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天未見,她好像更瘦了。
纖纖盈握的胳膊細的讓人心疼,小臉也尖尖長長了,身子和紙片似得,好似被風柔柔一吹就要倒在地上。
堯城距離京都很遠,兩國交戰,路途上的兇險子不必多言贅述,日夜兼程也需要半月之久,墨九西傲緊趕慢趕只爲了能早點見到輕舞。
其實剛剛,墨九西傲很想上前一步把輕舞揉在懷裡,一訴繾綣情思。
可是看到她眼神裡的疏遠離寞,見到他風塵僕僕趕到她的身邊,她卻並未有絲毫的驚喜,他的心頭浮過詫異,更滑過失望。
“臣妾參見皇上。”拖着沉重的身子,輕舞手捧着肚子跪在地上,剛剛臉上的那一抹疏遠不在,換上了恭敬。
“……”
墨九西傲一時啞然,從前輕舞都是叫自己“傲”,忽的換了稱呼,不,準確的說,輕舞更像是換了一個人,對自己不冷不熱的,難道多日不見,她對自己生疏了?
心內百轉千回又摻雜上落寞,墨九西傲很想弄清楚原因。
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那些體己親密的話又難以吐出口。
思量了半分,他轉身又拂袖而去。
太監見墨九西傲一言不發轉身離開,還以爲皇上生氣了,忙呼喝了一聲。
“皇上起駕……”
嘩啦啦的一大羣人,圍着墨九西傲也離開了。
衆人離開時候都很疑惑,傳聞之中這北芪的皇上和貴妃不是很恩愛嗎,好的和一個人似得,怎麼這次見面儼然陌路,皇上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衆人都走了,此刻,地上只剩下輕舞捧着肚子一個人跪着。
留海垂下遮住了她的眉眼,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可是肩膀微微的聳動泄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晶瑩的液體打在手背上,在陽光下閃動着。
輕舞很委屈,其實她剛剛見到墨九西傲的時候,又驚又喜,她的心思和他一樣,也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與他分享。
可不知道爲什麼,一想起李瑞謙說的那件事,各種情緒浮上心頭,對墨九西傲的質疑加深,自己的話說出口就變了味道。
她知道她說的話咄咄逼人,冷淡又討人厭棄。
她也知道她不該這樣,
有什麼話好好說,有什麼事情兩人一起承擔,這是曾經的約定,可只有天明白,她是怎麼了?
啪嗒啪嗒。
想到多日未見,墨九西傲不僅僅連一個字都沒有,連眼神都沒表露出絲毫的愛意,輕舞的心口好冷好涼。
淚水不知道怎麼了,和斷線的珠子似得,越來越洶涌。
知道苦對腹中的孩子不好,輕舞強迫自己逼退了眼淚,正要緩緩地支撐身子站起,卻在這個時候,她的胳膊被輕輕一拉。
腰際扶上了一隻厚厚的大掌,然後,輕舞穩穩落入一個寬大的懷抱,上面的氣味,安心而又熟悉。
墨九西傲頗有磁性的聲音從她頭頂響起。
“哭什麼,孤又沒走!傻瓜!”
一聽墨九西傲還在這裡,輕舞微微訝異,他不是生氣走了麼,怎麼還在?
輕舞並不知道,原來墨九西傲剛剛只是裝着要走,轉了一圈他又孤身一人從營帳的後面暗暗折返。
“回稟皇上,臣妾不敢哭。只是飛蟲不小心進了眼睛。”輕舞的口氣依然恭敬,她生怕墨九西傲像是剛纔那樣,扔下她一個人轉頭就走。
見輕舞依舊是對自己“冷冷淡淡”,墨九西傲眉頭一皺。
“好啊,這才幾天愛妃就把孤當作陌生人了,連名字都不肯叫了。”
一怔,輕舞恍然,原來墨九西傲是糾結在這上面,並不是真正在生自己的氣,心裡有些小釋然,說話的口氣比剛纔輕緩了許多。
“其實,臣妾不敢當着那麼多的大臣,直呼皇上名諱,那樣影響不好。”輕舞眼神裡依然是怯怯的,但現在的恭敬和剛纔不同,多了一絲善解人意。
眯起眼睛,墨九西傲盯着那梨花帶雨,如沾着露水嫩芽般可愛嬌俏的小臉凝視着自己,多日以來集聚在心頭的相思和疼愛增加。
“原來是這樣,那現在你可以喊了麼?”像是有些迫不及待宣佈自己對於輕舞的重要性,墨九西傲的聲音裡有一絲霸道。
輕啓朱脣,輕舞道,“傲……”
“錯了,是相公!”
邪魅的眼尾緩緩一挑,大掌包着白皙的小手,眼神似是有醋醋酸意。
墨九西傲颳了刮輕舞的小鼻子,皺眉道,“愛妃不乖,和別人一口一個娘
子相公的,到這裡就變成名字了,叫外人聽了去,還以爲愛妃改嫁了呢!”
“……”
輕舞啞然,一路上來堯城爲了掩人耳目不引起木黑崖的注意,輕舞和蕭斂兩人假扮夫妻,以相公娘子相稱,雖然蕭斂一直對自己表白,要假戲真做,可輕舞從未鬆口答應過。
看來自己在外面的事情,墨九西傲知道的一清二楚。
難道是自從她一路來堯城,他都一直暗自派人保護着自己?
想到這裡,輕舞心口涌起了莫名的感動和情緒,她從未想過,自己離宮沒有給墨九西傲留下隻言片語,他不僅沒有生氣,還包容自己,這樣的寬和呵護,是讓輕舞十分意外的。
見輕舞沉默不語,似是被自己感動了,墨九西傲眉宇間不由得掠過一絲小得意,他故意打趣道。
“怎麼了,叫不出口麼,那也好,聽說在西嶽那邊有一個風俗,妻子管丈夫叫老公的,以後你就叫孤這個名字吧,快叫一聲讓孤聽聽。”
聞聽此言,輕舞的眼神之中快速滑過一絲慧黠,她立馬恢復了鬼馬的本性。
“老公?好奇怪的名字。那妻子被稱作什麼,老母?要不然,皇上先叫我一聲‘老母’聽聽怎麼樣?”
怔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墨九西傲苦笑了下。
“你這丫頭!佔我便宜哇。”
看到墨九西傲笑了,剛剛還陰雨綿綿的表情開朗了許多,輕舞也跟着笑了。
只見明珠如璀的眼神韶光迷離,笑靨展開之時周圍的空氣都隨着燦爛,白皙的皮膚,靈動的表情,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見到這樣美的讓人魂飛的笑容,墨九西傲失神一樣,溫柔相許道,“要不然這樣,孤讓你一輩子都佔孤的便宜怎麼樣?”
見墨九西傲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着自己,雖是老夫老妻了,輕舞的臉上還是浮上了一絲生動和紅暈和不自然,她喃喃道。
“不是,一直都佔着麼呢……”
“哈哈……”墨九西傲被輕舞逗笑了,爽朗地開懷,他寵溺而又深情地環抱住輕舞的腰肢,眼神裡跳動出一絲火焰。
“等你生下龍鳳胎之後,孤想立你爲皇后。”
聞聽此言,表情微微一怔,輕舞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