒有對她這麼兇過了。
楚初夏卻沒有氣惱,而是朝他伸出雙臂,滿臉的求抱抱。
帝堯臉色緩和了一些,俯身下來任由她抱住自己。
“我就是打算挫一挫夏千夜的銳氣,讓他感受一下什麼叫做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83 幫他們一把
雖然懷裡抱着她,帝堯的心情依然沒有好轉,想到自己曾經一度失去她,之後發生的種種,他不禁後背發涼。
“楚楚,當初你不會就是用這招來對付我的吧?”
他不就是,失去才懂得珍惜,才知道她纔是自己的心頭肉!
楚初夏一聽,噗嗤一笑,道:“我可不是用這招來對付你,當時的情況,我是真的想要離開你的!”
帝堯臉色頓時很難看。
楚初夏捂着他的嘴巴不讓他說話,反而湊上去,朱脣在他下巴上碰了一下,道:“我們的事已經翻篇了,你長教訓就行!這種事發生一次還能原諒,如果再有下次,我是絕對不會回頭的!這男人啊,犯錯會變成慣犯!”
“你……”帝堯簡直哭笑不得!
想到自己被她吃得死死的,還心甘情願,不由又覺得好笑。
付出總是有收穫的不是嗎,他退讓,她也全心全意。
楚初夏也沒有爲難他,轉而說道:“在夏千夜的眼裡,江山比女人重要的。他可以把心愛的女人寵上天,但是他太驕傲了,不肯低頭。別說我不放心,芙蓉自己也接受不了,因此,他們之間纔會鬧成這樣。”
“你就是想幫他們一把?”帝堯早就知道她是想幫曲芙蓉,不過如今鬧得這麼大,她心裡那些屬於女人的彎彎繞繞,他倒是想不透。
有一點能肯定,楚初夏不管怎麼鬧,都不會傷及夏千夜性命。
“幫他們一把,也是幫我自己!”楚初夏坦然說道:“我要拿下朱雀國,恰好夏千夜給了我這樣的機會!我爲何不善加利用呢?”
帝堯就有點想不明白了:“你不是有野心的人,爲何想要拿下朱雀國呢?”
他想打朱雀國,是因爲夏婉言觸了他的底線,可是楚初夏早在他掉崖被困之前,就已經有這種想法了,這是爲何?
楚初夏這纔跟他說實話:“我得到人魚的眼淚的時候,答應了人魚眼淚的上一位主人,必須拿下朱雀國,並且讓鮫人管轄!不然,會受到人魚眼淚的反噬!”
“你怎麼能答應這種條件,萬一你做不到……”帝堯着急了!
楚初夏卻不以爲然,抱着他精壯的腰身靠在他身上,道:“這不是爲了賭那種可能性,可以給我自己也給你解毒嘛!”
“可是……”帝堯有些生氣,但是這又不能責怪她,只能是兀自生悶氣!
楚初夏拍了拍他的胸口,道:“別生氣嘛!我是對你有信心,對我自己有信心。朱雀國雖然不好啃下來,但是也不至於做不到!我答應海神希娜的時候,並沒有規定時限,所以,這不是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做這件事嗎?誰知道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帝堯還是很不贊同她做這種事:“楚楚,以後不管是承諾什麼,但凡有可能危害到你的,都不準答應!”
知道她是爲了給她自己解毒,也爲了給他解毒,因此接受了人魚的眼淚。
解毒的時候,跟人魚眼淚融合爲一體,她受了那麼大的罪吃了那麼大的苦頭,這些事,他想想就覺得心疼得不行!
楚初夏如何不明白他對自己的憂心:“哎呀,我會衡量利弊的。現在,我們先看看夏千夜怎麼做吧!”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84 開棺驗屍
第一皇商府。
夏千夜把白燈籠打掉之後,就快速邁步走進皇商府。
他氣勢凜然氣場給人的壓迫非常強大,加上楚初夏本來就暗中下令讓府裡的人不要跟夏千夜硬槓,所以夏千夜順利地進入皇商府。
一路走進去,到處掛着白幔,夏千夜看到這些刺眼的白色就氣不打不出來:“慕容、公孫,給朕把這些白布都拆下來!”
慕容和公孫面面相覷,公孫勸了一句:“君上,曲小姐已故……”
“不!朕不相信她會死,她不會死的!不會!”夏千夜本來是綠眸的,此時變成了通紅色。
他疾步走進靈堂,看着喪禮的佈置,目光觸及那靈位上的字,就覺得火氣沖天。
護國公主曲氏芙蓉之靈位!
夏千夜當即一掌拍碎了靈位,隨即,走到後方的靈柩前。
瞪着靈柩,他顫抖地伸出右手,覆在棺材的一角。
慕容追了上來,道:“君上,難道你還想開棺驗屍不成?”
這話,助長了夏千夜本來就打算開棺驗屍的心思!
“沒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夏千夜咬着牙說完這句話,然後右手一個用力,將尚未釘上的棺蓋給推開。
棺蓋打開之後,露出裡面穿着壽衣的女人。
算時間,已經死了半個月,所以屍首上面已經佈滿了屍斑,好在是冬季,屍體尚未開始腐爛。
夏千夜沒有勇氣看進去,慕容和公孫都看了一眼,不由心頭一震!
“君上,從這五官看,真的是……曲小姐!”慕容有些於心不忍。
公孫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才道:“君上,看上去,確實是毒發身亡的沒錯!”
輕微的“咔擦”聲,令兩人都一頓。
卻見夏千夜放在棺材上的手,生生把一小塊棺木給掰了下來!
“君上!既然曲小姐已經……不如讓她入土爲安吧!死者爲大,莫要驚擾了。”慕容連忙勸說。
站在他和公孫的角度,曲芙蓉死了也好,至少不會禍害夏千夜,但就怕夏千夜會發狂!
公孫連忙跟着勸說:“君上寵愛曲小姐,卻敵不過她福薄……”
“別再說了!”夏千夜狠狠地咬住牙,從頭到尾都沒敢看向棺木裡的屍體,他狠狠閉了閉眼睛,道:“你們倆在這裡給朕守着,朕要去找楚初夏算賬!”
慕容嚇了一跳:“君上!”
公孫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夏千夜,苦口婆心地勸道:“君上千萬不要衝動,我們本來人手就少。楚初夏可是狐王后,她現在身懷六甲頗得狐王重視,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只怕……”
“怕什麼?如今兩國交戰已成定局,還能有什麼更差的結果嗎?”夏千夜冷哼一聲,推開了公孫就要朝外面走去。
他也是仗着自己功力高深,根本不認爲誰能奈何得了他!
慕容心裡一急,心想,也只有關於曲芙蓉的事情才能阻止夏千夜,於是大聲說道:“君上!難道你就不仔細看一下曲小姐的遺容麼?這你要是走了,這邊曲小姐被轉移走了怎麼辦?”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85 恨透了他自己
這番話,順利地挽留了夏千夜的步伐!
夏千夜緊張起來。
慕容說得沒錯,萬一趁他不在的時候,楚初夏安排別人把曲芙蓉的遺體轉移了,他上哪兒找去?
不對,他怎麼能就轉移承認曲芙蓉死了呢?他是要去找楚初夏問明真相的!
一時之間,夏千夜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
他回過頭來,隔着棺木看向裡面的那具屍體,總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被纏住了,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又一團亂麻,始終抽不着頭緒!
想了想,他還是走到棺木面前,鼓足了勇氣去看平躺在棺木中間的曲芙蓉遺體!
這一眼,讓他的心幾乎要被揪碎!
那眉目不就是曲芙蓉麼!
他的女人,追逐了這麼多年,終於得到手的女人,怎麼能就這麼離開了他?
“芙蓉,你爲何……”
夏千夜終究沒忍住,雙手按在棺木上,悲痛地垂下了頭!
沒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沒人知道他現在是前所未有的頹廢!
那個總是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朱雀國君上,現在恨透了他自己。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居然會遇上他自己無法控制的事情,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是有很多事情是他無法拿捏的!
例如,曲芙蓉對他沒有感情。
例如,曲芙蓉死了!
饒他是天下第一又如何,一國之君又如何,面對死亡一樣無能爲力!
此時,突然有人走過來:“朱雀國君上,狐王有請!”
慕容看過去,認出了來人:“風起?”
風起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兩國交戰,君上居然出現在我萬狐國望京,是否應該依據國禮,進宮面見我狐王呢?”
夏千夜垂首在哪裡,緩了一會兒,道:“可以。不過,曲芙蓉我必須帶走!”
風起笑了下,道:“只要王后同意,就可以!”
說着,怕他不放心似的,又道:“君上請放心,王后不會將曲小姐的遺體送走。葉落歸根,這裡是曲小姐的家!”
夏千夜又看了一眼棺木中的屍首,這才邁開沉重的步子。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不會送走,這個還是可以相信的!
不多時,夏千夜便到了崇明宮,見到了帝堯。
他氣勢洶洶地問:“帝堯,請你的王后出來,朕有事詢問!”
兩個男人都長得很高,都長得很好看都氣度不凡睥睨天下,帝堯沒有坐下,夏千夜也沒有。
同樣強大的氣場,光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凜冽的壓力,外人根本就插不進去!
帝堯冷冷地道:“朕的王后,豈是他人說想見就能見的!夏千夜,你仗着自己有幾分本事闖入我望京來,也不想想,朕若是將你擒獲,這朱雀國的江山……”
話沒說完,可是聽到這話的人誰都能聽出來他是什麼意思!
夏千夜卻一點都沒有緊張着急,勾脣凜冽一笑,道:“朕本是客客氣氣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帝堯哪裡會怕了他?
本來,帝堯一直都特別想知道,如今的自己,突破了天狐之術的中層,與天下第一的夏千夜比起來,不知道到底差多少。或者,能夠更勝一籌?
這不是正有機會試試看麼?
剛剛這麼一想,夏千夜的掌風已經掃了過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86 王和朱雀國君上打起來了
夏千夜一隻手出掌,一隻手迅速打開了他的精鋼鐵扇,來勢洶洶地朝帝堯攻擊過來。
他的心裡裝滿了複雜的情緒,憤怒、不甘、無法與天抗爭的頹敗……
全都化作了招數,朝帝堯打了過去。
一出手就沒有試探,沒有留情!
“哎!”風起和雲涌都急了。
“這朱雀國君上也是奇怪了,又不是我們王讓他失去了曲小姐的,分明是他自己逼死了曲小姐,怎麼一言不合就攻擊我們的王呢?”風起的目光掃嚮慕容,冷冷地問:“所以,你們倆是不是也要開打?”
夏千夜已經失去理智了,慕容和公孫可沒有。
慕容雖然緊張夏千夜,但是語氣仍舊淡淡的:“這時候,不是應該請狐王后出來勸架嗎?”
他很明白,跟隨夏千夜的,只有他和公孫,雖然他們都很強,但是帝堯身邊的人也都沒有很弱!
敵衆我寡,又是在他人的地盤,強硬地對上,只是自己這邊吃虧!
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動手的。
風起卻沒有中計:“我們王后身懷六甲,怎麼可能讓她出來勸架,且不說萬一傷着了我們未來的太子爺,就是王后有點磕着碰着的,你們負責得起嗎!”
對於帝堯寵妻成魔的傳聞,慕容神色頓時有些難看。
“再說了!”風起的話還沒有說完:“之前貴國慶陽公主對我王與王后做的事情,這筆賬還沒有算清楚呢,打一場不也正常麼?”
這句話,讓公孫都沒話說!
而夏千夜與帝堯這邊,已經拆了數百招,狂風大作,積雪飛揚。
光是看過去,是極爲好看的畫面,然而對於正在對戰的兩人來說,卻十分驚險!
夏千夜的每一招都咄咄逼人,根本就不留情面。
而帝堯反擊起來,竟然也完全沒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打得那叫一個難解難分!
慕容和公孫都是擔憂的,畢竟夏千夜這一路上都沒有好好休息,精神也緊繃到了一個極限的程度,這麼打下去,肯定要吃虧。
但是高手相鬥,別人根本是插針難入,他們實力比不過那兩尊,自然不敢貿然出手勸架。
崇陽宮內殿。
楚初夏坐在軟榻上看書,聽到了外面的打鬥聲,挑了挑眉。
芳芷見狀,忙道:“王后,妙筆剛纔說了,是王和朱雀國君上打起來了,你吩咐過什麼事情都不要來打擾,所以沒跟你說。”
“本後知道。”楚初夏勾脣微微一笑。
“啊?”芳芷錯愕地問:“王后,難道你不緊張,不擔心王會受傷?”
楚初夏輕聲一笑,將手裡的書卷放下,道:“本後一直都很想知道,我家帝堯與夏千夜比起來,到底誰高誰低。相信帝堯自己也很想試探一番,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我爲何要去阻攔?”
“那,萬一王受了傷……”芳芷還是覺得,如果帝堯出了什麼事情,哪怕只有一點小傷,楚初夏都要心疼的。
“你說的也對,點到爲止就好。”楚初夏甩了甩衣袖,將放在一旁的手爐抱在手裡,朝芳芷伸出手去。
芳芷連忙扶住了她,問:“王后是要出去勸架嗎?”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87 她是金貴的
芳芷連忙扶住了她,問:“王后是要出去勸架嗎?”
楚初夏微微勾脣,道:“本後,也是時候出現了。”
勸架?
不不不!用不着。
崇明宮外,世間兩大高手的打鬥,無人能勸,無人能阻止。
楚初夏坐着暖轎過來,遠遠就感覺到了一陣寒風,哪怕她坐在暖轎裡面,也察覺得到轎簾的震動,還有轎伕受到的影響。
她讓轎伕把她放到崇明宮大殿門口的地方停了下來。
芳芷和妙筆撩起轎簾,楚初夏看到了前頭那兩條几乎分辨不清的人影。
夏千夜穿着一身黑袍,帝堯穿着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隱約可以分辨得出誰是誰。
楚初夏興致勃勃地看了一會兒,淡淡喊了一聲:“帝堯!”
這一聲雖然軟糯,因爲不能使用內勁的關係,顯得中氣不足,但是卻慵懶如貓,十分嬌媚,穩穩地傳入了帝堯的耳中。
正在打鬥中的帝堯一聽,手裡的冰魄劍迅速朝夏千夜刺過去,得了個空,立刻飛身掠起,落身到了暖轎的旁邊。
他身上還夾帶着風雪,怕凍着楚初夏因而沒有靠近她,只是看着她皺眉,道:“楚楚,這麼冷的天你還出來做什麼?這邊風太大了,會冷着你!”
楚初夏輕笑一聲,這才彎腰,在芳芷的扶持下從暖轎裡走出來。
“我來看看,你跟朱雀國君上究竟誰高誰低呀!”她笑盈盈地道。
帝堯拂去了身上的雪,將帶着寒氣的龍袍給脫了,丟在一旁,然後展開雙臂將楚初夏抱住,問道:“你冷不冷?”
聲音溫柔,舉止體貼。
他抓住她的手,發現她一直抱着手爐,手上暖暖的。於是,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發現臉蛋有些涼,不禁責怪地道:“瞧你,臉都凍了!就不該出來,趕緊回大殿裡去。”
說着,壓根就不理會下頭還有個剛剛打的你死我活的對手在,一個彎腰將楚初夏打橫抱起,穩步朝崇明宮正殿走去。
同時,還吩咐道:“風起,還不快讓人將正殿內的炭火燒起來。”
因爲崇明宮和崇陽宮都是地火龍,一羣男人待着的地方,不需要燒炭盆,但是楚初夏來了就不一樣了。
她是金貴的!
“我沒那麼冷,瞧把你緊張的!”楚初夏笑眯了一雙美眸。
她摟住帝堯的脖子穩住自己的重心,朝夏千夜看過去。
夏千夜站在下頭,怔怔地看着帝堯和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慕容走到夏千夜的身側,問:“君上,可有受傷?”
從帝堯的情況來看,是沒有傷的,不然還能這麼穩當地抱起狐王后麼?
“他還傷不了朕!”夏千夜咬牙說道,隨後皺了皺眉,問:“慕容,你覺得這帝堯對楚初夏,是不是太過寵愛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怕楚初夏冷着一星半點,連龍袍都脫掉了!
言行舉止,流露出來的都是對楚初夏的關心和心疼,彷彿抱着的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寶。
這是怎麼樣極致的寵愛?
慕容若有所思地看着消失在正殿門口的那一雙人影,答道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88 一切都太遲了
慕容若有所思地看着消失在正殿門口的那一雙人影,答道:“照理說,狐王確實是過於寵愛女人了,不過,萬狐國這天下,是狐王后與狐王一同打下來的,聽說狐王后爲了狐王吃了很多苦,狐王寵愛她,應該也是正常的吧?”
誰知,夏千夜卻道:“不是這個原因!”
慕容就不解了,問:“君上覺得,是什麼原因?”
夏千夜沒有吭聲,垂下了眼瞼,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幾乎要發抖。
倒是公孫插了一句:“狐王對狐王后寵愛,是出於愛,重點不在於寵。”
慕容啞然。
所以說,因爲深愛一個人,所以纔會做到如此細緻,甚至極致?
夏千夜彷彿懂了,側頭看向公孫,問:“公孫,你覺得,朕對芙蓉還不夠愛麼?”
或許,這纔是無論他如何追逐,曲芙蓉都不肯嫁給他的原因!
公孫有些爲難,不過還是說了實話:“屬下認爲,君上對曲小姐是相當地寵,很縱容她,但是愛……”
“不夠,是嗎?”夏千夜自嘲地道:“那要如何才能足夠深愛呢?”
公孫嘆了一口氣,道:“真的深愛,應該是永遠將對方放在心尖上,捧在手裡怕甩了,放在地上怕廢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凡事,以對方的感覺爲第一,不想讓對方受到半點傷害和委屈,必要的時候,能爲對方豁出性命。君上,你對曲小姐……”肯定沒達到這種程度啊!
“你是怎麼懂得這些的?”慕容驚愕地看着公孫:“變成情聖了?”
公孫卻搖搖頭,道:“不,我是看到狐王與王后之間,纔想到這些的。畢竟,咱們對他們發生過什麼,還是知道的!”
夏千夜緊攥的拳頭突然鬆開了,綠眸充滿了懊悔:“難怪……是朕錯了!”
他錯了,錯得離譜!
當初楚初夏其實有提醒過他,要如何才能征服曲芙蓉,讓曲芙蓉對自己死心塌地。
可是現在他才領悟當時楚初夏的意思!
“一切都太遲了!”夏千夜忍不住狂嘯了一聲,突然出手朝不遠處打過去,一掌就拍碎了崇明宮外的一座漢白玉石橋!
慕容和公孫都嚇了一跳。
這可是萬狐國的地盤!
“君上需要發泄,隨他去吧!”公孫無奈地搖搖頭,示意慕容不要管。
他作爲夏千夜的謀士,粗略一想,差不多能明白楚初夏的用意!
楚初夏既然能容許夏千夜來到這裡,斷然不是要把夏千夜生擒的!
而崇明宮正殿內,火盆已經燒起來了。
鑑於楚初夏之前被炭火燒傷過,帝堯不準火盆距離楚初夏太近。
他將她安置在龍椅上面坐着,椅子上還命人放了厚厚的軟墊。
“你就不應該出門,腿上的傷都還沒好呢!”話說出口,又是責怪。
楚初夏一笑,道:“已經好多了,藍神醫的藥,可真的很神的!”
“外頭……”帝堯朝楚初夏看過去。
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切,都在楚初夏的計劃當中。
楚初夏笑了下,朝風起看過去,道:“將人請進來吧!”
風起立刻去了。
夏千夜雖然發狂,但是發狂了之後沉寂下來,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靈魂一樣,雙目無神地走了進來。
正殿內很暖和,但是他依然感覺有些寒冷。
從四季如春的朱雀國京都過來,望京確實十分寒冷。
然而最冷的不是天氣,而是他的心!
他進入正殿,發現坐在龍椅上的,竟然是楚初夏,帝堯卻只是站在她身前,給她端茶倒水。
這就是真愛嗎?
堂堂七尺男兒,心甘情願讓女人爬到自己頭頂上!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89 哪怕是死,也不嫁給你
“君上,你今日打壞了我萬狐國的東西,總是要賠的!”楚初夏笑吟吟地接過帝堯送過來的參茶,打開喝了一口。
之後,又將茶杯遞回去給帝堯。
帝堯轉手給了雲涌,這纔在楚初夏旁邊坐下來。
楚初夏肚大如籮,整個人都長胖了不少,不過依然美豔不可方物,一個眼神,都充滿了霸氣。
夏千夜沒什麼精神地坐下,道:“楚初夏,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夏千夜你好歹要知道禮節,朕的王后名諱豈是他人可以直呼的?”帝堯的臉色冷下來,非常不悅。
想到楚初夏懷孕七個多月了,居然還要操心這些破事情,他就生氣。
但是楚初夏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她拍了拍帝堯的手背,算是安撫他,然後看着夏千夜意味深長地笑了,道:“君上,我萬狐國第一皇商,可是死在了你們的手裡,你倒還敢大鬧靈堂!”
雖然脣邊含笑,可是她的話語卻帶着強勢的鋒芒。
夏千夜也不跟她廢話,直接道:“朕要將她帶走!”
“理由呢?”楚初夏挑眉。
夏千夜毫不避諱地道:“她已經是朕的人,死了也是朕的鬼!”
楚初夏沒吭聲了,默默地看着夏千夜。對於這種說法,她無話可說。
見她沉默下來,夏千夜不解地看過去。
楚初夏倏地一笑,問:“本後只有一個問題,若是芙蓉沒有死,你當如何?”
夏千夜臉色丕變,霍地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你說什麼!”
楚初夏勾脣,帶着一絲挑釁:“本後說的是,如果!”
“你……”夏千夜突然有些懷疑:“曲芙蓉沒有死?”
楚初夏覺得,這是不能愉快聊天了,她就沒再說話,而是捏住了帝堯的大掌在把玩着。
帝堯反手抓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夏千夜,道:“朱雀國君上,你暗中深入我萬狐國,來到了望京,就是爲了曲芙蓉?”
夏千夜沒有回話,腦子裡想的只有一個問題:曲芙蓉到底有沒有死!他虔心希望,她真的沒有死,那他還有挽回的餘地,不至於後半生都在悔恨之中度過!
帝堯見他不回答,倒也不生氣,但是臉上帶着的煞氣還是很重,說道:“曲芙蓉是我萬狐國的人,她死了,也是我萬狐國的鬼。上次你來求娶不成就開戰姑且不說,這次要把遺體帶走,難道還能辦冥婚不成?”
冥婚?
夏千夜愣住。
慕容和公孫就着急了,夏千夜沒想到這茬,可是狐王提醒了他,他是真的可能做這種瘋狂的事的!
楚初夏終於說話了:“如果是要辦冥婚的話,本後是不會同意的!相信嘉誠郡王也不會!畢竟,朱雀國與萬狐國如今水火不容,君上,我家芙蓉又是死在了你的手裡,哪怕是死,也不嫁給你!”
她的眸光銳利,脣邊的笑意當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凜冽的殺氣。
顯然,對於曲芙蓉死在沙場的事,她是心存怨恨的。
夏千夜卻根本沒有理會她的意思,而是朝帝堯看過去,道:“朕願意以城池三座,換取曲芙蓉的遺體!”
慕容一驚:“君上!”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90 智商被狗吃了
爲了一個活人拋下戰場已經夠了。
爲了一個死人割讓城池?
曲芙蓉有這等價值,這太駭人聽聞了吧!
帝堯也微微驚訝,低頭看向楚初夏,柔聲問:“楚楚,你覺得如何?”
“我家芙蓉,只值得三座城池?”楚初夏卻一臉的高貴冷豔,道:“如今萬狐國與朱雀國已然撕破臉了,哪裡還有什麼友好可言?這場戰役,是朱雀國挑起的,那我萬狐國就一路奉陪!”
她的話還沒說完,頓了一下,追加了一句:“芙蓉是我朝的第一皇商,本後不會允許她葬於他鄉!”
“楚初夏!”夏千夜當即就要起肖,慕容和公孫兩人一把拉住他。
“莫非,真的要朕打到了望京,你們才肯相讓?”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提出了正常人都會覺得瘋了的條件,楚初夏居然還是不爲所動!
然而,楚初夏卻是冷冷一笑,仰頭看向帝堯,輕聲問道:“帝堯,你怕嗎?”
“哼,夏千夜,你丟下戰局來了望京,難道還覺得貴國還有勝算?”帝堯覺得自己被小看了,非常不高興。
夏千夜冷冷的道:“你打不過朕!”
帝堯點頭承認:“對,不過也沒輸!”
夏千夜一窒。
沒錯,剛纔拆了五六百招,帝堯沒贏,但是也沒輸!
萬狐國沒人能抓得住他夏千夜,他想走就走!
“這件事,朕不會就這麼算了!”
他想的是,立刻去把曲芙蓉帶走!
說走就走,轉身就飛掠出了崇明宮。
看着主僕三人離開了崇明宮,楚初夏脣邊的笑意反倒是加深了。
帝堯挑眉問:“你在想什麼?”
楚初夏輕聲一笑,道:“妙筆,想個法子讓他知道,狐人死了,是會變成狐狸的!”
妙筆點頭,去了。
帝堯恍悟:“你早就做好了打算,透露出曲芙蓉還沒死的事實,可是夏千夜卻沒有發現,所以現在,是要明示?”
“夏千夜本是個聰明人,他現在沒有理智,所以智商被狗吃了。只要他回去好好想想,就會發現很多疑點,到時候自然會明白的。”楚初夏靠在帝堯的身上,軟綿綿的把渾身重量掛在他身上。
出來這麼一會兒,她又覺得累了。
帝堯摟住她,乾脆把她整個人抱起來安置在自己大腿上,問:“萬一,他又來找你麻煩,讓你把曲芙蓉交出來呢?”
楚初夏勾脣:“那我就好好玩一玩了,誰讓他要虧待了我們芙蓉的!”
招惹了楚初夏可真心不好過啊!帝堯頓時慶幸得很,幸好啊,他對楚初夏雖然有過對不起,卻能夠及時醒悟自己的感情,沒有因此而錯失。
“楚楚,朕送你回崇陽宮,你睡一會兒?”
看着她懶懶地模樣,渾身的力氣都靠在自己身上了,帝堯就知道,她一定是累了。
楚初夏也點點頭,道:“好。”
帝堯便抱着她站起來,一路走回了崇陽宮。
進入崇陽宮之後,帝堯才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楚楚,這個曲芙蓉,如今到底是在哪裡?”
楚初夏不由得勾脣笑了,道:“剛剛離開望京!至於在哪裡,就看夏千夜能不能找到了!”
帝堯明白她的意思。
這是耍夏千夜團團轉,好讓鍾離一銘攻打朱雀國順順利利啊!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91 這是一個連環局
夏千夜帶着慕容和公孫,重新回到了皇商府。
此時,哭喪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不過卻有人守在棺木旁邊,棺木依然是夏千夜離開的時候的樣子,沒有任何不對勁。
“公孫,你看要如何才能把人帶走?”夏千夜問。
“君上,我去看看地形。”慕容在外面走一圈,公孫留下陪同夏千夜想辦法。
“君上,屬下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公孫皺眉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夏千夜朝他看過來,問:“哪裡不對勁?”
畢竟,當局者迷,他現在心裡亂得很,很多事情根本無法思考。
公孫看了一眼棺木裡的屍身,皺眉道:“狐王后的態度很堅決,明面上堅決不讓我們帶走曲小姐的遺體,但是這裡居然只放了這兩三個人看守,豈不是故意讓我們有機可乘?”
“你說的對!”夏千夜回過神來,道:“她態度那麼堅定,爲何還不做第二手防禦?還是說她有什麼安排,認定我們帶不走芙蓉?”
此時,妙筆從外頭走進來,道:“朱雀國君上,我們王后差小人來送一句話:君上自詡深愛曲小姐,卻連真假都分辨不出,不過如此!”
“你……”夏千夜眯起綠眸。
他不高興別人質疑他對曲芙蓉的感情,但是想到這是楚初夏說的,他又頓住了。
想到帝堯對楚初夏的那種呵護和疼愛,他頓時覺得,自己對曲芙蓉,確實比不上分毫!
妙筆淡淡一笑,轉身就走了。
“他這來一下就走,是什麼意思?”公孫覺得自己枉爲謀士了。
夏千夜皺眉,看向棺木中的屍體,突然靈光乍現:“莫非,這根本就不是芙蓉的遺體?”
此時,慕容急急忙忙地奔走進來,道:“君上,我們中計了!”
公孫臉色一變,問:“怎麼回事?”
慕容氣息有些急:“我方纔在外頭轉了一圈,突然聽說了一件事,咱們朱雀國的人死了以後還是人形,可是狐人死的時候,是會變成狐狸的!”
公孫一愣。
這事他們不是本來不知道,只不過先入爲主,都疏忽了!
夏千夜則是一震,瞪着棺木內的屍體,突然湊近過去一看。
他仔仔細細地辨認了好幾下,一掌拍碎了棺木,道:“確實不是芙蓉!”
因爲之前他太過傷心,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壓根就沒有仔細看過這具女屍,只是有點像曲芙蓉,慕容和公孫都覺得是,所以他就覺得是了!
他夏千夜,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愚蠢了?
“這個楚初夏真該死,耍着朕玩!”夏千夜怒不可遏,恨不能立刻衝進帝宮,將楚初夏給一掌劈死!
“君上……”公孫見他很激動,連忙道:“屬下懷疑,這是一個連環局!”
夏千夜朝他看過來:“你說。”
公孫皺眉,道:“之前鬧騰太大了,屬下沒有注意。如今想來,狐王后與曲小姐情誼深厚,曲小姐如若真的歸天了,狐王后臉上爲何看不到半點傷心?”
慕容點頭表示贊同:“而且,我也覺得這一切都太輕鬆了,只怕狐王后在算計什麼!狐王后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經過他們這麼一說,夏千夜的理智逐漸回籠。
他皺着眉頭,道:“朕認爲,芙蓉沒有死!”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92 一個女元帥
慕容驚愕地看着他,問:“君上確定嗎?”
其實,他也有疑惑。
只不過,比起曲芙蓉沒死,慕容和公孫都更希望曲芙蓉死了。
至少,不會成爲禍水紅顏,使得君上爲她發狂!
只要曲芙蓉死了,一開始夏千夜是受不了,但是時間長以後,遲早是要放下的,總好過曲芙蓉還活着,只怕以後萬狐國和朱雀國都不得安寧。
可是夏千夜卻非常肯定地道:“朕之前沒有理智,被楚初夏牽着鼻子走,故而很多事情都有遺漏。現在聽你們這麼說,倒真覺得,芙蓉沒死的可能性更大!”
看着眼前的女屍,他心頭一陣噁心,轉過身去再也不看一眼,道:“走!楚初夏一定知道芙蓉的下落!”
~
帝宮崇陽宮。
帝堯送楚初夏回到內殿後,就讓風起將奏摺全部送到崇陽宮這邊來,一邊陪着楚初夏一邊看奏摺。
楚初夏則是在一旁看書。
說是看書,其實她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坐在帝堯的對面發呆。
“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看朕看出了神!”帝堯無語地出聲。
一開始,他是真的以爲她是在看他,然後卻發現她的眼神都沒動,顯然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楚初夏回過神來,笑道:“看你看出神也沒什麼稀奇呀,誰讓我家夫君長得好看呢!你趕緊看你的奏摺,別管我吧。一會兒,夏千夜就要來了。”
“他還要來找你麻煩!哼,朕真的是容不下朱雀國了!”帝堯很想將硃筆一丟。
奈何,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他皺眉思索:“鍾離一銘能架得住朱雀國的攻勢嗎?朕今天收到了戰報,據說朱雀國來了位行軍佈陣很強的猛將,是夏千夜的堂妹,叫做千羽郡主的!”
“千羽郡主?”楚初夏挑眉,道:“怎麼又冒出來一個厲害女人,我以爲夏婉言是朱雀國最厲害的女人了!”
帝堯很想說“是”,比較夏婉言確實是朱雀國最厲害的女人,但是又怕楚初夏會生氣,加上他對夏婉言心裡充滿了厭惡,也不想提及她的名字,便拐過去道:“夏千羽不一樣,武力值不是最高的,但是在行軍打仗這方面,真是個人才。否則,朱雀國也不至於讓一介女流一直鎮守西關了,要知道,嘯虎國的受將也不是吃素的。”
楚初夏不禁皺眉,問:“那麼,鍾離一銘對這個夏千羽熟悉嗎?”
“不清楚。”帝堯答道:“不過,宇文軒曾經跟夏千羽碰過面,據他所說,夏千羽在打仗這方面,比他要厲害。”
楚初夏不由得吃驚起來。
一個女元帥,行軍打仗比宇文軒還厲害?
“你沒聽錯,她是朱雀國除了夏千羽之外的戰神。”帝堯暗歎了一口氣,道:“但願,宇文軒與鍾離一銘加在一起,能夠敵得過夏千羽吧!”
楚初夏沉默下來了,擰眉思索。
帝堯見她皺眉,下意識伸手過去,將她的眉峰撫平,說道:“你也不必太過憂心,兩個對戰一個倘若不能贏,那麼我們就應該要檢討自己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93 我知道她在哪裡了
帝堯直覺認爲她是爲鍾離一銘操心,不過轉念一想,她是爲江山社稷着想。
楚初夏想的當然也有鍾離一銘,但是更多的確實是萬狐國的江山。
她想了想,問:“是個人都有弱點的,夏千羽不可能沒有!你給我說說夏千羽的事情吧。”
帝堯見她揪住這個問題不放,乾脆便告訴她:“夏千羽今年二十一歲,從十五歲就開始鎮守西關,一直到現在夏千夜離開戰場。把夏千羽叫過來,便是看重她的能力。據說她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城府也極深。”
“她的武力值比起鍾離一銘來說如何?”楚初夏又問。
“不清楚。”帝堯都沒有見過這個夏千羽,如何能知道那麼多。
楚初夏沉吟片刻,又問:“那……二十一歲郡主,成親了嗎?”
這點,帝堯是聽說過的:“據說尚未成親,原因似乎是……她的未婚夫死於咳血。”
“咳血?”楚初夏挑眉,心裡想着該不會是肺癆吧?
不過,不管是不是,能夠確定的是,夏千羽沒有男人!
“夏千羽長得如何?”楚初夏又拋出一個問題。
帝堯突然發現,她的關注點很奇怪,如果對方是個男人,他就要吃醋了,可是女人他也疑惑啊。
“楚楚,你問這個做什麼?”
畢竟,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回答別的女人長相如何,是很危險的。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以前帝堯不知道,現在他很清楚,這話不能隨便回答,不然很可能拎不清。說沒她漂亮她會說他說謊,說比她漂亮,她能高興嗎?
他朝站在旁邊的風起問:“你可曾聽說過夏千羽的長相?”
風起本來是來送奏摺的,聽到這話,便答道:“屬下未曾見過千羽郡主,不過也曾聽說過,她雖然沒有慶陽公主那樣的美貌,但是也並不差的。就是……脾氣,比較潑辣吧。”
“潑辣?”楚初夏挑眉,突然覺得很有意思。該不會別人也以爲她也很潑辣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也不提這茬了,轉而道:“行了,這個事情先放在一邊,夏千夜應該要來了。”
果然,話也就剛剛落下,不一會兒,雲涌的聲音便從外面傳來:“朱雀國君上,崇陽宮是禁宮,哪怕是您,也不能踏足半步!”
帝堯皺眉,金眸內戾氣劃過,他薄脣緊緊抿了起來,站起來道:“外面冷,楚楚你別出去,朕去會他!”
“你去會他,該不會又要打起來吧?”楚初夏挑眉,美眸內藏着一點笑意。
帝堯卻道:“倘若他非要打,朕自然奉陪。不過,一定不在這外頭打,免得驚擾了你和孩子。”
楚初夏倒是笑了,道:“你去吧,把他打發走,如果實在難纏……妙筆,”她頓了頓,朝妙筆看去:“等到他急得不行的時候,再告訴他,想找芙蓉,就往北面走!”
“北面?”帝堯有些吃驚:“曲芙蓉真的在北面嗎?”
楚初夏勾脣淺笑,坦然說道:“當然不是了。”
一點騙人的愧疚都沒有。
帝堯無奈地搖了搖頭,突然卻笑了:“我想,我知道她在哪裡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94 曲芙蓉不值得
帝堯走出崇陽宮的門口,果然看見長身玉立的那抹身影,一身的黑袍看起來十分肅穆,應該跟夏千夜的心情很合稱。
“帝堯,讓楚初夏出來!”夏千夜心裡都是氣,見到帝堯,什麼客套都沒有了。
帝堯卻不冷不熱地道:“夏千夜,倘若你立了後,總是有男人來找你的女人,你能高興?”
夏千夜一怔。
想想那種可能,如果曲芙蓉是他的君後,有男人來找她……
他臉色一僵,道:“那她也可以派人來轉告,朕只想知道曲芙蓉的下落!”
“你不是看見了麼?還來這裡找!”帝堯有些頭疼。
楚初夏挖的坑,他沒辦法啊,必須要幫她擦屁股收尾。
誰讓是他寵着她做的一切呢?
她想要朱雀國,他就讓她去謀去奪,如果她辦不到,他就幫忙!
“那是假的,曲芙蓉沒可能這麼容易死,不要再做戲了,把她交出來,你想要什麼可以談判!”夏千夜冷冷的道。
他這樣來要人,其實已經佔據弱勢了。
慕容和公孫跟隨在一旁,都覺得丟面子。
但是夏千夜管不了那麼多,他現在只想知道,曲芙蓉好不好?
那天的事情,對她到底有沒有很大的影響!
再有,他也想跟她說——
她欺騙了他一次,他也把她推出去一次,兩個人扯平了,他們可以重新開始的!
奈何,帝堯卻聽不到他的心聲,哪怕聽得到,也跟他沒關係,他可沒有多好的脾氣應付:“談判?倘若朕要你退位,將朱雀國拱手相讓,你也樂意?”
夏千夜臉色丕變,猛然沉了下來:“好大的胃口!”
“嘖!”帝堯不屑地道:“倘使我家楚楚落在了別人的手裡,不管對方要什麼,朕都會給的!”
對於這件事,夏千夜是聽說過的。
當初,楚初夏落在帝燁的手裡,帝堯被威脅交出兵權,他根本就不猶豫,說給就給了。
只要拿楚初夏脅迫帝堯,一定能夠成功。
夏千夜捫心自問,換做是他,能不能這麼瀟灑?
慕容和公孫可不能縱容夏千夜去思考這樣的問題,慕容口快地道:“君上,萬萬不可做如此考量!”
“哦,也就是說,你們朱雀國的人都覺得,曲芙蓉不值得。既然不值得,又何必尋找她呢?”帝堯本來對曲芙蓉的事情是不大想管的,但是沒辦法,誰讓他家楚楚要管呢?
夏千夜皺眉,道:“要怎麼樣才能告知我芙蓉的下落?”
帝堯背手在後,道:“曲芙蓉是一個人,她如果不是個死人,就會自己跑。沒有送信回望京,朕如何得知她到底在哪裡?”
“楚初夏一定知道!”夏千夜一口咬定。
但是帝堯卻冷冷笑了,道:“朕不想跟你磨時間,夏千夜,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不過朕可以肯定的是,曲芙蓉沒有回到望京。送回來靈柩,不過是聲東擊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直接轉身重新進了崇陽宮的大門。
夏千夜氣息一窒:“所以,非要一戰才肯說?”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95 都餓了多久了
帝堯腳步一頓,側頭過來,笑得有些嘲諷:“你想一戰,朕可不願意。萬一磕着碰着,我家楚楚會難過會心疼。”
他不禁提出警告:“夏千夜你要記得,得罪了我家楚楚,你可能這輩子都別想看見曲芙蓉了!哪怕見到,朕保證你也得不到!”
都有心愛的女人,本來帝堯對夏千夜是有同情的,但是想想夏千夜做的事情,能把曲芙蓉推出來當人質極有可能萬箭穿心,想想曲芙蓉會躲着他,也是正常。
這樣的事情,哪怕當初帝堯還沒有深愛楚初夏的時候,也捨不得幹。
這難道不是在秀恩愛嗎?夏千夜簡直要被氣死了:“帝堯,你們倘若不把曲芙蓉交出來,就不要怪朕大開殺戒!”
“你真的大開殺戒,哪怕找到曲芙蓉,她也不會跟你走的!”帝堯十分確定地道,說完後就不理會夏千夜了,而是朝兩旁的人道:“將宮門關上,把朱雀國君上請出去!既然沒有按照國禮來的,我萬狐國也沒必要回以國禮!”
夏千夜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無視過,他當即就想衝過去,跟帝堯狠狠的打一場。
慕容和公孫拉住他,公孫勸道:“君上,莫要輕舉妄動,真的開打了,就更不可能有曲小姐的消息了!”
“派人去查,務必給朕把曲芙蓉的下落查出來!朕就不相信了,走遍天下還找不到她!”
丟下這氣呼呼的話,夏千夜轉身走了。
~
帝堯回到內殿,一進門,就對上了楚初夏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有些無奈:“楚楚啊,你找的這個麻煩,可真不小啊!”
“你不是應付得挺好嗎?”楚初夏嬌笑着。
帝堯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這纔過來在楚初夏身側坐下,摟住她的腰,道:“朕不管,要補償!”
楚初夏也不吝嗇,勾住他的脖子,朱脣主動送上去,在帝堯的薄脣邊停下來。意思很明顯,任君品嚐!
送到嘴邊的美味,不吃的一定是豬,帝堯不客氣地低頭,將那可口的朱脣吞進嘴裡深深地吮吸,滑進她口中追着她的靈舌走。
要命的熱吻,楚初夏都覺得熱了,她喘着氣推開帝堯,道:“你禽獸呀,想把我吞了!”
“能不禽獸麼?都多久沒能吃肉了!”帝堯嘀咕了一句,看着她被吻得紅腫的脣,眸色深了許多。
楚初夏見他那樣子,可不敢輕易撩撥了。
她這肚子那麼大,七八個月了精神也不大好,哪裡還敢給他進去?
她退開一點點,道:“你離我遠點,別一會兒又起來了,不能滅火!”
帝堯卻不肯放手,重新將她摟過來,低頭埋進她的頸間,聲音沙啞地道:“晚了。”
楚初夏一愣,微微推開他低下頭一看,果然看到了小帳篷!
她臉一紅,捶了他兩下,道:“你可真是……出息啊!”
“怎麼就出息了?朕都餓了多久了?”帝堯斜睞了她一眼,一臉的欲**求**不滿,帶着淡淡的幽怨。
關於這個問題,楚初夏有些無語。
他餓了多久,她纔是真的餓好嗎!
每次他嚷嚷着餓,第二天她的手就廢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96 恨卻不捨得下手
知道楚初夏這裡問不出所以然來,再加上有帝堯護着攔着,想用強行手段是不可能,因此夏千夜並沒有浪費時間跟她耗,他讓慕容去派更多的密探過來,潛入萬狐國找人。
當然,這也是非常難的,畢竟,這不是在自己的國家。
夏千夜前腳剛剛離開望京,崇陽宮內殿門外,妙筆後腳就在稟報情況:“主子,朱雀國君上已經離開了望京,往東海方向去了。”
楚初夏本來是斜躺在軟榻上休憩的,聽到這話,懶懶地答了一句:“給芙蓉送消息,讓她不要輕舉妄動,沉住氣把夏千夜困在那裡。”
沒想到,夏千夜這麼聰明,只怕想困住他不容易,哪怕困住了也保持不了多久。
東海目前是她楚初夏的地盤,鮫人部落如今出生率高了很多,安居樂業也繁榮了許多。
拍賣島——無憂島在曲芙蓉的帶領下,早就步上了正軌,由鮫人管理。
但是,東海之外,想要找人還是不容易的,又不是孔雀族熟悉的地盤,很適合曲芙蓉躲藏,所以夏千夜便讓其他人在萬狐國其他地方找,自己則去東海!
芳芷本來是侯在一旁的,聽到這話,不禁皺眉問:“王后,如果朱雀國君上找到無憂島去了,那讓他們見面嗎?”
“遲早都是要見的,如果攔不住,就讓芙蓉把夏千夜留在東海……怎麼說,也得等到朱雀國被我萬狐國吃了一大塊再說吧!”楚初夏勾脣淺淺一笑,道:“本後的用意就在於調虎離山,至於之後他和芙蓉之間的感情,外人是插不上手的。能做的,本後也都做了!”
能幫曲芙蓉扭轉夏千夜那種直男癌的,她也都幫了,效果如何結果如何不在她的控制範圍,只能看緣分吧!
“可是王后,朱雀國君上會不會因此恨曲小姐呢?”
芳芷又問。
楚初夏沉默了一會兒,道:“恨卻不捨得下手,那就是愛。足夠愛,總會表現出來的,讓夏千夜自己領悟吧,只是芙蓉喜歡這樣一個男人,肯定要吃點苦的。”
芳芷不大懂,不過她是知道,自家主子是厲害的,便道:“也不知道咱們的太子爺出生的時候,朱雀國能不能拿下來了!”
說到這個,楚初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高聳的肚子,情不自禁地伸手上去摸了一下,道:“還有兩個月呢!想吃下朱雀國,哪有這麼容易?”
如今,懷孕大概七個月二十天,一般說懷胎十月,也有可能是九個半月就生了!
“我聽西配殿的嬤嬤說,這孩子出生啊,可能早一點,也可能晚一點。倘若早一點的話,只怕不到兩個月就要生了呢!”芳芷笑嘻嘻地道。
因爲楚初夏的肚子越發大,帝堯早就把產婆和奶孃全都準備好了,還有到時候帶孩子的宮人,照顧楚初夏月子的嬤嬤,一應俱全。
甚至,小太子爺和公主的衣裳,都在趕製中。
這些事情帝堯在操心,楚初夏也知道不需要自己操心這些小事,所以她根本就不管。
倒是比較重要的是……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97 冊封了徐司衣爲三品御前女官
倒是比較重要的是,除夕那天她跌出轎子的事情,這都五天過去了,還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讓她心裡有些不踏實。
她剛剛想到這茬,妙筆急匆匆從外頭走進來,道:“主子,抓到了將油倒在路邊的人了!”
楚初夏一怔,連忙讓芳芷把她扶起來,問:“快給我說一下。”
妙筆低頭稟報:“司法司那邊查到,是御膳房的小紀子,給崇明宮那邊小廚房送油過去的時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漏了一些油出來。當時他沒有注意,後來下了大雪把油覆蓋了。出來掃雪的人掃去了積雪,也沒注意到路面有一層油。因而,那些油就一直殘留在路面上。”
“然後呢,那個小紀子呢?”楚初夏皺眉。
直覺,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她覺得人爲的可能性比無意更大!
妙筆答道:“抓到小紀子,一開始他不承認,後來嚴刑逼供了一番,他招供完畢,就斷氣了。”
“死了?”楚初夏眸光一冷,道:“怕就怕,他死得也並不情願啊!”
芳芷一開始是生氣的,聽到這裡,疑惑地問:“王后是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妙筆則是肯定地回答:“屬下認爲,這裡頭一定不是這麼簡單,就怕小紀子本就是被推出來背黑鍋的,隨着他一死,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真正謀害主子的人,也便可逍遙法外!”
他把楚初夏的想法都說了,楚初夏便不多做解釋,抿脣思索片刻,才問:“帝堯那邊知道了嗎?”
妙筆點點頭,道:“便是嚴於過來說的。”
“嚴於還在外頭嗎?”楚初夏又問。
“在等王后旨意,要回復王那邊呢!”妙筆答道。
楚初夏便道:“讓嚴於進來。”
不一會兒嚴於進來見禮:“屬下參見王后!”
楚初夏揮手,道:“不用這麼多禮。”
然後,直接下了旨意:“這件事,線索中斷了,卻不能不繼續查下去!現在,便化明爲暗,悄然進行!你去給帝堯回覆,說要暗中查探此事,便從小紀子近段時間到底接觸了什麼人開始吧!”
嚴於點頭:“是!”
楚初夏又問:“帝堯眼下在幹什麼呢?”
按理說,帝堯查到了這個事,應該會親自過來找她說的,卻只是派了個嚴於過來,這是幾個意思?
卻見嚴於答道:“稟王后,王剛剛冊封了徐司衣爲三品御前女官,日後專司御前伺候筆墨,現在還在御書房批閱奏摺!”
楚初夏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芳芷尖叫地說:“什麼!”
發覺自己有些失態,芳芷連忙閉嘴,轉過來看向楚初夏。
嚴於根本就不敢去看楚初夏是什麼表情!
畢竟,以楚初夏的性子,只怕是忍受不了帝堯安插一個女人在跟前伺候,她可不是什麼大度的女人。
妙筆也有些擔憂,看向楚初夏。
楚初夏沉默了好一會兒,面無表情完全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靜默讓人心裡都沉甸甸的。
這氣氛,真能讓人窒息!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98 你這樣,我害怕!
就在幾個人覺得呼吸都有壓力的時候,她才突然說道:“行了,這件事,本後會跟帝堯說的,你們都下去吧,本後有些疲倦,要睡一會兒。”
“是!”嚴於忐忑地下去了,妙筆看了一眼楚初夏也退出內殿。
芳芷則是扶着楚初夏去牀榻那邊,很想多嘴問些什麼,卻什麼都不敢問。怕王后此時心情不佳,撞刀口上。
然後,晚上帝堯回來用晚膳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了楚初夏是什麼態度!
~
晚膳時分,楚初夏坐在圓桌旁吃飯,她一口一口地吃着一點都沒有胃口不好,因爲孕後期食量很大。
帝堯邁過門檻走了進來,見她已經在吃了,不禁挑眉,問:“楚楚,你這麼餓?”
往日,楚初夏都會等他回來了纔開飯的,而今日,她竟然已經吃了一半了!
而他的話,卻沒有得到楚初夏的回答,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吃飯,沒吭聲。
“怎麼了?”帝堯在她旁邊坐下,發現沒有自己的碗筷,剛剛想要招手讓芳芷補一雙碗筷,卻發現,桌上的膳食根本就只是楚初夏一個人的份量!
換句話說,沒有他的飯!
狐王大大失落了,他不禁皺眉,問:“楚楚,你不給朕吃飯,是想餓死朕嗎?”
楚初夏再次擡眼看了他一下,這次倒是給了迴應:“臣妾以爲,王應該吃過了,便不等了!”
臣妾?
誰不知道,楚初夏從來沒有在帝堯面前自稱過臣妾!
這是……
賭氣呢吧?
想到徐芮菱被調到御前伺候的事情,守候在一旁的人,無不垂下頭,恨不能化身透明。
畢竟,王后要跟王生氣,這事兒可非同小可,怕是跟天狗吃月亮一樣令人驚懼。
帝堯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楚初夏,問:“你怎麼了這是,朕什麼時候在崇明宮用晚膳,不陪着你了?”
楚初夏默默地朝他看去一眼,並不說話。
轉眼,她就吃飽了,招呼芳芷:“讓人把這些收了吧,扶本後走走,要消消食。”
帝堯怔怔地看着她冷淡的模樣,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啊!
這還得了?
他連忙追上去,跟芳芷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然後替換上芳芷的位置,扶着楚初夏,小心翼翼地問:“楚楚你怎麼了,不高興?”
狐王心裡苦啊,王后給自己臉色看了,他不能生氣,還要低聲下氣哄她!
楚初夏沒有看他,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扶住的手臂,美眸內露出嫌棄。
感覺,如果不是她身子重怕自己一個人走路不平衡,只怕會一把將他推開?
帝堯有些受傷:“我做錯什麼了?”
“自己捫心自問!”楚初夏點了點他的胸口,臉上的表情十分冷漠,也不想消食了,轉身往內殿走去。
帝堯看她的速度太快,不禁擔憂得很:“楚楚你慢點兒,走這麼快萬一跌倒了怎麼辦?你腿上還有傷呢,小心點,啊!”
然而楚初夏卻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是不是沒查到害你受傷的人,生悶氣呢?”帝堯想想又覺得不對。
他的楚楚也不是那種會因爲這種事生悶氣的人,直覺告訴他,問題出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楚初夏卻沒有要給他解釋的打算,走到了軟榻邊坐下後,便掙開了帝堯的手,道:“行了不用你扶了,你出去吧!”
帝堯本可以抓緊她手的,但是如今的楚初夏揣着這麼大一個肚子,他可不敢對她用力,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捏疼了她。
只能是靠在她旁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問:“到底怎麼了,跟我說說,好嗎?你這樣,我害怕!”
他是真想不出來,到底自己幹什麼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199 安插了個女人天天在跟前晃悠
楚初夏最終也沒有給出個所以然來,而是道:“不怎麼,我今天不想看見你,心裡煩着呢,你去崇明宮那邊睡去!”
態度冷淡還說要分居,帝堯一聽,這可不得了了!
她明顯是生氣了,居然要她去崇明宮睡,這算是懲罰了吧?
問題是,他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總要給個理由吧?”帝堯有些無奈。
這女人,他真的是用着十二分的耐心來對待她了,可是她這個態度,讓他覺得額上青筋直跳!
打也打不得,罵也捨不得,讓他怎麼辦?
楚初夏不說話,他緊接着又說:“楚楚這麼怕冷,我怎麼能去別的地方睡呢?每天都要給你暖身子的,你一個人睡就不覺得空落落的,不覺得冷颼颼的?”
“內殿有地火龍,不覺得冷,肚子裡揣着倆娃娃,心裡也不覺得空!”楚初夏頭也不擡,將放在小桌上的書冊打開,翻到自己白天看到的那一頁。
帝堯將大掌覆蓋在書頁上,態度有些強硬:“楚初夏,不說清楚,今天朕跟你沒完!”
然而,楚初夏只是從書裡擡起頭來,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氣焰頓時就消了下去,衝她乾笑了一下,道:“好好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楚初夏深深地看着他,依舊沒說話。
帝堯心裡急了:“楚楚你有什麼不高興的千萬別憋在心裡,說出來纔好。實在不高興,打我、罵我、掐我……都行,別憋壞了自己,嗯?”
妻奴屬性,一覽無餘。
楚初夏心裡有幾分笑意,但是依舊繃着一張臉,道:“我沒有憋着,我就是不高興,就是在發脾氣!總之,從今天開始,你不準回崇陽宮睡,什麼時候我高興了,你再回來!”
“楚楚!”帝堯覺得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啊!
可是怎麼辦呢?
自己慣出來的壞毛病,他能怎麼着?
他只能是也跟着賭氣:“我不管,我就要留在這裡住,不跟着自己的女人睡,跟誰睡呀?不陪着我的楚楚,我幹什麼去?”
楚初夏幽幽地道:“那你怎麼不把徐芮菱叫過來伺候?”
帝堯一頓:“……”
他算是找到問題的苗頭在哪裡了!
敢情,這是吃醋呢!
“楚楚,你明知道……”徐芮菱是她讓進宮的,明明是她讓他重用徐芮菱,說要等着看徐芮菱會不會露出馬腳,然後做好防範措施,讓一切傷害都化爲最小的嗎?
現在,她反倒來責怪他起來了!
可是,楚初夏彷彿就是自己被人撬了牆角一樣,有些不依不饒:“不管,反正你這麼做也不跟我商量,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給你辛辛苦苦生孩子,你倒好,安插了個女人天天在跟前晃悠!你這是什麼居心!”
帝堯:“……”
他覺得自己身上就算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
本來,楚初夏的嘴皮子就比他利索,再加上任何事情都先把她放在前面考量,哪裡還有什麼他說話的餘地?
“帝堯,今天以內我都不想看見你,你給我出去!”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00 你就是仗着我愛你
堂堂的狐王飯沒得吃被趕出了崇陽宮,落魄地回到了崇明宮,讓整個帝宮的人都是吃驚的。
夫綱不振啊!
這帝王威嚴呢?
這就是被女人爬到頭上作威作福的慘痛教訓,這下好了,連男人的面子都沒了!
帝堯也是個有脾氣的,本來他脾氣就不好,被楚初夏趕出了宮門後,看着那懷孕的女人他也沒能怎麼地,只能氣呼呼地回到了崇明宮。
崇明宮也有地火龍,可是他卻感覺到整座宮殿都是冷冷清清的,沒辦法,有女人卻不能抱着睡的感覺太不爽了!
他能幹什麼?
飯也不吃,坐在御書房內,繼續批奏摺!
“王,王后這是因爲奴婢的事而跟您生氣的,不如還是讓奴婢離開崇明宮吧?”徐芮菱跪在御前,安分守己的模樣,垂着頭,誠惶誠恐。
帝堯擡眼看了她一下,又低下頭去繼續看奏摺,吐出一句:“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她沒事找事,就想故意惹朕不痛快!”
徐芮菱連忙道:“王后懷着身子,聽說有身子的女人,情緒十分不穩定,會偶爾狂躁也是正常的。王后已經算好的了,倘若王不去哄着,只怕這矛盾越結越深,到時候對王后的身子,甚至是太子爺都不好!”
也算是苦口婆心。
然而帝堯卻像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揮了揮手:“行了,這裡不用你伺候,你出去吧!”
已經斗膽把話都說盡了,徐芮菱自然不可能再說,再說就是不識相了,她便退出了御書房,老老實實地在外面候着。
風起帶人將膳食端了過來,勸了幾句,然而帝堯卻只是隨便吃了幾口,就讓人撤了。
然後,這一晚上,就宿在了崇明宮。
一直到崇明宮內殿的燈火熄滅,整個崇明宮的人才吐出一口濁氣。
好在,王雖然在王后那裡受了氣,卻沒有發脾氣,否則這脾氣要是發起來,他們這羣人的日子可就不好過咯!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深夜,整個帝宮靜悄悄的。
一道黑影從崇明宮裡掠出,進入崇陽宮。
進入內殿走到牀榻前,將外面冰寒的袍子脫下,躺在了楚初夏的身邊。
楚初夏似乎受到了一點驚擾,翻了個身,滾入了他的懷裡,下意識環住他的腰,喃喃地道:“帝堯,你回來了?”
“……”室內靜默了一會兒,他應了一聲:“嗯。”
楚初夏輕聲一笑,貼着他的胸膛,睡了。
帝堯摟着她,卻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道:“你這女人,做什麼事情都是一意孤行,爲何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私自做主了呢?你就是仗着我愛你,捨不得責怪你一絲一毫,還什麼都順着你!”
然而,他的話,楚初夏卻沒有聽見。
懷孕到了七八個月的孕婦,睡覺是極不安穩的,被尿憋得起夜無數次。
楚初夏這個胎很損耗她的精神,所以睡眠很深,哪怕起夜,也都習慣了帝堯親自抱着她去夜壺那邊,親自伺候,隨後又把她抱回牀上繼續睡。
這一個晚上,也沒有例外。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01 又被楚初夏給趕了出來
天擦亮,帝堯又悄無聲息地離開崇陽宮,回到了崇明宮睡了一會兒。
然後,起牀,上早朝。
他不知道的是,他剛剛離去,牀上的楚初夏翻了過來,摸着他睡暖了的牀面,勾脣笑了下,眉眼間都是得意。
早朝。
帝堯身着龍袍坐在高高的金色龍椅上,下面站立着文武百官。
“臣有本啓奏!”
“安插在雪狼國京都的探子回報,雪狼國國主聞人御風,性情大變,處事乖戾。用了極短的時間,將整個雪狼國朝堂來了一個大清洗,整頓了朝綱!”
“臣以爲,雪狼國主有蠢蠢欲動的心思!”
“臣也以爲,如今雪狼國主應該會覺得,我萬狐國南疆正在跟朱雀國打得難捨難分,正是進攻的好時機!”
“天下四分,一旦打破了平衡,其他幾國不可能獨善其身,雪狼國不可不御,嘯虎國也不能不防。請王定奪!”
帝堯坐在龍椅上,冷戾的煞氣給人一種強大的壓力,不光是帝王的威嚴,還有一種沉冷的殺意。
他聽着聽着,問:“所以,你等的意思是,讓朕收回南疆的兵馬,對朱雀國放手了?”
這話,可沒有人敢回答!
帝堯冷冷一笑,道:“他朱雀國竟然縱容公主算計朕、算計朕的王后,就要做好被朕打壓的心理準備!不掃平朱雀國,朕絕不會罷休!至於雪狼國……”
聞人御風性情大變?
只怕,如今控制了那具身體的,不是聞人御風,而是聞人獨傲吧?
帝堯薄脣緊抿,想到那時候聞人獨傲跟自己說的話,就忍不住生氣。
他這麼一生氣,煞氣就更重了。
方纔奏本的官員,頓時覺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冬天裡,這最裡頭的汗衫似乎都溼了!
“行了,與朱雀國一戰,不戰到底不停歇!”帝堯直接給出自己的定奪:“傳朕旨意,立刻徵兵,屯兵北疆!”
怕兵力不夠,立刻徵兵屯兵在北疆,多多少少也能給雪狼國一些震懾的作用。
這個辦法是無可厚非的,所以沒有人提出反對。
崇陽宮。
帝堯宣佈退朝,便習慣性地回到了崇陽宮,準備陪楚初夏用早餐。
誰知道,這一次又被楚初夏給趕了出來!
“楚楚,朕要跟你說一說雪狼國的事!”
帝堯這話,倒是讓楚初夏緩住了趕走他的決心:“雪狼國怎麼了?”
見她態度鬆動,帝堯連忙在她旁邊坐下,招呼芳芷添加碗筷,再補上一些早膳。
楚初夏皺眉,臉色看上去極度不悅,看着很厭惡帝堯這種行徑一樣。看得芳芷都忍不住幫帝堯捏了一把汗。
帝堯卻就像沒看見似的,說道:“聞人獨傲極有可能會南下入侵!”
聞言,楚初夏思忖了一會兒,才問:“你確定是聞人獨傲,不是聞人御風?”
“聞人御風……應該不是!”帝堯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聞人御風喜歡楚初夏是事實。
楚初夏幫過他登基爲國主,他喜歡楚初夏,斷然不會貿貿然南下的。
那麼,就只可能是那個野心勃勃直來直往的聞人獨傲了!
不過也難說,萬一聞人御風是爲了爭奪楚初夏來的呢?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02 陛下想做什麼
不過也難說,萬一聞人御風是爲了爭奪楚初夏來的呢?
“雪狼國好戰,但是聞人御風那個人並不好戰,這點我還是看得出來的,會主動掀起戰爭的,只會是聞人獨傲!”
帝堯不太甘心地道:“上回聞人獨傲出現的樣子,你也是見過的,你覺得呢?他有沒有南侵的野心?”
楚初夏眉頭皺得緊緊的:“可是聞人獨傲看起來不解世情的樣子,莫非這幾個月他一直霸佔了聞人御風的身子,倒是學得八面玲瓏了?”
見她秀眉緊鎖的樣子,帝堯伸手過去,給她撫平了眉毛,道:“楚楚,我就是覺得這件事要跟你說說,免得你又生我的氣。不過,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擔心的。你放心,朝堂的事情有我在,你安安心心養身子養孩子,嗯?”
他不說這番話還好,說了楚初夏就想起昨天生氣的事情,將他的手推開,道:“話說完了?”
“沒有,哪有那麼容易說完?”帝堯有很多話想要對她說。
但是,楚初夏卻不奉陪了,道:“那你慢慢吃,吃完了回你的崇明宮去吧!”
說着,就要芳芷扶她進內殿。
帝堯哪裡肯,當即就追了上去:“楚楚……”
楚初夏沒回頭,阻斷了他的話:“站住!如果你一定要出現在我面前惹我不快,那我就去偏殿住!”
“你就吃定了朕拿你沒辦法是吧?”帝堯下意識頓住腳步,被她這話嚇到了。
偏殿是沒有地火龍的,而這女人倔強得一定會說到做到,他不敢惹惱她,不然一會兒她真的去了偏殿住,又冷又潮的,凍着她和孩子,心疼的還不是他嗎?
所以,昨天晚上是氣沖沖地離開,今天則是無可奈何地離開。
雖然要看楚初夏的臉色,但是一日三餐,帝堯還是回到崇陽宮來吃的。
後來,她也沒有不讓他吃,只不過吃完了就把他趕走,不準進內殿而已。
御書房內,長吁短嘆不斷……
~
雪狼國京都皇宮。
尉遲接過書信,走進御書房。
“陛下,我朝在萬狐國南疆的探子有回信了。”
明黃色的書桌後面,男人擡起頭來,那眼神充滿了戾氣,聞人御風那可愛精緻的娃娃臉,稚氣蕩然無存。
可見,此人是聞人獨傲無疑。
聞人獨傲將信件打開,大概看了一遍,旋即將信箋丟進了紙爐裡,道:“這個鍾離一銘,果然有本事,居然已經把丁南城攻下了!”
想到當初鍾離一銘來協助聞人太子坐上了國主之位的事,尉遲點點頭,道:“是的,萬狐國的嘉誠郡王,是狐王后都推崇的人物。早就聽說朱雀國的千羽郡主驍勇善戰,沒想到還是輸給了鍾離一銘!”
聞人獨傲垂眸沉思片刻,擡起頭來,問:“你怎麼看如今這局勢?”
尉遲一愣,緩了一會兒,道:“倘使是御風陛下,估計會出面幫狐王后的。”
聞人御風脣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哼,朕可不會這麼做!”
尉遲不禁疑惑:“陛下想做什麼?”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03 自己的寢宮都不能回了
聞人獨傲冷冷地勾起了脣角,道:“傳朕旨意,立刻整兵三十萬,開赴南面邊境!糧草率先到位,之後聽候朕的旨意!”
尉遲嚇了一跳:“陛下,你真的要……進攻萬狐國?”
“不然呢?”聞人獨傲站起來,推開了窗戶,道:“看見外頭的積雪沒有?雪狼國一年有大半年都是冰雪的國度,物資缺乏,必須以極高的價格,從萬狐國購進物資,他們還不一定樂意賣!爲什麼……這一切不自己去要過來?”
這個決定,尉遲是真的沒譜,他皺眉問:“陛下,你覺得,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不需要跟御風陛下商量一下嗎?”
一個冷眼掃了過來,聞人獨傲冰冷的目光猶如冰刀,狠狠地朝尉遲臉上打過來:“怎麼,你覺得聞人御風那個廢物能做什麼?喜歡一個女人都不敢爭取,他還能穩住江山?”
尉遲不敢說話了。
他本來想說,真的打了萬狐國,聞人御風一定會難過的,但見聞人獨傲如此獨裁,他哪裡還敢開口?
於是,聖旨便傳下去了。
~
這個消息,經由幽離幻境的情報網傳到了萬狐國望京的時候,是幾天後的下午。
帝堯收到了這個消息,急匆匆地從崇明宮回到了崇陽宮。
“楚楚呢?”
芳芷和妙筆都守在內殿門口,見到帝堯神色匆匆,一來就問楚初夏,兩人對望了一眼,芳芷答道:“王后說是有些疲倦,睡下了!”
帝堯便把腳步放輕,推開簾幕走了進去。
雕花大牀上,楚初夏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因爲肚子碩大,只能用側睡的姿勢。
她睡得不大舒服,一會兒,又轉身換了個姿勢。
帝堯悄然走過去,坐在牀榻上,看着她的睡姿看了很久,直到她醒過來。
楚初夏中午才睡過,下午突然覺得很累,又睡了一會兒,僅僅是一會兒她就醒過來了。
睜開眼睛就看見一頭白髮的男人坐在面前,那妖孽的面孔,是她今生今世都忘不了的。
於是,她下意識地就伸出雙臂,嬌媚地喊了一聲:“帝堯……”
帝堯心中一喜,立刻伸手抱住她,但是僅僅是抱了一會兒,就鬆開了她,取來棉袍,道:“快把袍子穿上,別凍着了你!”
楚初夏懶懶地任由他給自己穿衣,整個人還是無力地趴在他身上。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擡起頭來。
帝堯低頭看去,發現她的眼神已經不是迷糊的了,已經非常清醒,不禁哀嘆一聲。
這女人已經跟他擺了好久臉色了,只有迷糊的時候纔會對他這樣撒嬌!
果然,楚初夏推開他的懷抱,靠在身後的軟枕上,臉色冷淡地問:“你來幹什麼?”
“怎麼,我真的連自己的寢宮都不能回了,自己的女人不能見了,自己的孩子不能抱了?”帝堯脣角一抽,一連回了三個問題。
楚初夏一愣,白了他一眼,道:“允許你一日三餐的時候過來,現在還沒到晚膳時候呢,有話快說!”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04 她對鍾離一銘的瞭解和信任
帝堯也沒有浪費時間,他已經看她睡覺看了好久了,心頭也有些滿足。
見她這麼催促,也着急把事情告訴她:“聞人獨傲屯糧,運送往邊關去了。”
楚初夏一愣,旋即臉色變得凝重,哪裡還有要跟他慪氣的意思:“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他果然是要發兵南下!”
這下對萬狐國可不利啊!
鍾離一銘花費了這麼多時間,纔拿下朱雀國的三座城池,剛剛鎮守到了丁南城,這北疆戰事若是起來,萬狐國腹背受敵,兵力和糧草都要分攤,情況不妙!
“楚楚,朕覺得,讓鍾離一銘繼續在南疆開進,把宇文軒召回來,去北疆。你覺得如何?”帝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楚初夏覺得這樣也是可以。
怪只怪,萬狐國雖然有不少能人,但是因爲新朝初立,用的都是新鮮的血液。而和帝燁的一戰,已經損失了不少老將,因而,如今在軍事上,萬狐國並不佔優勢。
“現在就不知道,聞人獨傲是不是打算御駕親征,如果他御駕親征,這麻煩就大了!”
“哪怕他不御駕親征,雪狼國的戰力也是不容小覷的。”帝堯接下她的話,道:“朕本可親自去應戰,但是你這過個把月可能就要生了,這時候朕得小心看着你,不能離開!”
楚初夏皺眉朝他看去:“帝堯,這麼多人看着守着我,沒有關係的,你還是走一趟北疆吧!”
“可是……”帝堯哪裡肯:“不行,不管你說什麼,朕都不會改變主意!一定要守在你的身邊,等到孩子出生爲止!朕還在呢,就有人敢對你謀害,朕若是不在,你懷着這個孩子又弱不禁風,朕怎麼能放心去北疆?”
“難道,就讓聞人獨傲打過來?”楚初夏反問。
帝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終做出打算:“也不是就這麼讓他打過來。先看看情況,倘若聞人獨傲御駕親征,朕也只能親自去應敵。但是,如果他只是派遣武將,朕也便只是派遣武將去了。”
他的心裡,還是楚初夏放第一位,不到嚴重非他不可的時候,他要留在她身邊。
楚初夏想了想,他這個法子是比較好的,便點了點頭,道:“我看鐘離一銘的信裡說,有個叫做獨孤旋的少將軍用兵極有才能,將宇文軒召回之後,封獨孤旋爲大元帥,鍾離一銘作爲監軍以及軍事,繼續作戰好了!”
“爲何你不決定封鍾離一銘爲大元帥?”帝堯這就不解了。
他雖然吃醋於楚初夏對鍾離一銘好,可是她這做法,真讓他不太明白。畢竟,楚初夏一向理智,她分得清楚這種關係。
楚初夏看了他一眼,道:“鍾離這個人喜歡謀略,不喜歡衝鋒陷陣。知人善用纔是正經事!”
“你說的對。”帝堯沒想到,她真的能這麼公私分明!
想想她對鍾離一銘的瞭解和信任,他就覺得很嘔。
既然這件事做了決定,帝堯便去書寫聖旨了,內殿中又只剩下楚初夏一個人。
她想了想,揚聲道:“芳芷,去把藍神醫叫過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05 給我暖牀
爲了守護龍胎,最近藍紓凌就住在偏殿,不一會兒,就過來了。
“王后,什麼事?”看楚初夏的臉色也知道,沒啥問題!早上才請脈的,此時也不用。
楚初夏朝她招了招手,示意芳芷出去,內殿中就剩下兩個人。
芳芷其實還不知道藍紓凌是個女人,見到這種情況十分不情願,但是想到這種事發生也不是一次兩次,狐王對這種情況都不在乎了,便也只好出去。
沒有了閒雜人等後,楚初夏這才說道:“藍紓凌,我想問你一點關於釋北辰的事情。”
藍紓凌臉色微變,有些不自然,身上的淡漠氣息也就更加明顯了。
“我不是故意要挖你的心傷。”
楚初夏搶先解釋道:“藍紓凌,雪狼國南下,而我們南疆又跟朱雀國膠着,腹背受敵的情況,繼續下去只怕不太妙!故而,我想從你這裡瞭解一下釋北辰這個人,看看是否能用什麼他們缺乏的東西,從嘯虎國換取一些好處,幫忙抵禦雪狼國!”
她直截了當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藍紓凌的臉色倒是恢復過來了。
不過還是皺着眉頭,道:“請神容易送神難,你就不怕嘯虎國趁機雀佔鳩巢,吞併萬狐國的疆土?”
“那倒不至於吧!”
楚初夏其實也不敢確定:“這些事情,總是要承擔風險的。如今我們的局勢最困難的是卡在了這關鍵時機。如果能把朱雀國拿下,我又已經生完了孩子做完了月子,帝堯可以出征,哪怕嘯虎國和雪狼國聯手,我也不怕!”
藍紓凌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盯着她直搖頭:“我說楚初夏啊,你怎麼就這麼喜歡戰爭呢?恨不能四國都打起來?”
“不是我喜歡戰爭,是戰爭不放過我!”楚初夏苦笑。
她嘆了一口氣,道:“你以爲我不希望安安分分地待在崇陽宮裡,享受着帝堯的寵愛,將我和他的孩子平安地生下來?”
藍紓凌抿了抿脣,道:“話說,你跟王鬧什麼脾氣呢?”
聽她的話,可不像是要跟帝堯生氣的樣子!藍紓凌雖然不瞭解情況,不過早就知道,鬧脾氣肯定是假的,在做什麼謀劃纔是真!
楚初夏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然,道:“你看出來了?”
“我看出來了,可是摸不透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藍紓凌覺得對比楚初夏的腦回路,自己是比不過的。
楚初夏沉默了一會兒,也沒有隱瞞,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我總覺得有些事情要發生,卻又不清楚是什麼事情。故意疏遠帝堯,好讓有些人正好可以趁虛而入,免得在我無法控制或者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殺出來,會讓我措手不及!”
藍紓凌一臉的不贊同:“你這麼做,可讓狐王好一陣生氣,就不怕真的跟狐王離了心?”
楚初夏噗嗤笑了,道:“你以爲這兩天,他真的在崇明宮睡的嗎?我啊,每天故意早早就睡下了,他半夜都會從崇明宮那邊偷偷摸摸地回來,給我暖牀呢!你覺得,他捨得跟我離心嗎?”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06 這件事離不開你的幫助
楚初夏噗嗤笑了,道:“你以爲這兩天,他真的在崇明宮睡的嗎?我啊,每天故意早早就睡下了,他半夜都會從崇明宮那邊偷偷摸摸地回來,給我暖牀呢!你覺得,他捨得跟我離心嗎?”她那嘚瑟的小樣,令藍紓凌忍不住脣角一抽!
這也是絕了!
不過,藍紓凌也算是看出來了:“所以說,其實王是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故意幫襯你呢?”
楚初夏笑了下,沒有否認,轉而問:“那釋北辰的事情,你願不願意幫我?”
藍紓凌皺眉思索片刻,道:“你是想問我,釋北辰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從而拿去換一點好處?”
楚初夏點頭:“或者,是嘯虎國特別需要的!”
對此,藍紓凌陷入了沉思。
其實,釋北辰更想要的,應該是她吧?他唯一求而不得的,也只有她了。
這點,楚初夏其實也清楚,上次釋北辰來的時候,說是來朝賀的,其實心思全部放到了百草園,很顯然是爲了藍紓凌而來。
只不過,楚初夏不喜歡自作主張插手別人的感情,曲芙蓉和夏千夜之間的事情,也是經過了曲芙蓉自己的同意的。
藍紓凌思考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道:“嘯虎國需要什麼,我是想不出來,畢竟我已經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踏足嘯虎國了。但是……”
她咬了咬牙,下了決心:“不過,我可以爲你跑一趟嘯虎國,刺探一下情況!”
楚初夏一愣。
不得不說,藍紓凌這人平時冷冷清清的,也很毒舌,但是很夠朋友。
“但是楚初夏,你現在的身子,我可離不開啊!”藍紓凌有些擔憂地看向楚初夏,道:“你這都快臨盆了,雖然準備充分,可是這胎可不平凡,萬一有產婆不能解決的問題呢?”
楚初夏怔住。
想想也是。
這聞人獨傲就是討厭,大過年的,故意在這個節骨眼有所動作!
“這樣吧,我修書一封,放在國書裡,送去嘯虎國,跟釋北辰提一下。能不能成功我不保證,畢竟……”藍紓凌嘆了一口氣。
畢竟,上次釋北辰來望京的時候,她可真沒有給釋北辰留多少面子,他如果對她死了心,她不過是自取其辱。
楚初夏也知道,這樣做實在是爲難了她!
她點點頭,拍了拍藍紓凌的手背,道:“謝謝你了!”
藍紓凌一臉嫌棄:“謝什麼謝!”
楚初夏脣角微抽,也不矯情了,道:“那就行動吧!”
過了一會兒,她皺了皺眉,道:“其實……我有一個計劃!”
藍紓凌問:“什麼計劃?”
楚初夏也沒有隱瞞她,而是將計劃的大概給她說了一遍。
聽完了計劃之後,藍紓凌迅速從圓凳上跳起來:“你瘋了楚初夏!”
“別叫這麼大聲,我心裡有這個想法,誰都還沒說呢!”楚初夏連忙拽住她。
藍紓凌卻是一萬個不贊同:“我不認爲你這樣做有什麼好的!不行,不能這麼做!”
“我也不想這麼做,可是萬一……事情逼到了頭上,又有合適的契機的時候,我就必須這麼做!”楚初夏拉住藍紓凌的手,道:“這件事離不開你的幫助,所以你的意思呢?”
藍紓凌咬着牙,繃着一張臉不吭聲。
她不想同意。
但是她也很清楚,如果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楚初夏不會想到這種計劃的!
她冷着臉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到時候看情況吧,如果真的到了非不可的時候,我就捨命陪君子了!當然,到時候狐王的怒火,你自己承擔!而且,萬事以你的安全爲先!”
楚初夏這才笑了。
這件事,暫且這麼說定。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07 我要拔了她們的舌頭
元宵節這天來了。
南疆送來戰報,又攻下了朱雀國的一座城池,夏千羽不敵鍾離一銘的謀略,只能繼續退守。
萬狐國乘勝追擊,準備一舉再奪取一座城池。
而宇文軒已經在回望京的路上,回京述職領旨,就可以立刻率領三十萬大軍,前往北疆鎮守。
天氣依然很冷,好在雪是停下來了,積雪消融,到處滴滴答答的都是水。這時候,天氣也就更冷。
這種天氣,楚初夏完全不能出門,生怕一不小心滑倒,這肚子裡的孩子可經不住。
而帝堯……
雖然一日三餐還跟楚初夏一塊吃,但是每天晚上,都是被處罰在崇明宮睡下的。
然而說來也奇怪,哪怕這兩位主子這麼鬧脾氣,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要處置徐芮菱,明明徐芮菱纔是導火索!
對外的說法,當然是徐芮菱是無辜的,狐王和王后都不是會遷怒無辜的人!
對此,跟隨帝堯多年的人,都保留了態度。
狐王后不是會遷怒無辜的人,可是狐王是,他也不處置徐芮菱,不得不說,徐芮菱還真有本事!
元宵節的帝宮燈會,也是徐芮菱一手操辦的,帝宮中漸漸有了一些流言……
“王后足不出戶,這些本該是王后做的事情,卻都交給了那個徐芮菱!”
“可不是嘛!我今兒個早晨看見徐芮菱的時候,可被她那高高在上的樣子嚇着了。”
“也不能怪人家高高在上,徐芮菱啊,也是做過王后的人!正因爲如此,才能讓王后賞識,讓她做除夕宮宴。這不,一路平步青雲了!”
“要我說啊,這徐芮菱如今在御前伺候,天天跟王一起待着,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趁着王后待產的時候,勾搭上王了!”
類似於這樣的流言很多,但是也不知道帝堯是不是沒聽說,畢竟沒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反正他的日子照舊。
至於楚初夏……
“王后,這些個丫頭碎嘴,你看……要不要奴婢去把她們治一治?”芳芷聽說到這些的時候,可是氣死了!
不過想想,問題並不是出在這些丫頭身上,而在於徐芮菱啊!
她就知道,這個徐芮菱一定會興風作浪的,可是主子不發話,她一個丫頭能怎麼樣?只要主子一句話處置了徐芮菱,王還能跟王后置氣不成?
奈何,楚初夏卻一點都不生氣,斜躺在軟榻上假寐,一隻手放在肚子上,一隻手拿着書卷,卻是閉上了眼睛。
那慵懶的模樣,哪怕肚大如籮,看起來也十分美豔。
“行了,讓她們說去吧。”楚初夏揮了揮手。
芳芷可不服氣了:“王后,你可不能縱容這些碎嘴的丫頭,都敢議論到主子頭上了!”
楚初夏不由笑了,道:“行了,嘴長在她們臉上,你還能封住呀?”
芳芷卻冷冷地道:“哼,說我家王后就是不行!我是一品女官,讓我知道是誰在散佈謠言,我要拔了她們的舌頭!”
她可從來沒有過這樣兇狠的,楚初夏深深地笑了,道:“隨便你吧,反正這也是你的權利。”
芳芷一聽,主子都隨便自己了,立刻就去。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08 她再次騙了朕
崇明宮。
御書房內,帝堯屏退了所有人,一個人坐在御案前批閱奏摺。
不一會兒,風起進來了,在帝堯跟前低聲稟報:“王……”
“還有此事?”帝堯訝然地挑眉,金眸內滑過一絲冷戾。
風起垂頭,沒有吭聲。
帝堯沉吟片刻,問:“楚楚是什麼意思?”
“王后並沒有生氣,不過卻縱容芳芷去處理這件事,大有撒手不管的意思。”風起答道。
對於這等流言,帝堯向來是不能容忍的,既然楚初夏已經縱容芳芷做,顯然她另有打算,帝堯想了想,道:“就這樣吧,朕賦予芳芷一品女官的位置,便是讓她立威的。她終於知道利用起來,也是保護楚楚的一種手段。你傳令下去,讓芳芷放手做,誰也不準插手。”
關鍵是,有個丫頭分擔,不需要讓他家楚楚勞心勞力就成。
風起明白,便去了。
帝堯沒有了批閱奏摺的心思,盯着御書房內的某一處失了神。
他感覺自己,是越發捉摸不透楚初夏的意思了。感情越深,她越難以捉摸。
對於這樣的女人,永遠讓人保持新鮮感,怎麼會膩呢?
~
東海邊。
夏千夜負手而立,黑袍被海風吹拂,有些凌亂。
但是遠遠看上去,卻是一身的王者之風。
慕容站在夏千夜身後不遠處,夏千夜不說話,他也一直保持沉默。
他們來到了東海邊已經盤桓了兩三日,東海這邊自從楚初夏管理起來後,出海就沒有了以前的容易。
“君上如何能夠肯定,曲小姐一定會在海島上?”公孫去準備船隻了,慕容跟在夏千夜身側等待了許久,終究有些沉不住氣。
夏千夜沒有回頭,依然看着茫茫大海,道:“朕如果說是一種感覺,你信麼?”
慕容:“……”
曾幾何時,他們朱雀國的君上,萬事都是篤定的,此時竟然會相信一種無來由的感覺?
愛情啊,就是讓人身不由己?
“那君上認爲,會在哪一個島呢?”慕容又問。
畢竟,如今的東海外圍島嶼,大一點的,環境地形不錯的,都已經被佔據了。
其中,踏沙島是鮫人部落的,而鮫人部落最近興旺發達起來,就擴大了,周邊的所有無人島,都給鮫人佔領。
另外,有個無憂島,是楚初夏和曲芙蓉一手促成的一個天下至寶交易的天堂。
還有幽離島,是幽離幻境的人佔據,非常神秘,有陣法掩護,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
夏千夜卻非常肯定地道:“芙蓉此時一定是在無憂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一定一開始從永定城離開,就取海路,直奔東海了!”
當然,他根本想不到,曲芙蓉其實有回過望京。
“用了送靈柩回望京的事情,聲東擊西!”慕容恍然。
夏千夜抿脣,說道:“她再次騙了朕!”
慕容心頭一顫,問:“那……君上準備怎麼做?”
夏千夜一怔。
他怎麼辦?
還像上次那樣問責曲芙蓉,將她推出去?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09 那還不是妻
不行了,夏千夜心想,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要揪住曲芙蓉。
她騙了他幾次,躲了他這麼多年,該是算總賬的時候!
這一次,他一定要把她禁錮在身邊,哪怕讓她恨自己,也不放她走!
反正,她應該是已經恨上他,那麼多恨一點,也沒有什麼區別。
“君上,船已經打點好了!”公孫步履匆匆走過來。
夏千夜回過身來,道:“走!先去無憂島,倘使她臨時又去了別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朕就不信找不到她!”
公孫和慕容對望一眼,覺得君上經歷了一次打擊還不夠,這還要這麼自信?
心裡,隱隱約約有些擔憂,這次恐怕,自然不會順利!
但是夏千夜做事情,一向是一意孤行,都已經到東海邊了,勸也勸不住的,倒不如真的找到曲芙蓉再說。
船隻逐漸前行,這一路,夏千夜都沒有進船艙坐下來過,一直是站在船頭,遙望着前方。
“得,君上這是要成爲望妻石不成?”慕容站在船艙門口,嘆了一口氣。
公孫朝那邊看了一眼,淡淡說道:“那還不是妻。”
慕容氣息一窒,旋即再次嘆氣:“你說的對,不是妻!可是……君上跟她一定已經有夫妻之實了,你想想咱們君上,這麼多年來不好女色,後宮裡塞進來的那幾個,也就是騙騙太后和羣臣,時不時過去做做樣子的,就只有曲小姐能讓君上下得了嘴!”
對此,公孫不發一言,朝夏千夜看了一眼,示意慕容千萬別再提這件事了。
慕容想了想,閉上了嘴巴。
~
一百海里,就這麼過來。
外面來客登上無憂島還是容易的,因爲這是一個做生意的地方,只要帶着帖子上門,有足夠的金錢作爲背景,都可以登島。
只有一個特例,那就是,無憂島可以收任何值錢的玩意兒和珠寶,唯獨不收銀票。
公孫帶着一大包金葉子,這算是最輕便的了,仍舊還是十分引人注目。
“喲!貴客臨門,三位!”
門童唱客,立刻有人迎上來:“請入內!”
夏千夜主僕三人便這樣進了無憂島,住進了島上的客棧。
“你們倆去打聽打聽,芙蓉到底在不在島上!”夏千夜暗中吩咐。
慕容和公孫去了。
夏千夜便在無憂島上隨意轉了一圈。
他的目的很簡單,先熟悉地形,確認一下,讓曲芙蓉不管跑去哪裡,他都能找到她。
等他轉了一圈回到客棧,慕容和公孫也回來了。
“主子,這無憂島還真不是蓋的!”慕容眼裡都是驚歎:“這裡吃住都要花錢不說,裡頭賣什麼的都有,儼然一座集市。想想啊,上了島的人,吃的用的還有其他,什麼東西不是隻能從無憂島上買?價格也比東海岸上要高出許多,暴利啊!”
對於這樣的賺錢利器,夏千夜並不覺得稀奇:“芙蓉的本事,難道你們沒見過?加上還有個鬼點子特別多的楚初夏,這有什麼不可能?”
他的關注點在於:“打聽到什麼了嗎?”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10 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
公孫回答道:“我們打聽了一番,沒敢直接問,就是旁敲側擊。問到了這裡的幕後老闆,就是狐王后。而無憂島賺的錢,都是給鮫人部落的。”
“沒有芙蓉的消息?”夏千夜一怔。
公孫搖頭,道:“確實沒有。”
“主子,我倒是問過了,提起這邊的大管事,倒是有人說大管事是一個妙齡女子。這位大管事出面交易的東西,都是世上絕無僅有的珍品。據說,半個時辰後拍賣場內會有一場拍賣活動,大管事很有可能出現!”慕容打聽消息一向比公孫在行。
夏千夜點點頭,道:“給朕弄帖子,朕要進拍賣場!”
慕容倒是有些爲難了:“主子,他們進拍賣場不需要帖子,卻是需要珍寶!”
“難道,沒有珍寶還不能進去交易珍寶了?”公孫不解地問。
慕容答道:“倒不是這麼說,我問過了,拍賣每日共有五場,其中三場是普通的拍賣,雖然也是一些寶貝,但是價值就相對低一些。還有一場便是達官權貴來的多,都是世上的珍寶,也是不限制購買的。可是眼下這最後一場……”
“如何?”夏千夜不禁有些興致。
這確實是曲芙蓉的風格,不過這麼會故弄玄虛,估摸也是楚初夏教了她一點什麼。
慕容回答:“這最後一場便是以物換物的了,一定需要有稀世珍寶帶進去,然後交換!幾乎跟豪賭一樣,就看自己的眼力行不行,會不會用珍珠換了魚目!”
公孫是個謀士,對於這種做生意的手法,還是有些訝然:“這到底是曲小姐想出來的,還是狐王后?”
“是楚初夏想的,芙蓉雖然點子多,可是卻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跟楚初夏待在一起,芙蓉遲早要學壞!”夏千夜沒好氣地道。
慕容和公孫對望一眼,對此保留態度。
畢竟,這話要是讓狐王帝堯聽見了,怕是又要打一場!
“朕的這塊玉佩,總算是個珍寶!就用這個去吧。”夏千夜從腰間將玉佩取了下來,遞給慕容。
慕容一愣:“主子,這東西可是寶貝得很……”
這塊玉佩是成色極好的翡翠,對着陽光看過去,通透晶亮,而玉佩裡頭,卻別有千秋的花紋,看上去猶如山水畫。這可是朱雀國夏家傳了好幾代的寶貝,倒不能說是傳家之寶,畢竟傳下來的寶貝很多,這只是其中一件。
可是這一件的價值,也非同小可!
夏千夜卻很堅持:“就這樣吧,或許這場拍賣裡面,就能找到芙蓉!只要她在無憂島上,這種等級的拍賣,她就會出現!”
能夠進拍賣場,都是先把珍寶拿出來,讓畫工繪圖,將圖畫了過去之後,送到管事的手裡,再決定是否有資格進來。
大管事曲芙蓉在,這些東西,便送到了曲芙蓉的面前。
“曲小姐,您看這些……”
珍寶的畫像都送到了曲芙蓉的手裡。
曲芙蓉漫不經心地一張一張看下去,問:“今日可有什麼稀奇的客人?”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11 他怎麼找來這樣快
“曲小姐,您看這些……”
珍寶的畫像都送到了曲芙蓉的手裡。
曲芙蓉漫不經心地一張一張看下去,問:“今日可有什麼稀奇的客人?”
當初她咬破了毒囊自盡,那本來就是花秋穎給她準備好的毒藥,爲了防止別的意外發生,也算是劇毒。
毒發之後,看上去就跟死了一樣,實際上並沒有死。
只要花秋穎妙手回春,就能把命從閻王殿裡撈回來,只不過對身子多多少少有些損傷,所以不到非不可的時候,她不會輕易用。
在戰場上,被夏千夜推出去做人質,鍾離一銘的那番話,便是提醒她,只能走這一步險棋了,當即她就沒有猶豫地咬破了毒囊。
那時候,她心裡充滿了對夏千夜的恨意,沒想到他竟然會逼自己到這個份上。
所以,之後鍾離一銘輾轉將她帶走,花秋穎給她解毒之後,她立刻不顧自己的身子還沒有好利索,乾脆詐死回了望京。誰知道待了沒多久,楚初夏便讓她離開,說是夏千夜來了。
她就來了無憂島,養了這麼一段時間,這身子也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了。
管事答道:“稟曲小姐,今日有一位看起來就很尊貴的客人,氣度不凡,看着就不像普通人。”
曲芙蓉微微一愣,目光放到手裡的一張玉佩畫像上。
這玉佩在畫紙上,是看不出質地和成色的,但是上面的圖紋,她卻非常熟悉!
那是一隻孔雀!
她霍地坐直起來,問:“這個客人在哪裡?”
“屬下問過了,他就住在天字三號房。”管事回答,不明白大管事怎麼突然就緊張起來了。
曲芙蓉的思緒有些紊亂,嘴邊喃喃地道:“夏千夜……他怎麼找來這樣快?”
楚初夏給了夏千夜誤導,按理說,夏千夜不是還應該在萬狐國北面到處尋找嗎?
怎麼就已經到了無憂島來了呢?
“曲小姐,一會兒的拍賣會,你去不去?”管事接過她遞過來的所有紙張,小心翼翼地問。
“去吧!”曲芙蓉嘆了一口氣。
既然夏千夜已經找道這裡來了,斷然不會空手而歸的,她對夏千夜這點性子很瞭解。
既來之則安之,她倒要看看,經過了那場“生離死別”,他如今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倘若發生了爭執,她不敵……
也是無妨,大不了她再詐死一次,跳到海里,反正有鮫人會救她!
這麼一想,一會兒後,曲芙蓉就來到了拍賣場。
剛剛開春,天氣有些冷,海島上風也大。
她穿着一身天藍色的裙子,外面披了一件大氅,臉上蒙上了面紗進入了拍賣場最隱蔽的位置。
進來後,曲芙蓉的目光便四周轉了一圈。
這個位置,可以將所有來參加拍賣的人一覽無餘,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夏千夜。
帶着慕容和公孫,三人坐在一個極好的包廂內,看上去就尊貴無比,帝王的氣度一覽無餘。
曲芙蓉以爲,見到他她會恨,可是沒想到,心跳倒是快了許多。
她按着心口,皺起眉頭。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12 你想去哪兒啊,
不多時,拍賣已經開始了。
按照珍寶畫像的順序,將一件又一件的寶貝送上了珍寶臺,整個拍賣場四周的燈都被熄滅了,只有中間珍寶臺亮如白晝。
珍寶臺上的物件,還真的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寶,相比之下,夏千夜那塊玉佩,並沒有什麼優勢!
管事走上珍寶臺,朝四方客人鞠了個躬:“四方佳客,小人乃無憂島拍賣場的管事,在這裡給各位行禮了!今日這場拍賣會,一共有十三件珍寶,已經全部都在這裡。有興趣的,可以在客官們面前的牌子上寫上珍寶的號碼,稍後,我們會有小婢過去收取。”
接下來,便是介紹珍寶的時刻。
夏千夜意興闌珊地掃了一眼珍寶臺,注意力全然不在這上頭。
“主子,有沒有感覺到有一道目光看向我們這邊?”公孫突然出聲。
夏千夜點頭:“朕早就發現了,應該就是芙蓉!”
慕容驚訝:“主子如何確定?”
黑漆漆的一片,他們孔雀什麼都看不到!
卻見夏千夜勾起脣角冷冷一笑,道:“不光是確定,甚至朕還知道她在什麼位置!”
慕容和公孫對望一眼,兩人都覺得這真的很神奇。
但是,卻有疑問:“主子是否要去找曲小姐?”
“不,未免打草驚蛇讓她跑了,你們待會兒這麼做……”
夏千夜低聲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慕容和公孫點點頭,便分頭行動了。
而夏千夜自己,則在那個牌子上,寫下了一個名字:曲芙蓉!
不一會兒,便有青衣小婢捧着托盤過來收取牌子,夏千夜將牌子放進托盤內,朝曲芙蓉所在的地方,微微勾脣一笑。
這邊,曲芙蓉心頭咯噔一下。
沒想到,這驕傲的死孔雀眼力並沒有狐人那麼好,卻還能知道自己就在這裡,果然不是個好惹的!
她側頭看向身側的小婢,道:“看下十二號夏公子的牌子裡寫的是什麼。”
小婢應了。
不一會兒,牌子送到了曲芙蓉的手裡。
曲芙蓉將那牌子捏在手心,還沒看清楚上面的字,沒想到突然燭火全部被熄滅了!
她霍地站起來,用自己狐人的夜視能力,清晰地看出來,那牌子上面寫着她的名字!
心中一急,曲芙蓉卻沒去管那麼多,而是對小婢說道:“寶貝都護着了沒有?千萬不要有任何閃失!”
說着,她就打算飛身掠下珍寶臺。
這些都是稀世珍寶,可不能趁亂丟了任何一件,不然那無憂島就要惹上麻煩!
然而,她的身影在半空中,就被人給劫走了!
一條強勁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身,耳邊響起玩味的聲音:“你想去哪兒啊,芙蓉!”
曲芙蓉死都不會忘記夏千夜的聲音,她迅速朝身側抱緊自己在降落的人打了一掌,冷冷地道:“與你無關!”
夏千夜輕而易舉躲過了那一掌,摟着她,兩人落身珍寶臺。
俊男美人,風姿卓絕。
此時燈已經點燃,管事驚慌地道:“大管事,十二號玉佩不見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13 朕跟你認錯
“十二號?”曲芙蓉看了一眼身側還在緊緊箍着自己腰身的男人,也沒有去掙扎,而是問:“其他的有問題嗎?”
“回大管事,沒有任何問題!”管事額頭都滴汗了。
這珍寶不見了,可是大事,倘若是自己的寶貝也便罷了,慢慢查沒關係,就怕這些有來頭的客人要找茬!
然而曲芙蓉卻一點都不緊張,轉頭推了一把夏千夜,問:“你是什麼意思?”
夏千夜挑眉,沒有放開她的腰,而是盯着她帶着面紗的臉,伸手就要去取了她的面紗。
曲芙蓉動作迅速地拍掉了他的手,道:“少動手動腳的!”
夏千夜綠眸一轉,倒沒有堅持要拉開她的面紗,而是說道:“芙蓉,玉佩不見了沒關係,只要賠我想要的東西便可!”
想到那牌子上寫了什麼,曲芙蓉還有不明白的嗎?
“你讓你的人弄滅了所有的燈火,拿走了你自己的玉佩,便是想陷害我無憂島?”曲芙蓉心知自己是打不過夏千夜的,她都懶得動。
如今的她,已然不是以前的她了,不滿意就動手打起來,最後還是打不過這個男人的,她何必?
她沒想動手,夏千夜當然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他摟着她的腰不肯放,低聲說道:“我們找個沒有外人的地方說說話,好麼?”
曲芙蓉看了一眼四周,便對管事說了一句:“十二號取消以物易物的資格,剩下的交給你了!”
說着,一把捏住夏千夜放在自己小腹前面的手,道:“跟我走!”
夏千夜喜滋滋地看着攥着自己大掌的小手,笑得有點傻。
慕容和公孫都忍不住汗顏。
~
曲芙蓉把夏千夜一路帶到了海邊。
這邊的海灘是無憂島私有的地盤,不讓客人過來的,確實只有他們兩個人。
“芙蓉,讓我好好看看你。”既然沒有別人了,夏千夜也就不避諱揭開她的面紗了。
方纔有許多有來頭的貴人,他可不想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給看上,徒惹麻煩,所以最後沒有拿掉她的面紗。現在沒別人了,他急切地想看看她如今是什麼模樣!
曲芙蓉也沒有躲閃,任由他揭開了臉上的面紗。
那張精靈一樣出塵的臉蛋露了出來,夏千夜竟然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塵埃落定了!
空蕩蕩了一個月的心,彷彿找到了依託!
他的眼神跟平時不一樣,分外熾烈,曲芙蓉自然是看得出來的,趁着他的手臂鬆開,她一掌朝他胸口打了過去。
夏千夜沒有防備,也沒有去躲開,生生受了她這一掌,便有血珠從嘴裡冒出來。
“你……爲何不躲?”曲芙蓉怔住了,想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做。
夏千夜看着她,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他自嘲一笑,道:“讓你出出氣,如果你覺得不夠,可以再打一次的!”
他看着她的目光近似於貪婪,經歷了多少恐懼掙扎,終於確定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捨不得不看。
曲芙蓉:“……”
頓了一下,她憤怒地罵了一句:“神經病!”
可是,夏千夜卻笑了,戀戀不捨地看着她的眉目,一把將她扯過來抱在懷裡,聲音有些嘶啞:“芙蓉,之前的事,朕跟你認錯。我只是氣急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14 夏千夜,依然是那個夏千夜
想到那天自己被綁在戰車上被推了出去,用來作爲威脅萬狐大軍的人質,曲芙蓉心頭就一片冰雪。
“夏千夜。”
她突然靜靜地喊了一聲。
夏千夜微微鬆開她,低頭看向她的面容,問:“嗯,我在。”
她的平靜,讓他感覺心裡很不踏實!
果然,曲芙蓉擡眼對上了他的綠眸,黑眸淡定,面孔疏離,說道:“我騙過你一次,已經用我的一條命賠給你了。從那以後,你我各不相欠!以後,就當再無關係了。”
她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很……
冷漠!
“不行!”夏千夜立刻就提出了反對。
他心裡有些恐慌,握住她瘦弱的雙肩,彎腰下來與她平視,焦急地道:“芙蓉,當時我只是被你氣到了,因此纔會故意氣你的。沒想過要你死,如果你不服毒,我也不會……”
“可是我已經服毒了。”曲芙蓉淡淡說出了這其中的癥結所在。
不是開頭,也不是過程,而是結果。
結果就是,她被他逼得服毒自盡!
不管是什麼初衷都改變不了這樣的結果。
夏千夜的慌亂已經到了眼裡,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連話都不知道要怎麼說,只能是帶着哀求:“不!芙蓉,不能這樣……”
曲芙蓉冷冷地勾了勾脣:“怎麼不能這樣?朱雀國君上,這裡可不是你的地盤,不是你說的算!”
她對自己竟然如此絕情,這是夏千夜怎麼都想不到的。
他想過,自己一輩子沒有低過頭沒有認過錯,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他都已經認錯了,他以爲她一定會原諒她的!
誰知道……
她竟是如此絕情?
“你要我怎麼樣?”夏千夜畢竟是個驕傲的人,被她這麼一刺,他穩定了自己剛纔的凌亂,鬆開了她的肩膀。
曲芙蓉脣邊勾起冷漠的弧度:“離我遠一點!”
夏千夜眯着眼眸:“不可能!”
曲芙蓉覺得,這驕傲的男人是沒法溝通的,乾脆轉過身去,打算就此離去。
夏千夜發現她要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語氣倒是比剛纔好了一點:“曲芙蓉,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難道你……”
“反正我對找個男人來束縛我壓制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不想嫁給你,也沒想過要嫁別人!所以,沒差別!”曲芙蓉想要甩開他,但是他的手就像是粘在了她手臂上一樣,怎麼都甩不開!
“朕可以寵你愛你,嫁給朕還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有什麼不好?”夏千夜將她拽了過來,圈住她的腰身不肯放。
既然掙扎沒用,曲芙蓉也懶得掙扎,省得傷了自己。
反正睡都睡過了,這點擁抱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淡淡地吐出一句:“你還是不懂。”
心裡,有些淡淡的失望。
當時被他送上戰車當人質,她心裡就充滿了對他的恨意,不過經過這一個月的沉澱,那種恨已經沒有開始的那麼強烈。
如今,最大的問題在於:夏千夜,依然是那個夏千夜!
“曲芙蓉,你不說我怎麼能懂?你到底想要什麼樣,你告訴我行嗎?”夏千夜有些窩火。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15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自由
“曲芙蓉,你不說我怎麼能懂?你到底想要什麼樣,你告訴我行嗎?”夏千夜有些窩火。
不過,這女人的執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既然想要她,這麼多年他都忍得下來,如今也就是咬咬牙的事。
曲芙蓉倏地笑了,雙手放在他圈住自己腰身的手臂上,道:“你先鬆開。”
夏千夜哪裡肯鬆:“不,放開你就會跑!”
“我跑得過你嗎?”曲芙蓉淡然說出這個事實。
她很嘔的事實!
夏千夜遲疑了一下,想想也是,在他手裡她根本不可能跑的掉,倒是鬆開了。
曲芙蓉略略退了一步,並沒有逃開的意思,夏千夜的情緒,也就從緊張緩緩放鬆下來。
曲芙蓉仰頭,對上了他的綠眸,問:“第一個問題,我先問你,你到底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妻子?”
夏千夜不明白她到底什麼意思,見她問得很認真,他便想了想,答道:“要一個朕喜歡的!”
這個回答,曲芙蓉還算滿意。
在這方面,他還算是沒有很差勁。
她又問:“那麼,除了權勢地位,你還能給她什麼?”
夏千夜皺眉,問:“寵你愛你還不夠?”
在他的思維裡,他能縱容曲芙蓉蹦躂這麼多年,這已經是他最大限度的寵愛了。
而他也非常清楚,這輩子他就想要這個女人,其他女人都不想要,這難道不是愛嗎?
可是,顯然這個答案在曲芙蓉這裡,並不過關:“那我再問第二個問題。”
她頓了頓,沒去看他,轉頭看向夜色中的大海。
潮水彭拜,海浪的聲音輕輕地傳過來,還伴隨着鮫人們的吟唱。
很美,對夏千夜來說卻很陌生,一如現在的曲芙蓉。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嗎?”她輕輕地問。
這個問題,讓夏千夜思考了好一會兒,纔不是很確定地答道:“你想要四處跑?”
他能想到的,最不容易被否定的答案,就是這個了。
曲芙蓉也沒有否定,說道:“那就是自由!”
自由是什麼,夏千夜是不懂的。
他從小就揹負着責任,要做朱雀國的君上,他需要學習的很多。
文韜武略,經綸歷史,天文地理……
沒有人告訴過他,什麼是自由,他不知道,也就對自由是完全沒有渴望,甚至沒有任何概念的。
而曲芙蓉想要的,居然是一種他從未觸摸過的東西!
“爲何你就想要到處跑,楚初夏就不需要?難道她就不想要自由?”夏千夜不懂,但是他是聰明的,用楚初夏來做例子。
曲芙蓉不由失笑,道:“對啊,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問題!”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夏千夜,你知道有一種自由,並不需要到處跑,依然能夠讓人察覺到自由嗎?”
“是什麼?”夏千夜當然不知道。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曲芙蓉的身上,曲芙蓉自然是有感覺的,但是她沒有回頭去看他,哪怕一眼。
她淡然說道:“既然你要用初夏來做比喻,那我就給你用她來做例子,說明一下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自由。”
說着,她終於轉頭過來,對上了他的眼睛。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16 是有這麼想過
夏千夜突然感覺有些忐忑。
他一向運籌帷幄,沒有什麼自己籌劃了卻達不到預期目標的事情。
甚至在這一次戰爭之前,他都沒想過這種可能。
可是,一次又一次在曲芙蓉的面前跌得很慘!
以前,他以爲自己是征服她的,她只是貪玩,心裡卻是有他的,遲早倦鳥會歸巢,她會回到他的身邊。
而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多年想的,大錯特錯!
曲芙蓉對着他的眼睛,神情平靜,給了他最清晰的解釋:“楚初夏也是一個盼望自由的人,當初可以因爲明月心的存在,帝堯沒有處理好這件事,她就離開了帝堯,如果不是帝堯以命護着她打動她,她是不會回頭的。”
“你跟楚初夏走得近,所謂的近朱者赤,這就代表着,你也跟她一樣?”夏千夜開始覺得頭疼了。
想想楚初夏有多難纏,曲芙蓉也會變成那樣,他就覺得恐慌。
其實,夏千夜已經感受到了,曲芙蓉跟楚初夏總是有些類似的地方的!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不是嗎?
曲芙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繼續說道:“後來,初夏意識到了帝堯對她的真心,兩個人重新在一起,是因爲他們兩個人是相愛的。”
她停頓了一下,看着夏千夜,在思考着,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
要說愛,似乎也沒有轟轟烈烈的深愛。
但是如果說不喜歡,似乎也不對。
她是在乎他的,離開他的日子,心裡惦記他的時候,也並不少。
也因爲她對他有感情,所以在他把自己推出去當人質的時候,她纔會那樣憤怒。
只不過,比起待在他身邊被束縛,她寧願放棄心底裡的那點感情!
“帝堯給了楚初夏最大的尊重,因爲深愛,所以做任何考量的時候,都會把楚初夏放在首位,哪怕自己,也會放在次位。”她淡淡地問:“你見過他們的相處的,應該看得出來?”
“是。”夏千夜點了點頭,對此無從反駁。
因爲,那就是事實。
帝堯對楚初夏的那種寵,眼裡只有楚初夏,在夏千夜眼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讓女人爬到自己頭頂上作威作福,夏千夜覺得難以接受。
“你是不是在想,堂堂的狐王,竟然對一個女人俯首稱臣,把自己放到很卑微的位置,這是不值得的事情?”
曲芙蓉一個問題,戳破了夏千夜心中所想。
夏千夜有些尷尬,他微微移開盯在她身上的視線,迴避了她銳利的目光,倒是坦言說道:“是有這麼想過。”
“但是你有想過嗎?帝堯越是這麼心疼着楚初夏,這麼卑微地捧着她,楚初夏就越是深愛帝堯,萬事也會以帝堯爲先。夏婉言將帝堯困住的那段時間,楚初夏馱着六七個月大的肚子,拼着動胎氣一屍三命的可能,在冰天雪地裡一寸一寸地尋找她的愛人。那時候的她,已經做好了找不到帝堯她也不活的準備……”
曲芙蓉說到這個,就想起陪着楚初夏尋找帝堯的那段時間,看到楚初夏的那個樣子,眼眶都不由得溼潤了。
夏千夜聽得有些茫然。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17 有些事情,一次足夠
曲芙蓉說到這個,就想起陪着楚初夏尋找帝堯的那段時間,看到楚初夏的那個樣子,眼眶都不由得溼潤了。
夏千夜聽得有些茫然。
但是,夏千夜很確定的是,他不喜歡看到曲芙蓉哭。
忍不住就伸手過去,給她擦了擦眼角:“這有什麼好哭的?”
“你能明白我說的意思嗎?”曲芙蓉躲開他的手,道:“相愛的兩個人,爲對方付出,得到的也絕對不會少!”
夏千夜是個標準的直男,根深蒂固的思想,短時間內他是很難改變的。
他皺着眉頭,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像帝堯對楚初夏那樣對你,你也會像楚初夏對帝堯那樣對我,是嗎?”
至少,他是聰明的。
不能消化曲芙蓉的意思,好歹總結出來了這麼一個近似於事實的結論。
曲芙蓉見狀,淡淡地道:“說是很容易的,但是做到很難。當然,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寵我愛我,只想娶我,那麼你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言行舉止,都會表達出來這種意思。”
說着,她擡起頭來看向他的綠眸,眼神何其銳利,說道:“然而,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這種感覺!”
“怎麼可能!”夏千夜當即否定:“難道你不覺得,我對你已經足夠好了嗎?”
曲芙蓉嗤地冷笑:“顯然我沒有感覺到,在你身上,我只感受到了壓制,只感覺你凌駕在我之上,給我一點寵愛都是奢侈!愛情是平等的,你不明白!”
夏千夜一窒:“你……”
她的說法,打開了他的新世界!
曲芙蓉搖了搖頭,道:“承認吧,其實承認你更愛你自己,萬事把你自己放在首位考慮,並不困難!夏千夜,不管什麼事情,你最先考慮的,一定是你自己的感受。然後,纔可能是我。”
她靜靜地說出問題的根源:“而你覺得,這樣做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寵愛,我應該對你感激涕零,應該會因此對你死心塌地,對嗎?”
夏千夜啞口無言。
似乎,他真的是這麼想的!
但是,他真的萬事考量都把自己放首位嗎?
他努力思索,自己是不是這樣的。
曲芙蓉又道:“你也不想想,你並沒有對我死心塌地,憑什麼要求我爲了你,放棄我的自由?你知道留在你的身邊,做你的君後,我需要承受多少嗎?”
“你是孔雀族的,我是狐人。夏家容不下我這樣的身份做你的君後,朱雀國的朝堂上下,也接受不了我一個狐女做了他們的君後,搶佔了他們本有可能爭取到的權勢地位。”
“那麼,一整個國家的人都容不下我,夏千夜,你真的覺得,你對我的那點寵愛,值得我爲你付出這麼多,甚至可能是生命嗎?尤其是,我跟了你,這輩子都必須承受有人給你送女人這種事,遲早有一天你收了我到時候去哪裡後悔?”
話說到這裡,算是第一次挑開了問題最根源的癥結來說。
曲芙蓉本來也不想說得這麼仔細的,但是夏千夜這樣糾纏於她,不說清楚,只怕他絕對不會鬆手!
果然,她說了這麼多,夏千夜怔怔然地站着,整個人都沉浸在她說的問題之中。
曲芙蓉嘆了一口氣,又道:“最後還有一個問題,你爲了我,挑起了兩國的戰爭。夏婉言又激怒了帝堯,帝堯發誓要踏平朱雀國,兩國水火不容是確定的。那麼你認爲這種時候,哪怕我願意跟你回朱雀國,在你顧不到我的時候,我能活多久不被人殺死?”
當初,他退了婚,可是給她帶來了殺身之禍的!
有些事情,一次足夠。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18 什麼時候等你想明白了這些再來找我
當初,他退了婚,可是給她帶來了殺身之禍的!
有些事情,一次足夠。
一句又一句話,像是利刃一樣,狠狠地插進了夏千夜的心口!
他只想要她,想娶她,想留她在身邊,卻沒想過這些問題!
因爲,他張狂自信,覺得自己肯定能夠保護得了她。
曲芙蓉見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什麼,於是又道:“夏千夜,因爲你想要我,所以就要強迫我跟着你。這就是一種你愛自己勝過於愛我的表現,你明白嗎?”
“難道,帝堯就沒有這種想法,絕對不會放開楚初夏?”夏千夜覺得還是難以接受。
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不可能沒有霸佔欲,沒有獨佔欲!
但是曲芙蓉卻笑了:“對啊,帝堯也不肯放開楚初夏,所以,爲了讓她心甘情願留在身邊,他願意不顧一切,把楚初夏捧上天。放在手心裡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跟楚初夏比較,甚至,是自己親生的孩子!”
最後這一句,夏千夜是震撼的:“朕不相信,帝堯還能在乎楚初夏,多過於自己的子嗣!”
對此,曲芙蓉脣角微微勾了起來。
那是,嘲諷的弧度!
“是呀,因爲你做不到,所以你不相信。”
話已至此,她覺得也夠了:“夏千夜,什麼時候等你想明白了這些,你再來找我。到時候我再考慮看看,是否要接受並且給你迴應。”
他來找她,她未必能接受他。
夏千夜做到了帝堯對楚初夏那樣的深愛,曲芙蓉也未必就能像楚初夏深愛帝堯那樣愛夏千夜!
這意思簡單明瞭,夏千夜這麼聰明的人,不可能不懂!
他下意識就想反對,想把她抓住,但是想到她剛纔的話,大概琢磨出一個意思——
帝堯留得住楚初夏,不是因爲帝堯抓住了楚初夏,而是因爲他讓楚初夏深愛他,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
那麼自己呢?
夏千夜捫心自問,再看看曲芙蓉,她看着自己的目光裡,沒有任何的感情,更別提像楚初夏看帝堯那樣的深情繾綣了!
如何能心甘情願?
“你能答應我,在我想明白之前,不會跑嗎?”他想鬆開手了,可是還是不放心。
曲芙蓉本來已經想轉身離開,聽到這話,身子微微一頓,朝他看去一眼,道:“鬼門關裡撿回來的一條命,我再折騰,極有可能一輩子落下命根。”
一句話,說得夏千夜心裡愧疚得不行!
是了,她本來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
可是爲了這場戰役,她又是箭傷,又是服毒的,總歸,是他逼她走上了這條路!
“我會一直待在無憂島上,你若想留下,就是無憂島的客人,我是不會趕你走的。”曲芙蓉丟下這句話,就轉身離去了。
越走越遠,心裡想的是:初夏啊初夏,我已經在盡我所能地將夏千夜牽制住留在這裡,可是達成了你的目的咯。
但願表哥能夠早日將朱雀國打下來,她也功成身退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19 總不能用美男計吧
鍾離一銘這邊。
因爲朱雀國的那幾座城池防守很薄弱,所以萬狐大軍攻佔下來並不困難。
算一算,萬狐國一路打過來,已經將朱雀國的疆土版圖佔據了六座城池了。這種戰力也算是很強的。
眼前進攻的是百花城。
朱雀國地處南方,大部分地方四季如春,氣候非常好。
一路開進到百花城的時候,萬狐國的將士們都已經不用穿得太厚,都換上了輕便的戎裝盔甲,跟朱雀國的千羽郡主對戰。
夏千羽守在百花城內,因爲百花城的地理優勢,一時半會兒,鍾離一銘是攻佔不下的。
萬狐軍大營,帥帳。
獨孤旋被提拔成爲了元帥,知道鍾離一銘這個軍師的厲害之處,他還是十分尊敬鍾離一銘的。
“嘉誠郡王,這百花城雖然叫做百花城,可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加上這夏千羽也不是個吃素的,我們兩次進攻都失敗了,依你看,接下來要怎麼做?”
鍾離一銘的目光一直放在沙盤上。
思忖片刻,說道:“朱雀國帶着三四十萬大軍,而萬狐大軍只有三十萬。北疆戰事也起來了,屯兵北疆,就勢必影響到我們這邊的情況。也就是說,我們是不可能等得到增援的了,而朱雀國還是有可能派兵增援,越是深入腹地,越是對我們不利。”
他的話,就是現在的現實。
獨孤旋也是個有治軍之才的人,他自然明白這些。
他皺緊了眉頭,道:“如今,糧草的問題暫時不需要擔憂,但是時日見長,我們的糧草遲早會是個問題!”
“只盼着北疆那邊,宇文元帥穩得住吧!”鍾離一銘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帝堯和楚初夏肯定也很清楚這種情況,南下打朱雀國,北面就被雪狼國伺機而動。
如此一來,勞民傷財反而是得不償失了。
“依我看,這朱雀國的蒙帥雖然也是個人才,卻遠遠不敵嘉誠郡王,他們能夠如此穩固,靠的便是夏千羽。我們能不能有什麼辦法,將夏千羽調虎離山,就跟當初對付夏千夜一樣?”獨孤旋提出了一個疑問。
當初用的是美人計對付夏千夜,非常成功,甚至夏千夜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到朱雀國來,算是結結實實地將夏千夜給捆住了。
那麼夏千羽呢?
總不能用……
美男計吧?
獨孤旋腦子裡形成了一個自己都覺得荒謬的點子:這位嘉誠郡王,可是人中之龍的人物,那位千羽郡主驍勇善戰一定眼高於頂,普通的男人她一定不放在眼裡,可是若是鍾離一銘這樣優秀到能將她折服的男人呢……
這個想法一旦行程,就似乎在腦海裡紮了根,獨孤旋想到就忍不住心頭髮顫,生怕自己心裡藏着這樣的想法,讓鍾離一銘發現,他會勃然大怒!
兩人正在思考要如何攻城的事情,這個時候,有士兵來報:“報!”
“朱雀國千羽郡主,帶着三萬精騎突襲,看勢頭,打算包抄,去後方斷我們的糧草!”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20 夏千羽就這麼一直在後面追
鍾離一銘和獨孤旋都是一凜。
獨孤旋眉心一皺,下令:“王將軍立刻率領五萬人馬應戰,另外,李將軍務必守住後方糧倉,千萬不能讓對方對糧倉進行突襲!張將軍,你帶着人,把大炮和手雷守護好,嚴禁煙火。火藥着火就完蛋了,千萬不能讓敵人有可趁之機!”
不得不說,事情緊急之下,獨孤旋的腦子也確實是非常好用的!
不過,類似於這樣的事情,其實也是有經驗了的。
鍾離一銘對此沒有什麼意見,而是淡淡說道:“王將軍應戰夏千羽,可能不夠。”
畢竟,夏千羽的武力值雖然比不上夏千羽和夏婉言那樣變態,卻還是不差的,比王文懷要厲害許多。憑王文懷,只怕要在夏千羽的手裡吃虧。
“那不如……嘉誠郡王從旁協助?”獨孤旋說出這話,立刻就想起來想要鍾離一銘去實施美男計的想法,頓時有些心虛。
好在,鍾離一銘沒有注意到他這裡,注意力一直放在沙盤上面,所以沒發現什麼不對勁,也很爽快地答應了:“成,本郡王這就去。”
他連戰甲都沒有穿,就那麼一身象牙白的袍子,整個人乾淨得纖塵不染,清冷卓絕的儀態加上俊俏的相貌,別說女人,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鍾離一銘上了馬,立刻叱馬朝夏千羽來的方向迎了上去。
不多時,就到達了兩軍交戰的河谷,鍾離一銘遠遠看過去,就看見那一身火紅色盔甲,臉上戴了半隻面具的嬌軀,穿梭在混戰的人羣裡,手起刀落,一手幹掉一個戰鬥力十分彪悍。
己方有五萬兵馬,對方只有三萬,但是對方挑的是精騎,萬狐大軍這邊,就沒有這麼強悍了。
鍾離一銘知道,朱雀國大軍的主心骨就是夏千夜,便叱馬朝夏千羽奔去。
微生緊緊跟隨。
自家主子也是的,好歹穿上戰甲啊!
夏千羽正殺得痛快,突然自己的銀槍被一柄精鋼軟劍給纏住,這一刀沒能砍下萬狐國小兵的頭顱,她不禁有些勃然大怒,憤怒的眸光朝鐘離一銘掃了過來。
發現是鍾離一銘,她面具下的眸子眯了起來,道:“好哇,鍾離一銘你膽子倒是不小,就這麼來了!今日不讓你掛彩,我夏千羽的名字倒過來寫!”
說着,銀槍脫開了鍾離一銘的軟劍,朝他刺了過來。
想到自己在鍾離一銘手裡吃了幾個敗仗,夏千羽這口氣吞不下。
不得不說,這女人雖然是個女人,可是力氣着實是大得很。這銀槍,估測也得有個幾十斤重,可是在夏千羽的手裡,竟然十分靈活,並沒有讓鍾離一銘佔到上風。
鍾離一銘見狀,故作不敵,叱馬退開。
“想跑?門都沒有!”夏千羽纏上了他,哪裡肯放他跑,雙腿夾緊馬腹就是一聲嬌叱:“駕!”
鍾離一銘的戰馬朝戰鬥的外圍跑去,夏千羽就這麼一直在後面追。
兩個人的馬術都非常厲害,始終相隔了四五丈的距離,就是夠不上。
夏千羽心中着急,乾脆棄了馬飛身掠起,用輕功直接落在了鍾離一銘的前頭:“看你往哪裡跑!”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21 什麼時候被男人抱過
鍾離一銘之所以叱馬退開,本意就是調虎離山讓夏千羽盯上自己,然後帶着她離開戰場。
如今,他們距離戰場也已經有個幾里路,夏千羽的耐心也被他磨得沒有了,他倒是不着急再跑。
馬停了下來,夏千羽的銀槍也就衝到了自己的面門。
鍾離一銘軟劍一出,捲住了槍頭用力朝自己的方向一扯。
夏千羽的力道是很大,也十分驍勇善戰,但是比起來,鍾離一銘畢竟是個男人,還是要比她厲害一些的。鍾離一銘這麼一拉,夏千羽竟然直挺挺地被他扯了下來,朝他懷裡衝過去。
鍾離一銘將軟劍往外頭拉開,避開了銀槍的尖部,另一隻手臂則是迅捷地將夏千羽的腰身摟住。
夏千羽什麼時候被男人抱過?
這男人的氣息竟然如此乾淨好聞,一股淡淡的冷梅清香飄入鼻尖,實在不像是一個行軍打仗的武將,反倒像是儒雅的文人墨客!
她不由得愣了一會兒,旋即想到他們是敵人,在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於是,她心頭一冷,一個手肘撞擊鐘離一銘的腹部。
鍾離一銘吃痛,不得不鬆開了她。
夏千羽得到自由,當即就想甩開鍾離一銘的軟劍,再次攻擊他。
奈何,比起勁道來說,她還真的是比不上鍾離一銘的,那銀槍被軟劍纏死了,怎麼都甩不開。
她也不是死腦筋的人,當即就鬆開手放棄了銀槍,赤手空拳朝鐘離一銘拍過去。
鍾離一銘沒有穿戰甲,就給了她可趁之機,他也沒有料到她會放棄兵器,一個不留神被她拍了一掌。
好在躲閃得快,傷在肩膀旁邊,並不嚴重!
“鍾離一銘,你找死!”夏千羽性格潑辣爲人彪悍,一下擊中,當即追着又來一招。
就不是個容易死心的。
鍾離一銘知道這女人不容小覷,女人走靈巧路線,近身作戰他只怕是不容易佔上風,於是鬆開了夏千羽的腰身,軟劍也將銀槍鬆開,朝夏千羽打過來。
精鋼軟劍,帶着天狐之力隔着盔甲,在夏千羽的手臂上狠狠劃了一道。
夏千羽只覺得左臂吃痛,動作也不由得遲緩了一點,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被削弱戰鬥力,仍舊以原來的力道和速度,捏着拳頭朝鐘離一銘狠狠地打過來!
她是想這一拳頭之下,哪怕不能將鍾離一銘打倒,至少也能讓他錯開距離,好讓自己把銀槍撿回來。
奈何,鍾離一銘竟然不上她的當,軟劍一轉,將銀槍捲起,一個漂亮的弧度,讓銀槍錯開夏千羽,往更遠的地方下墜!
前方,是土坡!
銀槍就這麼掉了下去,一眨眼就不見了,想要撿回來估計還要吃虧!
夏千羽面具下的眼眸瞪着很大:“鍾離一銘,你倒是聰明得很!”
“承讓了!”鍾離一銘仍舊安安穩穩地坐在戰馬上,經歷了一場苦戰,身上卻沒有露出一絲狼狽來。
卓然的身姿,看上去俊美如天神。
夏千羽知道自己沒了兵器,想要贏得過鍾離一銘是很困難的,乾脆破罐子破摔,決定先把銀槍撿起來再說。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22 一戰定天下
夏千羽知道自己沒了兵器,想要贏得過鍾離一銘是很困難的,乾脆破罐子破摔,決定先把銀槍撿起來再說。
但是,她也不能不防着鍾離一銘在背後偷襲。
這男人對女人也沒有半點憐香惜玉,只怕是個衣冠禽獸,若是被他在背後偷襲,她只怕就沒有命回去了!
“我說鍾離一銘,你是男人,對吧?”她眼珠子一轉,心生一計。
鍾離一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淡漠地道:“很顯然的問題,不需要回答。”
夏千羽露在面具外面的紅脣突然勾起來一抹笑,道:“你是個男人,聽說還是個謙謙君子,我們不如公平對決,如何?”
“公平對決?那也要看賭注是什麼。”鍾離一銘的語氣仍舊很淡漠。
在他的眼裡,憐香惜玉那是要看人的。
夏千羽可不是什麼弱女子。
在鍾離一銘接觸過的女人之中,花秋穎是個看起來美豔大方骨子裡強悍的,曲芙蓉是個外表看起來精靈一樣的小姑娘,但是戰鬥力又是十分的彪悍,然後就是苗芊雨。
苗芊雨柔柔弱弱的,但是見過她跟人談生意的模樣就知道,那也不是個好拿捏的女人。
最後是楚初夏……
楚初夏,是唯一讓鍾離一銘忍不住想要憐惜的女人。
只不過,她骨子裡的堅韌,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憐惜。
更何況,她有心愛的男人,有帝堯在身邊心疼,壓根就不需要別的男人!
所以,鍾離一銘的世界裡,是沒有對女人的憐香惜玉這種想法的,對於眼前這個比曲芙蓉還彪悍的夏千羽,自然也沒有什麼相讓之心。
而夏千羽戰場上待了多年,自然也沒把自己當成女人來看,她冷冷一笑,道:“賭注……不如我們來賭大一點!”
她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卻也沒有輕敵,不會覺得鍾離一銘會輸給自己。
那便要智取了!
“說說看。”鍾離一銘仍然淡然得很,氣定神閒,絲毫沒有半點防備的感覺。
夏千羽笑了,道:“一戰定天下,你輸了,便將景天城交還朱雀國。我若輸了,拱手讓出百花城!”
鍾離一銘脣角微微一動,道:“這麼說,我還佔了好處的!”
景天城可沒有百花城那麼難攻,哪怕他輸了,交出了景天城,回頭再打下來也並不困難。
但是如果夏千羽守不住百花城被萬狐大軍攻佔,接下去的三四座城池的防禦力都很弱,相當於也是拱手相送了!
這麼大的好處,夏千羽身爲朱雀大軍的主帥,怎麼可能這麼傻?
一定有詐!
他不動聲色地道:“如何戰,本郡王要先看看。”
夏千羽抿脣,面具下的眉眼英氣逼人,說道:“至少,要先讓本帥將兵器撿回來吧?”
原來她是這種打算!鍾離一銘挑眉,點頭同意了:“要麼彼此不用兵器,要麼都用。賭約是你提出來的,本郡王可以奉陪!”
果然,就在夏千羽轉過身去,想要下土坡撿銀槍的時候,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背後扔出了一個霹靂彈!
頓時,煙霧升騰!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23 誰也爬不起來了
霹靂彈,並沒有大量投入生產使用,這是夏千羽根據萬狐大軍使用的手雷,絞盡腦汁讓工匠們仿製的。
最終,做出來的效果,卻只是能做障眼法使用,能夠生出迷霧,卻沒辦法像手雷那樣,用了現代的預製破片技術,能夠造成強大的傷害。
但是,這升騰起來的煙霧,卻給了夏千羽製造了極爲有利的條件,她算準了鍾離一銘所在的位置,就朝他的戰馬的馬腿掃了一腿。
馬屁重心不穩,驚得跳躍起來,夏千羽便又用最快的速度,捏緊了拳頭,用了八分內勁,朝馬腹狠狠砸過去一拳!
沒想到小小的一個女人力道這麼大,戰馬竟然被她打倒在地!
胯下戰馬倒了,鍾離一銘飛身掠起,離開了煙霧範圍。
“哈哈!現在,你也沒有馬,我也沒有馬。這一點上,總算是公平了!”夏千羽說着,就拔了腿上的短匕,朝鐘離一銘撲過去。
鍾離一銘當即甩出了精鋼軟劍,朝夏千羽刺過去。
本來,他以爲憑着夏千羽的本事,這一劍一定能夠輕易地躲過去,當然,對自己胸口刺過來的匕首,肯定不會落到自己身上。
沒想到的是……
夏千羽竟然生生受了這一劍,不顧軟劍穿透了她的肩胛骨,狠狠地在鍾離一銘胸口上刺進去一刀!
這麼一來雙雙擊中,兩個人的傷都很嚴重,雙雙拔出了利刃,頓時血流如注!
“不要命的打法!”鍾離一銘神色一冷,抽出了軟劍之後,心裡想的是乾脆將夏千羽格殺,於是再次刺出一劍。
夏千羽捂着自己流血的肩膀,堪堪避開了這一劍。
兩個人都受了重傷,行動力比之前不知道要慢了多少,力道也輕了多少。
可是,兩個人也都是強悍得不行的,哪怕這麼重的傷,也沒有呻吟過一聲,仍舊繼續對打。
夏千羽趁着軟劍纏住了自己的匕首的時候,她突然朝鐘離一銘撞了過去,鍾離一銘重心不穩,手臂一伸,環住了她的腰身。
他本意是想穩住自己的重心,同時又能防備夏千羽對自己再進一招的,然而沒想到的是,就在此時,兩個人竟然雙雙滾落了土坡!
這個土坡實在是很長很長,不知道滾了多久,兩人身上本來就有傷,又被一路上的石頭和小灌木之類的東西刮到,等他們落到了坡底的時候,雙方都變得傷痕累累躺倒在地上,誰也爬不起來了!
鍾離一銘朝夏千羽看去,發現她的面具竟然在滾落下來的途中掉了,露出了一張精緻的臉蛋!
常年鎮守西關置身沙場的女人,不施粉黛,竟然皮膚還那麼好,簡直可以媲美養尊處優的楚初夏了!
不過她長得很英氣,有些宜男宜女的長相,倒和楚初夏相差很大,也跟曲芙蓉完全不是一種風格的。
“看什麼看!”夏千羽惱羞成怒地罵了一句。
因爲覺得殺氣不夠,她的臉從來沒在戰場上露過,從來沒在戰場上摘下過面具,沒想到,今日竟然被敵國的男人看到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24 看見鍾離一銘在脫衣裳
但是,哪怕她是很生氣地吐出這句話的,因爲渾身是傷失血過多而無力,說出來的話竟然是軟綿綿的,一點氣勢都沒有。
她就更加覺得絕望了,望着天空,閉上了眼睛。
鍾離一銘倒是沒跟她計較,而是努力坐起來,看了一眼四周的情況。
鍾離一銘的傷勢雖然也重,但比起來那時候被明聆歌和鍾離思柳打傷的那次來說,這已經是輕的了。
夏千羽的匕首雖然刺入了他的胸口,好在他早有防備,偏離了要害,所以那一刀並沒有刺中心臟,只是流血量駭人,以他的意志力還能撐。其他的小傷口,就更加不算什麼了。
“這個土坡竟然這麼長!”
一眼看上去,鍾離一銘就知道,憑自己現在的氣力,是不可能上去的了。
更何況,夏千羽只怕也會拼死不讓他走。
轉頭看了一眼仰躺在地上的夏千羽,一張精緻的臉蛋包裹在頭盔裡面,顯得臉十分小。
她手臂中了一劍,肩胛骨又被穿透,傷得比鍾離一銘重得多。
因爲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令鍾離一銘不由得想起了楚初夏。
想到那時候楚初夏被帝堯打了一掌,鍾離一銘把她撿回郡王府,她的臉色就是這樣的蒼白羸弱!
“你還好嗎?”鍾離一銘下意識問了句。
夏千羽身體一頓,閉着眼睛沒好氣地吐出一句:“死不了!”
鍾離一銘眸光一直盯在她的身上,那一身浴血、卻依然驍勇脾氣也很大,倒是跟楚初夏的脾氣有點類似。
楚初夏就是這樣一個倔強的人啊!
他嘆了一口氣,沒再去看她,反而也就地躺了下去,看着湛藍的天空。
夏千羽只覺得自己的意識都要模糊了,失血太多,又沒有力氣爬起來包紮傷口,全身都是痛,讓她快要撐不住。旁邊還虎視眈眈有個敵人,她覺得自己這次是踢到了鐵板,只怕會死!
然而,鍾離一銘卻沒有對她趕盡殺絕的意思,他躺了一會兒後,重新坐了起來,然後就解開了自己的袍子。
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夏千羽艱難地張開眼睛,竟然看見鍾離一銘在脫衣裳,她不由震怒:“你想幹什麼!”
鍾離一銘手上的動作一頓,懶懶回了一句:“療傷!你以爲我想幹什麼?”
夏千羽似乎鬆了一口氣,但是那雙眼眸不肯閉上了,警戒地看着他。
鍾離一銘看了一眼,心內嘆了一口氣,道:“夏千羽,你跟我一個……朋友,真有點像!”
想想,楚初夏也曾用過這樣戒備和懷疑的眼神看過他,一開始,她對他並不信任,雖然臉上總是帶着笑,眼裡卻都是滿滿的算計。
那時候他就在想,這樣的女人活着是多麼辛苦?
想到這裡,鍾離一銘忍不住自嘲一笑,楚初夏不屬於他,他如何努力,如何想念,也是沒有用的啊!
“你的朋友,什麼樣的?是個女人?”夏千羽看到他臉上竟然露出落寞的神色,不禁有些好奇。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25 一條雪白卻很健美的胳膊
這不是第一次跟鍾離一銘對戰,在夏千羽的印象中,鍾離一銘就是個天塌下來不形於色的男人,他性子清冷,似乎對什麼都不太着急不太緊張,可是那雙如水潭般幽深的黑眸,卻像是隱藏了無盡的情緒,讓人忍不住想去窺探。
鍾離一銘看了她一眼,解開了自己的白色裡衣,沒有回答,而是開始清理自己的傷口。
夏千羽定睛看着他,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有點深不可測!
她插的那一刀有多深,她自己很清楚。
這麼深的傷口不疼纔怪,夏千羽覺得自己肩胛骨上的傷快要讓她暈過去了,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撐。
而鍾離一銘呢,處理起來他胸口的傷的時候,竟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藥粉倒在傷口上是會她有刺痛的,他卻還是面無表情,好像傷的不是他似的!
這是多麼強大的意志力?
看了他裸露的肌膚,夏千羽竟然難得有些羞澀的感覺。
在軍中這麼多年,她見過男人赤膊的可不少,卻從來沒有過如此羞澀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終究,夏千羽沒忍得住多久,看着看着還是暈了過去。
鍾離一銘給自己最主要的傷口上完了藥,那些擦傷和刮傷很小,雖然有點疼他也懶得處理了。回去後找花秋穎來給他敷藥,好過很多傷口他自己看不到,白費力氣。
重新套上衣袍,鍾離一銘盤腿坐着,打算運功療傷。
他被夏千羽打了一掌左肩,還是需要注意一下的。
但是,在運功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夏千羽。
蒼白的臉,沒有半點血色的脣,還有,肩胛骨的位置還在流血,根本就沒有止住。
“這樣子放任你不管,你會死吧?”鍾離一銘喃喃自語。
夏千羽如果死了,那攻下百花城就容易了。
但是,如果夏千羽死了……
夏千夜遲早會收到消息,現在曲芙蓉好不容易把夏千夜給弄走,並且想盡辦法把夏千夜給困住,如果夏千羽一死,這邊失去了夏千夜放心的將領,只怕夏千夜就必須回來!
畢竟,夏千夜是因爲夏千羽在這裡,才放心離開的。
想了想,鍾離一銘還是認命地伸出了手,也不顧男女有別直接將夏千羽的盔甲給解開,用匕首把她左肩的衣料全部都劃破扔掉,露出了一條雪白卻很健美的胳膊。
這是常年操練兵馬,還有常年使用銀槍的結果,練出來的肌肉。
鍾離一銘目不斜視,好像自己看的不是一個女人。他仔細給她清理了傷口,疼痛的時候,暈倒過去的夏千羽是沒有什麼防禦力的,她緊緊皺起了眉頭,忍不住低吟一聲:“啊!”
這個樣子,又讓鍾離一銘想到了楚初夏。
想到楚初夏吃過的苦頭,想到楚初夏一路跟着帝堯的兵馬,行軍打仗到了京師……
說起來,這夏千羽跟楚初夏的年紀差不多,吃的苦頭只怕比楚初夏還多!
因爲,他給她清理傷口的時候發現,她身上的傷可多,手臂上散佈着好幾道舊傷,看起來就知道都有些年頭了!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鍾離一銘搖搖頭,沒有繼續想下去。
一處手臂上的傷,一處肩胛骨的傷,鍾離一銘給夏千羽敷了藥包紮好,看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醒過來,便盤腿坐下,開始運功療傷。
天逐漸黑了,鍾離一銘療傷完畢,覺得身上有了力氣。
心裡惦記着戰況,覺得自己拖着夏千羽在這裡,也已經大半天,足夠久了,所以他拿出了煙火訊號,朝天一放!
不多時,微生帶人過來:“郡王爺,這……”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26 她的身子本郡王都見過了
微生是非常吃驚的,沒想到這畫面有點不對勁啊!
“將她一起帶回去,好生看着。”鍾離一銘站了起來,一點不自然都沒有。
低頭看見夏千羽的左臂還是裸露的,想了想,又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給她包上。
微生很少見鍾離一銘一身狼狽的樣子,但是更讓他驚悚的是,鍾離一銘竟然會將自己的袍子給別的女人遮擋?
要說世上最瞭解鍾離一銘的人,就是微生了。
嘉誠郡王表現出來的儒雅,看起來對誰都不錯,但是內地裡卻是十分冷漠的一個人,能讓他付出關心的,除了表妹曲芙蓉以外,也就只有楚初夏。
哪怕是花秋穎跟在身側這麼多年,也沒有過這樣的待遇啊!
微生大概推算,如果花秋穎受了傷衣裳破了,鍾離一銘估摸會讓他微生脫衣裳給花秋穎吧?
~
鍾離一銘負傷迴歸萬狐大營,獨孤旋身爲元帥,自然是立刻過來慰問。
“嘉誠郡王算是立了大功啊!我們這一戰也算是守住了本營,郡王還擒獲了敵方的元帥!”
鍾離一銘因爲失血不少,所以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花秋穎正在給他診脈。
他淡淡回了一句:“夏千羽不能死,她若是死了,夏千夜極有可能會回來,夏千夜回來,我們抵擋不住!”
“明白!”獨孤旋點點頭,知道了鍾離一銘將夏千羽帶回來的意思。
不過:“嘉誠郡王難道沒想過,要用夏千羽作爲人質?”
“人質?”鍾離一銘一頓。
想到曲芙蓉作爲人質發生的事情,夏千羽也是個烈性的,只怕吃力不討好,他很快就否決了:“先不,看看情況再說吧。夏千羽不在,今晚就可以點將,明日天不亮就動身,務必拿下百花城!”
獨孤旋也是這麼想的:“嘉誠郡王放心,本帥已經想好了攻城的策略,便是跟你之前說的結合在一起,你就放心養傷吧!沒有夏千羽這個朱雀國的戰神在,這一個百花城,遲早是能拿下來的。”
鍾離一銘點頭。
獨孤旋便告辭了。
花秋穎診脈完,道:“還好沒有傷到心肺,不然啊,你這次也不知道要躺多久。”
她拿出一些創傷藥,朝站在一旁的微生看過去,道:“郡王爺身上還有很多小傷口,就勞煩你給他上藥,我過去看看夏千羽那邊的情況。”
“給夏千羽用藥,別讓她還能使用武力,不然,一般人可制不住她。”鍾離一銘補了一句。
花秋穎點點頭。
鍾離一銘便沉默了,任由微生給他重新包紮傷口,還有給其他傷口上藥。
過了一會兒,鍾離一銘又道:“一會兒,把夏千羽送到本郡王的營帳來,我要親自看着她!”
微生訝異地看向他,問:“郡王,男女授受不親……”
“呵,她的身子本郡王都見過了,戰場上只有將士,不分男女!”鍾離一銘是十分坦然的。
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十分斯文,但是內心裡,卻從來不受那些世俗教條所束縛。
爲了看住夏千羽,他也不怕毀了夏千羽的名節,誰讓一個女人要來領兵打仗的?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27 兩個人在一起睡了一覺
正月廿十,望京。
楚初夏的胎,已經足足八個月有餘了。
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只要跟帝堯沒關係,她都不踏出崇陽宮半步。
而帝堯呢,仍舊被她懲罰着不準回來睡,這帝后二人,在外人眼中,一直是分居狀態。
而事實卻是——
一日三餐,帝堯都要回來陪着楚初夏吃,這是外人看得見的。
至於晚上,半夜後,帝堯就會老實回到崇陽宮內殿給楚初夏暖牀,抱着楚初夏睡到天擦亮,又悄然回到崇明宮。
這些,都是外人看不見的,哪怕是風起雲涌都不清楚,畢竟,帝堯的功力要比他們高出許多,帝堯如果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們便不會知道。
帝后二人,看着就像是爲了一個徐芮菱在冷戰,但是後來,卻沒有吵過架。
這也是讓人疑惑不解的地方。
而徐芮菱,依然還在御前伺候筆墨,有時候,也會伺候一些茶水點心。
在外人看來,帝堯跟楚初夏不見面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反倒是身邊待着徐芮菱的時間越來越多。
宮人私底下傳言,狐王應該是想樹立君威振興夫綱吧。
下雨了,今年第一聲春雷響起,帝堯聽到了雷聲,皺起了眉頭,從崇明宮回到了崇陽宮。
“楚楚呢?”看見妙筆筆挺地站在門口守護,帝堯問道。
妙筆答道:“芳芷在裡頭伺候王后午睡。”
帝堯推開內殿的門走了進去,果然看到楚初夏就睡在軟榻上,蓋着厚重的毯子,芳芷在旁邊守着。
楚初夏睡得不太安穩,眉頭是皺的。
一聲春雷又起,轟隆隆的聲音。
帝堯揮了揮手,示意芳芷出去,芳芷有些不情願,畢竟最近的情況雖然是楚初夏任性耍脾氣,強行造成的結果,但是隻要帝堯對那個徐芮菱重用,芳芷就不可能高興。
然而,帝堯一個帶着煞氣的冷眼過來,芳芷就沒話說,老老實實地出去,並把門給關上。
雷聲轟鳴,似乎沒個停歇的時候,楚初夏睡得很不好,露出厚毯子外面來的手都攥成了拳頭,握得緊緊的。
帝堯見狀,連忙坐下伸出大掌將她的手包住。
就這一個觸摸,楚初夏就醒過來了,睜開朦朧的眼眸,發現是帝堯,呢喃了一句:“你怎麼回來了?”
帝堯乾脆將她橫抱起來,穩穩當當地朝牀榻上走去,再輕輕地把她安放在榻上。
低頭見她睜着眼睛,這才道:“打雷了,朕不放心你。”
“你還怕我被區區的雷聲給嚇着?”楚初夏失笑,轉個身又閉上了眼睛。
帝堯想了想,脫去了外衣,就在她旁邊躺下,讓自己的體溫溫暖着她,說道:“好,楚楚不會嚇到,是我怕了,所以來找你安慰。”
楚初夏:“……”
很好,這理由找的也是夠厲害的!
她眯着眼眸靠在他懷裡,低吟着道:“那你陪我睡會兒吧。”
此時的她還沒有完全清醒,意識朦朦朧朧的,故而才能這麼軟糯,帝堯也沒有放過這大好機會,在她脣上親了一口,道:“嗯,睡吧。”
兩個人在一起睡了一覺,之後,帝宮內的流言,就換了一種說法。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28 毀了我的名節
南疆。
因爲夏千羽被鍾離一銘控制住了,獨孤旋花了兩天時間,大炮終於轟開了城門,萬狐大軍進駐百花城拿下了這座城池,部分留在城內整頓百花城,大部分將士,則是紮營到南門外。
其中,夏千羽就被帶到了百花城南門外的軍師營帳。
說起來那一日,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衣衫單薄地躺在鍾離一銘的營帳內,她整個人是羞憤的!
打架輸給了這個男人,打仗也輸給了這個男人,現在居然還淪爲階下囚!
“是你脫我的衣裳?”
鍾離一銘坐在長案旁,低頭看着朱雀國的地圖,頭也沒擡,淡然說道:“你難道沒聽說,我萬狐大軍隨軍的,有一位神醫?”
原來是花秋穎脫的?這麼說,也給她診治過了吧?
夏千羽鬆了一口氣。
誰知道,鍾離一銘卻道:“從今日起,你便住在本郡王的營帳內,一直到,百花城拿下爲止!”
“什麼!”夏千羽當即就想坐起來。
然而,她的傷實在是很重,根本就起不來,她心裡頓時有些不平衡:“你胸口中了我一刀,爲何還能行動自如?”
鍾離一銘依然沒有擡頭,不過仍是禮貌地給了回答:“因爲你中了化功散。”
夏千羽這纔想到,自己確實是一點內勁都使不上來!
被抓到這裡來,會被下化功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並沒有就這一點做出什麼反抗,只問:“爲何不殺我?”
鍾離一銘終於擡起頭來,反問:“難道你很想死?”
夏千羽氣息一窒:“我……”
她當然不想死,可是鍾離一銘捉拿了她,卻沒有提出用她做人質以威脅退兵的條件,而是決定繼續用進攻的法子,按理說,她應該沒有利用價值的啊!
鍾離一銘這麼做,一定有什麼目的!
她思忖片刻,問:“說白了,你就是害怕我朱雀國君上回來,殺你一個片甲不留吧!”
聞言,鍾離一銘薄脣微微一彎,道:“你說的不錯,本郡王確實挺忌憚夏千夜的。”
他不按理出牌,讓夏千羽覺得想不透,也就不說話了。
然而,晚上的時候,鍾離一銘竟然熄了燈直接就在臨時的牀榻上躺下,兩人雖然沒有共枕眠,卻仍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帳!
“鍾離一銘,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卑鄙小人!”夏千羽氣呼呼地道,卻苦於自己傷勢沉痾,沒有內勁連坐起來都沒辦法。
鍾離一銘沒有回答她,黑暗中,靜悄悄的。
夏千羽卻安靜不下來:“你要毀了我的名節,進而打擊本帥,好奪取勝利?”
想想,鍾離一銘既然不殺她的原因是爲了忌憚夏千夜,那就意味着,他應該會放自己走!
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那麼,利用女人貞潔來羞辱俘虜,也是正常。
然而,鍾離一銘淡漠的一句話,頓時將她氣得半死:“對你,不需要用這種手段。”
“你!”鑑於自己確實是手下敗將,夏千羽底氣不足。
可以說,夏千羽與鍾離一銘的相處非常尷尬。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29 他會負責
可以說,夏千羽與鍾離一銘的相處非常尷尬。
他雖然有避嫌,在她不方便的時候,他都會離開營帳,但是一男一女住在一個營帳裡,他再怎麼安分守禮,也改變不了名節受損的事實。
然而,花秋穎卻很正常,似乎對這種情況根本就見慣不怪的樣子。
夏千羽忍不住問:“鍾離一銘那個人,該不會經常做這種事吧?把女人困在他的房裡,以此滿足他變態的心理?”
花秋穎忍不住脣角猛抽,她失笑道:“我們郡王爺跟女人的關係是很清楚的,只不過……反正當時你們在土坡下面,郡王已經給你療傷過了,這就意味着,將不將你放在營帳,都沒有什麼區別。既然如此,爲何不把你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以防有人來把你救走呢?”
夏千羽一驚:“你說他幫我療傷,那豈不是……沒想到萬狐國的嘉誠郡王就是個衣冠禽獸!”
她沒想到,居然還有這茬。
傷在肩胛,鍾離一銘幫她療傷,豈不是要解開她的衣裳,她的身子被看光了?
又羞澀又憤怒又窘迫,本來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有了不自然的紅潤!
“若是郡王當時不給你療傷,你必死無疑。”花秋穎盡責地給夏千羽換過藥,便轉身出了營帳。
夏千羽:“……”
這下糟糕了,遇上了這麼一個鐘離一銘,她竟然面子裡子都輸了個一乾二淨!
然而,她又能怎麼樣?
憤怒地咒罵鍾離一銘,他不痛不癢,甚至好像聽而不聞!
她總不能拒絕飲食拒絕換藥,死在這裡吧?
她夏千羽要死也要死在戰場,纔不要窩囊地死在一個男人的營帳裡!
而第三天,百花城真的破了。
夏千羽整個人都是頹廢的。
百花城破,就意味着,下來的五六座城池,都將是萬狐國的囊中之物!
如此一來,朱雀國三分之一的江山都被萬狐國拿在手裡了!
紮營下來,夏千羽忍不住破口罵道:“鍾離一銘,你用這種計謀,卑鄙無恥!”
“比起夏千夜將我家芙蓉又傷身又傷心,本郡王對你已經是手下留情了。”鍾離一銘不冷不熱地道:“你可知道,夏千夜對成爲俘虜的曲芙蓉,做了什麼?”
語氣卻又明顯的憤然。
“這……”夏千羽一愣。
她不怎麼關注夏千夜的事情,但是來到了丁南城統率大軍的時候,倒是聽說過的,夏千夜被曲芙蓉騙去了蝴蝶谷,過了七日普通夫妻的日子。
普通夫妻……
莫非,夏千夜強佔了曲芙蓉的清白?明明睡了人家姑娘,卻又把姑娘推出去當人質,因此曲芙蓉才服毒自盡?
她嘴皮子一動,試探性地道:“君上是喜歡曲小姐的,他會負責!”
“他的負責,就是將芙蓉綁上了戰車,送到大軍面前作爲人質要挾我萬狐大軍退兵?”鍾離一銘略帶嘲諷。
他是一個潔身自好的男人,別說心裡有人,哪怕並沒有喜歡上楚初夏,也不會對夏千羽做什麼。
如今,故意這麼損壞她的名節,已經超出他的底線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30 碎嘴
對付夏千羽,鍾離一銘可以有很多狠辣的手法,只不過思來想去,都不適用。雖然夏千羽並不是弱質女流,但是說出去總會是一個大男人欺負女人。
“所以,你現在是要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我,以報復君上嗎?”夏千羽突然有些恐慌。
倘若她被推出去做人質,她要如何?
不行,她一定不能這麼做,如果鍾離一銘非要那樣,她就咬舌自盡!
“呵,百花城破了,接下來我萬狐大軍將勢如破竹,你已經沒用了。”鍾離一銘淡然說道:“你的傷好後,你便走吧。”
最難攻克的百花城已經拿下,接下來的十來座城池,哪怕最難攻克的,也比不上百花城刁鑽。
因而,夏千羽是否回到敵營,已經不重要了,對萬狐國的進攻會有點阻礙,卻不會太大。
夏千羽臉色蒼白。
她心有不甘地想着:自己也算身經百戰,平亂了很多異族小部落,也有小戰神的稱號,但是對上這個鍾離一銘,她怎麼就節節敗退呢?
這男人,分明只是個經商的!
~
望京。
這天,芳芷親自去司膳房,挑選崇陽宮小廚房需要的食材。
經過御花園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兩個丫頭碎嘴的聲音:“王后跟王,和好了是不是?”
“可能吧,王那天中午還回崇陽宮陪王后午睡了呢!”
“這麼說……崇明宮那位三品御前女官,還是留不住王的心咯?”
“你懂什麼?王對王后那感情誰不知道呀?要說徐芮菱,不過就是王后懷着身子不方便,王找個發泄罷了!”
“可是,爬上了王的牀榻,總也有個名分呀,這要是肚子爭氣懷了個龍胎……”
聽到這裡,本來芳芷有點冒火,卻覺得這兩個丫頭出於嫉妒徐芮菱的更多,倒是站在楚初夏的方面說話,也就沒動。
可是,接下來有個丫頭說道:“名分?難道你不知道,王不設後宮,便是不可能給任何人名分。這帝宮的主人是王和王后,可沒有其他女人的份!”
“也是,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姿色也不差,找個機會獲得王的寵幸,隨便封個嬪妃也好啊!”
芳芷聽不下去了,當即走了過去,對着兩個丫頭就是一人一巴掌。
“你們好大的膽子,在背後議論王和王后的是非,還妄圖爬上王的牀榻!”
最近,芳芷也是處理了好幾個議論是非的宮婢,只不過她每天守在楚初夏的身邊,很少到司膳房這邊來,所以這兩個丫頭心存僥倖。
沒想到,就這麼被逮着了!
兩個丫頭當即就跪了下去:“芳芷姑姑,我們知道錯了,以後不敢了!”
芳芷卻冷冷地道:“錯了,就要受到懲罰!你們好大的狗膽,竟然敢議論王和王后,就算不拔掉舌頭,也要掌嘴!”
兩個宮婢嚇得臉色如土。
“你們兩個這麼喜歡在一起碎嘴,那就互相打對方,掌嘴五十!”芳芷最恨有人編排楚初夏。
尤其是,還用芳芷最討厭的徐芮菱跟楚初夏相提並論,就更讓芳芷氣不過了。這兩個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兩個宮婢還能如何,只能是轉過身子,跪在地上,互相扇對方耳光。
“用點力!”芳芷沉聲喝道。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31 你慫恿我這麼做的
“啪啪啪啪”的聲音響起,不多時,兩個宮婢的臉都腫得不像話。
芳芷冷着臉,親眼盯着兩個丫頭都打完了五十個巴掌,這才道:“王后最厭惡嚼舌根的,將這兩個趕出帝宮,永不錄用!其他人如果再有人這樣做,就立刻杖斃!”
處理完這個,回到帝宮的時候,芳芷還是氣呼呼的。
“怎麼了?”楚初夏怎麼可能沒發覺,懶懶地朝她看了過來。
芳芷便把御花園發生的事情跟楚初夏說了一遍,義憤填膺地道:“王后啊,如果不是你說沒必要打死,我真想將她們杖斃,太大膽了!”
楚初夏垂着眼眸,覆蓋住了眸中的微光,淡淡地勾脣笑了,道:“這些流言,只怕不止是這兩個。也不知道,徐芮菱那邊,知不知道?”
芳芷一愣,實在不明白她的意思。
楚初夏卻深深地笑了,隨口說道:“只怕時機要成熟了,你去把藍紓凌叫過來。”
雖然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芳芷還是老實去了。
楚初夏把藍紓凌叫過來,將上次說的那個計劃做了一個設想,這次的想法比上次還要細緻一些。
藍紓凌很不想配合楚初夏做這個方案,但是楚初夏說服力太強大了,威脅加利誘的,根本就沒辦法拒絕。
“我說王后啊,你不考慮自己的安全,好歹你也要想想你肚子裡的孩子啊!”藍紓凌幾乎要被逼瘋了。
但是楚初夏卻道:“沒關係,這孩子結實着呢!”
“孩子是結實,可是你不結實,你虛得很!”藍紓凌轉身就要走,不奉陪了。
身後卻傳來涼涼的一句:“你信不信,我將這些事情告訴帝堯,就說你慫恿我這麼做的?”
藍紓凌腳步一頓,咬牙切齒地道:“卑鄙!”
千萬不要抱着僥倖心理,帝堯一定會聽楚初夏的!
“那你說,到底配不配合?”楚初夏慢條斯理地問。
藍紓凌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道:“配合,行了吧!”
她已經做好了預想,等這件事真的做了的時候,帝堯會想剝了她的皮!
“行了行了,這件事就這麼說定啦!”楚初夏終於放行。
恰好,藍紓凌剛剛走,帝堯就過來了。
一頭白髮,一身龍袍,如今的帝堯,看起來比以前那個堯王要更有威嚴得多。
“喏。”進門後,帝堯將手裡的信封遞給楚初夏。
楚初夏接過,看着封口還完好無損的信封,不禁勾脣笑了:“喲,不吃醋啦?”
這封信,是南疆過來的,自然是鍾離一銘寫給她的。
帝堯微微勾脣,道:“這不是跟緊了盯着看麼?”
楚初夏睞了他的一眼便打開信箋,仔仔細細地將鍾離一銘寫的信瀏覽了一遍。
“看來,讓鍾離去南疆,果然是對的,當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看完信後,楚初夏感慨地道。
“南疆的局面算是穩定了,這是好消息。可是北疆……”帝堯臉上卻沒有什麼喜色。
“北疆情況不好?”楚初夏朝帝堯看過去。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32 真心冤枉
帝堯點點頭,道:“北疆郡失守了!”
楚初夏訝然,卻又很快恢復了神色,眉頭也皺了起來。
其實,這在她的意料之中啊!
“芙蓉那邊來了消息,說是夏千夜被她穩住了。如今這北疆就有問題了……”
這消息,稱得上是北疆告急了!
楚初夏嘆了一口氣,朝帝堯深深地看了一眼,突然道:“帝堯,你說倘若我跟聞人獨傲見一面談判,能不能行?”
“你要怎麼跟他見面?”帝堯神色一凜:“少想些有的沒的,你在望京,他遠在雪狼國京都,光是走一趟都要十天半個月,你怎麼跟他見面?”
楚初夏還來不及說話,他又冷冷地說道:“楚初夏,朕警告你,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北疆拼不過,朕可以御駕親征,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只管好好待在崇陽宮,將孩子平安生下來,一切問題、有我!”
這話雖然怒氣洶洶的責罵,不過出發點還是對楚初夏着想的,楚初夏沒有生氣,淡淡應了一聲:“哦。”
就是這麼一句,讓帝堯十分不放心起來,狐疑地看着她:“楚楚,你心裡在想什麼?”
他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心裡藏着什麼歪主意,她是不會這麼乖順地回答一個“哦”的!
太瞭解她了,她心裡一定盤算着什麼!
然而,楚初夏卻只是道:“沒有什麼呀!我大着個肚子,我還能想什麼?連門都出不了,走幾步路都覺得喘,我還能如何?”
“不行,朕不放心你,這幾日,朕必須留在崇陽宮陪着你!”帝堯還是不太相信她說沒什麼!
因爲,她的眼眸雖然看着跟過往差不多,卻太過於亮眼了!
楚初夏見他這麼着急,當即就冷下眉眼,道:“帝堯,你別忘了,我還沒允許你天天在我面前晃悠,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消氣呢!” шшш ⊙TTkan ⊙¢o
“楚楚,這都過去多久了,能不生氣了嗎?本來就沒有的事情,你爲何非得……”帝堯覺得自己真心冤枉!
明明是按照她的要求做的,現在倒好,她倒怪起他來,還沒完沒了!
然而,楚初夏只是回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帝堯是真心不想玩了:“楚楚,你要真這樣,朕就把她處死了!”
陪楚初夏玩這個遊戲鬧的,這下好了,他都已經大半個月沒能光明正大抱她了!
“帝堯……”楚初夏如今心中有計劃,就只怕徐芮菱沒有小動作,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前功盡棄呢?
她的話裡帶着一點點警告,雙手放在高聳的肚子上,蹙起了眉頭。
看到那高聳的肚皮,想到她爲了給他生孩子吃了多少苦頭,帝堯剛剛還強硬一點的態度,頓時就癟了下去,耐着性子道:“楚楚,能不折騰就不折騰,好麼?”
“那你要御駕親征嗎?”楚初夏轉而問。
如果帝堯要御駕親征,她的計劃就要有些變動。
但是帝堯卻是皺眉,道:“雖然南疆情況不錯,但是兵力過多地屯在了南疆。北面的更多的都是新徵的兵馬,戰力是比不上雪狼國的。朕只盼宇文軒多撐一段時間,等你臨盆過後,朕再御駕親征!”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33 不準!
算一算,距離臨產也就只有個把月。
然而,個把月,如果戰力強大的雪狼國一路南下,只怕……
楚初夏皺眉,道:“要不帝堯,你還是現在就點兵去平定北疆吧?說不定,等你平定北疆回來,我這還沒生呢!”
北疆如果能有帝堯在,雪狼國的聞人獨傲卻沒在,這勝算是很大的。
距離臨產還有個把月,這一個來回,如果順利的話是足夠的。
可是帝堯卻擔憂:“不行!萬一你臨盆時間很早呢?朕問過藍紓凌了,這孩子也是很有可能過個二十天就生了!”
楚初夏:“……”
被他噎住了。
這傢伙,居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問清楚了?
她擰眉看着他,道:“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呀?”
“我能不緊張嗎!”帝堯的聲音拔高了一些,金眸冷戾地盯着她的眉眼:“你也不想想,倘若我在北疆禦敵遲遲未歸,你卻突然臨盆了,我豈不是要錯過你生產?豈不是要錯過我們孩子的出生?”
他堅決不願意,在她爲他生孩子忍受痛苦、半隻腳踏進閻王殿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
這女人做事情有多瘋,他是知道的。
肚子這麼大,孩子又是個折騰孃的,他很擔心,萬一她臨產的時候有什麼危險,她極有可能會選擇保住孩子而犧牲她自己,他絕對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只要有一丁點可能,他都要扼殺在搖籃裡,所以非親眼盯着她不可。
他如此堅決,楚初夏只得是暗歎了一口氣。
心裡想的是,如果她腦子裡那個計劃讓他知道了,只怕……
他會想掐死她吧?
“好吧好吧!”她當即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不然……你把我帶着?”
帝堯自然不同意:“在生完孩子做完月子之前,你就在崇陽宮,哪兒也不準去!”
楚初夏:“……”
很好,把她的後路都堵死了,就當她什麼辦法都沒有了是吧?
哼!
不過,好像他這麼做,還真的讓她沒辦法?
如果他一直困着她,她哪兒都去不了,什麼事情都做不成!
“那我不管,帝堯,你讓我不開心了,我就不讓你住在這裡!”楚初夏冷下臉。
帝堯見她發脾氣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行,都聽你的還不成嗎?”
反正,他半夜會回來,抱着她睡,給她暖牀的!
楚初夏見他這麼說,微微皺起眉頭。
“別不開心了。”帝堯將她摟進懷裡,道:“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開開心心的,等着日子來臨,把孩子生下來。這臭小子折騰了你這麼久,生下來,我就將他送去幽離幻境!”
楚初夏:“……”
這男人,怎麼老想着這事兒?
她果斷拒絕了:“不準!”
帝堯:“……”
他緩了緩,還是以她的情緒爲最要緊:“好好好,這些事情都可以依你,只要不是會傷害到你的事情,都依你,成了吧?”
這回,楚初夏總算是滿意了,她抿脣說道:“看在你表現不錯的份上,今天晚上你就回來睡吧!不過明日一日三餐,我可不陪你吃了!你選一個!”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34 這筆買賣絕對合算
帝堯能選什麼?
已經好長時間沒能光明正大回崇陽宮住的他,自然是選今晚回來睡了!
帝堯當即眉開眼笑地道:“好好好,聽你的還不行嗎?朕選今晚。”
要知道,他可是有日子沒能給她把牀暖着、陪着她入睡了,每天半夜回來,反而帶了一些涼氣進被子裡,他每次都要站在牀前的炭盆邊烘好一會兒,等身上暖了,才鑽進被窩,就怕凍着她半點。
“行吧!”楚初夏同意了。
事情說定了,帝堯便去御書房批奏摺,楚初夏也睡了一覺起來,準備就在內殿裡走走。
~
帝堯回到了崇明宮御書房,徐芮菱送上了熱茶,還有火盆。
她在御前伺候做得非常仔細貼心,倘若不是她是個女人,帝堯可能還真的會重用她了。
只可惜,這是楚初夏心存防備的女人,帝堯也對任何女人都防備得很,所以除了委以重任之外,並沒有任何比較親近的地方。
“王,這個天氣茶水還是要趁熱喝。”徐芮菱給帝堯磨硃砂墨的時候,忍不住說了句。
帝堯擡眉看了她一眼,倒沒有拒絕,將茶杯端了過來,喝了一口。
徐芮菱泡茶的技巧很不錯,這茶水入口極爲甘醇,帝堯點點頭,也僅止於喝了一口,便道:“茶不錯,墨磨好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情,朕會吩咐你的。”
“是!”徐芮菱很恭敬。
“王!”風起走了進來,道:“王,有個消息,估計王聽了會很高興的!”
“什麼消息?”帝堯放下了手中的奏摺。
風起答道:“南疆獨孤元帥暗中傳來密信,意思是覺得,嘉誠郡王與朱雀國的千羽郡主之間有些不對勁,居然毀了千羽郡主的名節,讓千羽郡主住在他的軍帳內好幾日!隨後,放夏千羽走了!”
“哦?”帝堯將硃筆放下,十分感興趣地問:“住了好幾日?這鐘離一銘莫不是要報復夏千夜來的吧?”
畢竟,夏千夜睡了鍾離一銘的表妹,鍾離一銘去睡夏千夜的堂妹,貌似也挺不錯的,這筆買賣絕對合算啊!
見帝堯的心情突然變得很開心,風起忍不住在心裡腹誹:王是巴不得把鍾離一銘推銷出去啊!
他稟道:“是否是報復不可知,但是獨孤元帥暗中傳遞了一個意思,當初美人計牽制了夏千夜,如今是否用美男計牽制住夏千羽呢?”
“是不是美男計都無所謂。”帝堯心藏喜悅,道:“你去給獨孤旋迴信,就說……朕樂見其成!他日朱雀國俯首稱臣,朕可以給他們賜婚!”
“賜婚?”風起脣角一抽。
看來,王是真的巴不得鍾離一銘貼上屬於別的女人的標籤哪!
這樣,這個情敵就徹底出清,不會再纏在王后跟前。
瞧瞧這兩國戰事一起,嘉誠郡王跟王后的通信,就從未停止過,王看着也阻攔不得,這心裡多憋屈呀?
“屬下明白了!”風起便出去了。
帝堯心情一好,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突然覺得有些睏倦。
睏意太濃了,他乾脆就離開了御書房,來到了崇明宮的內殿,躺倒在牀榻上……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35 崇明宮出事兒了
三個時辰後,崇陽宮,晚膳時分。
“這帝堯,說不讓他跟我一起吃飯,他就真的沒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老實了?”楚初夏皺眉,略有些疑惑。
芳芷正在給楚初夏上菜,聽到這話,噗呲笑道:“王后莫非是想念王了?”
“你敢取笑本後?嗯?”楚初夏眯着眼眸掃過去,美豔中帶着一點冷厲。
芳芷知道楚初夏純粹是嚇唬自己的,吐了吐舌頭,道:“要不,讓妙筆過去看看?”
楚初夏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道:“去吧,讓妙筆把帝堯請過來。本後說好今日允許他回崇陽宮的,總不能自己打臉!”
妙筆便去了。
不一會兒,卻神色難看地匆忙奔了回來:“主子!崇明宮出事兒了!”
“什麼?”楚初夏一愣:“出什麼事兒了?”
妙筆欲言又止,不知道要怎麼說這件事。
楚初夏心裡有些驚慌,大喝一聲:“說話!”
妙筆抿了抿脣,道:“主子……不如親自去崇明宮走一趟!”
他神色太緊張,不對,應該說,神色太緊繃了!
芳芷看着納悶,道:“妙筆,你明知道王后的身子不宜走動,這都已經有大半個月沒出過門了,你還讓她去崇明宮?”
妙筆卻很焦急:“王后,真的發生大事兒了!王正在審……徐芮菱!”
“跟徐芮菱有關?”楚初夏心神一凜。
她眸光一寒,道:“備轎,立刻擺駕崇明宮!”
不多時,楚初夏的鳳輦便來到了崇明宮外,她不允許任何人通報,在芳芷和妙筆的扶持下,邁步走進崇明宮正殿。
守在內殿外頭的嚴於律己二人看見她來,對望了一眼。
“王后怎麼來了?您這身子,還是先回崇陽宮歇着吧!”嚴於慣是會說話的。
然而,楚初夏卻不吃他這一套,揮了揮手,道:“你下去!”
嚴於想要攔住她,望着她碩大的肚子,卻連阻攔的話都說不出口。
還在門口,就聽見徐芮菱哭哭啼啼的聲音:“王,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醒來就是這樣了!”
帝堯帶着沉重煞氣的聲音傳出來:“你不知道?茶水是你給朕端的,你告訴朕,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徐芮菱,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覬覦朕!”
芳芷一聽臉色猛然一沉,似乎聽出來什麼了!
她一直都防着這個徐芮菱呢,果然出幺蛾子了:“王后……”
該不會是,徐芮菱真的爬上了狐王的牀榻吧?
楚初夏的臉色十分難看,她甚至覺得有些眩暈,想也不想,瞪了想要阻攔她的風起,一腳踢開了內殿的門。
“砰”的一聲,讓內殿裡面的人震驚。
嚴於律己更是驚慌:“王后,小心身子!”
帝堯本來是坐在牀榻邊緣的,身上外袍都沒有披上。看到邁步走進來的楚初夏,下意識站了起來,神色慌亂:“楚楚!”
楚初夏雖然有些眩暈,可是她還是保持着冷靜,臉色雖然不好看,好歹語言還是清晰的:“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目光如刺,掠過帝堯的臉,掃向地上的徐芮菱。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36 你睡了別的女人?
徐芮菱只穿着一件凌亂的中衣,還被撕扯得破了一塊,而下身,只穿着一條褻褲!
芳芷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牀榻上,突然一聲驚呼:“王后!你看牀褥上……有血跡!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初夜落紅吧?
芳芷的心裡是震驚的,沒想到,真的讓徐芮菱爬上了狐王的牀榻,真被那些該死的丫頭給說對了!
楚初夏看着,更加覺得眩暈了。
帝堯身上也只是穿着一身明黃色的中衣和褲子,看到楚初夏那個模樣,就趕忙過來把她扶住:“楚楚,你聽我說……”
楚初夏伸手阻止了他開口,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道:“你先別說話,讓我捋一捋……”
她的目光忽略了帝堯,投在了跪在地上的徐芮菱臉上,緩緩地道:“所以這是御前伺候伺候到牀榻上去了?而我的王,你寵幸了你的三品女官?”
她的語速十分緩慢,但是,卻字字驚心!
“楚楚,你先聽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我就是睡了一覺,醒來就發現……”帝堯有些急了。
他更怕的不是這件事情解釋不清楚,而是以楚初夏的脾氣,她要是急怒攻心,怕就怕會損傷胎氣。
這麼大的月份了,她這個肚子可禁不起她情緒上的大起大落!
“醒來就發現,你睡了別的女人?”楚初夏接下他的話頭。
帝堯一怔,劍眉緊皺,目光冷戾地掃向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徐芮菱,覺得滿心的煩躁,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這件事還有待查證!楚楚,你不是衝動的人,這件事朕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你一個交代!你……先回去吧!”
楚初夏眉頭一動,仰頭朝他看了一眼,不但沒有要離去的意思,反而還朝牀榻走過去。
她要做什麼,她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
“楚楚……”帝堯覺得頭很痛。
一個男人有沒有做過什麼,自己是有感覺的,他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怎麼可能呢?
然而,所有證據顯示,貌似真的發生了什麼!
整個內殿靜悄悄的,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只有徐芮菱在哭。
卻見楚初夏在牀榻面前看了一會兒,才轉頭說道:“芳芷,去把驗身嬤嬤叫過來。”
“驗身?”芳芷一愣。
楚初夏盯着跪在地上不敢擡頭,一直在垂淚的徐芮菱,道:“對,驗身!本後,親自看着!”
芳芷看向徐芮菱,卻發現徐芮菱沒有任何驚慌之色,倒像是篤定了哪怕驗身,也驗不出什麼來。
想了想,芳芷便揣着疑問去了。
帝堯擔心楚初夏的身子,便關心地道:“楚楚,你先坐下,好麼?”
他也不敢碰她。
畢竟,現在他可是揹負着碰了其他女人的臭名,她一定會覺得他髒!
實際上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是髒的,畢竟被別的女人碰過了。
楚初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倒是聽話地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內殿裡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不一會兒,驗身嬤嬤來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37 驗身
“老奴給王、給王后請安!”驗身嬤嬤先行跪拜。
“帝堯,你先出去。”楚初夏沒有擡頭,目光一直盯着徐芮菱。
她的眼神似乎有毒,徐芮菱多多少少有些怯意。
帝堯雖然不大放心,卻還是不願意忤逆楚初夏的意思,出去了。
楚初夏坐在太師椅上,也沒有看驗身嬤嬤一眼,淡淡地道:“把她脫光!”
徐芮菱一驚,猛然擡起頭來。
卻對上了楚初夏冷厲的眸光,她心頭一凜,總覺得有一種什麼都已經被看透了的感覺,讓她十分不安。
楚初夏脣角一勾,勾勒出來一個冰冷的弧度,朱脣輕啓:“怎麼,你若是我家帝堯玩過的女人,當然也便是屬於本後的女人,別說本後只是要你脫光,哪怕要玩你,也沒什麼不可以!”
她話裡的意思太明顯!
這帝宮之中,做主的是王后,徐芮菱如果真的被狐王睡過了,帝堯不敢保她,她難逃一死!
“老奴遵旨!”驗身嬤嬤聽令,立刻去把徐芮菱的衣裳給扒了。
天氣還有些陰寒,本來就穿得很少在地上跪着,徐芮菱有些凍僵了。
驗身嬤嬤是個有經驗的,很快就把徐芮菱扒了個精光,旋即讓徐芮菱坐在榻上,張開腿。
老嬤嬤力氣很大還有些粗暴,徐芮菱被迫以極爲羞恥的姿勢打開了自己的大腿,她咬着脣,哪怕面前只有三個女人,她依然恨不能立刻去死似的。
“回稟王后,她確實是剛剛被破瓜的,看痕跡還很新鮮,應該時隔不久,身上也沒有清洗過,血跡還在,很明顯。”驗身嬤嬤有些顫抖。
誰都知道,王后仁慈。
但是誰也都知道,王后一旦心狠起來,手段也是狠辣的!
王睡了別的女人,王后怎麼可能容忍?
“本後親自看看。”楚初夏慢悠悠地丟下一句,朝芳芷伸出手。
芳芷連忙把她扶起來,卻見她要朝徐芮菱走過去,不禁有些憂心:“王后……”
楚初夏卻很堅持。
她隔着帕子,親自動手去檢驗了徐芮菱的身子。
“王后,這種事怎麼能讓您親自做呢?”驗身嬤嬤當即就跪在地上了。
楚初夏也沒去看她,只道:“人多眼雜,本後只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事實!可不敢保證,驗身嬤嬤就沒被收買!”
徐芮菱心口一驚。
總覺得,楚初夏話裡有話!
驗身嬤嬤伏倒在地,誠惶誠恐地道:“王后,老奴絕無二心啊!”
“嗯,信了!”楚初夏將手裡的帕子丟了,又對着徐芮菱說道:“你,轉個圈給本後瞧瞧!”
徐芮菱哪怕不願意做,驗身嬤嬤也會立刻逼着她聽話照做的。只能是站起來,攤開了雙手在原地轉了個圈。
楚初夏看了一圈之後,盯着徐芮菱,陡然笑了。
這笑容,怎麼看都有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行了,讓她穿上衣裳,關進帝宮的天牢,聽候發落吧!”楚初夏淡淡下了結論。
徐芮菱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沒有吭聲,任由來人將她帶了下去。
帝堯隨後走進來,看向坐在太師椅上的楚初夏,竟然有些望而卻步。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38 要被你捏壞了!
楚初夏朝他斜睨了一眼過來,轉頭對正在收拾牀榻的芳芷說道:“收拾好了嗎?”
芳芷答道:“好了,奴婢已經將牀褥全部換乾淨的了。其他的,奴婢會扔掉!”
“行,你出去吧。”
楚初夏這話的意思,便是要帝堯單獨留下來的意思!
內殿裡,只剩下帝堯和楚初夏兩人,帝堯感覺到很緊張。
像他這樣的人,很少會有這種忐忑不安的時候,每次有這種情緒,都是因爲楚初夏!
“你剛纔出去,洗澡了嗎?”楚初夏問了一句聽起來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帝堯搖頭,沒好氣地道:“我被潑了這麼大一盆髒水,沒能沉冤得雪之前,我還能有心思去洗澡?再說了,不看着你,我怕你出事兒!”
他又看着楚初夏,道:“你真的沒事麼?有哪裡不舒服,趕緊叫藍紓凌進來看!她就在外頭!”
楚初夏竟然覺得好笑。
他居然把藍紓凌都給叫過來了!
她也沒有就這件事繼續討論下去,而是道:“你把事情給我說一遍吧。”
帝堯皺眉,不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也很清楚,是必須給她一個說法的。誰讓他非要喜歡這麼個小心眼的女人呢?
於是,他便把睡覺之前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就是醒後的事情。
楚初夏聽着,挑眉問:“所以,你喝了有迷藥的茶水睡着了,醒來後就發現自己睡了徐芮菱?”
“我沒睡!”帝堯立即否認:“楚楚,咱們都是過來人,難道對這還陌生麼?我要真的睡過她,我能一點感覺都沒有?說來說去還應該怪你,如果不是你非要我重用她,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
“這麼說,還怪我咯?”楚初夏瞪了他一眼。
帝堯果斷慫了:“好,不怪你,都怪我。是我不小心,明知道可能會有坑。卻還是喝了她送來的茶水!”
但是,茶水徐芮菱每天都有送,誰知道哪天會出事,他不可能不喝水。
楚初夏卻不說話了,皺着眉頭在思考着什麼。
見狀,帝堯又有些忐忑。
她越是不說話,越是讓人覺得擔憂。
“楚楚,你在想什麼?”
楚初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突然轉頭過來,道:“把你的褻褲脫下來,我肚子這麼大,不方便脫!”
帝堯一愣:“什麼?”剛剛給徐芮菱驗身,難道現在要給他驗身?
“脫不脫?”楚初夏揚眉。
帝堯默默地看着她碩大的肚子,不太情願地道:“你若是把朕撩起來了又不給滅火,我豈不是要難受死?”
“喲,這麼容易被撩起來。豈不代表着,徐芮菱極有可能也撩過你,所以幹成了驚天動地的事情?”楚初夏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你行!
帝堯果斷閉上了嘴巴,估摸楚初夏是爲了檢查他的情況,所以他就老實脫下了褻褲,坐在牀榻上。
楚初夏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朝他走過去,帝堯哪裡敢讓她一個人挺着這麼大的肚子走來走去,連忙過來扶她。
下半身空空的,挺滑稽。
剛剛走到牀榻邊,還沒有坐下,帝堯突然身子一弓,發出艱難的聲音:“楚楚……嗯……”
帝堯忍不住悶哼一聲,只覺得渾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下面。
楚初夏沒有迴應他,手上套弄的動作加大的力道。
帝堯痛苦地哀嚎了一聲,順着她的力道一屁股坐在了牀榻上:“楚楚,你輕點兒,要被你捏壞了!”
“會壞嗎?壞不了吧?”楚初夏也跟着坐下,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甚至還低頭認真瞧了起來。
帝堯喘着粗氣,覺得自己真心受不這般折磨:“楚楚,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39 殺了她,就證實了你心裡有鬼
楚初夏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看了一會兒,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說道:“如果沒有洗過澡,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問題!”
“廢話!難道我還能騙你?”帝堯被她弄得心癢難耐,她卻突然停下來,他心情很不爽:“你打算就這麼晾着我?”
楚初夏沒有動作,眉目平淡不知道在想什麼。
帝堯此時哪裡還有心思想別的?
他一把拉住楚初夏的手,重新抓了過來,帶着她的手輕輕用力,旋即,發出舒服的喘氣聲。
楚初夏斜眼看了他一眼,終究沒有拒絕,手裡適度地動作,讓帝堯忍不住發出更加難耐的呻吟。
他甚至纏了上來,摟住楚初夏,在她脖子上烙下一個個溼吻。
並沒有多久,喘息聲就結束了,帝堯仰頭往後面一躺,上半身在牀榻上,吊着下半身在牀外面。
楚初夏看着自己一手的黏膩,脣角微微一抽,道:“行了,我回去了!”
帝堯一聽,立刻坐起來拉住她的手臂,急切地道:“楚楚,這件事……”
“這件事……”楚初夏對上了他的眼眸,道:“我自有打算!”
“那你到底是相信我,還是不信?”帝堯有些緊張。
她越是平靜,事情可能就越是大條。
如果她不是挺着個這麼大的肚子,估摸要像上回明月心的事情一樣跑掉。可是,挺着這麼大一個肚子,他就更擔心了。
楚初夏沒有回答,走到水盆那邊把手給洗乾淨,然後擦乾每一滴水珠。
她的動作很慢,擦完手之後,才擡頭朝帝堯看過來,眸光很深。
不像是指責,倒像是有說不清的不捨!
帝堯心中慌亂不已,連忙拉住她,焦急地道:“楚楚,你有什麼想法,你給朕說,你千萬不可自作主張知道嗎?你要是不好好照顧自己有了什麼閃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絕不會!”
楚初夏低頭看了一眼,見他下身還是光着的,莫名有些喜感。
她也沒有就這件事多說話,只說了幾個明擺着的事實:“徐芮菱身子破了,新破的,處子落紅在你的牀上。”
“我怎麼知道她是怎麼弄破的?”帝堯煩躁得不行,想了想,還是道:“不行,這個女人有問題,朕要殺了她!”
他打算下令,楚初夏卻踮起腳尖,捂住了他的嘴,道:“殺了她,就證實了你心裡有鬼。帝堯,你不敢面對嗎?”
帝堯一愣。
“有膽子算計我的人,我是不會讓她手起刀落死得這麼痛快的!”楚初夏脣角微微一勾。
雖然,她一直懷疑徐芮菱有問題,但是因爲自己亂點鴛鴦譜亂了人家的人生,所以,她沒有一覺得有問題就趕盡殺絕,而是給了徐芮菱機會。
沒想到,沒忍耐多久,徐芮菱果然就順着杆子往上爬了。
至於,爬上帝堯的牀是爲了榮華富貴,還是衝她來的,有待查證!
帝堯聽她這麼說,心裡頓時安定了不少。
楚初夏這次順利走出內殿,一出門,臉色就變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40 要變天了
小部分人守在內殿門外,大羣人守在正殿門口。
王的牀榻上有女人,這件事非同小可,不得不慎重對待。大家都怕,王后一旦發狂起來,怕是有大事發生!
楚初夏從內殿走出來的時候,臉上烏雲密佈,看着好像發了很大的脾氣。
帝堯草草穿上了褲子,外袍都沒有套上,就追了出來:“楚楚,你別生氣。”
轉眼間,楚初夏已經走出來正殿,門外有相當多的人。
“別碰我!把你抱過其他女人的髒手拿開!”楚初夏往旁邊閃了閃,讓芳芷扶着自己,一步步就往暖轎走去。
她看起來很生氣,盛怒之中的王后,也只有帝堯敢追上來說話:“楚楚,你到底要怎麼樣?你小心點孩子!”
“孩子孩子!”楚初夏就要上轎了,卻又回過頭來:“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給你生孩子,你卻暗地裡跟別的女人搞上了牀,你還敢跟我提起孩子?我告訴你帝堯,孩子是我楚初夏一個人的,跟你沒關係!”
芳芷看着是一臉懵逼的。
因爲,之前王后還很理智平靜,怎麼跟王說了一會兒話後,出來就變成這樣了!
這麼說,是跟王談話的時候,談不攏,發現了王真的睡了徐芮菱?如果是真的,這帝宮甚至是萬狐國,都要變天了!
帝堯當然要追:“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楚初夏,你別把事情混爲一談!”
他也是着急了,不然平日裡哪裡會對楚初夏用這種語氣說話?
楚初夏抿脣,冷哼一聲,道:“行了,你就別裝了。你要是真的想要女人,我可以給你找,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犯得着把自己身邊的人給拉上牀麼?那我是不是要擔心,你什麼時候,會把芳芷也拉上牀了?”
這話,說得芳芷下意識打了個冷顫,她剛想要說什麼,卻看到楚初夏按着太陽穴,看起來有些眩暈的樣子。
“王后,你可千萬不要激動啊!”
帝堯自然也看到了,連忙招呼藍紓凌:“快給楚楚看看!”
藍紓凌淡漠如常,看了看楚初夏,又看了看帝堯,說道:“王,依我看,你還是暫時先回避吧,等王后心情平靜下來,再來跟王后說話,以免急怒攻心,動了胎氣!”
聽她這麼說,帝堯沒敢再說話了,只是用深邃的目光看着楚初夏。
芳芷扶着楚初夏就要上轎子,誰知道腳剛剛擡起來,她整個人突然一倒!
跟在身邊的芳芷和妙筆,七手八腳地扶住她沒讓她摔倒在地,芳芷尖叫:“藍神醫,王后暈倒了!”
~
楚初夏被送回了崇陽宮,是帝堯抱回去的。
這事情很快就像長了腳一樣,傳遍了整個帝宮。
因爲王寵幸了御前女官,王后氣得暈倒,動了胎氣,好在有藍神醫在,太子爺沒有危險,就是王后身子很弱,不能再受刺激了。
收到消息的朝臣們,也都人心惶惶,生怕這節骨眼,真的要變天!
王后醒來後,下令誰也不見,包括王在內,能見到她的只有芳芷、藍紓凌和妙筆。
食物送進去,吃了幾口就送出來。
連續幾天,帝堯一直住在崇明宮,沒敢踏足崇陽宮半步,無心朝政,滿心的擔憂,就怕楚初夏有什麼事。
一直第七天……
崇陽宮突然傳來消息:“不好了!王后不見了!”
帝堯猛地站起來,差點就暈厥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41 沒有比我更熟悉帝堯的女人了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緩速前進,速度不算快,卻也不慢。
趕車的人看着前方的路,說了句:“主子,前面還有五十里路,就是北疆郡了。”
車內的人應答了一句:“能快點兒嗎?再慢點,他只怕要追上來了!”
聲音裡帶着慢慢的疲憊,聽起來十分羸弱。
“已經儘量快了,再快怕主子你的胎受不了!”
趕車的,自然是妙筆,車中人,自然是楚初夏。
車中也傳來芳芷的聲音:“是啊小姐,你怎麼就非要折騰呢!”
當初聽到這個計劃的時候,芳芷簡直膽子都要嚇破了!
以前離家出走那是一個人,現在肚子裡揣着兩個小的呢,而且是非常消耗精力的兩個不省心的小主子!
可是,藍紓凌都沒有反對,他們反對就沒什麼用了。
楚初夏躺在舒適的馬車內的軟榻上,一路走了七天,只要在車上,就一直都是閉目養神的狀態。不這樣她的身子會撐不住。
她慢條斯理地道:“南疆戰事不可能停下來,北疆告急,帝堯不肯御駕親征,倘若我不做點什麼,只怕我們就要拆東牆補西牆了!”
“那是國家大事,哪國的王后管那麼多事的啊?”芳芷嘆了一口氣。
楚初夏笑了,道:“打朱雀國是我要打的,已經勞民傷財了。連綿征戰只爲了還願,如果再讓北面的百姓遭受戰火蔓延,我可就成爲千古罪人了。”
芳芷不懂國家大事,只好閉上了嘴巴。
一直默不作聲的藍紓凌,心裡一直盤桓着另一個問題:“我疑惑的是,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楚初夏早有計劃要走,借用徐芮菱這件事離開,合情合理。只不過藍紓凌覺得奇怪,楚初夏動胎氣是裝的,她當然最清楚不過。那麼,當初到底是怎麼樣一回事?
說到那回事,芳芷就義憤填膺:“還說呢,那個徐芮菱,我早就說她不是好人!你看看,被我說中了吧?膽子可真不小,以爲爬上王的牀,就能夠翻身了嗎?依我看啊,她就是不甘心以前當上了王后,卻又從尊貴的位置上掉了下來!”
藍紓凌沒打算聽她胡扯,目光放在楚初夏臉上,問:“徐芮菱,是真的爬上了王的牀?”
楚初夏脣邊含笑,一點都沒有生氣,說道:“是呀。千真萬確!”
“王真的碰了她?”藍紓凌覺得不可信。
如果不是下的媚**藥,以帝堯的自制力,不可能被徐芮菱得逞。
而當時的茶水,她也看了,只是普通的迷藥,並不是催情助興的藥物。
楚初夏搖搖頭,道:“沒碰,最多就是被徐芮菱抱了摸了下!”
“你如何確定,真不怕狐王說謊?”藍紓凌興致來了,故意調侃她。
楚初夏卻不痛不癢,她嘆了一口氣,道:“沒有比我更熟悉帝堯的女人了!雖然徐芮菱破了身,不過我懷疑她是自己弄破的。我親自檢驗了她的身子。傷口不大,連紅腫都不怎麼有,怎麼可能是帝堯破的呢?”
芳芷這就好奇了:“小姐,你怎麼這麼肯定?”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42 總有刁女想爬我男人的牀
楚初夏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長:“你們當然不知道,當初帝堯第一次對我做了那樣的事的時候,別說傷口紅腫了,我根本是疼得第二天都走不了路!就徐芮菱那點傷口,如果非要說她承受過帝堯的雨露,那絕對不可能!這是第一點。”
“還有第二點?”
藍紓凌脣角一抽。
這也是奇葩啊,居然能根據這種事來判斷事情的真假!
誰想算計楚初夏,真的需要掂量掂量自己,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
作爲一個神醫,楚初夏說的這個,藍紓凌是沒什麼感覺的,她甚至能理解楚初夏的意思。帝堯某方面天賦異稟,要是真的碰了徐芮菱,徐芮菱肯定沒這麼好的下場。
但是芳芷一個未婚小姑娘,可就面紅耳赤了。
她思考了很久,纔想明白,原來楚初夏說的是:狐王那裡很大,如果真的破了徐芮菱的處,是不可能才弄得出這麼一點傷口的!
天惹,好羞澀!
楚初夏淡淡一笑,又道:“第二點,就以帝堯的狼性來說,哪一次不把我折騰得一身的烏青?可是她身上乾乾淨淨,什麼痕跡都沒有!”
芳芷的臉更紅了,不過這回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小姐你平日裡身上那些痕跡?”
楚初夏看了她一眼,又道:“第三,內殿雖然大,但是牀榻上只有血跡,並沒有男歡女愛之後的殘留物,也沒有聞到任何味道。”
“嗯,就這三點,足夠證明了,狐王並沒有碰徐芮菱!”藍紓凌點點頭,旋即取笑道:“我說楚初夏,遇上了這種事你還能這麼冷靜,我也是佩服你!”
楚初夏略有些得意:“不能不冷靜啊,總有刁民想害本後,總有刁女想爬我男人的牀!”
藍紓凌脣角再次猛地一抽!
芳芷捂着嘴笑了,不過她又很好奇:“所以,從崇明宮裡出來,小姐你就故意演戲,裝作很生氣還暈倒的樣子,然後藍神醫就說你動了胎氣。你們這也太默契了吧?簡直天衣無縫啊!”
“這女人早就跟我說過,計劃要去北疆,我既然知道她有這樣的心思,診脈一看就知道她是裝的了,不就順勢而爲咯!”藍紓凌忍不住勾脣笑了笑。
要說這個楚初夏,做事還真是大膽,說話也真心大膽!
楚初夏但笑不語。
其實,還有第四點可以證明啊。
一開始她就沒懷疑帝堯,但是心裡總是有些膈應的,當時她要帝堯脫掉褲子,便是檢查帝堯身上有沒有殘留物。
想想,男人那玩意兒,摸摸都會硬的,萬一徐芮菱摸過呢?
那不噁心死她了?
很顯然,他確實對得起她的信任,沒有任何殘留物。
而且,因爲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吃過肉了,她一碰他他就激動,很快就絞糧,並且彈藥充足。
很顯然,這種樣子,應該是沒有剛剛還上過其他女人的可能!
而楚初夏之所以後面還要演戲演下去,便是早就計劃好要去北疆,又明知帝堯不會同意,一旦徐芮菱作妖,她就有機會離開望京了。
並且,人家只會說她是負氣出走,而她還留書給帝堯了。
如此一來,她想打入雪狼國也有了絕佳的理由!
~
望京崇陽宮。
帝堯捏着那封書信,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信裡面是這麼寫的:
我親愛的堯堯……
這個稱呼讓帝堯噴血!
然後後面的意思大概是: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我已經離開望京好遠了。不用找我,我就是找個地方冷靜冷靜幾天。徐芮菱先放天牢裡,等我回來處理,你安頓好國事,我帶了藍紓凌和芳芷妙筆,勿念!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43 跟着她胡鬧
帝堯捏着那信箋,薄脣緊抿,身上的煞氣越發嚴重。
“惟妙惟肖,你們倆盡心盡責地每天阻擋朕去看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不在了?”
怒氣橫生的質問,讓惟妙惟肖倆都撲通跪了下去。
惟肖不吭聲,惟妙老老實實地道:“屬下有罪!全因王后……王后說……”
“她說什麼,就讓你們由着她,跟着她胡鬧!”帝堯簡直要氣瘋了。
楚初夏也不想想,她好端端地待在帝宮,他姑且都不放心,竟然利用這一次事件,偷偷溜走了,要他怎麼放心得下!
她到底去了哪裡?
想都不用想,帝堯也知道,她一定是去了北疆,因爲之前她提過想走一趟,他嚴詞拒絕了她。
眼下她如果不是去北疆,他腦袋都可以不要!
惟妙十分爲難,不過也只能是豁出去了,大聲說道:“王后說,倘若屬下二人不幫她,她就……跟王說,我們倆非禮了她!”
這種威脅,他們誰還敢動?
“她這麼說,朕難道就會相信?”帝堯對自己的人,這點信任難道還能沒有麼?
這兩個豬頭!
不過,這還確實是楚初夏能幹出來的事兒!
可是,惟妙卻十分爲難,道:“王確實不會相信,屬下對王忠心耿耿,豈會做出如此禽獸之事。奈何……王后的意思不單單是這樣而已,她的意思是……如若屬下等不答應,她便要拿肚子裡的太子爺來折騰!”
帝堯:“……”
他閉了閉眼睛。
果然是楚初夏的風格!
“罷了罷了,你們倆立刻前往北疆,趁早找到楚楚。朕要點兵點將,準備御駕親征!望京的諸多事宜,風起與雲涌留下來坐鎮!”
這也是沒辦法選擇了。
自己的女人帶球跑了,而且,這還是個不省心的胎!
真是不省心的女人,纔會懷這種不省心的胎兒!
惟妙見帝堯沒有要責罰自己的意思,心裡還是欣喜的。
奈何,帝堯的話卻還沒有說完:“等找到楚楚後,再跟你們倆算賬!”
惟妙:“……”
主子夫妻倆鬧不合,爲難的絕對是做下屬的啊!
~
帝堯這邊出發的時候,楚初夏已經到達北疆。
聽聞王后來了,鎮守在戍邊郡的宇文軒立刻從郡守府裡飛奔出來,來到了郡城門口相迎:“末將參見王后,王后千歲千千歲!”
“行了行了,這些虛禮就拉倒了,趕緊給本後安排住處!”楚初夏這一路確實是吃了不少苦,她幾乎沒敢下馬車,因爲動一下都覺得沒力氣。
聽到什麼千歲千千歲的虛禮,就覺得頭疼。
“王后這一路,辛苦了!”宇文軒是想不明白,以狐王那寵妻狂魔的架勢,如何能讓楚初夏挺着孕肚到這邊來。
王后這胎,可是快要生了啊!
“王后,末將差人準備好了住所,邊疆條件寒苦,還望見諒!”
楚初夏就暫時住在郡守府裡,但是進門後,她最先關心的,還是邊疆的戰況:“宇文元帥,你給本後講講,現在北疆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44 隱忍了巨大的疼痛
宇文軒特別想說:王后,您操心您肚子裡的太子爺要緊,邊疆戰事你不用操心啊!
可是,他哪裡敢說。
楚初夏有多雷厲風行,有多鐵血手腕,他是親眼見識過的。
“回稟王后,失落了五城之後,增兵及時,暫時守住了沒有繼續失利。末將已經有了攻略,準備近日努力收復一城!”
楚初夏眯了眯眼眸,忍住睏倦,道:“將佈防圖拿過來,本後瞧瞧!”
“這……”宇文軒有些爲難,看向藍紓凌。他都看得出來,楚初夏在強撐精神。
藍紓凌作爲神醫,應該最瞭解楚初夏的身子情況,倘若楚初夏不能操勞了,神醫應該會提出告誡。
果然,藍紓凌不贊同地道:“王后,別的事情你都先別理會,你給本神醫好好睡一覺。起來後精神若是好了,你要幹什麼,我絕不干涉!”
楚初夏瞪眼:“怎麼,你還要跟本後作對了?”
“倘若王后一意孤行,那就請王后另請高明,本神醫做不了你的隨行大夫!”藍紓凌一副大不了小爺走人的姿態。
楚初夏:“……”
很好,她竟然被要挾了!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現在,藍紓凌就是她的保命符。
如果沒有藍紓凌,她這個神胎生下來會是個什麼狀況,誰知道呢?
她即將臨產了,萬一她有個什麼突發狀況,一屍三命都交代在這裡了!
“行吧行吧,你個神醫,比本後的面子還大!”楚初夏算是妥協了。
藍紓凌撇嘴:“你要有個什麼問題,我們都要給你陪葬的,我很惜命的。”
楚初夏脣角一抽。
~
雪狼國京都。
尉遲急匆匆地進入御書房,臉色沉凝地走到聞人獨傲身側,低聲稟報:“陛下,屬下聽說,萬狐國望京出事兒了!”
“什麼事?”聞人獨傲慢條斯理回答了一句。
經過數月的歷練,如今的聞人獨傲,也不再是過去那個直來直去得有些單純無知的國主了,他已經完全可以獨當一面。
比起裝瘋賣傻的聞人御風來說,這個聞人獨傲顯得十分陰沉,做事的手段也是很辣,讓人驚懼。
“探子回報,狐王寵幸了別的女人,王后氣得不行動了胎氣,從此閉門不出謝絕見客,與狐王冷戰已經十天半個月了!但是,咱們的探子秘密得到消息,其實狐王后並非一直躲在崇陽宮,而是……悄然動身到了北疆!”
聞人獨傲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消息,握筆的動作一頓,竟然廢了一張紙!
他皺眉問:“楚初夏悄然去了萬狐國北疆,莫非,她和帝堯有什麼針對戰事的計劃?”
尉遲卻搖搖頭,道:“屬下認爲這可能性一半一半吧。”
“怎麼說?”對於世情沒有尉遲熟悉的聞人獨傲,人情世故方面也就只能依靠尉遲來給他分析。
尉遲解釋道:“狐王后是懷着身孕的,如果屬下沒有記錯的話,如今至少已經八個月將近九個月了,也就是說她即將臨盆!這個節骨眼,依着狐王對她的寵愛,斷然不會讓她離開望京。估計,這其中還有些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聞人獨傲不解:“這不是最好的時機麼,帝堯爲何會放過?”
“陛下啊,您也想想,狐王可不是爲了江山天下,就不顧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人哪!”尉遲覺得跟着這位陛下最頭大的地方就是這個。
聞人獨傲沒有人情味啊!
跟着聞人御風,他哪裡需要這麼操勞!
聞人獨傲點點頭表示懂了。
突然,他的表情扭曲起來,好像隱忍了巨大的疼痛!
“陛下,你怎麼了?”尉遲心裡其實猜得到發生什麼。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45 我高興!我喜歡!我樂意!
“陛下,你怎麼了?”尉遲心裡其實猜得到發生什麼。
因爲,這不是第一次看見了!
眼下這情況,應該是聞人御風想要奪取身體的主控權,在跟聞人獨傲較勁,通常會讓聞人獨傲頭痛欲裂。
而且,那股慾望還挺強烈的,纔會讓聞人獨傲這種意志力非常強大的人,都產生了痛苦的神情。
聞人獨傲疼得不行,卻依然不想交出主控權,罵道:“這個蠢蛋,你再胡鬧,信不信朕滅了你!”
他腦海裡的聞人御風卻死活不肯消停:“好啊,要滅你就滅!有本事你自殺,把我一起殺死!”
兩個人共用一個身體,王不見王的,他能怎麼樣!
聞人獨傲氣得不行:“你以爲朕不知道你在鬧什麼脾氣嗎?是不是想去見楚初夏?”
這點,他還真的猜對了。
聞人御風冷哼着道:“沒錯,我就是要去見楚初夏!她不會無緣無故離開望京,尤其是現在她懷着孩子快要生了的時候,她又不傻,總不會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的!一定是帝堯辜負了她,我要去把她帶回京都來!”
“說你蠢,你還真蠢!”聞人獨傲冷笑:“你以爲你去了,就能把她帶回來?她又不喜歡你,先不說她會不會跟你走。光是她懷着孩子快要生了,你帶着她,難道生在半道兒上?”
這話,讓聞人御風沉默了下來。
聞人獨傲終於覺得腦子不疼了,以爲自己勸住了聞人御風,便對尉遲說道:“傳朕旨意,增兵十萬南下,繼續攻城!”
尉遲一愣。這是要逼死楚初夏的意思呢?
聞人御風可不依了:“聞人獨傲,你還有沒有人性?你這是要故意逼得楚初夏東奔西走是不是?她懷個孕快要生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害死她的!”
“她那個胎可是個神胎,只要把她的孩子弄掉,以後萬狐國就少了一個人威脅雪狼國的後人,有何不好?”聞人獨傲的眼裡,從來就沒有什麼感情。
他只考慮最自己最有利的事情。
“你敢!”聞人御風瘋狂了:“聞人獨傲,你敢傷害楚初夏,我會跟你同歸於盡!”
“蠢貨!”聞人獨傲忍不住痛罵:“她活得再好,也不是你的,你這麼幫着她,爲的哪一齣?”
聞人御風傲嬌地道:“她不喜歡我我也想對她好,我高興!我喜歡!我樂意!”
聞人獨傲:“……”
很好,這個理由實在強大!
他冷哼着道:“說你蠢還真蠢,她孩子沒了,把她帶回京都來,哪怕你要跟她在一起,不也好過給帝堯養兒子?”
尉遲在旁邊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天惹,聞人獨傲這位陛下莫非是忘記了,倘若聞人御風能夠得到楚初夏的話,那代表着什麼?
代表着他們倆會共用一個女人啊!
以聞人獨傲對楚初夏的厭惡程度……
聞人御風可管不着這麼多,他依然在鬧:“把主控權給我,否則,你信不信我能唸叨你念到你煩死?我現在只是一種精神狀態,是不用睡覺的,可是你需要!”
聞人獨傲覺得自己要發瘋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46 你真的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聞人御風是睡着之後,就被聞人獨傲佔據了身體的,把握了主控權的。
之後,因爲聞人獨傲特別強勢,聞人御風就很少能夠奪回主控權了,只能等聞人獨傲睡着的時候,偶爾出來一次。
可是大部分時候,聞人獨傲很快就會把聞人御風壓制下去。
現在,聽說楚初夏出事了,聞人御風心急如焚,怎麼肯消停?
他一定要去見到楚初夏!
“聞人獨傲,你把主控權交給我,你喜歡當國主,我不喜歡,到時候讓給你無所謂的。可是現在我想去見楚初夏!”
“那女人到底有多好,你爲什麼非要這麼執着於她?你應該知道,哪怕是你見到了她,她也不屬於你!她有男人,並且感情很好,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聞人獨傲說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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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事實,顯然讓聞人御風有些受傷。
他沉默了一下,但是沒一會兒,又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沒關係,得不得到無所謂,我就想她好好的,有人疼她寵着她就行!現在帝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她一定難過得不行,纔會離開望京,我去陪着她度過這個難關!”
聞人獨傲默了。
相比起來,聞人御風武力值比不上自己,腦力也比不上自己,但是偏偏這點癡情和難纏,要比自己更勝一籌。
愚蠢,愚不可及!
他無可奈何地道:“主控權不會交給你,但是朕親自去前線,讓你看看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情況!”
聞人御風一驚。
讓這尊喜好殺戮的傢伙去了前線,會不會給萬狐國帶來更大的重創?不行啊,那楚初夏豈不是要焦頭爛額!
“我說聞人獨傲,你真的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我能坐上國主這個位置,全靠楚初夏讓鍾離一銘過來幫忙。現在你卻要反咬楚初夏一口。你有良心嗎?”
聞人獨傲冷哼,道:“那是你無能,倘若當時主控身體的人是朕,就斷然不需要靠外人來插手我雪狼國的內政!”
對此,聞人御風恨不能一掌呼過去。
可是他只存活在聞人獨傲的腦海裡,他能怎麼着?
他只能表達自己很憤怒,很生氣,還有些憂傷的情緒!
其他情緒,聞人獨傲都無所謂,他就怕聞人御風的兩種情緒,一種是喜歡楚初夏那個女人。
另一種就是憂傷,愛而不得的那種。
這兩種感覺會讓聞人獨傲也覺得很難受!
“行了行了!你消停點,否則朕就要改變主意了!”
聞人御風見他這麼說,打算這陣子先把自己弄得強大一些,到了南邊,他一定要把身體主控權搶到手,到時候就可以跟楚初夏見上面了。
~
戍邊郡。
楚初夏休息了一個晚上之後,第二天就給宇文軒提出了一些攻城的建議。
“王后,這可是我們自己的城池,用手雷還可以理解,可是大炮?毀滅性是不是太大了?”宇文軒有些猶豫。
楚初夏卻很嚴肅:“不破不立,你願意把好好的城池拱手讓人,還是破爛也要攥在自己的手裡?”
宇文軒默了。
當然是寧願是破爛,也要攥在自己手裡咯!
畢竟,破爛還可以收拾收拾,總能恢復繁榮的。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47 厲害也不是你的
“去吧!本後估計,我在北疆的消息,很快的聞人獨傲就會知道,如果他親自來,趕在帝堯的前面的話,我們這邊就要遭殃了!”楚初夏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是知道的,本後的身子,可經不起節節敗退,萬一在半道兒上,太子爺出生了呢?”
宇文軒默默地看了一眼她渾圓的肚子,沒敢多看很快移開了視線,道:“末將明白,立刻攻城!”
只有拿下城池,保住北疆才能保住王后和太子爺啊!
“有本後在,必然旗開得勝,去吧!”楚初夏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宇文軒順利將一座城池拿了下來。
又過了兩天,再拿了一座。
果然,有楚初夏在,似乎老天都是站在她這邊的!
雪狼國的元帥雖然驍勇善戰,行軍打仗也很厲害,但是宇文軒也不差,加上楚初夏動腦子想的點子結合了現代人的智商,通常都是很稀奇的,最後,用了大炮和手雷這些逆天神器,局面就比之前好了許多。
又過了兩天,乘勝追擊,收復了朔華郡,最後,只剩下北疆郡了!
北疆郡作爲邊防重鎮,自然是非常難打下來的,當初雪狼國大軍也花了不少時間纔拿下北疆郡。
於是,一時之間,雙方大軍僵持在北疆郡。
三日後,聞人獨傲到達北疆郡。
“沒想到,這個楚初夏,還真有兩下子!”聞人獨傲看着戰報,還是十分意外,真沒想到,一個女人來了之後,這裡的戰局竟然發生了驚天的逆轉!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當初帝堯拿下整個萬狐國的時候,別人都以爲是帝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沒想到……楚初夏有她的本事!
聞人御風在他腦海裡冷哼:“我早就說過,楚初夏比很多人都要厲害,你不信!”
“厲害也不是你的。”聞人獨傲抽了抽嘴皮子,對於聞人御風對楚初夏的無腦推崇表示嗤之以鼻。
以前,他和聞人御風在腦海裡說話,都是用意識來說的,現在他直接開口了,讓尉遲嚇了一跳。
尉遲懷疑自己沒聽清楚,忙問:“陛下說什麼呢?”
聞人獨傲看了他一眼,道:“沒你的事兒!”
尉遲摸了摸鼻子,明白了,這是跟那一位陛下在吵架呢!
聞人獨傲不想跟聞人御風吵,可是聞人御風卻很堅持:“你趕緊想個法子,我要見楚初夏!你把主控權還給我,其他事情都不用你管!”
“怎麼,你打算就這麼闖入萬狐國大營去見她?”聞人獨傲冷冷地道。
聞人御風立刻反問:“有何不行?”
聞人獨傲冷嗤一聲:“蠢貨!她不可能出來見你,你去見她,就不怕被困在萬狐國大營?屆時這身子出了狀況,你讓朕何去何從?”
確實是個問題,聞人御風沉默了。
許久後,才道:“不是讓你找大祭司談過了嗎?有沒有辦法把我和你分開!”
“你覺得要怎麼分開?”聞人獨傲真是醉了。
他真想拒絕跟這個蠢貨交流,可是沒辦法,聞人御風就是一直在他腦子裡吵吵!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48 大長老有事要找我
萬狐國北疆這邊,戰事膠着難捨難分。
然而南疆卻是大不一樣!
東海無憂島上,夏千夜已經在這裡住了一個月,曲芙蓉沒有給他準確的答覆,他又不想就這樣放棄,就只能跟她耗着。
然後,這天慕容嚴肅地送來了戰報。
“君上,鍾離一銘領軍,千羽郡主不敵被俘之後,一路節節敗退,根本就抗不過萬狐大軍的攻勢!目前,三軍請命,求君上回去坐鎮軍中匡復河山!”
慕容的說辭慷慨激昂。
夏千夜皺眉,有些不耐:“這鐘離一銘雖然狡猾,卻是個商人!到底多有本事,爲何千羽都抗不過?”
慕容答道:“回君上的話,據說……千羽郡主被俘之後,應該是被鍾離一銘佔了便宜。這女子被佔了便宜之後,會低人一等也很自然。”
“是麼?”夏千夜不以爲然,轉而問:“那爲何芙蓉早就是朕的女人了,反而那頭顱還擡得比以前更高了呢?”
慕容:“……”
一個問題反問過來,能把他噎死!
公孫見慕容敗下陣來,便上前一步,道:“君上,我們現在應該關注的,難道不是戰事嗎?朱雀國已經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疆土,難道您還要置身事外麼?”
他說的確實有道理,夏千夜自然是想回去的,這陣子他就一直都沒斷過收取戰事消息。
只不過:“公孫,你給朕出個主意,要怎麼樣才能把曲芙蓉帶走?”
公孫:“……”
他能出什麼主意?
曲芙蓉可不是一般女人,君上又不捨得用強的,總不能強行帶走?
只怕事情會越來越糟糕!
而她的態度也很明顯,擺明了就是要把夏千夜困在這裡,夏千夜也是明知道她的目的,卻偏偏要中計上當,還能如何?
夏千夜嘆了一口氣,畢竟還是心繫朱雀國,思前想後,他嘆了一口氣,道:“朕去跟芙蓉說說。”
~
曲芙蓉跟望京的消息、還有跟鍾離一銘的消息一直都沒有斷,她當然是很清楚如今的情況。
現在,鍾離一銘在進攻朱雀國,楚初夏則是去了北疆,一旦夏千夜回去,就意味着南疆戰事會生變數,如此一來,萬狐國腹背受敵,楚初夏只怕會很危險!
所以,她的任務就是,務必把夏千夜牽扯住!
只不過,對於夏千夜這種高高在上的男人來說,女人斷然不會有江山重要的,還靠原來的辦法肯定不行,她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大管事,畢先生來了。”
“來得正好,快快有請!”曲芙蓉正想去踏沙島走一趟,聽說畢海清來了,心裡自然是欣喜。
不一會兒,畢海清進來了:“曲小姐!”
曲芙蓉請畢海清坐下,道:“畢先生過來,可是大長老有事要找我?”
畢海清如今是鮫人部落的大管事,地位僅次於大長老,他親自過來,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果然,畢海清茶也不喝了,說道:“曲小姐,大長老命我親自過來,請你帶朱雀國君上夏千夜去踏沙島!”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49 我承認,是我離不開你
“哦?”曲芙蓉正要想辦法,怎麼樣才能把夏千夜留下來,現在他們說要把夏千夜帶去踏沙島?
或許,能把夏千夜困住?
可是……
“大長老難道有什麼辦法,困得住夏千夜?他可是天下第一的高手!”
畢海清也不知道譚文博想怎麼樣,他只道:“詳細的情況,大長老並沒有跟我說,只說將夏千夜帶過去,到時候便知。”
曲芙蓉皺眉。
恰好此時,伺候的丫頭在外面通報:“大管事,朱雀國君上過來了!”
聽言,畢海清臉色一僵。
鮫人族跟孔雀族,因爲海神希娜的事情,一直都是合不來的。
因爲鮫人對孔雀族的打殺,孔雀族之後再也沒有踏足東海,如今夏千夜還是數百年來頭一個!
曲芙蓉見到畢海清那緊張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你怕他做什麼?他雖然是第一高手,卻也不是沒有弱點的!”
她能賭的,也就夏千夜對自己有那麼幾分心思,倘若夏千夜對她的耐心告罄了,她也一樣拿捏不住。
但是,她曲芙蓉這人,就是膽子大,沒什麼怕的!
“那就等着曲小姐的好消息了。”畢海清見她這麼說,便退出去了。
不一會兒,夏千夜進來了。
“芙蓉。”雖然夏千夜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也是經常能看見曲芙蓉的,但是他住在客棧那邊,她在後院,雖然看着不遠,可是她的心距離他可遠了。
見到她冷冷淡淡的神情,夏千夜就覺得心裡怪難受的。
他一直很有信心,誰知道她對自己竟然是這樣狠心絕情,而偏偏明知道她這個樣子,他卻就是放不下!
“你來得正好。”曲芙蓉下巴一指,示意夏千夜坐下。
表面上安安靜靜的,心裡盤算着,要怎麼樣才能把夏千夜騙去踏沙島?
夏千夜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只覺得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下意識便抓住她的手,問:“你怎麼了?看起來,很不高興。”
“我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嗎?”曲芙蓉把手收回去,反過來問了一句。
夏千夜一梗。
沒錯,自從他們鬧了上次那件事之後,再次見到她,就再也沒見過她的笑容了!
有時候哪怕她在笑,也不是真心的。
“你有什麼事嗎?趕緊說吧,我得過去一趟踏沙島。”曲芙蓉說着,就拿過了披風。
海上風大,過海總是需要擋點風的。
她看起來很着急,立刻就要走的樣子,夏千夜皺眉,道:“我……你給我點時間,聽我說完好不好?”
他不能完全丟下朱雀國不管的,真的讓朱雀國被萬狐國吞併,他還有什麼臉面?
只不過任由時局發展到這樣的情況,都是因爲他自信,哪怕丟了半壁江山,他也能夠打回來!
而現在戰況已經到達他的底線,所以,他的心其實已經偏移向跟曲芙蓉告別來的。
他想要爭取她的原諒,把她一起帶走!
曲芙蓉同樣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兩個人各懷心思,互相觀望。
她將披風放在臂彎處,問:“你想說什麼?”
“我……必須得走了……”在她炯炯目光下,夏千夜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說出這一句。
但是,曲芙蓉卻一口打斷:“你要走就走,你上了船自然有人來跟我彙報,何必親自前來說?”
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其實,她心裡是有些焦急的。
他如果真的走了,她就困不住他了!
夏千夜嘆了一口氣,拉住曲芙蓉的手,道:“怎麼能跟你沒關係呢?芙蓉,你跟我一起走,好麼?我承認,是我離不開你,是要哀求你跟我走,你就……”
曲芙蓉:“……”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50 你的江山永遠比我重要
曲芙蓉是真的沒想到,夏千夜居然能放低身段說出這樣的話!
是他離不開她?
她有些哭笑不得:“好,你離不開我。不過請問,那跟我有什麼關係?離開你,我照樣活得好好的。”
話語一頓:“不對呀,離開你,或許比跟在你身邊還要過得好呢?”
“你……”夏千夜很受傷。
無論她走不走,他都必須要走的了!
他咬咬牙,問:“你真的不跟我走?”
曲芙蓉深深地看着他。
她的眼裡有些失望,說出來的話語也表現出來她的失望:“原來你說的,我比什麼都重要,不過就是哄哄我而已。幸好我沒有相信。”
“不……”夏千夜心口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他連忙解釋:“芙蓉,我身爲一國之君,朱雀國百姓便是我的責任!我已經放任不管了這麼久,如今朱雀國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江山,我不能再棄之不顧了!”
“嗯,那你走吧。”曲芙蓉掙開他的手,往門外走去:“話說完了吧,那就請吧!”
她的態度一看就是在生氣,夏千夜如何看不出來?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將她轉了個身,面對面把她抱進懷裡,低頭說道:“芙蓉,倘若你不願意跟我走,那你留在這裡等我。待戰事平定,我會回來接你的!”
“你憑什麼以爲,我會在這裡等你?”曲芙蓉沒有掙扎,任由他緊緊地抱住自己。
脣邊,掛着冷笑:“夏千夜,你是一國之君,江山比我重要。我完全可以理解,也沒有任何意見。”
她說出如此識大體的話,讓夏千夜心頭一喜:“那芙蓉……”
然而,曲芙蓉的話還沒有說完,她擡起頭來,又道:“可是夏千夜,你需要搞清楚的是,萬狐國與朱雀國已經是敵國了吧?你覺得朱雀國誰能容得下我?”
“這是我的問題,我會處理好的!”夏千夜以爲她真的是動搖了,狂喜不已,脣邊也拉出笑容,說道:“芙蓉,只要你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覆,我保證,會把那些事情都處理乾淨,不會有人欺負你、容不下你!你說的,我都會努力改變,盡力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可是,他顯然會錯了曲芙蓉的意思!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夏千夜,你能心無芥蒂,我不能!”
“你……”夏千夜只感覺有一盆冷水從頭頂上澆下來,澆了他一個透心涼!
曲芙蓉擡起頭來,看進夏千夜的眼裡,說道:“既然你要走,那就走吧。我讓人準備船,送送你!”
說着就要往外走。
夏千夜哪裡肯放她走,一把拽住她,道:“芙蓉!你爲什麼只考慮你自己!”
“如果我只考慮我自己,就絕對不是這樣的態度了!夏千夜,就是你和我都考慮得多,所以我們之間纔沒有可能!”曲芙蓉倒是很平靜。
她很明白彼此的問題出在哪裡!
“夏千夜,別再想這些了,你的江山永遠比我重要。而我最不想要的生活,就是在深宮內院!”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51 此生都不會相見
“夏千夜,別再想這些了,你的江山永遠比我重要。而我最不想要的生活,就是在深宮內院!”
夏千夜本來有些生氣,見她這麼說,覺得很受傷。
曲芙蓉撇開臉,道:“走吧!”
這一次,曲芙蓉扒下他的手走出門外,夏千夜沒有追上去抓住她,而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咀嚼着她的那句話。
原來,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癥結,在於這裡!
此時,曲芙蓉的聲音傳來:“吩咐下去,立刻準備船隻,送朱雀國君上離開無憂島!”
丫頭答道:“奴婢立刻去吩咐。”
夏千夜只覺得自己心如跌入了寒冰地獄一般又冷又痛,他站在門口,看着憑欄而立的曲芙蓉,沒有說話。
船隻很快就準備好了,夏千夜帶着慕容和公孫上了船,曲芙蓉甚至沒有送他。
本以爲就這麼離開了,誰知道開船之後,突然一條身影猶如驚鴻一現,落身在甲板上。
夏千夜心頭一喜,該不會是曲芙蓉也是捨不得他的吧?
慕容和公孫的心裡則是咯噔一下。
完蛋了,要是曲芙蓉再出什麼幺蛾子,他們只怕就走不了了!
但是,他們都想錯了,曲芙蓉看向站在原地不動的夏千夜,淡然說道:“一會兒讓我要去踏沙島,先送你一程!”
一句話,讓夏千夜頓時猶如跌落谷底!
他沒有吭聲徑自進了船艙。
曲芙蓉跟了進去,轉頭吩咐:“船工,拿酒來!”
夏千夜有些嘲諷地道:“你又是何必?”
曲芙蓉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走到桌旁坐下。
不多時,船工送酒上來。
“海上風很大,雖然二月了,也怪冷的。給慕容先生和公孫先生都送點酒過去,禦寒也好。”曲芙蓉又道。
船工應了。
夏千夜有點不耐煩了:“曲芙蓉,你到底要幹什麼!”
這一個月來,她總是這樣,說話總是不留情面,聽着相當絕情。但是她做事的手法,卻又似乎在給他希望,讓他期盼着,還有跟她在一起的一天!
“我沒要幹什麼,就是送你走完這一段水路。”曲芙蓉沒有擡頭,開始倒酒。
兩杯滿滿,甚至有些溢出來。
她頓了頓,垂着眸光盯着酒杯,說道:“今日一別,或許此生都不會相見,我再三思索,還是送你這一程。”
“你什麼意思!”夏千夜被她一句“此生都不會相見”給蟄到了。
曲芙蓉淡淡勾脣一笑,道:“你沒有理解錯。我回到東海這邊,是爲了養身子。如今身子也已經差不多全好了,你今日離開,我過幾日也會走……”
“然後,再次躲起來,去一個我找不到你的地方!”夏千夜阻斷了她的話。
曲芙蓉默了一會兒,才道:“對,沒有必要再見了。”
夏千夜頓時就激動了,朝她衝過來,掐住她的肩膀,眸光寒厲地道:“曲芙蓉,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愛過我,哪怕一點點!”
曲芙蓉一愣,緩緩擡眼,對上了他的視線。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52 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夏千夜眼眶通紅,帶着怒氣,恨不能把她撕了一樣!
她緩緩回答:“如果你不是一國之君,或許……我,是愛你的!”
“你……”夏千夜心頭一震。
她的目光清澈,看着一點說謊的意思都沒有,應該說的就是真話了!
所以,她是愛他的!
只是,因爲他的身份,她不肯跟他在一起?
夏千夜覺得,這造化也太愚弄人了吧!他是一國之君,可爲什麼偏偏讓他愛上一個不願意嫁給君主的女人!
曲芙蓉緩緩說道:“我也是一個女人,看到楚初夏的生活,我也有羨慕甚至嫉妒。我也想有一個男人把我捧在手心,哪怕給他天下,他也不放在眼裡。”
她看着他的綠眸,道:“我甚至想過,倘若你不是這麼在乎你的江山,或許我……希望那個男人是你。”
“可是夏千夜,事到如今,你覺得我和你還有什麼可能嗎?”
“我和你之間,跟帝堯和楚初夏不同。我是狐人,你是孔雀王!我們之間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太多!你不能爲我放下,我也不能爲你犧牲。尤其兩國開戰以後,你我即是仇敵關係……”
“這些姑且不說,來……”
她舉起酒杯:“喝過這杯酒,盡棄前嫌。從今往後,你我恩怨情仇,一筆勾銷,相忘於江湖吧!”
說着,她就要把酒給喝下去。
夏千夜一把搶過她的酒杯砸在了地板上,道:“我不願意!沒有什麼天註定的事情,如果有,我就偏要逆天而行!你是愛我的,我也愛你,我們就應該在一起,哪怕兩個人都痛苦,也要在一起!”
曲芙蓉苦笑:“你連最後一杯酒都不願意跟我喝了嗎?”
夏千夜一怔。
精靈一樣的人兒,臉上充滿了悲傷!
這樣的她,讓他的心猶如被利爪狠狠掐住了一樣,下一瞬就能讓他萬劫不復!
曲芙蓉拿起另一杯酒,送到了自己嘴邊,一仰而盡。
酒液從她的脣角逸了出來,紅脣嬌豔,猶如發出了邀請一般!
夏千夜想都沒想,順應了自己的心,就這麼吻了下去。
酒液還沒有全部被曲芙蓉吞嚥,夏千夜這麼一吻,部分酒液順着就流進了他的口中。
脣舌交纏,酒香四溢……
“夏千夜……”一吻作罷,兩個人都氣喘吁吁,曲芙蓉阻止了他想要進一步的心思,道:“抵達朔日城之後,我們便……”
夏千夜倒是沒有一定要繼續的意思,但是卻非常堅決:“不!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曲芙蓉,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曲芙蓉只是苦笑,也不再去看他,而是輕輕將他推開,重新倒了一杯酒,又喝了下去。
夏千夜一看,一把搶過酒杯,自己也開始倒酒,一杯又一杯地喝了下去。
他明顯有些賭氣的意味,曲芙蓉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始終沒有說話。
夏千夜連續喝了七八杯之後,突然頓住了,酒壺往桌上重重一擱,道:“曲芙蓉,哪怕打折你的腿,我也絕對不允許你離開我的生命!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說着說着,他突然兩眼一閉,趴倒在桌子上。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53 中計了
曲芙蓉把夏千夜扶住,揚聲說道:“來人!”
“曲小姐!”畢海清穿着一身船工的衣裳走了進來。
這艘船上,全部都是鮫人,一早就跟曲芙蓉設計好了。
曲芙蓉就是打算以退爲進,假裝爲夏千夜踐行,然後把他困住帶走。
“畢先生,大長老不會打算傷害他吧?”經過楚初夏的解說,曲芙蓉自然知道鮫人和孔雀族的恩恩怨怨,可是夏千夜只知道跟鮫人不和,並不知道爲何!
畢海清一愣,他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大長老到底要做什麼。”
曲芙蓉想了想,道:“我想,你們的楚王是不會允許你們動夏千夜的。她既然已經答應了幫你們拿下朱雀國,我也在全力配合,希望你們不要自作主張。困住他即可,莫要傷害他!”
她說得很正經,畢海清也就肅然起來:“我明白!我會跟大長老說的!”
只不過,想要困住夏千夜,可不容易!
“外面兩人放倒了嗎?”曲芙蓉又問。
畢海清點點頭。
曲芙蓉這才放心,道:“我也要昏迷了,接住我吧!”
她也有喝酒,酒不多,所以藥效相對慢些,可是終究還是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
雖然夏千夜中的藥比較重,可是畢竟是高手,夏千夜醒來比曲芙蓉早。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他孔雀族沒有夜視能力,在這種地方完全沒有視覺。
但是,直覺告訴他,他一定是中計了!
“曲芙蓉!”他咬牙切齒,咬定了一定是曲芙蓉設計了他,那女人說的話根本就不能信!
但是身邊卻傳來細微的哼哼聲:“嗯?”
夏千夜身體一震:“芙蓉?”
曲芙蓉也醒過來了,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是有夜視能力的,一眼就看到了夏千夜的位置,朝他那邊哼了一聲:“夏千夜?”
聲音也是沙啞朦朧,一聽就是剛剛醒來的,夏千夜連忙循着聲音走過去,抓住她的手,道:“芙蓉,你也被抓了?是誰下的手!”
曲芙蓉自然不可能說是自己,而是道:“夏千夜,你應該知道,孔雀族跟鮫人族有仇怨吧?”
“可是,我在無憂島那麼長時間,他們也沒有對我下手,爲何我一走,他們就動手了?”夏千夜還是覺得這件事有問題。
不過,他倒是不懷疑曲芙蓉了。
那艘船上,舵手船工都是鮫人,他們在酒裡做了手腳太簡單了,是他大意!
曲芙蓉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無憂島是我的地盤,也是鮫人做生意的地盤。他們是會掂量分量,總要給我一個面子。你要走了,他們自然也要行動了。不過……也未必全然是爲了你們兩族的恩怨,你要知道,鮫人都是初夏的人!”
“你也是楚初夏的人!”夏千夜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是他很嘔的一件事!
因爲,他發現在曲芙蓉的心裡,楚初夏比自己重要!
曲芙蓉聽他這麼說,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夏千夜:“……”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54 你會救我嗎
沒錯啊,他不是今天才知道她是楚初夏的人,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一頭栽進去,寧願上她的當,也要追着她跑!
“曲芙蓉,你告訴我,今天的事跟你沒關係!”多多少少他還是有點懷疑的,畢竟他上她當的次數太多。
聽到這話,曲芙蓉沒有吭聲。
她心裡有些猶豫,到底要說實話呢,還是繼續騙他?
但是,夏千夜卻沉不住氣了:“所以,今天的事也有你的手筆?你早就知道他們想要暗算朕?”
曲芙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算是吧。”
“那他們爲什麼要抓你?”夏千夜聽到她的承認,心裡自然是不快的,但是想到她明知道他們的計劃,他們還把她也抓了,這其中自然是有問題的!
尤其是,曲芙蓉可是楚初夏的人,他們也敢動手,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羣人,該不會是想被背叛曲芙蓉吧?
想到這個,他倒是不生氣了,反而是心疼、擔心,怕他們會對曲芙蓉做出不利的事情。
或者,用曲芙蓉來威脅他!
曲芙蓉坐在地上,她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溶洞,踏沙島上的溶洞,她是真不清楚在什麼位置。
她朝夏千夜挪過去,說道:“他們難道就不怕,倘若不把我抓了,我會救你?”
“你會救我嗎?”夏千夜心裡頓時燃起希望。
曲芙蓉抿脣,倒是說了真話:“如果他們想要傷及你的性命,我會救你的。”
這是事實,也是她的真心話。
夏千夜頓時覺得心裡舒服了不少,摸到了她的所在,把她摟進懷裡,輕柔地問:“你身子現在不大好,會不會覺得冷?”
曲芙蓉心頭一顫。
沒想到,這時候接收到他的關心,她竟然覺得很暖。
“不會。”
雖然她這麼回答,夏千夜還是把她包裹在溫暖的懷抱裡。
他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輕聲說道:“抱歉,是我連累你了。”
這一刻,曲芙蓉心裡是有些愧疚的。
但是她很清楚,如果她告訴他實話,說他現在的下場都是她設計的,他只怕會吃了她!
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
夏千夜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說道:“等他們過來,我讓他們把你放了。如果這是孔雀族跟鮫人族的仇怨,你不要插手。”
曲芙蓉沒有說話。
這種時候,她不知道能說什麼!
兩人在溶洞裡待了好一段時間,突然有亮光出現。
“大長老。”曲芙蓉從微弱的光線中,認出了來人。
只有一個人前來,就是譚文博。
他們給夏千夜服了化功散,失去了功力的夏千夜是不足讓人畏懼的,而這塊地方,就是踏沙島後面的禁地,別人是不能來的。
譚文博走過來,朝曲芙蓉看了一眼,旋即轉頭對夏千夜說道:“朱雀國君上,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夏千夜沒有吭聲,沒理會譚文博。
在他身上,有着一國之君的傲然姿態。
譚文博似乎也沒有在等待他的回答,而是淡淡地道:“這裡,是我鮫人族海神希娜的永眠之處!”
“海神希娜?”夏千夜一愣。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55 他只想知道結果
“你知道海神希娜?”曲芙蓉有些吃驚。她在朱雀國好幾年,從來沒聽到任何人說起過跟鮫人族的恩怨。
夏千夜皺眉,思索片刻,才問:“這位海神希娜,可是那位……三百年前,去過朱雀國的美人魚?”
曲芙蓉更加吃驚了:“美人魚?”
譚文博倏地笑了,他雖然很意外夏千夜竟然知道希娜的存在,但是他還是保持了冷靜,說道:“沒錯,就是美人魚!我們鮫人族的所有人都長得好看,但是我們都只能稱爲鮫人,最多叫做人魚。能真正叫做美人魚的,數百年來,只有這麼一位!”
“夏千夜,你是怎麼知道的?”曲芙蓉覺得有些奇怪。
夏千夜摸了摸她的手背表示安撫,說道:“我夏家的祖訓,希娜的存在,歷代君王都必須知道!”
譚文博詫異地問:“祖訓?”
他們鮫人部落都以爲,這件事在朱雀國應該是不算什麼的。
既然這裡就是希娜的永眠之處,夏千夜也就不避諱說了出來:“沒錯,據說,數百年前,有一位美人魚與我孔雀族的王子相戀了。可是因爲種族不合,兩人最終沒有修成正果。之後,希娜消失了,朕的祖先四處尋找她未果,抑鬱而終。”
“因此,留下祖訓,讓後世君王去尋找她!”
“夏家歷代君王一共找了一百多年,最終覺得就算找到,也是一具枯骨了,故而便沒有再尋找。只是將這件事情,傳之後代,以期日後遇上希娜的後人,多加照顧!”
“放屁!”譚文博突然激動起來。
他是不肯接受這個事實的:“你們這個祖先倒也真是虛情假意!當年,他爲了鞏固自己的王位,拋棄了希娜娶了別人!希娜回到東海之後,就沒有停止過哭泣,每掉一滴眼淚都化做一粒珍珠。最終,哭幹了眼淚哭瞎了雙目,最後死在了這裡!這樣的希娜,又如何能有後人?”
對於數百年前的事情,沒有親眼見過,夏千夜也沒有什麼置喙的餘地,他抿脣說道:“具體事情是如何的,我們後人不得而知。但是數百年來,你們鮫人一族唯獨不讓孔雀族人步入東海,一旦有人涉足東海,必然要殺之害之,難道還不夠嗎?”
因此,朱雀國有明文禁止族人出海。
“怎麼能夠!”譚文博大聲喝了一句:“失去了海神的庇佑,我們鮫人一族從此繁衍困難,人丁凋零!而你們朱雀國卻繁榮昌盛!這不公平,哪有這樣的道理!”
“那你想怎麼樣?”夏千夜知道,這是尋仇而來,數百年根深蒂固的思想已經存活在鮫人的心中,不可能靠他三言兩語就動搖的,所以他也沒有想過要說什麼來辯駁。
他只想知道結果,想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曲芙蓉也不確定,鮫人要抓住夏千夜到底要做什麼。
因爲,此時東海做主的,不是楚初夏而是譚文博!曲芙蓉反正譚文博激動之下,會先斬後奏!
譚文博想怎麼樣呢?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56 你不是說不會娶我了嗎
譚文博想怎麼樣呢?
他當然是恨不能拿着夏千夜,去跟朱雀國宣戰,但是那是不切實際的。
而且,楚初夏已經在幫鮫人們攻打朱雀國了,今日才收到飛鴿傳書,讓畢海清帶領一隊鮫人兵馬,從海邊登陸朱雀國,與內陸的鐘離一銘裡應外合,哪怕不能攻下城池,也能騷擾朱雀國的士兵,讓他們無力增兵應戰。
“本長老不想怎麼樣……”
“既然朱雀國的國君來了東海,那便讓你關在這裡,代表你夏家的先祖,留在這裡守着希娜的靈魂,懺悔吧!”
譚文博說着這話,就提着燈打算出去。
但是夏千夜卻叫住了他:“等等!”
譚文博腳步一頓:“怎麼,你有意見?如今你已經是階下囚,沒有資格提意見。一日兩餐,我會送過來,其他的,休要妄想了!”
然而,夏千夜要的卻不是提什麼意見,而是:“曲芙蓉是你們楚王的人,與孔雀族和鮫人族的恩怨無關,你們沒有囚禁她的必要,把她放了吧!”
曲芙蓉一愣,對於他爲自己說情,還是挺意外的。
譚文博的意思她明白了,是聽了楚初夏的話,要把夏千夜困在這裡。但是夏千夜是什麼意思?他難道只是想讓自己出去,之後再來救他嗎?
“那可不行!”譚文博一口回絕了:“我們不會虧待曲小姐的,但是……她跟你是有關係的,若是放了她,誰能確定她不會來救你?要知道,曲小姐的武力值,可不是我們能抗得住的!”
知道說了沒可能,夏千夜就沒再說了。
腳步聲慢慢地漸行漸遠,他才嘆了一口氣,道:“芙蓉,是朕,連累了你!”
曲芙蓉有些心虛,沒有吭聲。
但是她不說話,反而讓夏千夜緊張了:“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曲芙蓉搖了搖頭。
她無法想象,當夏千夜知道這一切是她設計的,她騙了他的時候,會是怎生的憤怒!
就像上一次一般,氣得恨不能弄死她!
但是,雖然這次是曲芙蓉設計的,可是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誠意,確實是她心中所想。
只不過彼此立場不同不得不站在對立面而已,她也不想跟他作對,可是如果不是他掀起征戰,又如何弄得今日僵局?
“那你在想什麼,爲何不說話?”夏千夜還是不放心,摟着曲芙蓉卻因爲看不見她而十分焦急。
曲芙蓉反手抓住他的手,說道:“我在想,海神希娜跟你們孔雀族的王子相戀,算是跨越了種族的,最終沒什麼好下場……”
察覺到她話語裡有些失落的情緒,夏千夜連忙安慰道:“你別胡思亂想,那是過去不是現在。這種事,不會發生在你我身上!只要你點頭,朱雀國沒人能阻止朕娶你!”
“你不是說不會娶我了嗎?”曲芙蓉想到那次在蝴蝶谷,離開的時候,他知道了她騙了他,大發雷霆。
這一次如果再次發現事實,只怕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吧?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57 你最大的問題在於你太過於自負
257
夏千夜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笑了聲,道:“對啊,我確實這麼說過,當時確實不想娶你了。你太讓我生氣了!”
可是能怎麼辦呢?
他放不下!
不娶她,他還能娶誰?
曲芙蓉卻覺得十分唏噓:“夏千夜,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任性,發起戰爭的是你,丟下戰局不管的也是你。這一次哪怕你還能回去,王位還能保得住嗎?”
夏千夜默了一會兒。
她說的確實是個問題,如果不能控制住戰局,只怕回去之後,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再有。哪怕你還能奪回朱雀國的疆土,軍心和民心都動搖了,倘若羣臣上諫,要求你娶其他人爲君後穩固朝堂,屆時你又待如何?”
曲芙蓉又拋出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夏千夜這次沒有沉默,而是非常篤定地道:“沒有人可以逼我娶我不想娶的女人,我能堅持這麼多年,難道你還不信!”
她當然不信了,以前是以前,現在的情況不同了。曲芙蓉長長的嘆息,靠在他身上,暫時貪戀他身上的溫暖,嘴裡卻說着非常現實的話:“夏千夜,難道你不覺得,你最大的問題在於你太過於自負嗎?你總是覺得一切盡在你的掌握之中,殊不知,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會順着你想要的方向發展!”
這麼戳心窩的話題,夏千夜自然想要回避的。
但是他也知道,迴避不過去。
他無奈地道:“只有在你的事情上,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我掌握之中!”
“……”曲芙蓉無語了。
這男人實在太狂,也沒有辦法。
她沉吟片刻,才突然問:“你可想過,倘若你與釋北辰,或者是帝堯殊死一戰,到底誰贏誰輸?”
反正被關在這裡也是無聊,既然她願意跟自己心平氣和地說話,夏千夜自然是求之不得,所以很爽快地回答這個問題:“誰贏誰輸很難說,要看情況。”
“比如說什麼情況?”曲芙蓉有些好奇。
她也是個修煉狂人,自然對到底誰纔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是很感興趣的。
卻聽得夏千夜說道:“要看對方手裡擁有什麼籌碼,在什麼地方決戰,和爲了什麼而戰!”
曲芙蓉覺得他考慮的太多了:“我說的是殊死一戰啊!”
“對。”夏千夜也不否認,而是慢慢給她解釋:“殊死一戰也要看爲什麼。我想,倘若帝堯爲了楚初夏跟我決鬥,估計他會贏吧。”
曲芙蓉恍悟。
“我明白了。確實是要看對方手裡有什麼籌碼!不過,就不能公平決鬥嗎?”
夏千夜忍不住笑出聲,道:“沒有因果關係的,切磋切磋就差不多了,我爲何要跟他公平決鬥非要鬥個你死我活,吃飽了撐着麼?”
想到上次在望京帝宮,他也算是跟帝堯有過一戰,那次不分輸贏。
他是爲了曲芙蓉,因此並沒有手下留情,卻終究有些忌憚自己在他人地盤上,並沒有達到拼命的程度。
而帝堯也沒有隱藏實力,兩個人拼起來旗鼓相當,一時之間還真的難以分出伯仲。
然而,帝堯雖然沒有隱藏實力,但是帝堯卻也沒有拼命。
所以,真要打起來,還真不好說。
對於他的回答,曲芙蓉默了。
他說得沒錯,沒有緣由,何必要殊死一戰?
“如果……”她想了想,說:“我是說如果啊,朱雀國真的被萬狐國給踏平了,你……會怎麼樣?”
想到這個問題,曲芙蓉還是有些爲她擔憂的。
雖然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場,可是也控制不住情感上對他牽掛。
這個問題,讓夏千夜怔住了。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58 你有,你就有
夏千夜自然很清楚,他如果一直被困在這裡,朱雀國只怕真的就完了。
雖然朝中有幾員猛將,可是比起來鍾離一銘那個奸詐的角色是拼不過的,再加上帝堯都沒有御駕親征。只要帝堯親自出手,只怕……
“我跟你說啊,夏千夜。”曲芙蓉見他沒說話,以爲他對自己的命運有些不安,便道:“要怪就要怪夏婉言算計了帝堯。帝堯本來並沒有打下朱雀國的意思,都是夏婉言利用了那樣的時機,害得楚初夏不顧自身生死尋找了他一個月。就帝堯那樣心疼自己女人的,怎麼可能不恨死了夏婉言。”
“因而,他就把賬算在朱雀國頭上了?”夏千夜冷哼一聲,道:“他這也是蠻橫無理吧?”
曲芙蓉卻悻悻地道:“難道不算在朱雀國頭上,算到誰頭上去?如果不是你們朱雀國上上下下寵壞了夏婉言,讓她不可一世爲所欲爲,她又怎麼會做這些自以爲是的事!她以爲這麼算計帝堯,就能得到帝堯了嗎?先別說她算計失敗了,就算她成功了,得到了帝堯的身也得不到他的心!”
這話,雖然是在說夏婉言的,但是聽在夏千夜的耳朵裡,倒像是在說他。
得到了曲芙蓉的身,也沒得到她的心!
他不禁臉色陰沉下來,道:“婉言雖然驕縱……”
“什麼叫做雖然驕縱?”曲芙蓉立刻就不服氣了:“她是驕縱刁蠻任性,不可一世,自以爲是!”
之後,她小小聲地補充了一句:“其實你也差不多!”
夏千夜:“……”
原來,在她眼裡,他就是這樣的?
“難道,就是因爲這樣,你纔不願意嫁給我?”
曲芙蓉一愣,就在夏千夜以爲她要回避掉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突然幽幽地說:“算是,也不全是。”
“那到底爲什麼?”夏千夜一直到現在,哪怕她已經對自己說過很多,可是他依然不知道她不肯嫁給他的真正原因。
她說的那些理由,雖然都是理由,但是直覺告訴他,一定還有原因的。
曲芙蓉見他這麼執着於追問這個問題,此時她還在他懷裡待着,他的體溫熨燙着她的身子。這樣的情境,讓她放下了放心,終究開口說了心裡話:“這麼說吧,我不想一輩子都被男人吃得死死的,幹什麼事都壓在我頭上,在他的面前,我永遠都不能理直氣壯地做人!”
夏千夜:“……”
他努力消耗她的話,總覺得這個理由自己太憋屈了!
“芙蓉,我什麼時候把你吃得死死的,什麼時候壓在你頭上不讓你理直氣壯地做人了?”
他覺得自己很冤枉!
但是曲芙蓉卻控訴地說道:“你有,你就有!”
“我……”夏千夜努力去回憶自己過往相處的點點滴滴,還是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他是如此縱容她,甚至比總是夏婉言還要多!
曲芙蓉看得見他的表情,氣得一把推開他,道:“每次打架,你都不肯讓我!不管說什麼話做什麼事,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我就是天你就必須對我臣服的臭模樣,還有……什麼話你說了我就必須聽你的,不能有自己的意見……這些難道不是嗎?”
夏千夜:“……”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59 算總賬
一連串的轟炸,讓夏千夜懵逼了。
夏千夜很努力地去思索曲芙蓉說的,好像她這麼說也真的是。
只不過,他還是有冤屈:“曲芙蓉,你沒有腦子嗎?”
“你纔沒有腦子!”曲芙蓉覺得那種感覺又來了,被他站在神壇之上鄙視自己的那種感覺!
倘若一份感情裡,永遠是一個人在仰望着另一個人,自然是不可能開花結果的。
那需要多大的忍讓和付出,才能夠爭取湊成一個圓?
夏千夜卻顯然不這麼認爲,他嘆了一口氣,道:“可是你有沒有發現,除了對你……我有對其他任何人這樣嗎?”
既然她提出來了,他就耐心解釋:“你說打架我不肯讓着你,倘若不是這麼樣,你能進步嗎?”
“我高高在上……我是一國之君,已經低聲下氣地追着你跑了,難不成……還不讓我端着拿着?”
“你說你什麼話都必須聽我的,可是你又有幾回聽我的?你不聽我的,我有對你怎麼樣嗎?我捨得對你怎麼樣嗎?!”
他這一連串的說話,倒是讓曲芙蓉愣住了。
夏千夜憋屈得不行:“芙蓉,你羨慕楚初夏沒有錯。可是你不能把所有人的相處,都用他們的模式。我承認有時候我可能……自以爲是了點兒,有可能忽略了你的感受,可是我……我對你的心思,難道你一點都不明白嗎?”
想到這麼多年,她一直對他的感情猶如躲避洪水猛獸一樣,夏千夜就覺得特別受傷。
他也是一腔的情意都放在她身上,爲了她,甚至不惜退掉了相府千金的婚配,爲了解決這件事,他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力氣才鞏固住自己的王位!
可是這些,作爲一個男人,作爲一個驕傲的孔雀王,他是不會去跟任何人解釋的!
被他這麼劈頭蓋臉地說了一通,曲芙蓉皺眉沉思。
或者,夏千夜說的真的沒錯?
不是所有人相愛的模式,都能像楚初夏和帝堯一樣的,因爲性子不同、機遇不同、環境不同,會造成不一樣的人和事。
想想,夏千夜對她,也確實沒有做什麼太過分的事,只除了……
“那你還把我推出去做人質!”
這件事,就是她心裡過不去的坎兒了!
而對於這件事,夏千夜也無可奈何。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承認了:“這件事是我太過沖動,當時被你氣壞了……不過這都不是理由,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總歸是傷害了你。當時,我是很怨你的,竟然寧願服毒自盡,也不願意對我妥協。可是事後……”
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事後過了這麼久,我想了很多。其實當時的事都怨我,如果不是我把你推出去,你也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芙蓉,是我對不起你。”
說來說去,那件事,也一直都是夏千夜心裡過不去的坎兒!
他無法忘記當時看見她口吐毒血軟倒在自己懷裡的模樣,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瀕臨魂飛魄散!
他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曲芙蓉也沒什麼好說了。
畢竟,已經實屬不易。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60 不同種族之間,到底能在一起嗎
曲芙蓉不知道等夏千夜知道這件事是她設計的,這回又會如何震怒。
但是她身爲萬狐國人,身負楚初夏的信任,保家衛國,她不得不這麼做。
朱雀國……
遲早都會是楚初夏的囊中之物,如今北疆戰事吃緊,楚初夏竟然不顧自己懷着孩子即將臨盆,還要遠赴北疆,總不能她曲芙蓉臨時掉鏈子,毀了楚初夏的心血吧?
夏千夜不知道曲芙蓉心裡想什麼,他摟着她,道:“這裡陰暗潮溼,不適合你待着。我也慢慢有點適應這裡的黑暗了,一會兒摸索着,至少要找到門口吧?”
屆時,他能不能出去尚在其次,關鍵是要把她先送走!
曲芙蓉眨了眨眼睛,道:“你忘了,我是看得見的?”
夏千夜:“……”
他還真的忘了。
說來說去,他過去二十幾年,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認定了什麼就是什麼,多半不會去考慮別人的想法。這麼說,難怪曲芙蓉一直對他不上心!
“那你帶着我走走。”夏千夜說着,抱着她站起來。
曲芙蓉站起來,倒是沒有往門口那邊走去,而是走向中間的水晶棺。
海神希娜的肉身已經不在,化爲粉末,因而水晶棺內空蕩蕩的。
夏千夜的手觸摸到了水晶棺上,不禁有些唏噓:“以前我總覺得,海神希娜的事情,只是存於我朱雀國的傳說之中,沒想到,她卻是真是存在的!”
曲芙蓉不禁想到一個問題:“夏千夜,不同種族之間,到底能在一起嗎?”
她還是覺得不大抱希望。
“你別把自己放到希娜身上來相提並論。”夏千夜就怕她鑽牛角尖,忙道:“你不是希娜,我也不是那個先祖。我不會迫於任何壓力娶別的女人!”
曲芙蓉忍不住做了假設:“倘若迫於鞏固王位的壓力,你不得不娶別人呢?”
夏千夜一愣。
其實,她的問題雖然是假設,卻也是以後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一次如果他能脫身回到朱雀國,各方面的壓力不會小!
“所以,還是有可能的!”曲芙蓉難免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太過於失望。
因爲,她早就想過這種可能了。
夏千夜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是什麼態度,不禁咬牙切齒地道:“難道,我如果被逼着面對那樣的壓力,你就偷偷跑了,不跟我一起面對?”
曲芙蓉愣住。
“你口口聲聲說帝堯爲楚初夏做了什麼,那楚初夏又爲帝堯付出了什麼?”夏千夜不想這麼說的,他只想要曲芙蓉像自己愛她那樣愛自己,並不希望她付出什麼。
她如果吃苦,他會心疼。
可是,如果面對天下人的反對,他還是希望她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邊啊!
曲芙蓉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想想確實是,她似乎從來沒想過要跟他一起面對。只不過,她有她的顧慮:“現在說這些爲時尚早,到時候是什麼境況,誰知道呢不是嗎?”
她騙了他的事情,被他知道後,指不定怎麼恨她呢?
哪裡還可能有需要她站在他身邊跟他一起面對的那天!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61 一廂情願
夏千夜有些生氣,但是又沒有對她發脾氣,只是一個人生悶氣。
氣氛突然就冷凝下來。
曲芙蓉心裡有事不再說話,夏千夜心裡有氣也不肯說話,但是曲芙蓉還是帶着夏千夜在溶洞內兜圈子。
困住夏千夜,哪怕困住三五天也是好的,她當然不能真的就這樣把他帶到出口的地方,只能在內部逛圈子。
在溶洞內走了一圈,夏千夜突然說道:“這個洞還真不小!”
“嗯。”曲芙蓉應了一聲。
夏千夜突然又道:“不過,也就這麼大了。我們都轉了一圈了,芙蓉,難道你沒看見出口?”
他是何等的腦子,這麼轉了一圈之後,腦海裡已經大概形成了這個溶洞的地形圖。
這個洞應該在很深的地方,所以一點都不透風。
曲芙蓉有些心虛,說道:“我看見了好幾條甬道,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機關陷阱。現在我們倆都沒有功力,真遇上什麼,可能就喪命在這裡了。”
夏千夜聽她這麼說,不由感慨說了句:“活着不能得到你,死了做一對鬼鴛鴦也不錯。”
“你……”他這話,讓曲芙蓉多多少少有些難爲情,說道:“你就不去想朱雀國怎麼樣了嗎?不去想你的母親,你的妹妹?”
“如果真的面臨死亡,還有什麼可想的。我總不能臨死的時候,還想着母親妹妹吧?我更願意想着你。”夏千夜說起情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剛纔那點發脾氣的事,頓時有扔到一邊了。
曲芙蓉的心思自然被他說得有些浮動,都是甜的。
只不過想到這一次還是自己算計了他,甜味瞬間都變成了苦味。
“說起來,你的母后,我還是很忌憚的。”她轉移了個話題:“那夏婉言,我也覺得挺討厭!”
夏千夜忍不住笑了,道:“母后如何,做兒子的不好評判。不過婉言……確實是被寵壞了。我喜歡她寵着她,都是因爲她的天資,沒想到這樣的行爲反而是害了她。”
“你覺得害了她嗎?她對帝堯那自以爲是的喜歡,說白了跟你也差不離!”曲芙蓉反過來就是這麼一句吐槽。
夏千夜頓時就黑了臉:“怎麼差不離了!婉言喜歡帝堯,那是一廂情願。我又不是一廂情願!”
說完之後,自己又沒有底氣。
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廂情願的,可是現在……
經歷了這麼多,他不能確定了。雖然她說對他的有感情的,是喜歡他的,可是她說話一句真一句假,他也不敢確定她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不過這一次,曲芙蓉沒有說話,默認了他說的他不是一廂情願。
想想,就在她這麼不肯爲他付出任何東西,可是他還願意追着她跑了這麼多年,虧得他是那種自以爲是的個性,不然只怕早就被傷透心,放棄她了呢?
這麼一想,還是慶幸的。如果他放棄了她,她可能也不會好受。
“那我們走哪一條出口出去呢?”
“還是等譚文博來了再說吧,看看他從哪裡進來到時候我們記下來,自然比較可靠!”夏千夜做了決定。
曲芙蓉在心裡暗歎。
這男人,果然不好糊弄!
第三卷 母儀朝野 262 你把身子還給我
北疆。
聞人獨傲到了北疆郡之後,他並沒有什麼動靜。萬狐大軍攻打北疆郡,也沒有因爲聞人獨傲的帶來而停止。
卻因爲聞人獨傲在,這一次攻城鎩羽而歸,剛剛鼓起的士氣頓時有些渙散。王后再厲害也就是個懷了孕的女人,怎麼抗得過雪狼國聞人陛下呢?
“王后,炮彈供應不足!手雷也斷貨了!”傳訊兵來報。
炮彈用完了卻要面對聞人獨傲這個強敵。後方供應不上,南疆也要用。不能硬拼,就只能是智鬥了!
楚初夏嘆了一口氣,決心自己必須跟聞人獨傲見上一面!
想到立即就去做:“妙筆,你去給我送信,本後要跟聞人獨傲見面!”
妙筆自然是不同意的:“主子,萬一他……”
“別管那麼多,遲早要見的,我不去見他,他遲早會來見我。在所難免。否則,我來走這一趟北疆,爲的什麼?”楚初夏十分坦然地道,旋即轉頭面向藍紓凌,問:“你可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控制住聞人獨傲的?”
藍紓凌搖頭,懟了她一句:“我是神醫,又不是神。別把我想的那麼萬能,你家那位狐王我也沒法子對付的!”
芳芷有些擔憂:“王后,你看現在的情勢……這個聞人陛下可不比原來那個聞人太子,他殺戮重,聽着就嚇人!”
楚初夏看了他們幾人,沒再說話。
她想要賭的,就是這個雙重人格。
要如何才能讓主人格出現呢?還是說,現在聞人御風已經被壓制,聞人獨傲是主人格了?
書到用時方恨少!
這個時候,楚初夏覺得自己怎麼想都想不出來有關於雙重人格的那些問題,要怎麼找突破口,要如何讓主人格顯現?
越想,越覺得精力不足!
她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唸了句:“孩子啊,別折騰你娘!你娘不舒服掛了,你們連想見天都出不來,還想不想看看這個世界了?尤其是你這個調皮蛋,你難道不想用你逆天的天資,征服這個世界?再折騰試試,老孃帶着你,我們孃兒三個一起死?”
藍紓凌脣角忍不住一抽:“出息啊,威脅胎兒?”
“你還真別說,他們聽得懂!”楚初夏哼哼兩聲,覺得肚子安靜了,才朝妙筆看過去:“讓人送訊息過去吧!”
妙筆知道她已經打定主意要見聞人獨傲了,也不再相勸,大不了豁出這條命陪着主子就是!
~
北疆郡郡守府。
聞人獨傲坐在大廳內,手裡端着一隻茶盞,卻已經很久都沒有更換姿勢了,也沒有喝茶,也沒有放下。
尉遲進來的時候,就知道這是爲什麼。
這是兩位陛下在爭奪身子主控權呢!
不一會兒,突然傳來氣急敗壞的一句娃娃音:“尉遲,把我打暈!”
尉遲還來不及反應,那聲音又變得陰沉:“你敢?”
“聞人獨傲,你把身子還給我!”
“就你這個蠢貨想做什麼,我能不知道?別巴巴地送上門讓女人看不起,拉低朕的格調了!”
“你放屁!身子是老子的,老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