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佑玄自詡看人還是有能耐的,老三吃喝玩樂是高手,可論及處理政務民生,調兵遣將,他恐怕難堪大任。
宮門外大太監急匆匆來報,一路小跑到尉遲佑玄跟前,神色慌張道:“皇上,七王爺回城路上遇到了伏擊,這會兒身受重傷,恐怕……”
一連串的打擊讓他徘徊在生死邊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他都快麻木了。看着眼前的尉遲雲稷產生了懷疑,他也是衝出重圍好不容易攀上帝位。他深刻了解皇位唾手可及,又有距離,還沒有實打實握在手中的那種迫切。
他不喜歡被人愚弄,尤其陸琅微愚弄他在前,他幾乎已經喪失了一個男人的尊嚴。如今尉遲雲稷又想愚弄他,讓他在帝位後續之人的選擇上永遠喪失了選擇權。
尉遲雲稷發現尉遲佑玄看他的眼神變了,變得更加複雜,甚至夾雜着恨意。“你就這麼急不可耐,非要趕盡殺絕麼?”
他承認有私心,對尉遲雲臻封鎖了長安城和赫迪雲璟的消息,但他並沒有派兵埋伏刺殺。顯然他的解釋蒼白無力,任誰都不會相信。“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兒臣並沒有做過。”
尉遲佑玄再也不信了,可令人無奈的是他已經到了進退維谷的地步。無人可信,無人可用,身爲一個帝王活到了窮途末路,曾經的權勢都比不過龍體的日漸老去。“稷兒,你要這天下麼?”
殿中沒有其他人,龍榻上的人再也沒有帝王之氣,不過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者。尉遲雲稷彷彿看到了新舊交替中,他身着袞服雄姿英發。
他索性一鼓作氣認下道:“父皇,就讓兒臣爲您分憂吧。”
尉遲佑玄感到了無限的淒涼,空空蕩蕩的寢殿,垂落的黃幔似乎都在嘲笑他的無助。他的皇位難道真的只能不情不願的傳給眼前的卑鄙小人了麼?
“朕還能選擇麼?”
尉遲雲稷懇切又急迫,皇位越來越近,心就越來越急躁,生怕一個錯手就給弄丟了,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務必要保萬無一失。“父皇,您膝下就只有兒臣了,您傳位給兒臣吧,兒臣會當個好皇帝,會供養您天年,您喜歡什麼,兒臣就給您找什麼。您喜歡舞勺之年的秀女,兒臣再給您物色一批,一批不夠就兩批。您喜歡煉丹,兒臣找道山最出名的道長給您練。”
尉遲雲稷生怕他的老父親撐不住氣,一命呼嗚了,到時候他還要多費手腳。沒有傳位詔書勉強登基,廟堂上的老學究必定要爲難一氣。他疾步到偏殿的書房上取了筆墨絲帛,雙手奉上道:“父皇,只要您寫下傳位給兒臣的詔書,兒臣立刻開拔,替您踏平東越國,把狗男女抓到您跟前凌遲。”
尉遲佑玄心有不甘,他是帝王,即便瀕死不遠,可帝王的尊貴還烙印在骨髓裡。“朕老了……連你都可以脅迫朕了!”
尉遲雲稷嘴上說着不敢,可行動上卻往龍榻上靠,就差要握住尉遲佑玄的手在絲帛上代勞寫詔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