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感覺自己很茫然很茫然,面前明明是一道溫暖無比的光芒,如此觸手可及,但拼盡全身氣力,卻突然發現,那光芒是如此沉重而又遙遠,彷彿用盡一生都無法觸及。
心沉的如一塊玄鐵一般,直墜入水底,呼吸都是奢望!
拾光無措,呆呆地望着面前低泣的人兒!
指尖觸及掌心輕闔的堅硬,嘴角向上揚起一個稱得上邪魅的弧度。
拾光伸出輕握作拳的手掌,眼瞳堅定的望向一旁的蕭遙。
暗夜下的兩人,一人低泣,一人無比詭異的伸出手臂,着實驚異,但卻無比和諧。
緩緩攤開手心,手心中靜靜地趴着一隻胖嘟嘟的小蟲子,小眼睛轉轉悠悠的,好像隨時會哭出來的樣子。它的那氣質讓人實在無法聯想到它就是這片森林中最美的螢火蟲。
他就這樣呆呆的趴在拾光手心,觸角都耷拉了下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身上清亮的光芒都有些黯淡。
就像囚犯看見牢籠打開一般,在拾光攤開手心的一瞬,螢蟲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瞬間恢復了鬥志,觸角一抖,“唰”一下便飛了出去,飛向了那片它最愛的暗空中。
它身上淡綠色的螢光重了幾分,隨着它的動作一閃一閃地向上亮去,那是黑夜中唯一的堅強!
至少在蕭遙擡起頭,用那雙溼漉漉的眼望向那道螢光時是這樣想的——黑夜中唯一的堅強!
四周響起輕微的振翅聲,混雜着淡淡的風聲傳來,目光下幾點光亮緩緩從一旁的枝木上飄了過來,也是一閃一閃的,向空中那隻獨舞的螢蟲飛去,像是宴會的邀請一般。
空中的光點越聚越多,茫茫微光漸漸匯成一片,映在了蕭遙溼潤的眸中,將那雙眼眸映成了世上最亮的翡翠。
它很快樂,蕭遙想到。
“遙兒,我放了它,它便歡樂的走出曾經困住它的囚籠,融入周圍,再次亮起它的光芒,不在懼怕曾經。它喜歡暗空,無論身在何處,都會在這片土地上空灑落絲絲螢光,或許有一天它會想到自己曾經不屬於這裡,或許會回到它出生成長的地方,但至少現在的它,不曾被回憶困住,所以活的很快樂”拾光注視着蕭遙,一字一句鄭重地道。
鄭重,對,就是鄭重,就好像主教把手放在天主教徒的頭上神聖的道“主會寬佑你的!”讓人生不出褻瀆之感。
拾光大多數時候給人的是溫和但痞痞的感覺,很少似這般鄭重其事,這讓蕭遙有些驚詫和不習慣。
“那麼你什麼時候可以走出自己的過去,真正試着去接受現在,走出那片困住你的荊棘之林,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美,等待着每一個人去遇見,暗夜中的我們——也有資格去探尋。”
“其實我一直希望,在你走出囚困得那一日,你能夠陪我去外面看看,總要有人陪的,不然旅程會孤單!”
拾光自顧自的說了很多,一旁的蕭遙呆呆地聽着,眼中仍是翡翠一般的顏色,淚水不知何時已經停了,目光平靜地望着拾光。
眼中隱隱有一些什麼的光亮劃過。
“我累了,回去吧!”蕭遙平靜道。早已將還未迴歸的哥哥忘了個乾淨。
爲某人默哀3秒……
拾光表示贊成,對於那人,他可沒有好感!
遙兒是自己的,只要有自己就行了!
(呃,好像搶了某人的臺詞!)
年少時的任性,註定了今生再不可能原諒自己!
蕭遙的眸光又一點點暗了下去。
拾光輕嘆一聲,想到,你不願說也沒關係!因人而罪惡,因罪而自責,誰又會無罪呢?
——遙兒。
那溫和的眸光下,一道暗芒劃過。
若你不曾擡頭上望,又如何看到我的悲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