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明月是真的睡着了,武青顏從來沒見他睡得這般沉過,以至於她不放心的一路按着他的脈搏不敢鬆手。
一刻鐘後,馬車停駛在了臨時寢宮的門外,武青顏見馬車門被打開了,正打算揹着長孫明月下馬車,卻見站在車門口的秦月對着她搖了搖頭。
“熹貴妃來了……”
秦月的聲音很小,但足夠讓武青顏聽見,果然,隨着秦月的話音落下,熹貴妃特有的冷厲嗓音響了起來。
“明月,既然回來了,爲何不下車?”
武青顏擰了擰眉頭,瞄了一眼因爲太過虛弱而一直沉睡着的長孫明月,忽然對着秦月示意了一個眼神。
秦月瞭然,轉身對着院子裡的熹貴妃道:“三皇子似乎是睡下了,不如讓我把三皇子攙扶下來?”
熹貴妃並不相信,尤其是站在她身邊的白七七更是不相信,當即鬆開了熹貴妃的手,朝着馬車走了來。
武青顏趁機跳下車窗,躲在了旁邊的草叢裡,眼看着白七七探頭進了馬車,心裡已經瞭然。
這個白七七,怪不得她剛剛沒見着她,原來是去找熹貴妃了。
白七七並不知道長孫明月是和誰一起走了,因爲她提前去找了熹貴妃,如今長孫明月已經醒了,熹貴妃這邊便是沒有必要再繼續隱瞞,而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武青顏看看,她還是有熹貴妃撐腰的人。
如今,當真見長孫明月一個人在馬車裡昏睡着,雖然還是狐疑,不過心情卻是好了不少。
“還不趕緊把三皇子攙扶出來再等什麼?”她轉頭對着秦月吩咐道。
秦月皺了皺眉,轉眼朝着雪堆看了去,見武青顏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才進了馬車,把長孫明月攙扶了下來。
熹貴妃看着長孫明月,雖然是覺得驚訝不已,不過她倒是對白七七放下了心,轉身先行朝着寢宮裡面走了去。
她一直都是聽白七七說長孫明月並沒有事情,她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其實心裡是懷疑的,因爲從長孫明月離開她的寢宮開始,她便是一直沒親眼看見過,而且她相信磐箬大師給的解藥不會有錯。
所以在今天白七七來找她,說是長孫明月已經進宮了之後,她纔會興師動衆的趕來,爲的不過是想要證實一下,白七七還可不可信。
現在看來,長孫明月雖然很虛弱但確實是真的沒什麼大礙,難道當時她下毒的時候下的太少了?
看着長孫明月被秦月攙扶去了裡屋,熹貴妃才嘆了口氣,不管因爲什麼,長孫明月現在她是暫時不能動彈了,不然若是讓長孫子儒起疑的話,事情就會變得麻煩多了。
白七七進了前廳,還沒等開口,便是瞧見武青顏走了過來,她哼哼一笑,雖是不方便說話,但臉上那勝利的表情已經很明顯。
武青顏惦記着調配藥方的事情,根本沒空搭理白七七這個大閒人,進了屋子給熹貴妃請了安,便是帶着麟棋去小廚房調藥了。
白七七沒想到自己的一腔熱血就這麼貼了個冷屁股,還沒等她嚐到興奮的喜悅呢,便是被武青顏被赤裸裸的忽視沒了。
遼國公主打着哈氣走了出來:“怎麼這麼熱鬧?”
榮姑娘和雙喜對視了一眼,均是轉身匆匆朝着裡屋走了去,真是要了命了,她們剛剛只想着去辦事,倒是忘記了寢宮裡還有這麼一號的人物存在。
熹貴妃擰了擰眉,看着遼國公主,本不想多說什麼,不過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她忽然掛起了一絲笑容。
遼國公主也是沒想到來人是熹貴妃,先是一愣,隨後倒是客氣的點了點頭:“熹貴妃。”
說實話,她並不喜歡這個女人,因爲她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一雙眼睛透着太多的算計,但是沒有辦法,誰叫這個女人是長孫子儒的母親呢,她就是不再不喜歡,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熹貴妃笑着點了點頭,招呼她:“過來坐。”
遼國公主沒想到熹貴妃竟是對自己這般熱情,倒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白七七見熹貴妃和遼國公主聊了起來,微微跪了個安,轉身朝着裡屋走了去。
另一邊的小廚房裡,武青顏帶着麟棋好不容易把藥給調好了,剛把爐子點上火,一個黑衣人無聲的落在了武青顏的身後。
麟棋嚇得一哆嗦,指着武青顏的身後:“師,師傅……”
武青顏皺了皺眉,回頭看去只見是魅影,不禁站起了身子:“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如果要是平常的消息,長孫子儒大可以找士兵過來傳話,犯不着動用魅影。
魅影聲音輕輕:“宮門口出了點事情,二皇子說要是您方便得話,希望您去親自處理一下。”
武青顏愣了愣:“可知道是什麼事情?”
魅影沉默,但緊擰的眉頭證明了事態的嚴重性。
武青顏見此也是不敢耽擱,囑咐了一遍麟棋要如何煎藥,什麼時候給長孫明月送去之後,擦了擦手,對着魅影示意了一下:“走吧。”
魅影看了看武青顏,似在糾結着什麼,忽然只聽他道了一句:“得罪了。”直接夾起了武青顏,踮腳躍出了窗外。
武青顏承認,她沒有輕功,而且她特別討厭在天上飛的感覺,飛的人是舒服了,可完全不懂得換氣的她可是遭罪了。
以前韓碩夾着她飛的時候,多少還會顧忌一下她的感受,但是現在魅影就……
不過武青顏雖然難受,卻並沒有開口阻止,瞧着魅影這模樣,想來宮門口一定是出了很棘手的事情,不然長孫子儒也是不會麻煩她的。
這一路上,武青顏一邊被灌着涼風,一邊研究着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可饒是她連最壞的打算都想好了,也沒料到長孫子儒叫她過去是爲了……
一盞茶的功夫,武青顏平穩的站在了宮牆上,放眼望去宮門口已經是戰火紛飛,看樣子長孫益陽這次還真是下了血本了,到底是把城門給攻開了。
剛剛和濮陽元老談完事情的長孫子儒走了過來,頭疼的嘆了口氣:“武青顏,你說這事究竟該如何處理?”
武青顏愣了愣,轉過身的同時,長孫子儒按着她的一雙肩膀,將她調轉到了另一邊。
宮牆上的一腳,武傾城正挺着個大肚子淚流滿面,不停的趴在地上抱着每一位官員的大腿,無不是在給長孫益陽求情着。
“各位大人,你們不要爲難太子殿下了,如今我身懷龍子,太子殿下遲遲無法登基自是心急如焚,他就算是有錯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啊!”
“太子就是未來的儲君,可先帝駕崩許久,太子殿下卻一直未曾接到立君書,各位大人爲何不幫着太子殿下着想?各位大人,只要你們現在撤兵,太子殿下登基之後一定會給你們加官進爵的!你們切勿被奸人所矇蔽啊!”
武傾城聲淚俱下,情真意切的吼着,也不知道是喊了多久了,就連嗓子都喊啞了,先不管她的目的究竟是爲何,就她現在這挺着個大肚子,跪在地上的樣子,就是誰見了都是要側目的。
武青顏挑了挑眉,也是一時間的接受不了:“她……這是什麼意思?”
長孫子儒嘆了口氣:“太子離宮,但卻獨獨將她留在了宮裡,如今她挺着肚子,口口聲聲說肚子裡懷着的是龍種,懇求各位官員不要和太子開戰,雖然說這些官員不會輕易動搖,但她長此以往下去,難免會動搖軍心,畢竟那些官員並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武青顏指了指武傾城:“所以……”
“所以我也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纔派魅影把你接了過來。”長孫子儒輕輕撫額頭,看樣子是真的很頭疼,“這裡都是男人,誰也不敢強制着把她拉走,況且她好歹還是太子妃。”
武青顏懂了,也想明白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也是長孫益陽那王八的一個計謀?”
長孫子儒一愣:“你的意思是……”
“沒錯。”武青顏點了點頭,“長孫益陽特意留下武傾城,然後威脅她像是現在這般的來動搖咱們的軍心,以此達到他攻開宮門的目的,長孫益陽很清楚他是在幫着別人養兒子,我想他就是用這個威脅的武傾城,讓武傾城不得不幫他,不然的話,武傾城的結果自然也是好不到哪裡去,不管長孫益陽是否贏了這張戰。”
“就算當真是如此的話,又能如何?”長孫子儒深深地看了武傾城一眼,“難得真的要我派人將她帶走?如果要是這樣的話……”
其實他可以不需要武青顏過來,派人把武傾城給拉走,畢竟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但他卻不能那麼做。
如今這宮門前全是朝中的官員,裡裡外外全都是幫着他賣命的將士,如果這些人見他對待一個女人都如此心狠手辣的話,又怎麼會不起疑心?他們會想,他會不會再贏得了皇位時,也這麼對待他們。
可要是不把武傾城拉走,再由着她這般攪合下去,好不容易穩定的軍心又該渙散了。
他也是無可奈何……
武青顏笑了,就算長孫子儒不往下說,她也是知道他的難處,不得不說長孫益陽那王八進步了,懂得玩心理戰術了。
那麼……既然他想玩的話,她就好好的陪着他玩玩。
“咳……”武青顏輕輕咳了一聲,忽然朝着長孫子儒的懷裡靠了去,“子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是不是對太子妃有惻隱之情?亦或者是其他的感情?”
她這一嗓門何其的洪亮,那些原本被武傾城糾纏着的官員,一時間全都朝着這邊看來,也是到了現在,他們才發現二皇子妃的存在。
長孫子儒不明白武青顏這是要做什麼,不過還是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身,佯裝勸慰的往下接:“秀秀別鬧,那是太子妃,我也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