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二落腳神王殿,每日深入檢出,與凌宇寒郎情妾意之時,天下已是狼煙四起。
七月初,白虎國太子重回朝堂,代父處理政事,御史上摺子,連稱玄武國司馬如意在四國大賽中,對三皇子狠下毒手,以至於,三皇子白子旭如今昏迷不醒,命懸一線,此等惡人,若不除,白虎國威名何在?
白子墨將摺子壓下,按住不發,第二日,御史聯通朝堂百官再度叩首,請求白子墨修書玄武,請玄武帝交出司馬如意。
三皇子的母妃,大鬧朝堂,一身縞素,她淚眼頗挲,匍匐於地,叩請白子墨爲三皇子白子旭討回公道。
“自古後宮不得干政,來人,將淑妃叉出去。”白子墨震怒,一衆近衛軍魚貫而入,淑妃見此,劇烈掙扎,隨後一頭撞死在圓柱之上,血濺朝堂,舉國震驚!
有人說,她死得活該,後宮不得干政,她卻明知而故意爲之。
有人說,她是愛兒心切,想要爲白子旭討回公道。
有人說……
白虎國流言四起,御史甚至不惜捧出萬民血書,讓白子墨遵從民意,爲三皇子討回公道!揚白虎國威名!
白子墨逼於無奈,只能修書玄武。
【四國大賽,玄武司馬如意重傷我白虎三皇子,以至孤的弟弟至今昏迷未醒,孤心甚痛,還請玄武帝聽從民意,交出司馬如意,若不然,我白虎百萬鐵騎必將踏碎玄武城池,以報此仇。】
與其說是封溫聲細語的勸解書,這封修書倒像是挑釁!
玄武帝乃一國之君,怎能容忍白子墨一個黃口小兒如此激將?
當即招貼皇榜,昭告天下,司馬如意乃玄武國功臣,那日之事,實屬意外,白子旭重傷本就與司馬如意不相干,白虎國狼子野心,妄想借機發難,玄武國萬衆一心,絕不會讓他們的陰謀詭計得逞。
榜文一出,玄武國上下舉國震驚,朝堂百官分作兩派,一派以武官爲首,支持玄武帝的做法,一派以文官爲首,聲稱因大事化小,不可因司馬如意一人,與白虎交惡,兩幫人馬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每日早朝,朝堂必定亂如市井。
這些個飽讀詩書的學士,個個都化身成爲了市井刁民,朝得面紅耳赤。
又是一輪爭吵過後,玄武帝吩咐退朝,命兵部尚書,工部尚書,以及丞相等人進入御書房議事。
睿王已出宮建府,如今在刑部任職,離開皇宮前,他被司馬雄喚住。
“睿王殿下。”司馬雄身着六品朝服胸口繡着一方補子,腳踏馬靴,急急從石階上快步下來,攔住了睿王金晨瑞的去路。
“何事?”睿王不悅的問道。
“睿王殿下,有關白虎一事,您怎麼看?”司馬雄仔細端詳着睿王的神色,企圖揣摩他的心思,睿王乃玄武帝最寵愛的兒子,若有他幫忙,說不定陛下會鬆口,將司馬如意送去白虎也說不定!
司馬雄恨透了十二,若非是她,他最疼愛的女兒司馬懿怎會淪爲廢物?如今整日需要藥湯續命,整個人憔悴得只剩下骨架子,看得他這顆心喲,抽抽的痛。
不得不說,同是女兒,可在睿王心裡,十二與司馬懿卻一個是天上仙女,一個是地上草芥,即使如今十二飛黃騰達,已名震天下,在司馬雄心中,依舊沒有承認,她是自己的骨肉。
“此事父皇自有定斷,本王沒有看法。”睿王陰沉着一張臉,轉身就走,對司馬如意,以前他是厭惡的,可如今,在她改變之後,他對她的感覺卻又極其複雜,會因她漠視自己而震怒,會因她與別國男子交談而大動肝火,初次聽聞白虎國逼迫父皇交出司馬如意時,他甚至連夜進宮,將當時在四國大賽中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稟報父皇,只爲了,讓父皇莫要中了白虎的奸計!
這樣的做法,其中究竟意味着什麼,睿王不清楚,他只是想做,所以就做了,就這麼簡單。
司馬雄雙目充血,惡狠狠的瞪着睿王遠去的背影,朝着地,啐了一口,“我呸!得瑟什麼!以前懿兒未曾落得如此下場時,你不也是她身後一隻搖尾乞憐的狗嗎?”
什麼叫虎落平陽被犬欺,司馬雄如今可算是嚐到了。
玄武帝公然昭告天下相護司馬如意,引得白虎上下大爲震怒!尤其是幾個武官,紛紛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領兵,踏碎玄武城池。
“太子,果真如你所料,如今玄武朝堂動亂,文武百官成兩派,整日爭吵不休。”黑衣人讚賞一笑,看着靠在木椅上,姿態慵懶,身着太子朝服的白子墨,笑道。
“這是必然,司馬如意重傷孤的皇弟,玄武國若是不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它就等着孤派兵遣將舉兵壓境吧。”白子墨似笑非笑的開口,眉宇間一股狠戾之氣一閃而逝。
他等着一日已經等了太久,謀劃多年,終於要引起天下大亂,而司馬如意就將是導火索,若玄武皇帝交出她,他還有後招,若不交,他不介意領兵侵犯玄武邊界。
“如今皇城內上下一心都以太子馬首是瞻,雖然上次我們的計劃失敗,未曾引起朱雀騷亂,但此次,拿玄武開刀,也是可行,玄武一亂,我們就可揮軍南下,奪了玄武再取青龍,朱雀多年來勢單力薄,無從爲懼。”黑衣人老神在在的開口,彷彿已經看到天下狼煙四起的場景。
“只是,這司馬如意太過危險,鄙人認爲,還是趁早將她……”橫手在脖頸處做了個揮刀自刎的動作。
白子墨輕輕搖頭:“她是孤相中的皇后,待到孤君臨天下,唯有她能夠與孤比肩,天下霸主、天命之女,很匹配不是嗎?”
“可是!”黑衣人還想在說什麼,卻看見白子墨眼中一道冷光乍現,頓時止住了話,躬身道:“一切由太子定奪。”
三日後,白子墨再度修書玄武,請玄武帝交出司馬如意,此時,白虎邊界已聚兵三十萬,隔着山丘與玄武軍營遙遙對持。
“皇上!白虎國虎視眈眈,若長久下去,再不交出司馬如意,恐怕就要引起戰亂了!”一個五品文官匍匐在地,朝着龍椅上的玄武帝出聲稟報道:“白虎太子心思縝密,若我們交出司馬如意說不定還能避過此次劫難,若是放任司馬如意自由,得罪白虎,邊界必將爆發戰爭,皇上三思啊!”
“皇上請三思。”
“皇上請三思!”
以這名文官爲首,十多名官員紛紛走出隊列,朝着上方的玄武帝深深叩首。
犧牲一個司馬如意,卻能換得與白虎再度交好,平息戰亂,值!
“皇上,若怕白虎兵力,就交出我玄武的功臣,臣恐怕難堵天下悠悠之口。”兵部尚書提出截然相反的意見,拱手道:“我玄武養兵多年,糧草充足,何懼他白虎?臣自動請纓,願立下軍令狀,不平邊界之亂,永不回朝。”
“臣附議!”
“臣附議1”
……
文武百官,又開始鬥法,各有各的道理,司馬雄眼見玄武帝遲遲不肯交出十二,心頭焦急,好不容易抓到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他沒想到,朝中竟有這麼多人幫十二說話!幾乎全部武官都支持護住司馬如意,與白虎開戰。
他們都瘋了嗎?
司馬雄哪裡會知道,十二在四國大賽中力壓三國,讓玄武再度重振雄風,在這幫武官心裡,已將她看做功臣,怎會允許在此時將十二交給白虎?更何況,白虎太子分明是藉機發難,即使交出十二,難保他沒有後招,白虎能迅速調兵三十萬,屯聚邊界,想來定是謀算已久,這仗遲早要打!
青龍、朱雀作壁上觀,似乎樂於看見白虎與玄武開戰,想要從中取利。
下朝後,文武兩派人馬紛紛扭頭冷哼,從朝堂魚貫而出。
玄武帝坐在御書房中,批閱着奏摺,摺子多半是對此事的看法,以及建議,玄武帝煩躁的揉着眉心,交出司馬如意,說得簡單!她與神王殿紅衣使者凌宇寒交好,憑着一己之力掀翻玄女宮,這樣的能人,他怎麼可能輕易交出?
只是……
一想到屯聚在邊界的三十萬大軍,玄武帝心裡有搖擺不定,他何嘗想與白虎開戰?可對方虎視眈眈,他如今可是進退兩難啊。
玄武帝遲遲不給答覆,白子墨親自下令,以儲君身份,命武將李莫爲大將軍,在白虎皇宮開壇血祭戰旗!正式宣告天下,與玄武撕裂和平條約,打着要爲白子旭報仇的名義,揮軍南下。
這日起,邊界爆發激戰,一日內,玄武、白虎碰撞三次,狼煙滾滾,邊界人荒馬亂,玄武國內民怨四起,捷報每隔幾個時辰便由快馬送入京師,白子墨謀劃多年,麾下士兵個個驍勇善戰,只短短七天,已佔據玄武邊陲五座城池,兵分三路,直搗玄武京師!
這一消息瞬間震驚四國,玄武雖然幾十年未曾征戰,但也不至於潰不成軍,可細想,白子墨既然敢公然開戰,必然早有準備,怎會給玄武翻身的機會?
不僅如此,白虎沒佔一座城池,必將屠城!以至民不聊生,血流成河,玄武帝震怒,調兵五十萬,兵分三路擊殺白虎,卻敗多勝少,白子墨的軍中,皆是武者,個個修爲都在五六階,而玄武,卻實力低下,這一打,高下立見!
青龍國國師府。
隱衛單膝跪地,恭敬的將最新的戰況稟報給木離:“白虎已佔據五座城池,糧草充足,玄武且戰且退,如今已退到漠河。”
“嗯。”木離輕合雙目,即使天下已是白鬼成堆,他依舊是那副淡雅出塵的模樣,好似死掉的盡是螻蟻,不值一提,“可有司馬如意的消息?”
“司馬如意進入神王殿,毀掉神王殿百年殿宇,多日來滯留神王殿中,未曾離開。”
“不急,”木離目光深幽,彷彿一尊無悲無喜的佛,“她會出現的。”
如今天下格局已變,待到白虎與玄武廝殺得精疲力竭之時,是她統一天下的最好時機!
命數,誰也逃不過。
誰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