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豪疼痛的不能說話,他吃力的對着娜仁微笑。
娜仁含着眼淚,半天了,她才緩緩起身,走過來,跪在皇上的身邊,問道:“格豪,你是快要死了嗎?”
曹華一聽,吃驚的不得了。
奎氏姐妹知道娜仁的心思,但是,公主不是一向很會掩飾的嗎?怎麼如今糊塗了呢。
奎珍連忙在身後拽了娜仁一下。
格豪顫抖的伸出手來,摸着娜仁冰涼的臉,說道:“是,朕快死了。把你嚇到了吧?不用害怕……朕死了,就能永遠的守護你了,朕的心,在這裡,你可以拿出來看看,朕也好奇,裝着娜仁的那顆心,到底長得是什麼樣子呢。呵呵……”
娜仁的手,帶着落下來的眼淚,摸着皇上的臉,說道:“格豪,你死了又怎麼樣呢?臣妾還是不能生孩子,你帶給我所有的傷痛,都沒有辦法改變的。”
格豪閉着眼睛,很是享受的說道:“朕好喜歡聽到你喊朕‘格豪’,雖然你說的話裡都是責備,可是,你一聲格豪,朕就感覺到彷彿回到了從前,最單純,最美好的時光……朕……”
波斯貓聞到了血腥味兒連忙跳了進來。
奎珠瞪了波斯貓一眼,那貓兒便又安安靜靜的躲在角落裡不出聲了。
娜仁這時候,採彷彿從朧妗的世界裡跳出來,突然之間就淚如泉涌,大聲的喊道:“不……臣妾不讓皇上離開臣妾……臣妾在這裡只有皇上一個親人了。”
說着,娜仁就用手擋住皇上的胸口,貼在皇上的懷中。
格豪勉強的笑着,說道:“知道你捨不得朕,朕,滿足了。”
說完,格豪就昏厥過去了。
這時候,太醫們也都趕了過來,慌忙的把皇上擡到了佛祖身後的寢殿裡,開始施救。
其餘的人都在外面等候着。
曹華知道皇上心疼娜仁公主,便上前說道:“公主,很晚了,您都守了一天了,還是休息一下吧,皇上醒過來看到您這樣,更心疼了。”
娜仁扶着曹華,來到了佛祖的面前,跪下去,說道:“既然本公主能夠爲皇上祈禱的了月圓之夜,祈禱了來了孩子,那本公主也能祈禱佛祖保佑皇上平安無事……”
說着,娜仁便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兩行熱淚落在衣襟之上。
曹華和奎氏姐妹看着,也偷偷的抹着眼淚兒。
曹華對身邊的奎琅說道:“真是兩個至親至愛之人呀。”
奎琅嘆了口氣,哽咽着說道:“造化弄人,最相愛的兩個人,卻要彼此折磨……痛苦不已呀。”
曹華搖搖頭,說道:“誰讓一個是帝朝的皇帝,一個是西域樓蘭的公主,宿命……逃不掉的。”
奎琅看着娜仁的背影,癡癡的說道:“終究,還是愛的太真,太深……”
跪在地上的娜仁,聽到了這句話,睜開眼睛,看着佛祖,心裡說道:“本以爲,我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只爲復仇,爲什麼知道他要死了的時候,我竟然開心不起來呢?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憎恨,似乎就要解脫了,可是,一想到,沒有了他,我竟然不知道存在的意義,生命的價值了。”
這時候,娜仁只看到佛祖的那張寧靜的臉,突然變成了一個人……
什麼?是龍太子?
龍太子看着娜仁,竟然開口說道:“你,不會還愛着他吧?你不是要復仇嗎?你忘記他傷害你有多深麼了?
看來,格豪還不能死,因爲,只有他活着,才能繼續傷害你,才能讓執迷不悟的你知道你自己有多傻,你才能下定決心,把這個人踩在腳下……”
娜仁含着眼淚,並不恐懼的盯着龍太子的臉,表情十分的堅定。
一會兒,龍太子的那張臉,就消失不見了。
娜仁連忙轉過頭去看曹華和奎琅,他們兩個人正在相互安慰和傷心,並不曾注意到佛祖的佛像有什麼變化,否則,她可以問一問奎琅,她方纔看見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娜仁低着頭,沉思者方纔的事情,這時候,裡面的太醫跑出來,跪在娜仁的腳下,說道:“回稟貴妃娘娘,皇上的血止住了,已經漸漸的恢復了意識了。”
聽完劉凌太醫的話,娜仁的眼睛立刻盯着佛祖,不會吧,龍太子的話如此管用?瞬間應驗?難道,方纔,真的是龍太子顯靈了嗎?
奎琅連忙跑過來,扶着娜仁起身,打算去裡面看望皇上。
娜仁瞥了佛祖一眼,這佛像仍舊坦然從容的微笑着,並無異常。
娜仁連忙來到了寢殿裡,看着臉色蒼白的皇上,心如刀絞。
娜仁撲通一聲跪在皇上的身邊,拉着他的手,流着眼淚,輕輕的說道:“格豪,你那麼傻做什麼?即便你傷害了自己,又能改變什麼?你我之間的傷痛,沒有辦法被抹平,你只能增加,增加我的悲傷……就算我看到了你的心又如何……除了安慰,沒有其他的用處了。”
格豪在昏迷之中,但是,他能夠聽得見娜仁的話。
娜仁本來是用着朧妗的語氣再跟格豪說話,她甚至想要說道朧妗的委屈給格豪聽,可是,她突然看到了格豪的手指的微微的顫抖,就知道,格豪有意識,便連忙收斂了起來。
“臣妾只是皇上衆多嬪妃中的其中一個,就算是皇后,走了一個,還會有另外一個,皇上總有一天會忘記空中閣樓,總有一天,會忘記樓蘭的娜仁,還請皇上到了那個時候,可以放臣妾離開……”
娜仁說完,轉身想要離開。
皇上使出全身的力氣,也只是輕輕的抓住了娜仁的手腕,說道:“朕不會忘了你,你在朕的心裡,永遠獨一無二……所以,朕不允許你離開朕,離開帝朝……”
聽到格豪又能說話了,娜仁的眼淚,再次奔涌而出,她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折磨之後的釋懷。
她甚至哭泣的都不能開口說話了。
格豪掙扎着把娜仁抱在懷中,說道:“娜仁,朕還是喜歡聽你喊朕‘格豪’,以後,沒有外人的時候,就叫朕‘格豪’,可好?”
娜仁泣不成聲的在格豪的懷中點點頭。
格豪抱着娜仁,不知不覺得又昏過去了。
娜仁連忙叫了劉凌太醫進來,太醫把脈,說道:“皇上還是氣血不足,需要好生的調理……”
娜仁聽着,很是平靜的說道:“本公主在樓蘭的時候,聽聞帝朝有用人血做藥引的事情,敢問劉太醫,到底可信可行嗎?”
劉凌便作揖說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自然是用人血補人血是最好的辦法了。”
可是曹華卻是個聰明人,一聽娜仁這麼問,就知道娜仁要做什麼,連忙補充道:“嗨,娘娘,您可別信,這些東西,都是民間傳說的,到底有誰親眼看見過,都不得而知呢。公主,您可別相信,奎琅,快扶了公主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奎琅也聽出
來了曹華的意思,連忙答應着走過來。
可是劉凌卻不知道情況,仍舊認真的堅持的說道:
“可是,微臣確實是親眼看見過的。而且也不需要太多的人血,只是滴上幾滴便可的。”
曹華乾脆上前捂住了劉凌的嘴巴,連忙阻止了劉凌太醫再說下去。
這時候,聽了劉凌的話的娜仁卻快步走到了一邊,拿着格豪用來捅心口的剪刀,就往自己的手腕上利落的一劃。
頓時,周圍的人都慌張了。
奎珍連忙用紗布來給娜仁包紮。
娜仁用空出來的一隻手推開了奎珍,走到了皇上的身邊,輕輕的掰開皇上的嘴巴,把留着血的手腕放在了皇上的脣上。
曹華一看驚慌的直跺腳,指着劉凌說道:“劉太醫呀劉太醫,你怎麼,怎麼這麼看不懂本總管的暗示呢。你看看,這下可好了,公主的千金之軀……哎呦……”
說着,曹華就蹦到了娜仁的身邊,說道:“公主,您快別這樣,皇上知道,可是要心疼的要命了呢。到時候,奴才的小命也就不保了。公主……”
“奎珍,去看看湯藥煎好了沒有,拿過來,把本公主的血滴進去,給皇上做藥引……”
奎珍嚇得都不敢動彈了。
奎琅便起身去端了湯藥進來。
娜仁仍舊平靜的把血滴進去。
曹華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哭着說道:“貴妃娘娘,您得顧及鳳體呀。”
跪在地上的劉凌也愣住了,一直保持着雙手作揖的動作,兩眼放空,他只以爲會找其他的人來放血,不知道公主會親自自己放血。
這些都弄好了,娜仁才願意讓人給自己包紮傷口。
“公主,您臉色慘白,休息一下吧。”
奎琅很是心疼的說道。
公主點點頭,便讓人搬了臥榻來,放在了皇上的身邊,守着他。
這天,昏睡之中的娜仁和格豪,都聽到了雨花閣之外的一陣一陣的清脆的鳥鳴之聲,於是,兩個人便不約而同的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那一霎那,他們的眼睛裡,只看到了面對面躺着的對方,不禁都蒼白的淺淺一笑。
皇上伸手去摸娜仁的臉,娜仁也伸手去摸皇上傷痕累累的胸口。
格豪看到了娜仁手腕上的繃帶,便心疼的問道。
“你怎麼受傷了?是皇后找你的麻煩了嗎?”
“不是……”
娜仁平靜的說道。
“那是怎麼回事兒?”
格豪有些着急了,要坐起來。
娜仁拉着格豪,堅持要他躺下來,說道:“皇上不是說過,臣妾和皇上是血水相容的至親夫妻嗎?所以,臣妾用自己的血液放在了皇上的身體之中……”
皇上捧着娜仁的臉,流着眼淚,說道:“傻瓜,這宮裡面,就是你最傻了。”
“皇上不喜歡嗎?”
娜仁開玩笑的說道。
“怎麼不喜歡,只有你真心對朕,朕很是知足和感恩……”
格豪吻了娜仁的額頭,把她攔在懷中,緩緩的說道:“不過,娜仁,你的血很是冰涼,朕都能感受到它在血液裡的流動,它流在哪裡,哪裡就冰涼刺骨……”
娜仁有些慌張的說道:“真的嗎?要不要把它取出來?當時只是爲了給皇上做藥引,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效果……怎麼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