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幾天的時間過去了。
營地上詭異的讓人不然而立,當然,並不是那個侏儒又來索命了,而是武博弈從武青顏失蹤了之後,便是一直黑着一張臉,滿滿的生人勿近,就連送飯的士兵都不敢面對他,每天都是將飯菜放在他的營帳前,便匆匆的離開了。
此時的主營帳裡,秦月看着來回度步的武博弈神色凝重,忽然見一個隊長匆匆的走了進來,當他滿懷希望的看去時,卻見那隊長對着武博弈搖了搖頭。
“屬下無能,該搜索的地方已經全部搜查過了,當仍舊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武博弈猛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咣噹!”一聲巨響,桌子上的沙盤抖了幾抖,隊長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那麼大的人,就這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給我找!再去給我找!”
隊長不敢耽擱,趕緊點了點頭,起身衝出了營帳。
武博弈愁眉不展,看着那剛剛落穩在桌子上的沙盤,慢慢捏緊了雙拳。
放眼這整個邊關就這麼大的地方,可是他足足派人搜索了五天,卻一丁點的消息都沒有,難道武青顏真的會憑空消失?
一直在別處的麟棋,聽聞了找尋武青顏的隊長回來了,本是興匆匆的衝進了主營帳,可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秦月便是一把拉住了他,然後在他期待的注視下,無奈的搖了搖頭。
麟棋不敢相信的後退了幾步:“不會的,不會的……師傅絕對是不會出事的,曾經咱們在宮裡的時候,師傅不是也消失過嗎?但是結果呢?沒幾天便自己出現在了咱們的眼前,這次肯定也是一樣的,一樣的……”
秦月多少還是無奈的,不過他卻並不是一個喜歡沉浸在悲傷裡的人,上前幾步,看着武博弈面前的沙盤,穩了穩有些發緊的嗓子,輕輕地開了口。
“不知道武將軍都是派那幾名隊長搜查了哪裡?”
武博弈本是正怒從心起,猛一轉身見是秦月開了口,壓了壓自己往上翻涌着的火氣,沒有感情的回:“附近的村莊,偏僻的城鎮,該搜查的地方都搜查了。”
秦月聽了此話,也像是被人扼殺了希望一樣,不過幾個大男人光是這麼沉默着也不是個辦法,索性轉移了話題。
“皇上那邊可是有什麼消息?”
一提這個,武博弈便是更生氣了,從出事到現在,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可長孫明月那邊別說是寫信了,就是連口信都不曾有一個。
難道他當真是想錯了嗎?長孫明月是真的一直都在利用着自己的妹妹,對自己的妹妹根本就一丁點的感情都沒有?
“將軍!”一個士兵匆匆的衝了進來。
麟棋當即就抓住了那士兵的手臂:“怎麼了?可是我師傅有什麼消息了?”
士兵搖了搖頭,在麟棋垂頭喪氣的同時,對着武博弈口齒不清的道:“將,將軍……營地上,出,出大事了!”
難道是又有人失蹤了?
武博弈當即抽出了佩刀,霍霍的直接衝出了營帳,根本就不曾聽見那士兵在後面喊着什麼。
其實不光是他,就是麟棋和秦月也沒聽清楚,因爲他們一聽說這個不好了,便是都繃緊了神經,快速的跟隨在武博弈的身後朝着營地走了去。
此時的營地上,所有的士兵都排成排的站着,幾名隊長紛紛站在隊伍的最前面,見武博弈走了出來,不禁都是鬆了口氣。
武博弈走過去,只見一輛很是樸素的馬車停在營地的入口處,雖然附近的士兵們都是已經舉起了手裡的長毛,但是那坐在馬車上的人,卻沒有丁點想要走下馬車的意思。
武博弈皺了皺眉,問着身邊的幾位隊長:“怎麼回事?”
幾位隊長均是搖了搖頭:“這馬車上的人神秘的很,無論我們如何協商,馬車上的人就是不肯走下馬車。”
武博弈聽聞,眉頭皺的更緊:“既然如此的話,直接驅逐出去。”說着,轉身又要走回營帳。
其中的一名隊長趕緊拉住了他,顫顫巍巍將手裡的一塊令牌遞了過去:“不是屬下們不想,而是不敢,這是剛剛馬車裡遞出來的,還請將軍過目。”
武博弈接過那令牌,只是一眼便渾身一陣,再次不敢置信的朝着那馬車看了看,有那麼一刻,以爲是自己眼睛花掉了。
爲何會在這裡,可以看見羽林的令牌?
羽林令牌在大齊總共就有三塊,一塊在韓碩的手上,一塊在三大元老那裡,還有一塊在他這裡,這令牌雖然看似很是普通,但實則威力無窮,無論在大齊的什麼地方,只要一拿出羽林令,那麼這個人便可以一路暢通無阻,想要去哪裡都可以,而且這令牌還可以調動兵馬,糧草。
當初先帝頒出羽林令的時候,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爲了行軍打仗時的所需,只要掏出羽林令,便是會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只是這段時間,大齊國泰民安,可就在他自己都快忘記了有這令牌存在的事情時,竟然有人拿着令牌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麼……
馬車裡的人究竟是誰呢?
武博弈帶着好奇和試探,再次朝着那馬車走了去,站定在車窗時,語氣恭敬的開了口:“不知道馬車裡所坐的是哪位大臣?既拿出了羽林令,爲何不出來相見?”
他認爲,這馬車裡坐着的,有一大部分的可能是濮陽元老,雖然他不明白武青顏換了一個身體之後,怎麼就成了濮陽元老家的千金,但宮裡誰都知道濮陽元老愛女心切,如今聽聞女兒有事,急匆匆的趕來也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然,就在武博弈自我認定是濮陽元老的時候,馬車裡忽然響起了一聲輕笑,雖然是很輕很輕,但武博弈卻還是聽了個清楚。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雙脣動了半天,竟是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怎麼會是他?!
周圍的將士卻不知道武博弈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爲何就呆愣在了原地上,有幾個隊長以爲那馬車裡坐着的人不善,可還沒等他們上前站定在武博弈的身邊,便是瞧着武博弈竟單膝微微彎曲,緊接着實打實的跪在了地上。
這……
周圍的將士均是愣住了。
武博弈在衆人的詫異之中,對着馬車恭恭敬敬的道出了聲音:“微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什麼?竟然是皇上嗎?
皇上怎麼會突然來這種地方?而且要是他們沒看錯的話,好像連個隨從都沒有,就只是這一輛的馬車啊!
不過他們雖然是詫異,見武博弈都跪下了,他們也是不敢不跪,紛紛跟着彎曲了身子。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時間,整個營地響起了將士們的吶喊聲,很是整齊。
秦月和麟棋隨着衆位將士跪在營地之中,麟棋是驚訝的,秦月更是驚訝的,因爲誰也沒想到,一直遲遲沒有任何消息的長孫明月,就這麼突如其來的殺了過來。
不過更多的,他們卻是終於鬆了口氣,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孫明月已經成爲了他們當中不可替代的主心骨,似乎只要他出現,便總是有希望將武青顏給救出來。
在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的同時,緊閉的馬車門終於緩緩的被打開,一直素白的手,首先展露在了衆人的眼前,緊接着,便是一個欣長的身影,從馬車裡慢慢走出,穩穩的站定在了地面上。
漆黑的眸子多既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樑如刀削一般,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一件鵝黃色鑲金邊袍子筆直的垂落至鞋面,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玉人,即使靜靜地站在那裡,也是丰姿奇秀,神韻獨超。
這樣的彷彿有着與世隔絕空洞,又有着讓人只可遠看不可褻玩的男子,不是長孫明月還能有誰?
長孫明月在一片寂靜之中,當先對着跪在自己身邊的武博弈無奈的笑了:“本是不想要弄得人盡皆知,你倒是好,很怕別人不知道朕來了一樣。”
武博弈忍着心裡的狂喜,淡淡的道:“皇上就是皇上。”
他並不是想到了馬車裡的人會是長孫明月,而是他認出了長孫明月的聲音,有着那樣臨危不亂,哪怕是大敵當前也能坦然笑出來的人,除了長孫明月之外,這世上便再是沒有第二個人。
長孫明月一邊示意着武博弈起身,一邊掃了一眼其他的將士,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稍加的示意了武博弈一眼。
武博弈會意,親自引領着長孫明月緩緩朝着自己的主營帳走了去。
麟棋在一邊看的直眨眼睛,小聲詢問着身邊的秦月:“我說,咱倆是要跟着一起過去嗎?”
秦月皺了皺眉,瞄着長孫明月離去的身影舉棋不定。
說實話,以前他還是很願意靠近長孫明月的,雖然那個男人看似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但實則他並沒有一丁點的架子,只不過是相對來說習慣了冷漠和疏遠。
但是現在……
人家是名副其實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和麟棋又是什麼身份?哪裡能不經過通傳就主動靠近到皇上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