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徐子禎叫到。
“我來就好。”
他一把“奪”過老人手裡的苕帚。
......
老爺子笑笑。
倒也沒有堅持。
年紀大了。
這腰啊，稍微彎了一會就不太行了。
他還是不要逞強的好。
不然出問題了，最後麻煩的還是孩子們。
“我想把這些葉子掃掉。”
“省的你奶奶等會看見又難過了。”
......
“奶奶呢？”
徐子禎下意識掃了一圈附近。
沒有看到老太太的身影。
......
“你奶奶去屋子裡休息了。”
老爺子手指摩挲着手裡的落葉，“你奶奶其實很喜歡這棵楓樹的。”
畢竟這麼漂亮的楓樹，誰不喜歡？
“只是......”
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
楓樹再好，也沒有自己的兒子重要。
對於楓樹，老太太心裡有了芥蒂。
即使知道是遷怒......
但人的感情往往是無法控制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
兒子越來越好。
老太太對楓樹也慢慢釋懷了。
沒有了偏見，曾經的喜歡在心裡復甦。
這份感情因爲在知道楓樹命不久矣後就愈發的發酵了。
老爺子笑了笑。
“你奶奶第一次來這個家就很喜歡這棵楓樹。”
“我跟你奶奶結婚的時候，就是楓紅的時候......”
就算是現在，他仍舊能回想起來，那時的楓紅真是漂亮啊。
“每年的秋天，你奶奶都會做楓葉酥。”
“明明不用秋天也可以做的。”
“但你奶奶就是在這這種方面計較......”
這棵楓樹見證了他們夫妻倆在這間屋子裡的朝朝暮暮。
以後，這棵樹沒了……
老爺子在心裡沉沉嘆了一口氣。
開始的幾天，難免會有些寂寞。
時間長了，就好了……
......
“沒想到，你倒是比我們兩個老傢伙走的更早。”
老爺子摸了摸粗礪的樹幹。
手有些顫巍巍的。
“我跟老婆子都以爲，你會陪我們到最後的......”
......
“徐爺爺，它會陪你們到最後的。”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老爺子一愣。
他轉頭。
“蕭師傅？”
他記得這個年輕人。
因爲孫子對這個年輕人不同於其他人的稱呼，還有對方超大的胃口。
一人吃了兩盤的楓葉酥。
他年輕時都沒有這麼大的胃口。
......
“哎？”
老爺子有些意外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跟小禎一起來的？”
“看我。”
“果然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了。”
“竟然都沒有發現還有一個人。”
他都對自己感到驚訝了。
怎麼遲鈍到這個地步？
......
“是我沒有跟您打招呼。”
蕭驍眉眼微彎，“徐爺爺，您好。”
“打擾了。”
......
“不打擾不打擾。”
老爺子連連擺手。
嗯？
他腦中靈光一閃。
他看向自己的孫子，“你剛纔突然跑出去就是去找蕭師傅？”
......
“嗯。”
徐子禎點頭。
楓樹出了這樣大的問題，自然要找蕭師傅來看看的。
......
“......”
老爺子張了張嘴巴。
孫子這般理所當然的態度反倒讓他一時間問不出口自己的疑惑。
這個時候找蕭師傅過來幹什麼？
難不成這個年輕人會給樹看病？
可是，小禎都讓專人來看過了。
結論跟洪楓告訴他們的一樣。
這棵楓樹沒救了。
那......這個年輕人又能做什麼？
......
“它會陪你們到最後的。”
.......
老爺子突然想起了這個年輕人剛纔說的話。
眼裡的光不待亮起便又熄滅了。
只是年輕人安慰的話，他怎麼還當真了？
……
不過……
他沒有當真，徐子幀卻是當真了。
“真的，蕭師傅？”
徐子幀神色一喜。
“楓樹沒事？”
……
嗯？
老爺子一愣。
楓樹沒事？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落葉。
泛黃的葉片上分佈着一個個黑斑。
邊緣蜷起。
完全不像沒事的樣子。
他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小禎這孩子也很喜歡這棵楓樹呢。
他......何嘗不也希望這棵楓樹沒事......
……
蕭驍擡頭。
他一走近楓樹，就看到了坐在枝椏上的靈楓。
白色的長髮落下。
發上的楓葉髮夾不同於此時楓樹上的葉片，仍舊是綺麗的紅。
靈楓雙手握住枝椏。
擡頭看天。
側臉是一貫的清冷。
周身卻透出了些許悠閒悠哉的氣息。
……
顯然不是有事的模樣。
蕭驍彎了彎眉眼。
他走到楓樹下。
靈楓若有所覺的低頭看去。
“你怎麼又來了？”
……
蕭驍眉梢輕揚。
“因爲楓樹生病了。”
嗯？
靈楓一愣。
隨即看了看自己身下的楓樹，眼裡掠過了一絲瞭然。
“我沒生病。”
“我不會生病。”
想了想，靈楓又補充了一句。
“人類纔會生病。”
它想到了曾經那個纏綿病榻的人類。
最後早早的離開了人世。
真是脆弱的人類。
看着永遠閉上了眼睛的人類，它仍舊沒有如那個人類的意叫出他的名字。
誰叫他騙了它。
他明明說過，若是它不叫他的名字，他死後會化成厲鬼來找它。
可是沒有。
他沒有來找它。
即使它一直在這裡。
……
“你故意的？”
蕭驍的面上出現了幾分若有所思。
他想到了放棄楓樹的洪楓。
……
靈楓又看向了天空。
蔚藍的天空似乎映襯着它純白的眼眸也有了淡淡的藍色。
……
雖然靈楓沒有說什麼，蕭驍卻是瞭然了對方的回答。
他不由得笑了笑。
真是乾脆利落的方法。
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迅速。
……
“那人太煩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解釋什麼，靈楓又扭頭看向了蕭驍，“我不離開這裡。”
“嗯。”
蕭驍微笑。
“只要你願意，你可以一直留在這裡。”
“徐家人也不希望你離開。”
……
聽到這裡，徐子禎忍不住開口，“你走了，叔叔會很傷心的。”
分別總是讓人難過的。
何況-
即使靈楓一直在這裡，但對於叔叔而言，他卻已經找了它很久很久。
好不容易叔叔纔再次知道了他要找的小姐姐從來沒有離開過。
才重逢了這麼短的時間，要是靈楓又走了，叔叔不會阻止，卻不會不傷懷。
他不想叔叔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