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見武青顏離開了,虛了口氣,站直了身子,那個該死的賤民,也不掂量一下彼此的身份,讓自己下跪,她不怕閃了腰麼?
轉身,正要回馬車上去,卻看見了那輛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再轉眼瞧一瞧站在自己身邊的韓碩,心中一喜。
他竟然來了?難道他是知道今日自己進城,特意來迎接自己的麼?
慧明當即一邊整理着自己的頭髮,一邊拍着身上的褶皺,正要朝着那馬車走去,卻見那剛剛還停靠在街邊的馬車,忽然駛動了起來。
慧明這次來大齊,就是爲了能見長孫明月,如今這夢中人好不容易到了面前,她如何能錯過?
當即一個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吩咐那車伕:“追!”
這下好了,一時間兩輛馬車外加一個大活人,在大齊的街道展開了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武青顏跑,是因爲她實在不想在衆人的面前和長孫明月扯上啥關係,他和她本來就是指婚,又不是你情我願。
最主要的是,她還真就沒想和他有點什麼,她纔多大啊!還不到二十,憑什麼就要嫁人生子,還是個小妾,我靠……
人,怎麼能跑得過馬車?這樣你追我趕的戲碼上演了差不多半盞茶的功夫,長孫明月的馬車,終於將武青顏攔在了街道邊上。
武青顏一愣,我地個靠,大哥你是敢死隊出身吧?
緊閉的車門順然打開,馬車裡軟塌上坐着的謫仙男子便展露了出來。
明白長袍,金玉腰帶,怎一個醉人了得?
在武青顏看着他的同時,他也擡起雙眸,四目相對,微微一笑,一股子輕輕的柔,在眼角化開。
“咳……”乾咳了一聲,武青顏正要來一句‘真巧啊!’來緩解她落跑的尷尬,可還沒等她開口,只聞一股香風掃過鼻息。
“慧明見過三皇子。”奔馳而來的慧明,故意想用身子撞了一下武青顏的肩膀,這個賤民還真是礙眼,到哪裡都能瞧見。
武青顏眼疾手快,一個閃身,躲過了慧明的身子,瞧着慧明眼中那掩飾不住的傾慕,饒有興致的朝着長孫明月望了去。
慧明哪裡想到武青顏竟然躲了過去,身子一時失去了中心,崴了腳脖子,花容月貌的臉蛋當即疼的一抽,不過想着長孫明月還在這裡,也不好發飆,只能強忍着疼痛,微笑着擡起了面頰。
“三皇子可是來迎接慧明的?”
再過幾日便是中元節,因爲大齊的帝王很是孝順,所以在先帝去世之後,每逢中元節都要邀請各國的使臣亦或是王爺來大齊吃中元宴。
本來羅曼國已經選出了來大齊的使者,但因爲慧明一心想要見長孫明月,再加上羅曼的帝王倒也是隨和,這才臨時讓慧明來了大齊。
“你跑什麼?”韓碩走了過來,見武青顏杵在自己主子的馬車前,一身的灰塵,又慣性的豎起了眼睛。
武青顏現在只想趕緊脫身,難得好脾氣的笑了笑:“跑跑更健康。”
這話一出,不但是慧明譏笑的看着武青顏冷哼,周圍那些一直不曾離開的百姓,更是再次炸開了鍋。
“沒準是剛剛救人的時候摔壞了腦子。”
“要我看啊,多半是想用一個特別的方式引起三皇子的注意,在咱們大齊,誰不知道三皇子是出了名的俊美?”
慧明聽着周圍人羣發出的譏笑聲,滿臉嫌棄的打量了武青顏一圈,小聲嘀咕了一句:“就你還妄想勾搭三皇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然而就在周圍的百姓起鬨大笑之時,一直不曾開口的長孫明月,忽然對將手伸了出來,濾過慧明的身子,直直伸展開在了武青顏的面前。
精緻的闊袖滾着金絲花邊,修長的五指泛着瑩潤的光澤,在所有人的呆愣之中,他黑不見底的眸子含着若有似無的笑意,聲音沉醉且柔媚:“去哪裡?本王送你一程。”
慧明當即愕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轉眼朝着身後看了去,見武青顏一身的粗布衣裳,一頭的浮灰,整張臉都陰沉了下去。
長孫明月是瞎了不成?爲何會忽視了自己,載這個賤民?
周圍的百姓更是不用說,長孫明月是何人?身份高貴,長相俊美,常人就是想見一面都難,如今竟然對着一個滿臉黑灰的女子斂目含笑,這讓他們如何不震驚?
事情鬧到了這樣,武青顏不認也認了,爲了不讓那些人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戳出幾百個窟窿來,再是不多想的握住了面前那隻美手:“我要去段王府。”
長孫明月感受着她指間傳來的溫度,手臂稍稍用力,將她拉進了馬車,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在她的耳邊輕輕道:“好。”
韓碩見慧明還杵在馬車前面,只得上前幾步:“慧明郡主的馬車就在後面。”
他這話說雖委婉,意思卻明瞭,他們要走了,您堂堂一個郡主,就別在這裡擋路了。
慧明死死地瞪了馬車裡的武青顏一眼,轉身朝着自己的馬車走了去。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但她卻什麼都不能做,她可是曼羅的郡主,如今又是在大齊的街道,若是她失態了一點,丟人的可是整個曼羅國。
上了馬車的那一刻,慧明再是忍不住對着自己的侍衛咬牙:“給我查,將那個賤民給我查個仔細!”
另一輛馬車裡,隨着車簾落下的一剎那,武青顏瞧見了慧明那如鍋底灰一樣的臉,輕輕一笑,朝着身後的長孫明月問道:“你這是在拿我擋桃花?”
長孫明月輕笑着搖頭,絲絲暖氣佛過了她的耳邊:“你猜。”
武青顏耳根子一癢,從身後的懷抱裡掙脫了出來,撇了一嘴:“我沒空。”
長孫明月笑着搖了搖頭,想着她剛剛見了自己馬車跑的那叫一個迅速,怎能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
轉身,從懷裡掏出了一方絲帕,拉着她坐回到自己的身邊:“你已經是本王的側妃,無論別人知不知道,你都已經是本王的女人了。”
武青顏嘴角抽了抽,腹誹的翻白眼:我呸!你說是就是?那我多沒面子?
其實她不是不敢說出來,而是他的腿現在還帶着傷,她真的想把他給治好,再者這個長得像朵花一樣的美男,怎麼看都不像是善類。
根據曾經的經驗,和這樣陰風陣陣的人打交道,絕對不能硬碰硬。
長孫明月瞧出了她的小心思,也不反駁,輕輕擦拭起了她滿是黑灰的面頰。
他手指很軟,碰在她的面頰上時,絲絲癢癢的,武青顏不舒服的乾笑,正想接過手帕自己擦,卻忽然感覺手臂一緊。
一陣的頭暈目眩,面頰忽然溼溼的,溫熱的鼻息灑在面頰上,她渾身怵然一緊,這廝竟然在吻她?
長孫明月看着她如臨大敵的模樣,輕輕地笑了:“確實很甜。”
甜?武青顏摸着面頰坐起了身子,指間一陣的粘膩,怪不得剛剛那小男孩親的那麼高興,原來是她在躲避馬車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掉在地上的糖稀。
轉眼,再次朝着長孫明月看了去,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掏出了一本書,正看得聚精會神,武青顏一邊擦着臉,一邊打量着他,看樣子,他應該是將剛剛發生的事情都看在眼裡了。
只是……
他好端端的一個皇子,大白天的怎麼會蹲在街道上看熱鬧?難道是嗜好如此?
“主子,段王府到了。”隨着車門外韓碩的話音落下,緩慢行駛的馬車停靠了下來。
武青顏看了看手中的手帕,本來想還給他,卻見已經髒的看不進眼了,索性揣進了自己的懷裡,站起了身子:“謝謝你送我過來。”
雖然她很不想領他這個情,但人家畢竟做到這裡了,該謝還是要謝的。
長孫明月對着她點了點頭,微笑道:“嗯。”
武青顏轉身跳下了馬車,轉身本想目送他離開,可竟眼睜睜的看着他往身後的軟塌上一靠,再次拿起了書卷。
這人就這麼喜歡看熱鬧麼?
段王府門外,段王爺正帶着一羣小廝五馬長槍的堵在門外,本就是想直接壓了打自己兒子的罪魁禍首去衙門,如今眼見着武青顏跳進了自己的眼裡,哪裡還能放過?
只見堂堂的段王爺,眉毛一豎,左手拎着武青顏的畫像,右手指着武青顏的鼻子:“給本王拿下!”
拿下?武青顏一愣,只見一羣黑壓壓的家丁朝着自己涌了過來。
垂眸掃了一眼段王爺手中的畫像,發現竟然是自己,心裡好笑,看來梅雙菊是做足了準備啊!把自己的畫像提前送來,只爲了借段王府之手,扒自己一層皮!
“等等。”她拎着藥箱往後退了一步,瞧着段王爺那張連鬍子都豎起來的臉,很是誠懇的道,“我今日來是給段世子看病的,還請段王爺先帶我看看段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