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尺雖然和現代的米有差距,但七八尺也足夠現代的五六米了,在這麼大的砧板上滾上十圈,就是石頭也要被紮成拔了刺的仙人球了。
“慢點,慢着點!左邊先放下一點!”張總管頂着大太陽,指揮着扛着砧板的士兵們。
趁着所有人將注意力都放在砧板上的時候,武青顏拉着韓碩到了樹蔭底下,一邊快速的朝着腰包掏了去,一邊讓韓碩背對着自己。
韓碩納悶,輕輕回眸,當看着她正拿着藥膏往自己胳膊上狠命塗着的時候,輕聲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武青顏說話不耽誤手上動作:“麻藥加潤滑劑,好在我有先見之明準備了一些帶來了,不然可真就麻煩了。”
韓碩驚愣:“你這是在作弊?”
武青顏更驚愣:“你這不是廢話麼?”
韓碩是習武之人,一向秉承着敢作敢當,看見武青顏這小動作,臉色自然不是很好看:“沒能耐就不要硬逞強。”
“別在那放屁了。”武青顏將塗滿了藥膏的手伸進了脖領裡,“你沒看見那砧板有多大?十圈好麼?不用點手段神仙都堅持不下來。”
韓碩還想說什麼,可眼看着武青顏朝着砧板的方向走了去,最終只是選擇沉默的跟在了她的身後。
雖然她這手段有些見不得光,但總是要好過在那砧板上搭上半條命來的好。
若是她當真出了什麼事情,他們今日在場的人誰都別想好過了,長孫明月一定會一個一個扒了他們的皮,讓他們生不如死。
“皇子妃,您看砧板擺着這裡行麼?”張總管小聲詢問着,“若是您覺得不妥,奴才再讓他們重新放。”
武青顏點了點頭,看着那又寬又長的砧板:“就放在這裡吧。”
張總管嘆了口氣:“奴才就在邊上等着,若是皇子妃當真受不住了,一定要喊奴才,奴才已經派人準備好了吊繩,只要皇子妃您一句話,奴才馬上就讓人把你拉下來。”
“有勞張總管費心了。”
“皇子妃客氣,這是奴才應該做的。”
隨着張總管的離開,武青顏先是放慢腳步圍着那砧板轉了一圈,仔細看着那砧板上密密麻麻縫隙緊密的針尖。
滾砧板其實並不會要了人的命,一般人疼痛難忍,是因爲身體落在砧板上的力道不均勻,所以大多都滾不去,因爲越疼越沒力氣,而越沒力氣身子就會越是沉重的壓在砧板上。
疼對於一般人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知道疼的鑽心,卻還是要繼續忍受着。
說白了,砧板狠就狠在這持續疼痛上。
周圍的人間武青顏遲遲沒有動作,以爲她是反悔了,雖然顧忌着韓碩不敢說一些難聽的話,但譏諷的嘲笑聲還是源源不絕的響了起來。
武青顏對於那慢慢鼎沸起來的嘲笑聲充耳不聞,待她再次站定回始發地時候,猛地翻轉過雙手,一手背吃力的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藉着翻滾的力道翻身上了砧板。
饒是她塗抹了麻醉藥,可刺痛感卻仍然清晰可感,那密密麻麻的針尖像是千隻萬隻的螞蟻一般,啃食着她所有壓在砧板上的肌膚。
她明知道那些針尖已刺破了自己的肌膚,卻不敢在砧板上長時間逗留,咬牙風速般的滾起了身子,因爲潤滑劑的效果,雖然針尖扎進了皮肉,卻並不會因爲血液的流出而讓身體與針尖產生執拗。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落在了地面上,這一圈算是滾完了。
後背是火辣辣的疼,但武青顏卻不敢歇得太久,怕自己再沒爬上去的勇氣,閉着眼睛再次翻身上了砧板。
大顆大顆的血珠順着她身上的針孔浸紅了衣衫,到了最後,那些血滴已匯聚成了血流,順着武青顏的衣衫往下滴滴答答的流淌了下來。
周圍那些本受皇后明亮,前來看熱鬧的太監和宮女全都傻眼了,早就忘記了嘲笑,只是本能的爲武青顏捏着一把冷汗。
韓碩慢慢捏緊自己的十指,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代替她滾完剩下的圈數。
張總管撇開了面頰,根本不忍心往下看,只希望時間能過的快點,再快一點。
武青顏從始至終不曾開口喊過一聲疼痛,就連本能的呻吟都不曾有,她面頰雖白,但卻雙目清透,汗水早已打溼了她的滿頭長髮。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時候,武青顏翻滾完了最後一圈,還沒等雙腳落地,便是被韓碩攙扶住了手臂。
“傳太醫!”
張總管點了點頭,趕緊吩咐身後的小太監:“趕緊去請太醫!”
武青顏卻搖了搖頭,看着那由着緊閉不知道何時變成了虛掩着的房門:“我要先見皇上。”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虛掩着的房門輕輕朝着兩邊推了開,一身明黃龍袍的老皇帝終於邁步走了出來。
“武青顏,你還真是好本事。”
他其實從武青顏張羅着要滾砧板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了門口,只是他不相信武青顏會真的有那麼勇氣和魄力的敢嘗試。
如今,人家砧板也滾完了,周圍還有那麼多奴才瞧着,他一個九五之尊就算再想裝作悽迷的不認賬也是不行了。
武青顏虛弱的腳下一晃,眼中的自信卻不曾消減半分:“皇上您醒了?”
老皇帝用鼻孔哼了一聲:“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若朕要是還不醒,豈不是真成死人了?”
他說着,掃了一眼滿身是血的武青顏,“先傳太醫來瞧瞧,再去換身衣裳,彆着急,朕就在這裡等着你。”
武青顏點了點頭,有老皇帝這話,她就放心了,拉了拉韓碩的衣袖:“你還杵在這裡裝什麼石像?趕緊揹着我去太醫院。”
韓碩瞧着她的翻臉如翻書:“剛剛你的魄力呢?這會又不怕皇上跑了?”
武青顏丟給他一個‘你傻呀’的白眼:“君無戲言懂麼?這麼多雙眼睛瞧着,耳朵聽着呢,皇上就是想賴賬也不可能了。”
韓碩算是看出來了,她所謂的先見皇上不是要先辦事情,而是要先讓皇上開口認定了這事,然後她再去高枕無憂的治療傷口,最後再不緊不慢的和皇上談事。
“武青顏你還真是聰明的沒誰了。”韓碩嘆了口氣,將虛弱的她甩上自己的背,疾步朝着太醫院的方向飛奔了去。
大齊皇宮,皇后寢宮。
“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皇后睡得正香,聽着這叫喊聲,擰眉睜開了眼睛:“放肆!本宮好着呢。”
小太監嚇得賊死,直接跪在了地上:“是奴才嘴拙,請皇后娘娘贖罪。”
皇后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再次閉上了眼睛,大有繼續睡的架勢:“說吧,怎麼了?是不是那個小賤人灰頭土臉的出宮去了?”
“不,不是……”小太監掃了一眼軟榻上的皇后,嚥了咽口水,“剛剛皇子妃滾了午門的砧板,皇上已經傳了口諭召見皇子妃了!”
“什麼?”皇后猛地從軟榻上坐了起來,由於起的太過着急,眼前一黑差點沒跌在地上,緩了好一會纔不敢置信的瞪眼,“她滾了砧板之後竟然還活着?”
小太監點了點頭:“確實活着。”
皇后怒不可及,舉起桌子上的水果盤,朝着小太監砸了過去:“皇上竟然會見她!爲什麼會這樣?”
小太監額頭被砸出了血,卻不敢閃躲,只是小聲道:“當時好多的宮人都看着,瞧着,皇子妃確實滾了砧板,奴才覺得,皇上就是想不見也是要見了。”
皇后聽了這話,差點沒窩火的翻白眼昏死過去,朱脣咬成了紫紅色,像是煮熟了個豬肝。
她做夢都沒想到,最後竟然是自己幫了那個賤人!本想讓那些奴才去看笑話,現在可倒好,那些宮人儼然成了武青顏的見證人,逼着皇上就範不能賴賬!
氣死她了!真真是氣死她了!
猛一拍面前的桌子,本想解解氣,卻不想竟一巴掌拍在了榴蓮上,疼的她當時就嚎了出來:“啊——”
小太監嚇得蹭蹭的爬了過來:“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自己手心上流出來的鮮血,再是受不住心裡涌着的怒火,當真白眼一翻的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