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輝和Lisa戴上通訊器,先一步朝鬼市過去,進入鬼市前兩人果然遭到了盤查,季家看守人員用金屬探測器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直到確認沒有攜帶武器才放兩人進去了。
鬼市的邊緣每隔十來米就站着一個看守人員,個個都在腰間別着刀具,戒備森嚴。
羅輝擰眉道:“季家還充當起了非法場所的管理者,給倒賣文物的犯罪分子撐保護傘,性質更加惡劣!”
Lisa沒有吭聲,目光環視整個鬼市,鬼市各處支着火盆照明,攤位成回字形點綴在廢墟里,規模很小,甚至都不如一個菜市場,但前來淘貨的買家卻熙熙攘攘,把每個攤位都圍了個水泄不通,買家裡什麼人都有,形形**,三教九流,有梳着大背頭拿手包的老闆、有戴大金鍊滿身紋身的傢伙、還有滿頭銀絲拎着公事包的老頭。
這時候邊上傳來了聲音:“老闆,越窯秘色瓷、鬼谷子下山青花大罐、文徵明萬壑爭流圖,有沒有興趣掌掌眼?”
羅輝跟Lisa對視了一眼有些猶豫,通訊器裡突然傳來了毛大師的聲音:“我們已經進來了,在你們的西南方向,這裡守衛衆多,戒備森嚴,眼線遍佈,你們一直遠離攤位瞎逛,引起守衛的關注了,不靠近攤位裝模作樣一下很容易被發現目的不純。”
羅輝壓低聲音說:“可我們是外行,什麼都不懂啊,裝模作樣也要像啊?”
毛大師沉聲道:“靠過去便是!”
羅輝和Lisa無奈的靠近了攤位。
一男一女同行,老闆認定羅輝是掏錢的買家,覺得Lisa是個陪襯,於是殷勤的向羅輝介紹起了自己的物件,還把白手套遞給羅輝,示意他可以上手。
羅輝心裡發虛,額頭滲出了冷汗,但騎虎難下只好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拿起文徵明的萬壑爭流圖,裝模作樣的鑑賞起來。
毛大師的聲音傳來,羅輝按照毛大師的指點說:“老闆,這幅文徵明的萬壑爭流圖多少錢?”
老闆伸出右手說:“五百。”
羅輝愣了下,毛大師說:“單位應該是萬。”
羅輝回過神說:“貴了吧?”
老闆在鬼市閱人無數,發現羅輝剛纔愣了下,便懷疑他懂的不多,冷眼道:“我說老闆,文徵明是誰你應該知道吧,可是跟唐伯虎齊名的江南四大才子,他的真跡五百你還嫌貴?要不是急着脫手,五百根本買不着,你到底懂不懂啊?”
羅輝按照毛大師的暗中指點,哼笑道:“據我所知鬼市從來不賣假貨,要是被季家發現就要被剝奪經營資格,終身不得踏入鬼市......。”
老闆頓時惱怒,提高嗓門道:“什麼意思,你這是懷疑我在季家鬼市裡賣假貨嘍?老闆,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小心閃了舌頭,你這話不僅是在污衊我的名譽,還是在污衊季家鬼市的聲譽,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休想從這裡離開!”
老闆的話立即引起了周圍人羣的圍觀,不一會就好多人圍了上來議論紛紛,羅輝沒想到老闆突然發飆,讓他感受到了很大壓力。
Lisa湊到羅輝耳邊說:“這傢伙看準你不懂行,吃定你了,要是你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不買他一幅畫可能走不出去,說不定此人是季家在鬼市的託!”
羅輝頂住壓力,清了清嗓子說:“我就這麼一說,看給你急的,我說這畫不值這個價當然有我的道理,這副萬壑爭流圖很有意思,可說是半真半假吧。”
老闆凝眉不吱聲,死死盯着羅輝,圍觀的買家覺得很好奇,議論紛紛。
羅輝繼續說:“文徵明擅長山水、蘭竹、人物、花卉,尤精山水畫,早年學畫於沈周,後致力於趙孟頫、王蒙、吳鎮三家,融會貫通自成一格,畫風呈粗、細兩種面貌,這副萬壑爭流圖確實是文徵明的畫風,但只有形並無神韻,按理說是幅臨摹贗品,但畫上的印鑑和落款的確出自文徵明,相當奇怪,所以綜合來看,這不過是一幅得到了文徵明首肯的代筆畫,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槍手畫的!”
圍觀買家一陣譁然,老闆仍是不吭聲,但看羅輝的眼神漸漸緩和了,不在咄咄逼人。
羅輝示意衆人安靜,等衆人安靜下來後接着說:“文徵明才華橫溢,詩文書畫無一不精,人稱四絕全才,一個人這麼多技能壓身,哪兼顧的過來,找人代筆就不稀奇了,明代代筆的情況最典型的就屬董其昌和文徵明了,《明畫錄》中記載,朱郎,字子朗,吳縣人,學畫於文徵明,乃以寫生花卉擅名,鮮妍有致,其山水與徵明酷似,託名以行,所以這幅畫真正的作者是文徵明的徒弟朱子朗!”
圍觀買家頓時掌聲雷動,叫好聲不絕於耳。
毛大師說:“趁熱打鐵,讓他知難而退......。”
羅輝見有了這麼多人支持,背後又有毛大師指點,信心爆棚道:“老闆,要不要我在看看這出自晚唐五國吳越杭州錢氏,專爲宮廷燒製的越窯秘色瓷......。”
老闆氣呼呼的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咬牙道:“算你狠,今天我認栽!”
圍觀買家一陣起鬨,驅趕這老闆,還叫囂鬼市裡出了贗品,要讓季家出面給交待。
在鬼市不遠處的一座隱秘夯土塔臺上,一個身着緊緻針織衫、包裙,皮膚白皙、長相精緻,烈焰紅脣的女人正拿着望遠鏡盯着羅輝,看守人員急匆匆跑上塔臺,拱手彙報道:“大小姐,今晚是遇上高人了,季剛頂不住了,沒辦法下臺,怎麼辦?”
這女人是季家大小姐季夢潔,是季家在鬼市的負責人,只見她揚了下嘴角,淡定道:“姿態總要做,免得人家說我們季家店大欺客,派人把季剛帶回來,就說老爺子三天內一定會給買家交待,先把事態平息下去。”
看守人員轉身要去辦事,季夢潔想了想叫住了他,說:“從我接手鬼市開始,還是第一次有人揭了底,這男的不簡單,想辦法把他留在荷塘,對人家客氣點,稍後我要親自會一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