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本來只是疑慮,如今見武青顏要走,自是趕緊跑了過來:“秀秀,你別傷心,這事都怪爲娘,是爲孃的錯,爲娘不是不認你,爲娘只是……”
被長孫子儒和段染好一通忽悠的濮陽元老見此,分不清喜怒,不過見這些人都杵在門口也不是那麼回事,索性安排下人準備起了膳食。
“剛巧趕上用午膳的時間,還請二皇子,段小侄留下吃個便飯,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們吃晚飯再說?”
段染沒有任何的反應,而是朝着長孫子儒看了去,似是在徵詢意見。
此時的他哪裡還有心情吃飯?這事若是定不下來,他就是睡覺都被詐屍,雖然談不上什麼欺君之罪,但若是被人發現什麼倪端,再傳到他爹的耳朵裡,就算是他爹再疼他,也會剝他一層皮下來!
長孫子儒拍了拍懷裡武青顏的肩膀,柔聲哄着:“現在回宮也會誤了午膳的時間,不如我們在這裡用過了午膳再走?”
武青顏悶在他的懷裡,搖了搖頭:“不要,我要回去。”
大夫人見此,心中泛起了疼痛:“秀秀,娘不是那個意思……”
濮陽元老雖還有些懷疑武青顏的身份,但如今見這人是鐵了心的要走,未免又有些不捨得:“如今皇宮都在爲先帝的事情哀悼,小廚房不准許起竈,若是錯過了御膳房午膳的時間,若是想要再吃,就只能等晚膳了。”
不怕意外就怕萬一,萬一眼前的這個女孩當真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那他將自己的女兒趕出去,豈不是糊塗?
長孫子儒嘆了口氣,吻了吻她的發窩:“放心吧,有我在這裡,沒人敢欺負你,乖乖的,我們吃過了午膳就離開?”
窩在他懷裡的武青顏沉默了許久,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乖巧的點了點頭:“好,那你要一直陪着我。”
長孫子儒淡淡一笑,很是溫寵:“知道了。”
大夫人鬆了口氣,濮陽元老也是跟着鬆了口氣,留下來就好……
站在一邊的段染忽然覺得,就算這事不被他爹知道他好像也活不了多長的時間了,萬一要是三皇子醒了,然後看見了現在的這一出……
我的媽親孃……他完全不敢想象後果。
隨着用人準備膳食的時間,大夫人又拉住了武青顏的手,武青顏卻不情願的掙脫開,死不離開長孫子儒的懷抱。
最後大夫人無奈,只得陪着笑臉坐在了長孫子儒的身邊:“不知道二皇子和秀秀是如何認識的?秀秀還真是粘二皇子啊。”
長孫子儒將武青顏攬坐在自己的身上,面對大夫人的疑惑,輕輕地笑了:“也是機緣巧合吧,以前出宮去看望明月,在路上剛巧遇上了昏迷不醒的她,我見她柔弱的可憐,便讓侍衛先帶回府裡養着,久而久之就有了感情,只是她身份低微,父皇得知此事一定不會同意,所以只能暫時委屈了她和明月,讓他們明面上湊成了一對。”
大夫人瞭然的點了點頭:“世人都說二皇子溫潤俊雅,沒想到竟連心腸也是如此的善良,真是我們秀秀的福氣,能夠在危難的時候遇見二皇子,若是遇見了其他人,那後果……”
話還沒說完,大夫人再次哽咽了起來。
濮陽元老見此,趕緊打圓場:“讓二皇子見笑了,婦道人家,沒見過什麼世面。”
長孫子儒一邊把玩着武青顏的髮絲,一邊無傷大雅的挑了挑眉:“大夫人疼女心切,也是人之常情。”
一直裝啞巴的武青顏,聽着他這話,險些沒笑出來。
真是沒看出來,長孫子儒說起謊話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順口胡謅的本事簡直是手到擒來。
誘人的菜香徐徐飄進外廳,丫鬟邁着碎步走了進來:“老爺,夫人,午膳準備好了。”
濮陽長老站起了身子,示意長孫子儒可以用膳了。
長孫子儒頷首,拉着武青顏的手跟着站起了身子,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單手環抱着武青顏的腰身,緩緩朝着內廳走了去。
年輕的妾室,伺候在周圍的丫鬟見了,哪個不是嫉妒的心尖顫抖?
她們這位剛回家的大小姐真不知道是什麼命,竟然能得二皇子如此的恩寵,簡直是羨煞了她們的眼睛。
要是她們也能被二皇子這樣的寵溺着,就算是死也甘心啊!
武青顏感受着身後女子的灼灼目光,幽幽嘆氣:“好好的男人,長了一張禍水的臉,真是造孽。”
長孫子儒揚起脣角,聲音壓的極低:“這話你應該和明月說更合適。”
武青顏一愣,隨後點了點頭:“也是。”
這些女人之所以這般的對長孫子儒放電,是因爲她們還不曾看見那個人神共憤的長孫明月。
不過,她們如今見到長孫子儒就這樣了,若是見到了長孫明月,豈瘋狂的撲過來?
還真是多虧長孫明月那個陰風陣陣的性子了,不然這桃花還真是擋不過來。
只是如今的他……
一隻溫熱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擡眼,是長孫子儒抿脣的微笑:“武青顏,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要無所顧忌的走下去,現在沒有時間讓你悲傷。”
武青顏愣了愣,隨後勾脣笑了。
他說的沒錯,既然她選擇了冒充濮陽原來的女兒,就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這場戲,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因爲有長孫子儒在,所有其他的妾室均不能跟着一起用膳,待長孫子儒拉着武青顏坐下之後,跟着走過來的只有濮陽元老,大夫人和二夫人。
當然還有段染……
段染不知道武青顏剛剛和長孫子儒在聊些什麼,不過他真想說,演戲就演戲,這倆人的距離能不能遠一點?非要挨着這麼近麼?
這要是等三皇子醒了,知道了這件事情……
雖然長孫子儒貴爲皇子,是在座之中輩分最高的,但畢竟在濮陽府裡是客人,所以當先提起筷子的還是濮陽元老。
“二皇子,用……”
然,還沒等濮陽元老把話說完,只聽桌子上猛地傳來了一聲巨響,“砰!”
大夫人和二夫人紛紛瞪大了眼睛,段染嚇得差點沒跳起來。
什麼情況?地震了?
就在桌子旁的人都提心吊膽的時候,只見武青顏已經趴在了飯桌上,空手抓着雞腿大刺刺的就吃了起來,那滿嘴塞肉的樣子,簡直不亞於難民。
“這……”濮陽元老愣了愣,搜腸刮肚的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了。
二夫人嫌棄的擰了擰眉,也不知道這野丫頭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竟然如此的沒有家教!
長孫子儒摸了摸武青顏的長髮,並沒有阻止她狼吞虎嚥的行爲,而是轉臉對着桌子周圍的人笑了笑。
“我剛剛帶着她回府的時候,她也是如此,想來是以前總是吃不飽所致,雖然我也和她說過,但這個毛病卻怎麼也改不過來,還希望各位見諒。”
大夫人聽了這話,心疼的眼淚掉了出來,不但是沒有半分的嫌棄,反倒是一個勁兒的往武青顏的盤子裡夾菜。
“秀秀啊,你多吃一些,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回來了就好,以後不會再讓你餓肚子了。”
武青顏只是一味的吃着飯菜,對於大夫人的像是完全沒聽見一樣。
然,她越是如此,大夫人便越是心疼。
濮陽元老見了,心中的疑惑也是慢慢的一點點被消落了下去,慢慢拿起筷子,親自夾了一塊排骨放進了武青顏的碗裡。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但他的舉動,卻讓長孫子儒和武青顏均是鬆了口氣。
武青顏噎的就差翻白眼了,不過見濮陽元老眼中的疑慮在慢慢地動搖,再次拼命的往嘴巴里塞起了飯菜。
想要成功一件事情,付出是起碼要走的路,她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辛苦,或者是值得別人同情。
在一邊看着的二夫人,心裡慢慢不是個滋味了,想當初她生下兒子的時候,濮陽元老的眼裡都不曾流露出這樣心疼和愛惜的神色。
怎麼?難道大夫人生的孩子就鑲了金邊了?
如此想着,二夫人端着一碗湯站起了身子,慢悠悠的朝着武青顏靠了過來。
正喝茶的長孫子儒見了,用腿撞了武青顏一下。
腦袋快要埋進飯碗裡的武青顏餘光見二夫人走了過來,微微一愣,隨後繼續吃飯,像是根本沒看見一樣。
長孫子儒端着茶杯的手一頓,長眉蹙了蹙。
這二夫人端着熱湯過來,明顯就是居心不良,他不相信以武青顏的城府完全看不出來。
可她爲何要假裝沒看見?
“一轉眼的功夫,秀秀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二孃離着遠,所以不能給你夾菜,不過這湯二孃可是沒動過,秀秀你快嚐嚐看,有沒有府裡的味道?”
二夫人說着,微微傾下了身子,擠到了武青顏和長孫子儒的中間。
武青顏依舊像是完全沒聽見一樣,自己吃着自己的。
二夫人眼中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就在她即將要把湯放到桌子上的時候,忽然腳下一晃,那湯便是撒了出來。
“哎呀!”二夫人驚呼一聲,一個鬆手,整碗的湯就落在了武青顏的身上。
段染嚇得當即就站起了身子,朝着武青顏擔憂的看了去:“妖……不是,你沒事吧?”
長孫子儒緊蹙長眉,微微垂眼看着桌子下,自己那被武青顏緊緊握住的手,實在不是明白她這是想要做什麼。
剛剛只要他伸手,她便不會被熱湯潑到,可她爲何要阻攔自己?
“啊——”武青顏被燙的豁然站起了身子,想也沒想一巴掌抽在了二夫人的臉上。
二夫人一來是沒想到武青顏會動手,二來是沒想到武青顏的力氣如此之大,竟生生捱了一個巴掌,直接翻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