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冷漠的站在原地,對侍衛滿臉的眼淚視若無睹,“我記得,我說過,只要我贏了,火龍果你們自願放棄。”
侍衛一愣,隨即砰地匍匐在地,“求您大發慈悲!求求您!”
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咚咚的聲響,在衆人耳畔迴盪。
小奶包乖巧的窩在十二懷裡,蘭心和明夜一個面露不忍,一個紋風不動,風聲徐徐,吹着十二的衣訣翻飛,她搖搖頭,眸光冰冷:“早知如此,我必不會帶你們出來。”
說罷,她擡腳轉身便走。
一旁的傭兵小隊立即跟了上去,侍衛剛想開口挽留,此時,白子旭卻醒了,他的視線一片朦朧,只隱約間,聽見了他們的談話,拼着最後一口氣,掙扎着從昏迷中醒來,渾身的骨骼撕裂一般的痛,他咬着牙,一手扯住侍衛的衣袖,艱難的搖頭道:“讓……讓他們走……”
“可是……”侍衛不可置信,主子命在旦夕,他們居然要放任帶着火龍果的十二離開?
白子旭臉色慘白,只一雙眼癡癡的看向十二冷漠的背影,一字一字沉聲道:“我已立下誓約,既是她得到火龍果,哪怕丟了這條命,也斷不能失言!讓他們走!”
侍衛拗不過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十二走遠,頹敗的長嘆口氣。
離開河岸,十二驀地停下腳步,她轉身看向追上來的傭兵小隊,右手探入懷中,拿出兩顆紅通的果實,遞給身爲煉藥師的女人,“這個給你。”
“這是……火龍果?”女人只嗅了嗅果實的香味,當即驚呼,火龍果那可是所有煉藥師眼饞的無價之寶,可眼前這白衣少年卻又眼也不眨的拿出了兩顆!
十二神色冷漠,眸光略過她,看向身後,似穿過這密林,看見了河岸邊上的白子旭,他雖起初背信棄義,企圖奪取火龍果,可最後卻拼着一口氣,放任他們離開,就憑這一點,十二便決定給他留下兩顆,“拿去給他救命!”
女人一愣,她不明白,剛纔還不願拿出火龍果的少年,爲何會改變主意。
“救他,就當是報恩了。”十二漠然的說道,眼中古井無波。
女人嚥了咽口水,重重點頭,領着同伴再度折返,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林間,十二也抱着小奶包轉身離開。
一旁的明夜幾次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十二邊走邊問。
“主子,爲什麼要救那人?”明夜不明白。
“沒聽說過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偶爾我也想做做好人啊。”十二嘲弄的勾起一抹笑,她只不過是一時心軟,火龍果她要之無用,既然如此,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既能讓一位皇子心懷感激,又能救人一命,何樂而不爲?更何況,她手裡還有幾顆,用來交任務足夠了。
十二絕不承認,白子旭最後那道命令,讓她動了惻隱之心。
明夜看着她故作冷漠的表情,心頭憋着笑,“是,主子一直都是好人。”
“哼!”十二氣惱的冷哼一聲,腳下的步子愈發快了起來。
距離他們離開皇城已有十天,拿到火龍果後,十二並不着急立即離開,反而是在魔獸森林的外圍,根據天傲冊裡面的藥譜,開始熟悉草藥,既然有煉藥師的修煉方法,她爲何不練?這幾天,十二幾乎效仿了神農嘗百草,數百種藥材,她一一嘗過,若想煉藥,必須要有本名真火,那東西是每位煉藥師的本命,就像是武者的鬥氣,煉藥師的修煉與武者不同,需要的是強悍的精神力,將天地靈氣化作本名真火,再利用鍛造師的技術,得到與本命真火相輔相成的藥塔,進行製藥。
十二充其量,現在只能算是對草藥略懂,還算不上煉藥師,不過這一路上,她收集的草藥卻價值不菲,三人離開魔獸森林,再度返回黑龍鎮。
十二一身風塵僕僕,像是從山裡出來的乞丐,懷裡抱着個粉雕玉琢的小奶包,身後跟着一男一女,男的脣紅齒白,女的嬌小可愛,一行四人在黑龍鎮受到了極大的回頭率。
有人認出,不久前,她曾和城主在街上對峙,個個驚呼,投擲在十二身上的視線愈發灼熱起來。
進了當鋪,十二解下腰間的大布袋,窸窸窣窣將裡面的藥材全部倒出,敲着櫃檯的木板道:“幫我算算這些東西值多少錢。”
她現在囊中羞澀,終於明白了,什麼叫錢不是最重要的,可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
典當的小二看着櫃檯上滿滿的藥材,雙眼都快閃成金幣狀,他立即道:“幾位稍等,我進內堂請掌櫃的出來。”
十二撂袍坐在正廳的木椅上,懷裡的小奶包吸着手指,乖乖的坐在她的大腿上,明夜和蘭心一左一右立在她身後,像兩尊門神!
掌櫃的得到消息不敢耽誤,趕緊迎了出來,搓着手道:“這位客人,您稍等片刻,我們要估算這些藥材的價值。”
“你們隨意。”十二揮揮手,一手支在眼角,漫不經心的撫着小奶包的背,餘光卻緊緊的跟隨在掌櫃和小二,看着他們圍在櫃檯邊,交頭接耳的估算着那些藥材的市場價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蘭心困得打了好幾個哈欠,小奶包扒着桌上送上來的糕點,吃得滿嘴油漬。
十二不緊不慢的敲擊着木椅的扶手,整個人褪去了那股逼人的冷冽,倒是多了幾分慵懶。
掌櫃在一盞茶後出來,紅光滿面的朝十二說道:“客人,您看一千個金幣怎麼樣?”
十二眉梢一挑,“一千個?老闆,我看上去像不懂行情的嗎?最少一張水晶卡。”
玄武大陸的貨幣以金幣爲基礎,一枚緊閉相當於一兩,五千個金幣可換取一張水晶卡,水晶卡可在四國任意地方,隨意使用,算是四國內面值最大的貨幣。
“兩千,不能再多了!”
“一張水晶卡,這是我要的最低價。”十二毫不讓步。
“三千!”掌櫃一臉肉痛,舉出三根手指。
十二搖搖頭,卷着袖口擦了擦小奶包的嘴角,低頭冷聲道:“掌櫃的,這筆生意你如果不存心做,我可以換下一家,一張水晶卡,我一步也不會讓!”
最後十二一錘定音,用一個布袋的藥材換取了一張水晶卡。
離開前,她的視線輕輕掃過典當鋪的內堂,眸光冷冽,似笑非笑的離開了。
掌櫃的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他還從沒遇到這種客人,一步不讓!說是一張水晶卡,就是一張水晶卡,他這可是小本生意啊,掌櫃的捂着心臟,一臉垂足頓胸的表情。
進了內堂,他朝着坐在花梨木椅上的男人拱手行禮:“拜見城主。”
白子墨一身華衣加身,象牙白的錦袍上,繡着銀色的五爪龍紋,一條青色緞帶隨意的將青絲高束,留下兩戳從左右兩肩自然落在胸前,美若驚鴻,嘴角彎起一抹溫和的笑,卻讓人心頭髮涼,他只慵懶的靠在木椅中,星眉劍目,華光異彩。
“東西給了?”纖長的手指輕輕摩擦着茶盞的邊沿,話輕如鵝毛,卻彷彿在人最敏感的神經上一掃而過,掌櫃的一臉鄭重,畢恭畢敬的道:“是!已經按照城主的吩咐,將所有藥材通通買下,也將水晶卡交給了那位客人。”
“恩,辦的不錯。”他吐氣若蘭,只那雙黑眸中,隱有暗光微閃,似在盤算着什麼。
十二疾步走出典當鋪,雙腿生風,剛纔的氣息,她絕不可能忘記!黑龍鎮城主!白子墨!那種危險的,即使沒有見面,也難忽視的氣息,讓她渾身寒毛倒立的氣息!絕對是他!
十二眸光冷冽,五指在身側緊握成拳。
明夜蹙眉看向她似落荒而逃的背影,回頭看了眼坐立在黑龍鎮最爲繁華地段的店鋪,眉宇間掠過幾分疑惑。
主子這是怎麼了?
白子墨站在內堂的雕花窗戶邊,盈盈淺笑,目送十二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薄脣輕啓:“我們還會在見面的。”
話繾綣曖昧,似在暗示着什麼。
當天,十二不做停留,在黑龍鎮買了一輛馬車,連夜兼程,策馬離去。
半個月已過了十一天,她必須回去了。
馬車在夜幕中疾速前行,朝着皇城的方向。
“媽媽,我們去哪兒?”小奶包坐在顛簸的馬車內,揪着十二的衣領,眨巴着大眼睛問道。
十二掀起車簾,看着外面迅速倒退的沿路風景,脣瓣冷漠的翹起:“回皇城。”
“那是哪兒?”小奶包沒見過世面,對外界懵懵懂懂,不過反正他老媽去哪兒,他就得跟到哪兒,小小的身體在十二的懷中轉了個圈,乖乖的躺下,一雙清澈的眸子,佈滿了最純粹的依戀。
十二心頭一暖,摸着他腦袋瓜子上的稀疏頭髮,柔聲道:“那是媽媽成名的地方。”
是的!成名!待她返回皇城,必然將大放異彩,那些曾經欺她,辱她的人,一個都別想逃!
黑眸中掠過幾分肅殺,日夜兼程,從黑龍鎮到皇城一行人只用了短短三天,後天就是選拔賽開賽,城門口的警衛森嚴,進出的人,不管是武者還是普通百姓,都要受到嚴密的盤查。
“來人止步!”一個士兵舉着刀戩橫在馬車前,朗聲高喝道。
明夜一勒繮繩,馬屁嘶鳴一聲,堪堪停下,他躍下馬車,十二抱着小奶包和蘭心也跟着下去,高聳威嚴的城牆,筆走龍蛇的皇城二字,蒼勁有力,城牆頂端插着的旌旗在勁風中搖曳,一哨一崗,士兵披盔帶甲,個個全副武裝。
城門兩側還盤踞着不少行人,有的衣着華貴,有的一如十二風塵僕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