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 使臣色起

宇文浩此次入京爲的是帶着鶯歌上京都看看,瞧瞧在京都的繁華以及昌盛,以及宇文一族捍衛的是怎樣一片疆土。鶯歌乃是他有生以來遇過的最爲傳奇的女子,雖遇見她時乃是在那風塵之處,可鶯歌與那些尋常的賣笑不賣身的歌姬不同。她如了那夜幕之下忽現出的驟明,泥潭之下去除污垢的白蓮,叫人瞧了身心不禁都叫她勾了過去。

雅淡如了蓮,逍靜如了仙,縱是這般之語贊她也不足爲過,當時豐州之上花魁賽選,這一枝獨出的豔冠羣雄,叫宇文浩一眼便再也錯不開。便是那一刻,他知道這個女人與旁人不同,至少於他或者很多男人而言。

皆是不同的。

當時因着鶯歌,豐州魁宴之上不知多少達官貴人爲其掙破了頭,不過最後還是沒人爭得過這位暴戾的將軍。越是多人爭奪,鶯歌於宇文浩而言便越是稀罕,越是稀罕一個女人,男人的心越能叫其撼動左右。

這一次逆旨回京,便是因了鶯歌一句“素聞京都繁華,若是得以一見當是幸事,只可惜鶯歌命薄此生怕是永不得見。”也就是因了這樣一句無心之下的感慨,宇文浩當即起了意,定要領着鶯歌入京一探。不只是帶了她入京,便是連那京都最是威嚴的太明宮,他也要領着她進去。

因爲她是他看上的女人,既然是他宇文浩的人,便無命薄一說。只要他對這個女人還有意思,他便不許這個女人說自己命薄。他能帶她行盡天下一切不可能之事。

因爲這個天下雖然是璃清的,卻是他們宇文一族幫着捍下,縱然他想如何,那也是應當的。

璃清的縱容,宇文生與麗德妃的過寵,早就叫宇文浩忘了何爲君臣之禮,如今成了這般,便是性情早定之事。他是不覺逆旨有何過錯,可這一次的逆旨而歸顯然叫麗德妃極其動怒,竟是命了他親上延英殿請罪。且還不只是請罪便可算了。因是恐了他國使臣仍在京都。這暴戾脾性的胞弟做出何等不妥之事,麗德妃還命他不可擅自出遊,必是整日在宮中,陪着她。

整日在宮中陪着麗德妃。哪還有旁的時候伴着鶯歌出遊。麗德妃此番命令宇文浩自當不喜。卻又不可奈何,只能命了驃騎將軍府的家丁隨行伺候,便是得好好護了他的女人。若是叫鶯歌出了岔子,他必然要他們償命。

宇文浩極罕對一人這般上心,將軍府的家丁自當萬事小心,只是這位名喚鶯歌的歌姬,瞧着雖然素素靜靜跟個仙人似的,卻是極好京中游玩,因是行時如踩輕雲,軟而無聲無息得緊,與家丁出遊之時不知怎的,竟是走散了。鶯歌走散,家丁自當心急,便是恐了宇文浩怒降,家丁忙着京都找尋。

驃騎將軍府的家丁可是找得極慌,可這走散之人到是淡然得很,今日早早已聞消息,如今的走散也是她刻意的。遊行於人海之中很快的便至了當至之地,鶯歌擡眸望上茶館二樓,而後驅身而上。

茶樓二層雅間,一切已是備緒,如今便當靜候,即可。

今日這處茶樓,來的可不止鶯歌一人,那趙國使臣也會隨人入了此處。這幾日也不知怎的,趙國使臣竟是風雅起來,不再入那些笙歌之所,反倒是對這茶樓中的小曲起了興致。一壺茶,一歌曲,便是抿茶聽曲之時人也是瀟灑得緊。尤其是這茶樓中唱曲的娘子,雖然也是賣笑賣藝的女兒家,可是那一股子羞澀單純勁實非青樓那些俗粉可以相比。

瞧着小娘子面上的羞意,討要賞錢時那含羞的模樣,便是藉機佔了便宜面上的懊怒之態,都叫使臣覺着盡興得緊。這等強求之下的小娘子,才叫人覺着過癮,可比青樓那些主動貼上來的女子好多了。

也是因了一偶遇的知己介紹,使臣才明瞭這茶樓中的妙處,當是上了癮,自當日、日前來。今日來此仍是要了這幾日常入的那一處雅間,點上幾壺上好的茶,使臣便是笑着與隨行之人說道:“王兄,你說今日這唱小曲的小娘子可還是前日那個?”便是笑後見了那王姓男子回之一笑,隨後說道。

“使臣大人看來是喜極了這幾日的小娘子,心中竟是怪思着,不過依在下看來,恐是那小娘子已不敢在來這處茶樓唱曲了。”便是見聞使臣忽的一愣,隨後笑道:“王兄此話何意?”

當是問后王姓男子男子笑道:“使臣大人又不是沒瞧見,昨兒大人拉着那小娘子的纖手時,那小娘子忽的臊紅的臉,便是急得都掉了淚。莫說是使臣給的賞銀了,便是那吃飯琵琶都急得拋了一旁,人可是嚇的連着離了這兒。莫說那一賣唱的小娘子,便是在下叫使臣大人昨兒那樣一嚇,今日怕也是沒了臉面入這茶樓賣唱了。”

聽着這王姓男子道言,卻也記想起昨日那幕,使臣忍不住露了笑,眉色略顯瑣意,身形微前弓曲,便是一派色膽模樣。當是捋着鬍子而後呵呵一笑,一面搖頭一面嘆氣說道:“那小娘子便是膽兒小,不過是摸把小手捏把屁股,竟是羞得連琵琶跟賞銀都不要了,實在是有趣得緊。不過照着王兄這麼一說,那小娘子今兒還真有可能不來了,這樣一個可人的小娘子幾日要是瞧不見,本使這心裡頭還真有些掛不住了。”

已是見慣了青樓女子的風塵,便是這等鄉野小貨才更叫使臣覺得心如貓抓,難癢得緊。使臣這一番話,意也是極明,倒叫王姓男子不禁笑了說道:“使臣大人倒是心善,竟是記掛着將這賣唱所得的賞錢以及琵琶還於那小娘子,這份好心到也叫在下佩服。只是那小娘子。實在不識使臣的好人心,使臣可是見着她日、日賣唱所得賞銀不過一二,便是起了善心欲再賞幾個,誰知那小娘子卻是個不識擡舉的,昨兒跑了也就算了,今日瞧着怕也是不見來了,倒是辜負了使臣一番善心。”

笑着道完這一句,王姓男子倒是舉了茶當了酒敬了使臣一杯,這一番話顯然中了使臣的心思,當下便是一笑。而後指着他倒是笑語藏於言中不盡奉答。

女子素來忌諱拋頭露面。若不是家中實在困難,何人樂着這般,這使臣與王姓男子倒是將那苦命人家的委屈當了笑柄,當下笑得更是開了。使臣連指着笑。那般笑後方是說道:“對對對。本使就是心善,便是見着那小娘子賣曲實在辛苦,原是想多賞幾個小錢以便她解解苦憂。誰知這小娘子實在不知趣。倒是將本使的好心當了驢肝肺,實在可氣。不過……”

話至了此倒是下意一頓,此話頓後連着眉眼也是舒笑起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使臣整副身子已是酥了大半,便是面上帶了回思之意,使臣淫、笑說道。

“不過想想,這茶樓內賣唱的小娘子還是比那樓裡的娘子好,夠味。青樓裡的那些娘子們個個都是見慣恩客的主,雖能將人服侍得舒舒服服的,可免不得少了一股子勁。倒不如這茶樓裡唱曲的小娘子,想想那嗓音,那小臉,還有那細彈的觸感,實在叫本使想啊。”

青樓裡的娼妓雖然是侍奉人的好手,可畢竟都是隻要花錢便可享用的主,免不得叫人少了一份獵豔的快感。便只有茶樓這廂賣唱的小娘子,竟是因了家道之落必得出來賣藝,又是那良家之人,戲耍起來才覺有感。

趙國使臣與王姓男子乃是青樓相交的朋友,因是酒色皆喜倒也聊得過來,便是因着甚談,王姓男子倒是與使臣說了這等有趣的去處。誰知來過一趟使臣便是喜了,這段時日也是沒了去青樓的興致,便是鍾喜於這茶樓之中賣唱的小娘子。

這幾日戲耍得起勁,夜夜夢中皆是夢思,原是今日醒時還盼着上茶樓中再次調戲那皮薄的小娘子,誰知人家倒是恐了,今日竟是無來賣唱之意。這般倒叫使臣愈想愈發覺着惋惜,笑淫之後倒是失而惋嘆,使臣說道。

“這小娘子,本使這心中實在掛思得緊,這幾日夜夜皆夢,今日本是欲與小娘子說上幾句話,誰知小娘子竟是遲遲不肯來。如今這茶,到是越喝越覺着沒味,無趣得很啊。”

使臣所要的茶,皆是館中上品,自當香醇得緊,誰知他竟是因了那賣唱的小娘子未來,連帶着茶都覺得無味,到也是那極好美色之人。也是聽着使臣的怨嘆,便是吃過茶後見着他茶水久久不入口,拿於手中不住搖盪一臉鬱笑,王姓男子放下手中茶杯,隨後笑了說道。

“昨兒那小娘子不來,雖然惋惜,不過在下到覺着使臣不必這般哀嘆。”便是這話叫使臣覺着奇了,手中晃搖茶杯就此頓停,便是持着持杯之態,使臣面露喜光焦詢問道。

“不必這般哀嘆,莫非王兄那處還有什麼旁的趣事,可打發本使現下的鬱煩。”一見可能有了旁的趣事,使臣當即不再勾嘆,倒是眼中直閃猥褻之意。便是詢後見了王姓男子一笑,隨後看着使臣,微輕了聲說道。

“昨兒那小娘子是不來了,不過京都這兒的酒樓可是有着一層規矩,這每個酒樓裡皆當有賣唱的小娘子。今日這茶樓常駐的娘子莫來,必有旁人瞧見隨後進來賣唱討取賞錢,使臣大人便是候着,不出些許,必然有新人入內。”

見聞姜國京都中竟還有這等規矩,使臣眼中更是亮了數分,這幾日的小娘子是生得可人,嗓音也不錯,可這多見了幾次免不得隱着覺了有些乏味。今日聽了王姓男子這般一說,倒是叫他更是起着興致,便是咋了舌而後連着眉眼也是餳了,使臣笑了說道。

“昨兒那小娘子沒來,今日便會換了旁人?那本使倒得好生等着,瞧瞧是否如了王兄所言,真有旁的小娘子賣唱助興。”已是起了幾分淫心,使臣不禁擡了手連指王姓男子,猥瑣之態實是盡顯無疑。

這等色心易起之人,最是容易壞事,也容易陷了別人的溫柔鄉,已叫使臣的心色之意已叫自己挑起,王姓男子面上的笑又沉了幾分,便是笑着王姓男子不忘再道。

“既然使臣這般信了在下,那麼在下便與使臣再道一樣內藏的規矩。”

“哦?什麼內藏的規矩?”話落之時人已奇心盡起,便是話落王姓男子應道:“這京都內茶樓中賣唱的女子,也是有分門道的,像這幾日咱們所遇的那名粗麻素衣的小娘子,便是隻賣藝,不賣身。可要是茶樓賣茶女子身着豔服,邊側連個拉曲的人都沒有,那便是……”

話至了此也不用說得太清,皆是同道中人,使臣心中自然明白。當下便是豁然,而後連着應點數聲,使臣笑道:“原是這般,本使明瞭,明瞭。”

接連應了幾句,使臣已是明瞭王姓男子的意思,便是應後忽的聞見隔壁雅房內傳來琵琶彈奏的聲音,那琵琶婉婉輕輕,調曲纏綿,竟是這樣一聽,便叫人的身子骨都酥了半側。

可是沒料想隔壁竟會傳來琵琶奏響,當着酥柔的曲調入了耳時,使臣的心直接飄蕩而起,便是連着心與魂也是隨了曲調勾了過去。琵琶聲曲已是要了他的心魄,更別提而後那唱出的曲調。

這幾日所見的賣唱娘子,小曲已是使臣見過的最叫他酥心之人,誰知那小娘子的唱曲與今日隔壁雅間傳來的曲子一比,竟是落得俗氣。

那聲脆入鶯啼,聲聲叩心,便是隻聞這聲魂魄皆散,魂已隨了聲不知散去何處。原是笑談那猥瑣之事,誰知這曲聲剛起,使臣與王姓男子倒是齊着收了聲。便是皆因此曲震了心,方是聞了半晌而後略微半收,使臣忙是輕聲問道。

“這曲乃是?”便是詢後卻見王姓男子淫着一笑,而後竟是起身行了揖,隨後賀道:“使臣果乃極運之人,這才方說竟叫使臣遇上,在下實在驚羨。”

此語落後,此揖拜後,便是話落使臣已明王姓男子之意。面上先是微震,而後漸顯喜意,便是連着笑指着王姓男子,一連數指後話終是不語,最後還是收了手指之勢,使臣笑道。

“這便是來了。”詢后王姓男子接應說道:“便是來了。”話落使臣更是露了喜,當是起了身隨後看着隔壁傳來唱曲的雅間,使臣說道。

“既然這般,那本使便不予這運勢客氣了,現下便過去。”

語笑之時人已站定不住,當是笑後見着王姓男子揖禮行拜,便是再也克忍不得,使臣終歸還是出了雅間,順聲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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