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是一種解脫的話,那麼現在孫夫人寧願去死啊!要是她自己下的,她當然知道喝下這杯茶會是個什麼後果。
只是……
就算她明明什麼都知道,可這茶又如何能不喝呢?
老夫人看着孫夫人額頭上那大顆大顆的汗珠,奇怪的瞧了瞧外面:“天氣也不悶啊!孫夫人怎麼那麼熱?”
武青顏聽着好笑,她那哪裡是熱的?明明是嚇得好嗎?
孫夫人乾巴巴的一笑,聲音帶着難以抑制的顫抖:“我,我是熱。”
“哦。”老夫人點了點頭,“既然熱,就趕緊把那茶喝了吧,涼茶去火氣。”
孫夫人後悔的想要抽自己的嘴巴子,她剛剛怎麼就沒說冷呢!
武青顏轉眼朝着梅雙菊看了去,見梅雙菊像是個沒事人一般,竟又吃又喝了起來,悠悠一笑,淡淡地開了口:“孫夫人若是不想喝這茶,不如大夫人……”
還沒等武青顏把話說完,梅雙菊當即渾身一僵,在孫夫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手拿着茶杯,一手託着孫夫人的下巴,直接將那茶給孫夫人灌了進去。
“咳咳咳……咳咳咳……”孫夫人喝的直嗆。
梅雙菊放下茶杯,得意的朝着武青顏一揚眉,想讓她喝下那杯茶?簡直做夢!
武青顏將梅雙菊的挑釁看在了眼裡,笑了:“我剛想說如果孫夫人不想喝涼茶,就讓大夫人派人去倒了好了,不想大夫人竟然如此的勤儉持家,連一杯涼茶都捨不得倒掉。”
梅雙菊一愣,心說不好,這個小賤人竟然挑撥離間!
果然,聽了武青顏的話,終於緩過來氣的孫夫人,怨恨的朝着梅雙菊看了去:“大夫人,我處處幫着你,可你怎能如此對我?”
梅雙菊有口難言,如果武青顏死活要找個人喝下那杯茶,她自然可以理直氣壯的灌進孫夫人的肚子,畢竟這餿主意是孫夫人出的。
但是眼下,武青顏竟然倒打一耙!如此的挑外撅,孫夫人怎能不怨恨自己?
轉眼,朝着武青顏怒瞪了去,梅雙菊一張塗着厚厚胭脂的臉,白中透着青,武青顏你這個賤人!賤種!真是氣死我了!
武青顏早已對梅雙菊那吃人的目光見怪不怪,夾起一筷子的清茶竹筍放進了口中,吃的有滋有味。
大夫人,我就是在裡挑外撅,你有本事來咬我啊?
老夫人不明白這裡面的小九九,正要開口讓大家繼續吃飯,卻見一抹清瘦的身影,緩緩邁過了門檻。
“清水給老夫人,大夫人,二小姐,孫夫人請安。”
孫夫人一心想着如何找個理由,趁着藥性大發之前離開這裡,對於進來的是誰,完全沒心思理會。
倒是梅雙菊,呆愣的看着地上跪着的清水,心裡狐疑了起來,這個殘廢的丫頭怎麼來了?
老夫人擰眉瞧了瞧清水那殘臂:“清水啊,你這手臂……”
“回老夫人的話,是清水自己犯了錯。”清水說着,從容的將拎着的食盒單手打開,拿出了裡面精緻的菜餚,“這是二小姐特意在鶴鳴樓給老夫人訂的菜,都怪清水笨手笨腳,耽誤了時間,還望老夫人別怪罪。”
老夫人瞧了一眼那精美的佳餚,又聽聞是武青顏給自己訂的,哪裡還能生氣?只剩下笑的份了:“難爲二丫頭有心了。”
武青顏笑着迴應:“老夫人喜歡就好。”她說着,對着清水示意了一下,“將菜都端上來吧。”
清水點了點頭,慢悠悠的將菜一一往外端,然,就在端起那燉肉時,忽然腳下一晃,來不及放下手中的盤子,直接站在原地乾嘔了起來。
“嘔……嘔……”
老夫人擰眉:“這是怎麼了?”
梅雙菊卻冷冷的道:“如今殘廢了,就是不中用,滾下去!”
武青顏卻站起了身子,擔憂的拉住了清水的手腕:“怎麼會噁心?我給你瞧瞧。”說着,按住了她的脈搏。
梅雙菊冷冷的看着站在桌子前面的清水和武青顏,眯着眼睛,冷着臉,總是覺得這裡面有詐。
老夫人倒是覺得清水殘疾了可憐,也沒多加理會,任由武青顏給清水查看。
“哎呀!”武青顏忽然大叫了一聲。
梅雙菊:“怎麼了?”
老夫人:“出了什麼事情?”
武青顏笑了,滿臉的道喜:“老夫人,清水這不但是喜脈,更是十年難得一見的奉子脈啊!”
梅雙菊聽了這話,冷冷一笑,清水知道了自己太多的事情,所以在她不中用的時候,自己纔將她趕出了院子。
她開始還以爲清水是無路可走時投奔了武青顏,但是現在看來,清水是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一個丫頭未嫁先孕,在哪個府裡都是喪家風的死罪!
老夫人一愣:“什,什麼?”這奉子脈,她怎麼聽都沒聽說過?
武青顏笑着又道:“老夫人您不知道,清水其實現在只不過才懷了幾日的孕而已,孩子還沒有成形,但因爲清水體質特殊,所以纔會提前顯露出懷孕的跡象,一般這樣顯孕的女子,懷的那可都是雙生兒子啊!”
老夫人不懂醫,自然是被武青顏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還有此事?那可真是大喜啊!不過清水你這孩子是誰的?”
在大齊,能夠一招生得雙生兒子,那可是難得一遇的大喜事啊!她就是活了大半輩子,也是隻聽過沒見過啊!
清水在老夫人的注視下,直接跪在了地上,“砰砰!”地磕頭:“老夫人您就別問了,清水未嫁先孕已是壞了規矩,清水願意以死謝罪!”
梅雙菊巴不得清水活不過今夜,冷笑着對着門口的小廝道:“你們還等什麼?還不趕緊將這個喪門的奴才拉下去杖死?”
“是。”
眼看着那些小廝走來,老夫人卻伸手阻止了下來:“清水雖然犯了規矩,但懷的可是雙生兒子,這喜事怎能說沒就沒?只要找到那個男人,讓他娶了清水不就好了?”
老夫人並不是幫着清水說話,而是她一向看重風水,這雙生兒子可是大吉之相,百年難得啊!
梅雙菊被老夫人噎的上氣不接下去,卻不敢再開口。
武青顏也是蹲下了身子,拉住了不停磕頭的清水:“清水,老夫人都開口保你了,你還有什麼可顧慮的?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讓老夫人給你做主!”
她說話的同時,輕輕捏了捏清水的手臂,給她鼓起。
戲已經唱了出來,如果這個時候清水臨陣退縮的話,那可就不好收場了!
老夫人點了點頭:“沒錯!清水,你大膽說出那個男人是誰!我親自給你主持公道!讓你在武府成親生子!”
清水爲難的看了看武青顏,又瞧了瞧老夫人,最終咬了咬牙,緩緩開了口:“回,回老夫人的話,是,是老爺……”
老夫子只覺得眼前一晃:“誰?”
剛剛還在看着熱鬧的梅雙菊,“蹭”地一下直接躥了起來:“你說誰!”
清水嚇得渾身一顫,眼淚流了出來。
武青顏再次捏緊了清水的手臂,話裡有話的道:“清水,別怕,老夫人和我都會給你做主,你再說一次,那個男人是誰?”
本來已經恐懼到了極限,幾乎要放棄的清水,在武青顏的鼓勵下,再次開了口:“是,是老爺,就是那日大夫人杖罰二小姐的那日,老爺在書房,將,將我……嗚嗚嗚……”
老夫人見清水的樣子,緩緩地嘆了口氣:“你先別哭了。”
其實她倒並不上火,相反的她還有些高興,畢竟這雙生兒子是她的親孫子,再加上如今徐氏和顧氏都死了,武振剛也確實應該再娶幾個偏房。
可老夫人同意,梅雙菊卻不幹了!以前清水那可是她身邊的一條狗,如今竟要一招爬到自己的腦袋頂上,這口氣她怎能咽得下去啊!
轉眼,朝着孫夫人看了去,梅雙菊本想讓孫夫人幫着她想想辦法,可緩緩上藥的孫夫人早已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起來。
梅雙菊氣得咬牙跺腳,再是控制不住心裡窩着的這團火,朝着清水便揚起了巴掌:“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竟然敢勾搭老爺!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清水嚇得跪在地上不敢動,武青顏卻並沒有動手阻止,任由瘦弱的清水,挨着梅雙菊那如熊掌一樣的巴掌。
不是她見死不救,而是她知道,要想讓老夫人肯定了清水,就必須現在老夫人的面前裝可憐。
果然,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厲呵的大吼:“這是幹什麼!清水以後進了門也要尊稱你一聲大夫人,更何況她現在還懷着武家的子嗣,你這個當長輩的就不知道謙讓一下麼?”
聽了老夫人的話,清水鬆了口氣,她知道,老夫人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話,就算是承認了她的身份。
正趕此時,剛剛從外面回來的武振剛,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迎面就看見發了瘋一樣的梅雙菊,不禁擰起了長眉:“你這又是在作什麼?剛進院子就聽見你的聲音了!”
要是平時,梅雙菊自然是哄着武振剛來,但是眼下,她怒火燎原,吃人的心都有了,還哄他媽媽個球啊?
“我作什麼?還是你乾的好事?”梅雙菊瘋了一樣的拉住了武振剛的衣袖,“什麼人你不好碰,竟然連我下面的丫鬟你都不放過!”
武振剛一愣,轉眼朝着地上的清水看了去,見清水正滿臉是淚的看着自己,雖然他並不知道清水懷孕的事情,但他卻清楚自己和清水的事情是瞞不住了。
老夫人怒氣衝衝的站起了身子:“這成何體統?夫君納妾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更何況眼下清水還懷了我們武家的骨肉!”
武振剛又是一愣:“懷,懷孕?”這是不是有些快了啊?
老夫人點了點頭,對着武振剛緩和了幾分的語氣:“剛剛二丫頭給青顏看的,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雙生兒子,所以這喜脈來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