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白七七埋怨的口沫橫飛,嘴皮子都磨薄了好幾層,見武青顏仍舊坐在她的對面,不溫不火的笑着,不禁有些忍不住了。
“武青顏你是不是打算卸磨殺驢?”她伸手點在武青顏的鼻尖上,“你可別忘了,我身後可還有熹貴妃,若是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大不了魚死網破,咱們誰也別好過!”
武青顏一把握住她的食指,微微用力,眼看着她疼得哼哼了起來,才笑着道:“說話就好好說,別用手指着我,我不喜歡。”
白七七疼得呲牙,抽出自己的手指狂甩着:“武青顏,你到底想如何?”
武青顏倒是好笑了:“如何什麼?從始至終我都不曾表達過什麼,你是看見我和他纏綿熱吻了?還是聽見我和他互訴衷腸了?不過就算我真的想那麼做了,想那麼說了,你又能耐我何?我沒做只是因爲我還記得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但我若是做了你也毫無辦法,所以別在說一些廢話磨練我的耐心,你知道我的耐心並不多。”
說實話,長孫明月醒來之後,她還真的沒打算做什麼,她只是想讓他好好的,在她的調養下養好身子,然後她再權利去弄解藥。
眼下這個情形外憂內患,就算她想做什麼也沒那個心情,況且熹貴妃那邊確實還是需要白七七的周旋,所以暫時她並不想動彈這個女人。
“武青顏!”白七七怨恨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你是不是在欺負我打不過你?”
武青顏點頭承認,好脾氣的眯起了眼睛:“沒錯。”
“你……”
“既然你還有先見之明,最好就別再試圖激怒我。”
虛掩着的馬車門,在兩個女人的談判中緩緩打開,長孫明月緩步走上了馬車,卻並沒有坐回到原來的位置,而是轉身挨着武青顏坐下了身子。
白七七瞧着長孫明月坐下去的地方,雖然心裡很是不舒服,但礙於她一打不過武青顏,二惹不起長孫明月,所以只能隱忍着。
倒是武青顏皺了皺眉:“你應該坐到對面對,這樣更適合我觀察你的臉色,照顧你的身體。”
她這話說得倒是沒錯,你見過哪個大夫是挨着病人坐的?跟看電影似的,不都是像審犯人似的面對面坐着嗎?
長孫明月卻笑的淡淡然:“坐在你身邊,我能更好的觀察你的表情,審視你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武青顏渾身的汗毛不自覺的豎了起來,她知道,該來的躲不掉,長孫明月這架勢是要興師問罪了。
果然,隨着韓碩駕馬車緩緩駛進了宮門,長孫明月面帶笑意,語氣悠哉的將他在昏迷時,發生的事情,一件件問了個仔細。
武青顏不敢怠慢,長孫明月和長孫子儒可不一樣,若是長孫子儒,她實在不行就胡攪蠻纏,長孫子儒就是礙於身份也不敢拿她如何。
但是長孫明月可不同,這廝陰險的很,在他的面前她所有的心思乾脆隱藏不住,而他更是能把她吃的死死的,有各種各樣的辦法逼她就範。
所以與其被他秋後算賬,還不如現在坦白從寬。
不長不短的一段路程,長孫明月還真就把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弄了個清楚,當然,武青顏並沒有啥都說出來,就比如她欺騙白七七和她合作的事情。
白七七就算再不足輕重,好歹也是個居心叵測的女人,俗話說兔子急了還知道咬人呢,雖然她並不害怕白七七,但也不能太忽視了人家,該保留的還需要保留着,說白了,她還有用得到白七七的地方。
不過就算她不說,長孫明月也能想明白,所以只是陰測測的笑看着她,並沒有繼續追問。
然他越是如此,武青顏便越是坐立不安,好不容到了長孫子儒的臨時寢宮,她幾乎是飛也似的跑下了馬車。
寢宮的正廳裡,榮姑娘等人正焦急的等待着,見武青顏回來,均是紛紛跑上了前。
“主子,濮陽元老來了,正在裡屋和二皇子談事情。”榮姑娘解開了武青顏的披風,拿去了一邊。
武青顏愣了愣,自己那個掛名的老爹來了?仙人闆闆,還真是越亂越添亂。
雙喜將一個暖手爐塞進了武青顏的手裡,絮絮叨叨的又道:“小姐,濮陽元老似乎和二皇子正在商量婚事,好像是說等平息了這次的事情,不管如何也要給你們操持一下,這樣一來到時候您就是順理成章的皇后娘娘了。”
麟棋在一邊嗤笑:“是啊,濮陽元老可還說了,最好儘快懷上個一男半女,這樣一來的話……”
他知道武青顏和長孫子儒的關係並不是真的,說這樣的話也不過是開玩笑,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猛地瞧見了一抹影子緩緩地走了進來,嚇得他當即忘記了後面該說的話。
這,這人怎麼怎麼看怎麼像是三皇子?
雙喜正想取笑麟棋連開玩笑都不會開,猛一瞧見麟棋見了鬼似的表情,也是一愣,不自覺的朝着門口看去,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脣。
我的天啊!這,三,三皇子?!
武博弈激動的握緊雙拳,二話沒說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榮姑娘以前倒是見過三皇子一面,卻並不瞧得仔細,如今見來人,雖覺得很像,但並不敢肯定。
秦月就更加的迷茫了,不明白屋子裡的這些人都是怎麼了,直愣愣的看着在韓碩陪伴下,緩步走來的男子,驚豔又感嘆。
來人面若冠玉,下巴如刀刻,精緻的五官在燭光下閃着淡淡的金光,淺藍細格的長袍,手腕處鬆鬆挽起,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玉人,即使靜靜地站在那裡,丰姿奇秀,神韻獨超。
秦月自問自己見過的美男並不少,以至於他在看見長孫子儒的時候,只是稍稍驚歎了一下便作罷,但是如今面對這個男子,他不得不震驚,因爲這種美,是連他都無法形容的。
長孫明月而力過人,剛進院子的時候,便已經聽見了屋子裡這羣人的舌燥,不過他並沒有顯現出任何的殺意,淡淡的目光掃過了屋子裡的衆人,隨後挑脣一笑。
“你們在說什麼?這般的熱鬧?”
這個聲音……
雙喜和麟棋不再質疑,紛紛跪下了身子:“給三皇子請安。”
不敢確定的榮姑娘見他們跪下了,自己也是趕緊跪下:“見過三皇子。”
雖然她並沒有對長孫明月起什麼歪念,但一顆心還是止不住的狂跳,就好像看見了一處世外桃源,就算不打算佔爲己有,卻也不得不爲了這份美好而感嘆。
長孫明月對屋子裡跪在地上的人見怪不怪,只是笑着走到了武青顏的面前:“你又惹了什麼幺蛾子?讓這一屋子的人都跟着你提心吊膽?”
武青顏搖頭,正要說“你誣衊!”卻在對視上他那一雙具有穿透性的眼睛時,沒了底氣,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小打小鬧而已。”
不管是出自什麼原因,她現在是二皇子的妃,或者說,長孫明月要喚她一聲“大嫂”,她知道他心裡不舒服,更在乎着他的身體,所以她必須百般遷就。
長孫明月莞爾,生氣又好笑:“等晚些和你一起算賬。”
秦月被這景象弄得有些亂,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才恍然,跪在地上的同時,止不住的輕輕搖頭。
他並不是沒在二皇子的眼睛裡看見對武青顏的灼熱,他也並不是沒見過二皇子對武青顏的寵溺和包容,他一直都想不明白,武青顏爲何要一直將二皇子拒之門外,那個一直昏迷着的三皇子到底有什麼好?
可是現在他算是發現了,這位三皇子果然是個表裡如一的謫仙男子,最主要的是,這位三皇子能降住武青顏,讓她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能表現出女兒家的嬌羞。
武青顏確實和其他的女人不同,她不需要任何好處的收買,想要將她捆在身邊,唯一的方法就是降服,而現在看來,三皇子做的很好。
“事情就暫時這麼定下了,微臣已經聯合了其他的元老,先將這寢宮看守起來,能在城外困住太子的人馬最好,若是困不住,也不至於讓秀秀這邊陷入險境。”
“還是濮陽元老細心。”
“微臣就這麼一個女兒,怎能不擔憂,二皇子能夠理解,是微臣的榮幸。”
武青顏這邊剛剛鬆了口氣,只見長孫子儒與濮陽元老雙雙從裡屋走了出來,這還沒等吐出去的氣,再次提了起來。
真是的要天下大亂了……
果然,濮陽元老見着了武青顏,先是一喜,可在看見長孫明月和武青顏拉着的手時,不由得一愣:“秀秀,你這是……”
長孫明月擰了擰眉:“秀秀?”
武青顏無比悲催的笑了笑,完犢子了,她剛剛忘記告訴長孫明月,濮陽元老這層關係了。
“明月……”一聲低沉的呼喚,從長孫子儒的口中發出,一向沉穩的他,竟在這一刻腳下有些趔趄。
長孫明月從武青顏的身上收回目光,笑着上前了幾步,幽幽的喚了一聲:“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