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賭吧

青若聽了顧蘇遲的話,竟然真的鬆了手,身子急速下墜。顧蘇遲腳尖一點山壁,借力更快速的讓身體下墜,想要拉住青若。

怎奈素來輕功極好的他,這會不知爲何,總也追不上青若。

他點了山壁數次後,終於追上青若,一手拉住青若,一手抓住一條山藤,兩個人就這麼吊在了半空。

青若被他單手攬在懷裡,二人近的呼吸相聞。青若忽然覺得自己心跳的很快,咦,這是怎麼回事?她歪頭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顧蘇遲解釋道:“姑娘,我不是山賊,我是路過的,看到你被人追,所以想救你。你沒事吧?”

青若呻吟了一聲:“我腳疼。”她低頭去看自己腳踝時發現,他們兩個已經距離崖底很近了。

顧蘇遲顯然也發現了。他鬆開山藤,抱着青若,輕飄飄落地。雙腳剛一沾地,青若又疼的唉唉叫。早知道就換個法子逗他玩,這下可好,被困在崖底不說,還弄傷了自己的爪子。

顧蘇遲打量了下崖底,扶青若到一旁的青石上坐:“我幫你看看。”

那一次,青若的扭傷很嚴重。彼時的顧蘇遲,是很會推拿的。雖然整得青若痛了個半死不活,但是恢復的很快。

等腳不疼了之後,青若試着站起來,只是左腳不能用力。

那時候的青若還很有些迷糊,不大明白人的思維。她覺得自己這會得端着些架子,免得讓這小子誤會自己很容易親近,於是冷着一張臉問顧蘇遲:“我們怎麼上去?”其實她多慮了,顧蘇遲現在根本看不到她的臉色。

顧蘇遲擡頭看看陡峭的山壁,渾不在意道:“很容易上去的。”

青若直咋舌,她覺得她說這話比較合適。她目中依舊是清清冷冷的神色,問:“那現在上去?”

顧蘇遲笑道:“等下,我先歇會,養足精神再說。不然我怕爬到一半沒力氣,再把你摔下來。”

“你肯帶我一起上去?”

“額?”顧蘇遲怔了怔,又笑道,“難道把你扔在這裡不管?”

居然如此嬉皮笑臉?青若覺得,這傢伙似乎對自己不夠尊重。得嚴肅些,得讓他重視起來。她記得狼羣裡的狼王都是很有氣派的,所以,狼羣裡所有的狼都對狼王很恭敬。青若低頭想了想,再次擡起頭,冷冷道:“那先說好,我是不會感激你的。”反正他要是被激怒了,把她扔在這裡不管,她照樣能上去。

顧蘇遲看着青若冷若冰霜的一雙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這姑娘真是太好玩了,拼命裝的好像多麼不近人情一樣。其實只要是明眼人,自然能瞧出其中暗藏的純真活潑。

“你……”青若假作氣惱,“你笑什麼?”

顧蘇遲收起笑容,道:“好了,我現在心情很好,所以精神力氣都足,咱們這就上去吧。姑娘,得罪了。”

言罷,他一手攬住青若腰際,縱身一躍,竟然飛起幾丈高,單手拉住一條山藤。

出乎他意料的是,懷裡的青若竟然沒有絲毫害怕恐懼,似乎還挺享受。不但如此,青若還有閒情逸致和他聊天:“你不是書生嗎?書生也會功夫?”

顧蘇遲道:“誰規定書生就不能會功夫?這世上文武雙全的人多了,我更是個中翹楚。”

“自賣自誇,真不害臊。”青若翻個白眼,少女的嬌俏活潑盡現,再不是剛纔冷冰冰的模樣。

顧蘇遲又大笑起來:“雖說我不該跟你個小丫頭一般見識,不過麼,既然瞧你如此不服氣,那就讓你見識見識好了。”

他的手順着山藤,一路向上滑去,速度奇快。沒一會便到了山崖邊上,他足尖再次點在山壁上,一個翻身,輕輕巧巧落在安全地帶。只是手掌心因爲山藤的磨礪,留下一條淺淺的紅痕,略略有些腫痛。若是隻有他自己上來,連這道紅痕都不會留下。

那些被青若召喚出來幫忙的小動物們,因爲沒有了青若法力的維持,早已恢復本來面目,各散東西。

顧蘇遲瞧瞧四周,道:“好了,那些山賊都不見了,你總算安全了。”

青若卻四處一看,一眼瞧見縮在一根茂密枝頭上的小松鼠,當即狠狠瞪了小松鼠一眼。這傢伙在背後暗算顧蘇遲,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瞪完了小松鼠,青若這纔對顧蘇遲道:“我現在只是見識到了你的武功,確切的說,是你的輕功。你不是說自己文武雙全嗎?”

顧蘇遲朗聲道:“你回家且等着消息吧,等到殿試發榜後,今科狀元必是我顧蘇遲!”

“吹吧”青若撇撇嘴,“多少人皓首窮經,苦讀數十年,連個三甲同進士都撈不上。你居然大言不慚,說自己是狀元之才。”

“你愛信不信,我可沒空跟你這小丫頭在這山上耗時間,我得上京趕考去了。”

“唉唉唉,不行不行,你怎能將我一個人留在這裡”青若覺得這人頗爲有趣,竟然一心纏着起他來,“萬一又有山賊呢?”

顧蘇遲嘆了口氣:“若不是逼不得已,有誰會落草爲寇?這江南之地是全國最富庶的地方了,哪來那麼多山賊。”

“你說這裡是江南?”青若望望這秀氣的山峰,又想起這兩日來所見的秀美風光,一時間竟愣住了。原來她早已到了江南?

可是,這傢伙那會吟詩的時候,明明還在感慨什麼“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顧蘇遲點點頭:“對呀,這裡就是江南。”

青若問道:“可你那會不是……額……你是哪裡人氏?”

顧蘇遲:“江南人氏啊。”

額,青若心道,這位江南人士,居然比北地許多書生都生得陽剛些許呢。

顧蘇遲答完青若,忽又變得很憤慨:“只可惜我在這山清水秀的魚米之鄉活得好好的,卻被人逼迫的要背井離鄉。”

“怎麼回事?有人欺負你?”青若一臉的同仇敵愾。

“哎,別提了,我師父一心要我求取功名,逼我上京趕考。”顧蘇遲越說越憤慨,臉部表情猙獰的幾乎錯位。那老傢伙,從小就喜歡折騰他,終於等到他可以自立了,又逼迫他去考取功名進官場,以後做上等人。他最討厭當官了好不好??他不想混官場呀!!!他只想和以前一樣雲遊四海,自由自在,那纔是人過的日子。官場那地方,不是他這種人喜歡待的地兒呀!

感慨完後,他忽然想起,他跟眼前這位姑娘完全沒任何關係。他又道:“算了算了,跟你說這麼多你也不會懂。我還要去京城,你我還是就此分道揚鑣吧。”

顧蘇遲完全低估了青若的難纏程度。青若表示,路是大家的,誰願意走誰走。所以,顧蘇遲無論走到哪,青若都跟着,還表示,自己不過恰巧與顧蘇遲同路罷了。

顧蘇遲無奈,只能隨她去了。反正青若腳受傷了,拄着由樹枝做的簡易柺杖,走的極慢,他有信心很快把她甩開個幾十裡,讓她連自己背影都瞧不見。

可是青若好像麻煩極多,一會喊:“有蛇啊!”

一會兒又“咕咚”一聲,差點掉進憑空冒出來的陷阱裡。

再不然就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竄出來一頭大野豬,嚇得她哇哇亂叫。

顧蘇遲每次聽到她的驚叫,一回頭,還真能看見一條蟒蛇盤旋在路邊。要麼就是一回頭,看到她只剩一支秀雅素氣的雪白小手緊緊攀着陷阱的邊緣。再不然就是看到長着獠牙的大野豬正朝她撞過去。他不忍心見死不救,於是每每只能折返回去,只一天後,他便認命的和她同行了。還好青若的體質好的不像人,只一天,腳便完全好了,如此,趕路的速度快了許多。

顧蘇遲對江南十分熟悉,走的路段也都是平整易行風景優美之處。青若一邊貪婪的欣賞着江南春日的美景,一邊緊緊的黏在顧蘇遲身邊,寸步不離。

二人一路東行。顧蘇遲對這少女先是感覺頭大,後來覺得有人作伴也不錯,漸漸的便覺得,如果這少女真不和他一道走了,他還覺得蠻無聊的。最有趣的是,這少女好像沒吃過東西似的,看什麼都覺得好吃,而且胃口極好,飯量極大,恨不能一口吃盡天下美食似的。

顧蘇遲是輕裝上路,只帶足了銀兩,連個包裹都沒有。有時候在荒郊野外露宿,顧蘇遲要麼拿出事先買好的乾糧吃食,要麼自己動手,從人家地裡挖幾個地瓜(這個……相當沒有讀聖賢書的風範),或者採些野蘑菇之類的,烤熟了充飢。

每當這時候,青若都會不遺餘力的跟他搶吃的。顧蘇遲好生鬱悶,又不願以武力欺負一介女子,只好任由青若很囂張的吃自己買的或烤的東西。

每每這紫衣少女若是給他多留些,他都會露出及其感恩戴德的目光:“沒想到你居然還肯給我剩點……”委屈之情無以言表。

一日,夜深人靜,顧蘇遲睡的香甜。

小松鼠出現在青若面前:“青若,我感覺你紅鸞星動了。”

“別亂提紅鸞的名字哦。”

“切,你別故意打岔嗎。我忽然有個好主意,青若,咱們打個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