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雲臻去玉堂春喝花酒,她心裡憋屈得緊,就怕沾染上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回來,沒想到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帶了個堂子裡的姑娘回來。夭夭猶豫再三,明目張膽去歡喜閣找尉遲雲臻,好像興師問罪似的,肯定被他說成吃味兒了。
月兒看她踟躕不進,在歡喜閣門外徘徊,道:“主子,這醒酒茶快涼透了。”
夭夭嗯了聲,來都來了,怎麼着也得把事情弄清楚,昨兒才你儂我儂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今早上就給她來個下馬威。從玉堂春贖了姑娘的身,不往集英軒送,卻巴巴着送來歡喜閣,這倒是讓她看不懂了。
夭夭進了歡喜閣問了問閣裡的情況,家臣回到王爺帶着姑娘去找了洛君欽,夭夭聽後才知此事必定不如她想象中那樣,一顆焦躁捻酸的心,暫且放了一半回了肚子裡,眼下安心等着他忙完了再問問。
歡喜閣來過幾次,只知道閣裡養着一堆貌美如花的死侍,讓她不由想起舊年因救她而亡故的十一,心情瞬間變得很低落。她讓家臣顧自忙去,不必理會她,她只在歡喜閣裡逛上一會兒便好。
舊地重遊,想起了十一,想起自己應承要給十一立個牌位,輾轉一年都過去了,她疲於應對,差點把給十一立排位的事給忘記了。好在今日記起了,待會兒要跟尉遲雲臻說一說,去兜率寺給十一做一場法事超度亡魂。也許像十一這樣活得行屍走肉般的死侍不在少數,他們都是尉遲雲臻豢養之下,猶如牲畜般活着,沒有尊嚴,沒有未來,及至將來的某一天人走了,魂沒了。她能關照的人有限,有時候也只能眼不見爲淨了。
太陽底下陽光炙熱,夭夭擡手遮了遮眼,猛烈的日光往頭心上曬,能烤出一層油來。月兒道:“主子,這兒曬,您要不要去明間裡坐會兒?”
夭夭說不必,看她手上提着食盒,道:“醒酒茶要趁熱,涼透了怕是影響茶效,你去溫一溫,待會兒王爺可以入口。”
月兒領命去廚房溫熱醒酒茶,夭夭一人在歡喜閣中散步,穹窿上白晃晃的一個大太陽曬得越發熾烈,昨夜無眠走了會兒就覺得犯困,就近找了間屋子準備去歇上一歇。
歡喜閣的耳房佈置得書香氣息,博古架上陳列着矜貴的器皿,珍珠瑪瑙翡翠白玉雕嵌而成各式各樣的擺設,這等東西都能到處放着,可見七王爺生財有道,這麼堂而皇之的放着,也不怕賊人惦記。
可轉念一想,歡喜閣裡一堆不要命的死侍,金錢對他們而言如糞土,可能他們心中除了王爺的指令,這些東西是什麼都不清楚。
在沉香木博古架的第三層格子裡趴着一隻水頭很足的翡翠蟾蜍,她上手去摸了下蟾蜍滑溜溜的腦袋。滑不留手的翡翠觸手生涼,真是曠世奇珍,可放在一堆珍貴玩器眼裡並不出挑。
夭夭收回手,卻聽到身後有巨石碾壓的聲響,回頭一看,只見一面牆壁豁然洞開,裡面散出一陣腥臭粘膩的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