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在彌傷身邊隨侍已久,從彌傷在墨家堡之時就是他的親信,跟着彌傷見多識廣,閱人無數,無論發生何種情況,桂香的性子穩重,一向是處變不驚。
不過今天不同,對上初荷那別有壓力和沉肅的雙眸,還有那張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着面容,桂香只覺頭皮發麻。
“奴婢哪裡敢隱瞞王妃,借給奴婢一百個膽子都不會的。”訕訕一笑,桂香故裝鎮定,之所以都已被拆穿了她還不說,是因爲她之前已經被彌傷交代過,這件事誰都不能告訴,尤其是靈王妃。
見桂香裝模作樣,強裝沉着,初荷脣角一抿,邊冷笑她邊道。
“說不說在你,相信不相信在我,不過事先提醒你一句,本王妃現在就可以讓你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而且最關鍵的是,別人還不知道你去了哪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初荷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巧奪天工的青綠色鋒利小刀,在月色下,散發着悽美優斂的冷冷光澤。
看過初荷的笑容後,桂香身後浮上了一層冷汗,而看過了那小刀之後,桂香更是連前胸都溼了一片。
之所以桂香的反應這麼大,是因爲她很清楚這小刀的來歷,這小刀名叫“畫皮眉妝”,是江湖上用來易容時候,剝活人臉皮使用的工具,剝下的臉皮再用特殊的工藝製作好了,就成爲了可以易容成死者的絕佳武器。
這把小刀的厲害之處是讓人消失地無聲無息,卻又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而且,這把小刀還是名列江湖精絕奇珍武器之中的第一名器,傳聞除了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繡和瀟灑驛之外,就只有天竺夫人擁有這樣的珍寶武器,桂香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初荷這裡看到。
桂香不禁暗暗猜測初荷和天竺夫人有什麼關係和瓜葛。
見桂香的臉上似有錯愕之色,初荷收起了笑容,她俏麗的臉上又恢復了平靜。
一如剛剛般柔弱清秀,毫無威脅力,莞爾,看桂香的眼神也變得柔和很多。
見狀,桂香不禁暗暗讚歎,這王妃可真是了不得,眨眼之間的工夫就能在各種情緒之中轉換自如,這種對自己情緒強大的掌控能力絕非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看起來,初荷的確是個非凡的人,間接的,桂香不禁崇拜起了暖皇妃。
她知道初荷曾經是輕舞的手下親信,親信都這麼厲害了,這位傳奇的暖皇妃該有多麼傳奇。
發現桂香一直啞然側立,似是在感嘆的什麼,收起了畫皮眉妝,初荷不緊不慢地說道。
“桂香,識時務者爲俊傑,其實說實話,本王妃不想真的殺你,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並不是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有能力守護我的家庭,我的孩子,還有我的丈夫,我對王爺也是一往情深,桂香姐姐如果懂得一份來之不易的幸福對一個人來說是多麼的寶貴,你定然懂得,本王妃心裡的苦澀和努力。所以無論發生什麼,都請桂香姐姐不要隱瞞,如實相告。”
真誠而樸實,初荷的聲音不大,但卻有打動人內心的力量,一個“桂香姐姐”頓時讓桂香覺得自慚形穢。
其實從初荷開始的第一句話開始,寥寥數語已打動了桂香。
桂香對初荷的好口才甘拜下風,或者,她已經在一重一重的震驚和驚豔之中對這個女人感到了欽佩。
畢竟不是每一個女人都可以做到這一點,以德服人,以理動人,初荷是個理智的女人,更是一個智慧和修養兼重的女人。
想到這兒,桂香心服口服,她不禁抱拳恭敬道。
“既然王妃這麼說了,奴婢如果再隱瞞就太不識大局了,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一五一十地,桂香把事情的起因經過都說了一遍,把皇上交代給彌傷保護輕舞的任務一個字都不落地解釋給初荷,聽罷,初荷眉頭幽皺,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這是王爺親口答應的嗎?”初荷擔心彌傷的安危,忍不住反問道。
桂香一怔,她雖不明白初荷爲何這樣問,但還是如實地回答道,“應該說,是王爺主動答應的,聽王爺的意思,他好像很樂意捨命保護暖皇妃。”
聞聽此言,初荷怔住了。
原來兜兜轉轉了一圈,故事又回到了原點,彌傷明天就要爲了保護輕舞踏上兇險的一役,撇下自己,撇下兒子,甚至不惜以命相護輕舞,這讓初荷難以接受。
其實這段時間來,彌傷暗地裡爲輕舞做的一切,爲了保護她而付出的心力,初荷都看在了眼裡。
她也是一個女人,何況她還深愛着彌傷,她不是
不嫉妒,也不是沒心沒肺,她只是安慰自己,彌傷之所以如此盡職地保護輕舞,或許是看在以前的主僕情深的份上,畢竟彌傷之前是輕舞的貼身護衛,可如今呢該怎麼解釋,又該如何說服自己?
爲什麼,爲什麼,彌傷竟然要爲了輕舞連命都不要了,難道,這就是彌傷說的好好疼愛自己和孩子一輩子?
爲什麼,爲什麼,初荷在心裡默默悲傷地想到,自己和孩子在彌傷的心裡究竟算什麼!剛剛他對自己的溫柔和寵愛的誓言又算什麼?算什麼呢!
黯然的風波襲上了初荷秀氣標緻的眉眼,低下頭,她強忍着淚水,月光下,她的肩膀聳動地厲害。
“王妃,您怎麼了?”聲音浮過不忍,桂香忙細聲安慰,女人同情女人,雖然她不知道初荷爲什麼變得這樣痛苦,但眼前的女人着實讓人感到憐愛。
眸光中閃動的淚花變得輕颯,似是堅韌地勇敢,下一秒,在初荷擡頭之時,臉上竟然又恢復瞭如初的平靜。
“我沒事,你下去吧。千萬不要讓王爺知道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反握住桂香的手,初荷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這一點的抖,泄露了她內心的掙扎和難以名狀的傷心。
“是,王妃,奴婢遵命。”帶着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欣賞,桂香忍不住流露出欽佩之色。
剛纔她明明看到了初荷呼之欲出的淚水,但沒想到這位王妃如此堅強,硬是把眼淚逼退了回去,頓時,桂香對初荷的性格刮目相看……
……
“王爺,現在我們就出發嗎?不再去看看小貝子和王妃了?恕奴婢烏鴉嘴,此去一行兇險,王爺聰明定明白其中的厲害,所以奴婢覺得保險起見,還是和王妃說清楚,給王妃留個念想也好,畢竟,王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翌日清晨清早,整裝待發的一行人等停在客棧外,桂香一邊爲彌傷整理着劍套,一邊試探地說道。
幽幽地看了桂香一眼,彌傷嘴角浮上一絲玩味。
“奇怪了,你怎麼突然幫着王妃說起了話,這可不像你平時的毒舌作風。”
“……”
一聽這話,桂香臉部肌肉抽動兩下。
她平日裡有那麼惡毒嗎?怎麼王爺老記得自己的缺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