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天氣在慢慢變化。
是四季穿梭的那種變化,一會兒熱的不行,一會兒又涼的不行。
前面種滿竹子,一大片,竹葉上面血跡斑斑,沉硯說那鬼算子就在裡面,可這院子裡有陣法在,輕易靠近不了。
俞桑手底多了兩張小人符,落地就成了兩隻可愛的小兔子,衝着那院子裡去。
篤篤篤
敲門聲特別明顯,我愣了一下,那兩隻小兔子照着地上的小石子兒往前面走,俞桑便跟在它們後面。
沉硯一把抱起我,跟着俞桑上前。
“小聰明,小聰明吶。”
屋子裡發出陣陣笑聲,卻見着一個披着蓑衣的老頭坐在那兒,他說俞桑這是小聰明,做不得數。
“不過規矩立在這兒,能進來,我就免費替你看一次。”鬼算子盯着俞桑,視線又在沉硯的身上掃了一圈,繼而看向我。
之前的神色都挺正常,等看到我的時候,眼底的詫異很深。
“是哪位事主投的石頭?”
投石問路,這是法子,俞桑趕忙上前,她略微有些緊張:“都說鬼算子通前世,我想知道自己的前世,該怎麼做?”
簾幔落下來,恰好將我和沉硯隔在外頭,他說隨從之人只能看,不能說話,看得是那簾幔上面的東西,一字一句都是規矩。
我與沉硯恰好坐在堂前,喝了一杯苦茶,裡頭便傳來鬼算子的話:“姑娘命途多舛,真要瞧瞧上輩子嗎?興許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
“我意已決,還請您幫我一把。”
“幫,幫。”鬼算子捋捋鬍子,眼眸深邃,他伸手落在俞桑的骨頭上,順着那根大骨一直往上,摸骨的手法很怪異,速度很快,繼而輕點俞桑的眉心。
一滴紅色的印尼狀物質就落在她眉心,繼而綻放開猶如一朵蓮花一般,俞桑忽而入定,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耳畔是風聲,很輕很輕的風聲,鬼算子伸手,在紙上畫了一個圈,低聲道:“別緊張,前世就算再怎麼痛苦,都已經過去了,你這般緊張,倒不如不看。”
“不。我必須看個清楚明白。”
“啊”
簾幔上倒影出來的畫面,民國時候的府邸,那是俞桑的記憶慢慢鋪設開來,就好像看電視一樣,能看到清晰的畫面。
那是民國時候的俞家,比之現在倒是高調得多,俞家家主俞沈仁權傾朝野,面容冷峻,高高在上,坐在廳堂前,一身戎裝襯托他的人格外的挺拔。
“又是爲了那個女人?六叔何必這樣,也想着俞家本家的子孫,庇佑……”
“什麼時候你也想插手我的事情,在位的時間很長。被權勢迷濛了眼?”俞九齡推着輪椅,慢慢朝前面走開,他依舊是現在這副樣子,不老不死,活脫脫一個妖怪。
俞沈仁愣了一下,他搖頭:“豈敢,只是覺着六叔沒有必要對那女人那般上心。”
“你懂什麼,她是我帶回來的,闖了禍自然要受罰,受了委屈我定當替她討回,如此不可?”俞九齡擰眉,看向俞沈仁。
後者站起身來,朝前面走了幾步:“只是她從庵裡出來,那庵可不是個正經地兒。是個暗窟,多是出生卑賤的女子,想着利用美色爬上枝頭。”
俞九齡顯然已經不耐煩了,大手一揮,說這事兒他已經決定。
“往後我會親自帶俞桑。”
“可是六叔,本家從未有人能拜入您的麾下,這姑娘……”
“她不一樣。”
這就是開始的畫面,我愣了一下,俞九齡依舊這般霸道,不會考慮別人在想什麼。
我瞧見一個姑娘,十五六歲的樣子,扎着兩顆丸子頭,手裡捧着一個繡球,往屋子裡跑來:“六叔。前街邱家小姐拋繡球,有個書生接了繡球,紅了臉,羞愧地將繡球丟給了我,人跑了。”
“不是說了不準亂跑,昨兒的罰是太輕了嗎?”
俞九齡滿臉嚴肅,怒目瞪着俞桑,小姑娘愣了一下,嘟囔着道:“小桑原本想將這繡球送給六叔,瞧着也是精緻的很。”
“過來。”
俞九齡忽而緩了語氣,衝着俞桑招手。
俞桑愣了一下,特別乖順,懷裡依舊拿着那隻繡球。
“小桑知道,接了這繡球,要做什麼?”俞九齡將繡球拿在手裡,問俞桑。
“自然是要娶了邱家小姐。”俞桑仰着腦袋,滿是天真的模樣,跟俞九齡說起,她說她不是小孩子,也懂這些規矩,可是那書生跑了,邱家姑娘覺得受了羞辱,整個人也不對勁。
至於繡球,誰也沒管過。
“那要是我拿了這繡球,邱家的人若是找上門來。”
俞九齡故意開俞桑的玩笑,小姑娘立馬收起繡球,護在懷裡,說什麼都不能給俞九齡,她緊張得很,只是一個小姑娘,哪裡懂什麼家醜恨意。
“那小桑長大了,師父會不會娶我?”
俞桑站在那兒,自然是童言無忌,只是從小在風月場長大,這些事情,俞桑很懂,她只知道俞九齡待她好,比尋常的人都要好一萬倍。
俞九齡猛地怔住,臉色微微沉了下來:“以後這樣的話切莫亂說。”
只是那一句,俞桑便紅了眼眶,她慢慢地從屋子裡退出來,那落寞的背影,倒是讓人心疼。
……
畫面再變幻,全然跟着俞桑的記憶再走,小姑娘在俞家修習道術,可是天生未必精於此道,故而落後別人一大堆。
一羣少年人站在一塊,有人故意召喚了一隻癩蛤蟆出來嚇俞桑,卻見着小姑娘一把攥着那癩蛤蟆的身子,指尖有血落下來,癩蛤蟆瞬間變大,因爲血契的緣故,轉而聽命於俞桑。
“你這個野孩子,你想做什麼?”那少年慌了神色,原本想看俞桑的狼狽,可是這會兒他卻想要逃離這兒。
與人一般高的癩蛤蟆。蓄勢待發,像是要噴出毒液一樣。
“我不是野孩子,我是俞家的孩子。”
“你瞎說,六叔把你從庵裡帶出來,你就是小表子,跟那些賣肉的一樣髒!”
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俞桑低頭,滿是隱忍,她咬牙:“我不髒,小桑不髒,六叔說了小桑跟你們一樣,都是俞家的孩子。”
“你做夢呢,你身上流着的就是低賤的血!”
有人拿起石頭,朝着俞桑這邊砸過來。
她的臉色徹底變了。那雙眼眸變得猩紅,俞桑攥着手,略一擡眸,便見着那隻癩蛤蟆衝着那羣人過去。
結局自然一片狼藉,俞桑打傷了那三個孩子,被俞九齡罰着在祠堂跪了一夜,整整一夜,膝蓋全部都腫了,俞桑疼得快要倒下,可偏偏執拗,未曾與俞九齡承認過錯誤。
“小桑沒錯,是他們錯了。”
俞桑眸子裡滿是兇光,惡狠狠地盯着俞九齡,她以爲六叔會與那羣人不一樣。可自從六叔要她道歉,從那時候開始,俞桑便覺得心口被人紮了一刀。
俞九齡的眼神很陌生:“不明白自己錯在哪兒,就繼續跪,跪到你明白爲止。”
“小桑沒錯。”
俞桑一直反反覆覆重複着這句話,她沒有錯,可是在俞九齡這兒,與同門動手便是過錯。
俞桑跪了三天三夜,她那顆執拗的心,卻不曾被磨平。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俞九齡也站在祠堂外面,足足站了三天。
互相折磨的兩個人,就這樣一直耗着。
……
畫面再度轉變,俞桑長大了。那張臉長開了,比之從前要美得多,俞家都說俞桑這容貌是禍害,果然是從風月場裡出來的。
俞桑較之小的時候來說,也變得開朗,懂得融會貫通。
或許這纔是俞九齡想要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對着門外那男人道:“師兄,六叔說了,門內不準談戀愛,你若是把那小姐姐帶回來,指不定得捱罵。”
“六叔說,六叔說,你呢,總是把他的話當成教條。”男人走進來,大搖大擺,是個高高瘦瘦,白淨的男孩子,也是俞桑的二師兄。
俞桑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那也總比家主說來的好吧。”
“最近局勢動盪,你可莫要亂來,家主正犯愁呢,南邊那兒說是要俞家派幾個陰陽師過去,說是有人用了陣法,得找人去剋制。”
二師兄愣了一下。
“南邊?”
“是呢四季如春的地兒,小桑想不想去?”
二師兄的一番誘惑,倒是激起了俞桑想要去南邊的慾念,但是她很清楚,如今四處動亂,軍閥割據。俞九齡不會讓她離開北邊的。
俞桑心底生了一計,她去找俞九齡的時候,聽到屋子裡頭傳來一陣笑聲,是個女人的笑聲。
俞桑愣住了,那歡聲笑語刺入她的內心。
“你倒是養着她在身邊,也不怕她對你起了別樣的心思。”
“能有什麼,我只是不願意她死在山裡,這樣就沒趣得多。”
是俞九齡的聲音。
“您那麼恨她的母親,卻要將她帶回俞家,難不成是想慢慢折磨,可我貌似聽說,您對她,倒是別樣的寵愛。”
“聽過一個詞嗎?”俞九齡的聲音別具魅惑,可是此刻卻如同刀子,一下下紮在俞桑的心口。
俞桑愣住了,渾身麻木,顫慄,她怕是死都沒有想到。
俞九齡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曾經的希冀這會兒完全破滅,原來她不過是他仇人的女兒,原來他是蓄謀已久想要她不得好死,原來這一切,都是他親手做得一個局。
還真是有心了。
“哦?”
“捧殺,最溫柔的寵溺,到了最後的殺戮纔是最血腥,最暴力的。”俞九齡低聲道,說看着獵物垂死掙扎的感覺太好了。
這一切都被俞桑聽在耳朵裡,她甚至不知道此刻自己站在這裡是爲了什麼。
她揣着這一肚子的秘密離開,忍着眼底的淚水,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只怕這是被俞九齡撿回來之後,俞桑第一次哭得這麼悲愴。
她在牆角蹲了許久,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種情緒中出來的。
她像是行屍走肉,第一次忤逆俞九齡,第一次違背俞家家規,在外頭徹夜未歸。
俞九齡震怒,派了許多人去找,甚至出動俞沈仁的軍隊,在城中搜尋,可獨獨沒有找到俞桑的蹤跡。
“六叔,我早就說過,她是一個禍患。”
“胡說什麼,今早俞箬不還說見過她嗎?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不見呢。”
俞九齡擰眉,那擔心的神色慢慢掩蓋下去,換上一張緊繃的臉。
俞沈仁坐在那兒,依舊一身戎裝,他搞不懂了,爲了一個俞桑需要這樣興師動衆嗎?甚至不惜出動他的軍隊。
“有人說看到她蹲在牆角哭,也不知道遇上什麼事情了。”
“什麼?”俞九齡皺眉,“在哪裡哭?”
“在你那個院子裡,就在快中午的時候。”
這一番話,俞九齡不傻,他隱隱察覺出俞桑好像知道了什麼,一夜未眠。
次日俞桑拖着醉醺醺的身子回了俞家,原本以爲迎接她的是一頓責罰,可不是這樣,俞九齡坐在那兒,招手:“小桑,過來。”
俞桑抱着柱子,早就醉得不省人事,靠在那兒,打了個酒嗝:“不,小桑不過去,那裡危險,我怕。”
她逼着眼睛,在那兒胡說八道,唯獨這一次,俞九齡沒有發火,只是讓俞桑躺在他那雙腿上。壓着他的腿睡了一上午。
俞桑醒來的時候,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她與俞九齡四目相對,滿臉通紅,尤其兩腮那兒,像是猴子屁股似的。
“醒了?”俞九齡眯着眸子,陰晴不定,俞桑愣了一下,急忙站起身來。
“小桑知道錯了,小桑不該在外面過夜。”
“這不重要,說吧,爲什麼會哭?”俞九齡的聲音很溫柔,柔和地俞桑以爲自己昨兒出現了幻覺,她甚至在想昨兒的一切都是假的那該多好。
她與俞九齡之間。就像從前那樣,不好嗎?
可是俞桑很清楚,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她知道他們之間的秘密,是一道永遠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俞桑哽咽:“我沒有哭,都是他們胡說八道,六叔,我想去南邊。”
“俞箬跟你說的吧,南邊現在戰火連天,你不適合去,你的道行雖說已經足夠,可是那兒太危險了。”俞九齡輕聲道。
可這一次俞桑執拗得很,她知道,她不能再留下去,她的內心住着一隻魔鬼,也住着一個天使。
她知道這麼多年過去,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俞桑很清楚,對上俞九齡,她絕對會輸,倒不如一走了之,天涯海角,是生是死,從此變成陌生人倒是好了。
俞桑吸吸鼻子:“學道之人,得歷練纔會成長,這是六叔早前跟我說過的。”
“小桑,你真那麼想去南邊?”俞九齡擰眉,看向俞桑。
那一刻的俞桑,內心其實在掙扎,她想離開,逃得越遠越好,她也想俞九齡霸道地將她留下來,說不準你去那兒冒險。
俞桑甚至覺得自己是個受虐狂,是個變態。
俞桑點頭。
“好。”俞九齡那一聲,擲地有聲,在俞桑的耳邊爆炸開來。
一切沒了退路。
……
南邊的天,豔陽天,俞桑一身白衫,與師兄俞箬站在一塊,她心底梗着一根刺,卻是誰都不能說。
路上遭遇幾番襲擊,都勉強能夠躲過,可是俞桑知道,這樣危險的境地,她早晚都會丟了性命。
她跟俞九齡不一樣,他是天之驕子,沒有誰能從他的手裡逃出來,可是她呢。
誤入羅剎海的時候,俞桑總歸有一種解脫的感覺,那是用死人骨堆起起來的一個地兒,滿是冤魂擦着臉而過,稍稍觸碰,都會割出一道血痕。
俞桑親眼看到,那羣人倒下,被惡鬼吞噬,甚至開始自相殘殺,俞桑慌了,她微微往前,便看到二師兄俞箬倒在地上,心口被那針葉樹木所刺,他在那兒掙扎,可是嘴角卻掛着一個笑容,喊着他最心愛姑娘的名字。
這裡是幻覺,死亡的氣息會將你帶入你最期望的那個幻境。
會看到你最想要看到的人。
而今站在俞桑的跟前,卻是俞九齡。
“你……怎麼會在這裡?”俞桑愣了一下,符咒掐在指尖,她的身子微微顫抖,幾度提醒自己這是幻境,可最終還是淪陷了。
“小桑,你恨我嗎?”俞九齡的聲音,異常的溫柔。
那一刻,俞桑才知道,天涯海角又如何,逃不出就是逃不出。
那一刻,俞桑徹底崩潰,她猛地上前,一如小的時候在俞九齡的手裡撒嬌一樣:“六叔,對不去,是小桑任性。”
“你的任性,會害你丟了性命。”
俞九齡沉聲道,俞桑愣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她低頭一把匕首插在她的心口,出自俞九齡之手,那把匕首死死地插在她的心口。
鮮血流下來,然而此刻俞桑的眼底沒有其他的情愫,反而笑了。
“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小桑終於可以解脫了。”
俞桑的手,慢慢鬆開,她靠着俞九齡的身子慢慢滑下來。
一切都是幻覺,可是俞桑還是淪陷了,她知道這時候出現的俞九齡是假的,可偏偏她還是信了。
她騙自己這一切都是真實。
而此刻,遙遙看着這一切的男人,眸色微微深了,站在他身側穿着妖嬈的女人,勾脣冷笑:“俞桑啊,也不過如此。您倒是白費心思,調教了那麼長時間,垂死掙扎?就這麼死了,一點兒樂趣都沒有。”
“住嘴!”俞九齡冷聲,他的視線落在俞桑身上,可憐的姑娘,像是一隻可憐的兔子,連掙扎都沒有。
就那麼心甘情願的死了。
她真是一個傻姑娘,俞九齡心底明明是這樣想的,眼底的疼惜不會騙人的,可是他卻冷聲道:“白費了我的心思,去把她的屍體收起來吧。”
一切塵埃落地。
……
咚咚咚
耳畔是鐘聲,簾幔上的畫面完全消失,我愣了一下。才驚覺自己看了那麼長的時間,是俞桑上一世的記憶,我與沉硯對視一眼,輕嘆一聲。
“俞九齡這是何苦呢?”
“你該說俞桑這是何苦,怕是愛上不該愛的人了。”沉硯低聲道,攥着我的手,裡頭很安靜,不知道鬼算子在做什麼,俞桑看了前世,怎麼死的,無非是沒有躲過那場幻覺,沒有達到俞九齡的要求。
被當成了棄子,徹底地捨棄了。
簾幔撩起,俞桑顫顫巍巍地從裡頭進來,鬼算子說俞桑看到的,比我們見到的還要多。
她就像是重新經歷了上一世一樣。
“小桑,上一世已經過去。”
“川兒,不用安慰我,嗚嗚……”
就是那一瞬間,所有繃着的情緒完全被擊潰,俞桑像個孩子一樣,抱着我的身子,哭得像個淚人,她積蓄已久的眼淚,就在那一刻徹底爆發。
沒有多餘的話,只有哭聲。
鬼算子在旁邊說:“都是這樣的,但凡看了自己的前世,沒有誰能忍住不哭,這位小姑娘,不來試試看,瞧瞧自己的前世?”
鬼算子似乎很少這樣招攬生意,早前俞桑進來,他就不情不願,可是這一次,鬼算子卻主動提出要給我算算。
我起初很抗拒,在他幾番遊說之下,也見沉硯沒有反對,便跟着他進去。
俞桑坐在那兒,一言不發,像是一個雕塑一樣。
簾幔裡頭,有淡淡的香味,鬼算子要我閉上眼睛。我照着他所說的去做,可是過了許久許久,他那印尼一樣的紅點兒,都不能落在我的眉心。
鬼算子臉色微微變了,他愣了一下:“不應該啊,看不到前塵往事,也算不出來她前世是什麼。”
鬼算子喃喃,可是聲音不小,我都聽到了。
我愣了一下,忙睜開眼睛,他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這不對啊。”
“真的看不到嗎?”我愣了一下,忙問了一句,鬼算子點頭,說他信了邪了,我擰眉。
“是什麼情況下,不能看到一個人的前世今生?”
“前世什麼都沒有,這是你的第一世,不過不可能,羅盤在轉,你的前世是存在的,只有另外一個事實,我的道行不足以看穿你的前世,也就是說你的前世,來頭不小。”鬼算子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