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書案前,不必多費思量,落筆便是款款相思之情,“一別之後,二地懸念,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郎怨。”
夭夭喊月兒把信飛鴿送去,月兒雙手接過手書,尚未出門,採青跨入門檻中,道:“主子,宮裡傳來了皇上的口諭,您去前堂聆聽。”
夭夭這回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若說皇后娘娘給她下懿旨,姑且還說得過去,皇上認得她是誰,兩個鼻子還是四隻眼睛的,全然沒有留心過,怎麼會突然給她下旨?
心裡再是詫異都好,腳步上要勤快,不能怠慢傳口諭的大監。夭夭跪下聆聽,大監傳口諭,道:“七王妃,皇上特准您隨同赴九州雅苑避暑山莊避避夏暑,三日後啓程,您該準備採辦就趁着這幾日光景都辦了。”
夭夭有些難以置信,道:“皇上讓我隨行避暑?”
“正是。”傳口諭的大監重申了一遍,又道,“皇上體恤,七王爺爲國事操勞不能陪伴在側,便由王妃代爲盡孝。”
思索不過須臾,夭夭便想通了,趕緊磕頭謝恩。傳旨的大監一走,夭夭重新寫了封書信,跟尉遲雲臻說起皇上玉準她同赴避暑之事。
皇上日理萬機,閱女操勞,自然是不記得顧夭夭這個七王妃,可顧依依卻時刻銘刻在心,一時一刻都不能忘記顧夭夭。尉遲佑玄提出要赴九州雅苑避暑,讓顧美人隨侍在畔,顧依依便以姐妹情深爲由,邀顧夭夭與她作伴同行。
這等瑣碎的小事,不過就是多傳個口諭罷了,他準顧依依所言。
長安城苦夏難度,九州雅苑修建在連綿起伏的羣山腳下,飛瀑穿巖直下,山上溪水淙淙,青竹參天,堪稱是避暑勝地。
夭夭乘坐的安車排在列隊最末次,隨行帶的僕婢有限,唯有月兒一人隨行。行程不遠,車馬停停走走了兩日,月兒從隨行侍衛中打聽過,尚有半日便到山莊,估摸大抵是黃昏時分,到了九州雅苑正是用膳的時辰。
撩開垂落紗織車簾子往外看,越往東北走,天色越是清爽,長安城的天藍得太過通透了,這避暑山莊這一方的天空卻被竹海映襯得綠瑩瑩的。
月兒機敏,皇上再是垂愛七王爺,也不可能連家眷都照顧得面面俱到。“主子,您這一趟會不會有危險?”
夭夭謹慎道:“說不準,顧依依邀我同去避暑,不知道她打什麼算盤,橫豎肯定沒有好事,咱們更要步步爲營。”
月兒頷首道是,“主子,您放心,月兒拼了命也會護您周全。”
夭夭耳提面命道:“言行舉止都要規矩,畢竟是天子跟前,保不齊顧依依藉機要給咱們上眼藥。”
月兒不齒道:“可不就是小人得志麼。”
夭夭眉峰一攏,提醒道:“管着你的嘴,小心隔牆有耳。”
不遠處傳來噠噠馬蹄聲,由遠至近,夭夭往車隊前看,尉遲雲璟騎馬往回走,裝作十分不經意地經過她身邊,掠過她一眼,詫異道:“七王妃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