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暮楚認真地認錯,胡朋很是欣慰:“小楚,你能聽進去我的話,我就很知足了,我覺得你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小夥子,我不希望圈子裡的一些惡習把你毀掉。”
“謝謝你能這麼看得起我。”秦暮楚再次道謝,並問起另外一個問題:“對了,你來北京半個多月了,難道就沒想過重新組一支樂隊嗎?”
胡朋無奈地說:“怎麼沒想過,做夢都想!但問題是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啊。”
“怎麼沒有?我不就是嗎?”秦暮楚毛遂自薦道。
胡朋打量了一下對方,笑着說:“咱們倆不是一種風格,你是neschool,我是old school。雖然我挺討厭劃分出各種各樣的風格和流派,可是中國的搖滾樂就是這樣,玩金屬的瞧不起玩朋克的,玩重型的瞧不起玩流行的,玩old school的瞧不起玩neschool的……我並不是說瞧不起你啊!而是瞧不起這種類型的音樂。”
秦暮楚顯然不同意對方的觀點:“既然你反感這種門派之風,爲何還要受其束縛呢?我們在一起做音樂,也許會很融洽的。再者說,風格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我們樂隊還曾經演繹過重金屬呢?不照樣受歡迎。”
“問題是,現在的朋克樂非常的低迷,現在不論是中國還是歐美國家,都被新金屬浪潮席捲了,什麼rap matel、core matel、industrial matel……反正滿大街的都是他媽的‘饅頭’,沒人願意聽朋克了,朋克時代已經過去了。”
秦暮楚嘆了口氣:“是啊!現在朋克樂確實陷入了低谷,要不然咱們也組一支新金屬樂隊吧!你對新金屬瞭解多少?”
“瞭解一些,但不是很多,你呢?”
“和你差不多吧!不過我對自己的琴技還是有信心的。”
胡朋想了想說:“其實組一支金屬樂隊也不是不可以,關鍵是咱們對這玩意都不是很懂。”
“是啊!咱們兩個對新金屬的瞭解很有限,不過對於樂隊的基本建制我還是知道一些的。一支新金屬樂隊,至少要有一個主唱、一個吉他、一個貝斯以及鼓手,一般來說主唱是不駕馭任何樂器的,因爲新金屬有說唱的成分在裡面。”
“你說的只是最基本的條件而已,一支專業的新金屬團體僅僅靠四個人是不夠的,還要加上第二把吉他、鍵盤、dj甚至第二個主唱,我認爲,六到八人的配備纔算得上是一支完整新金屬樂隊。”
秦暮楚搖搖頭:“可你不要忘了,現在大多數演出的演出費是按照樂隊來算的,人越多就意味着分到每個人手中的錢越少,所以我認爲,樂隊的人數不應該超過五個人。至於建制的問題其實很好解決,比如不是所有歌都需要鍵盤或者dj的,那麼這兩個職位可以二選一。還有,雙主唱的問題,其實很少有哪支樂隊是真正的雙主唱,基本上都是一個主唱一個伴唱而已,而伴唱大多又都是隻負責‘唱’的部分,所以由吉他手或者貝斯手兼任完全沒有問題。這樣的話,樂隊的人數就能控制在五個人。”
胡朋嘆了口氣:“哎,要是做音樂不用考慮金錢因素的話,該有多好!可就算這樣,我們還差三個人呢!”
秦暮楚來到北京還不到一天,對這裡更加不熟悉,只能安慰自己說:“一切總會有辦法的!”
二人相繼無話,先後進屋躺在了各自的牀上,秦暮楚始終睡不着,他看着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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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秦暮楚和胡朋都在尋找合適的樂手,無奈無名村樂手多如牛毛,但符合條件的卻寥寥無幾,不是對方看不上秦暮楚他們,就是秦
、胡二人瞧不起對方,總之他們依然一無所獲。
樂手可以慢慢找,但錢卻不能慢慢花,這段時間裡,秦暮楚和胡朋的花銷非常的大,照這樣下去,甭說三、五個月,就是再過個三、五十天的,秦暮楚的積蓄恐怕就要花完了。儘管二人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平日裡能省一些就省一些,但節流不是最根本的解決方法,開源纔是正道。
一天,秦暮楚和胡朋商量道:“我說,明天咱們也到城裡去賣唱吧。”
胡朋不假思索地說:“好吧!我也不好意思再花你的錢了。這樣吧!我會一點點手鼓,明天你彈吉他,我打鼓,咱們兩個一唱一和效果肯定不錯。”
“想法倒是不錯,可哪兒來的手鼓呢?”
“哈哈,這村子裡樂手這麼多,還愁找不到一個手鼓嗎?一會兒我就去管人家借一個。”
秦暮楚一本正經地說:“胡朋,來北京後的這段日子,我總算體會到了地下樂手的苦衷,說句泄氣的話,咱們要想湊齊人手組樂隊恐怕還需要相當一段長的時間。我想,街頭賣唱恐怕是當下我們唯一能在這個城市裡存活的手段,這樣吧!我去找琴譜,你想辦法弄個手鼓來,咱們今天晚上嘗試着合作一下,明天一早就坐車去城裡。”
胡朋轉身出門找人藉手鼓去了,秦暮楚也不敢耽擱,他來到隔壁的院子。
這個院子裡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此人名叫徐川,四川人,是一位才華橫溢的詩人。此君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期曾發表過一本詩集,但隨着歲月的流逝,很少有人能夠記得他的名字了。徐川沒有工作,主要的經濟來源就是靠寫一些詩投往雜誌社,掙一些稿費,當然,他除了寫詩外,業餘時間也喜歡彈彈吉他唱一些流行歌自娛自樂。
在這裡順便說一句。雖然前來無名村租房的大部分都是搖滾青年,但也不乏向徐川這樣從事其他藝術行當的年輕人,他們有的是詩人,有的是畫家,有的是雕塑家,大家都是衝着搖滾村的名聲而定居或者暫住在這裡。如果照此情況來看的話,稱呼無名村裡那些租房的青年人爲“藝術青年”似乎更加妥當一些。
“徐川老師,打擾你吃飯了!”看到對方正在吃飯,秦暮楚吐吐舌頭走進屋來。
徐川喜歡別人稱呼自己老師,彷彿顯得很有學問,秦暮楚暗自記下了他的這個小嗜好,每次見面都老師長老師短地稱呼對方。徐川還有另外一個小嗜好,那就是喜食豆瓣辣醬,據說他不論吃什麼?都要擺一盤豆瓣辣醬佐餐,否則這頓飯就吃不痛快。這不,當秦暮楚敲響房門的時候,徐川正在房間裡吃豆瓣辣醬拌麪條呢!
“小楚?你怎麼來了?快請坐!吃了沒有?沒吃的話在我這裡湊合吃點麪條吧!”徐川待客熱情似火,比起四川豆瓣辣醬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秦暮楚連忙擺手道:“不了,我已經吃過了,您吃您的。”
“這樣子哦,那我可就不客氣嘍!”徐川迅速吃完了碗裡的麪條,放下筷子抹抹嘴道:“你今天找我來有啥子事情哦?”
秦暮楚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管您借幾篇琴譜,要流行一些的。”
徐川對對方借琴譜的用意猜出了七八分,他一面翻找着琴譜一面嘆道:“你要琴譜幹啥子?是不是要去街頭賣唱哦?哎,出來混真的不容易啊!連你這樣有才華的小夥子都要靠賣唱來維持生計嘍。喏,這裡有幾篇琴譜,你儘管拿去吧!我再也用不上嘍。”
“哦?難道您找到出路了?”
“當然,要麼我怎麼敢說出這番話。實話告訴你吧!你知道《新詩歌》雜誌嗎……不知道?不知道也沒啥子關係,反正就是一本在詩歌領域裡比較暢銷的期刊。告訴你,再過幾天我就要到這家雜誌社當編輯嘍!天天坐在辦公室裡,動動筆桿子就來錢,這種安逸的生活我盼了許多年嘍!”
秦暮楚着實爲對方感到高興:“太好了,您這麼多年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哈哈哈,也不要這麼說嘛!區區一個小編而已,離主編大人的位子差得遠呢?還得接着混啊!小楚,你今後要是想發表什麼詩歌的話,儘管來找我,我給你開綠燈!”
“謝了,我那拙劣的文筆,恐怕這輩子和詩歌無緣了。”
徐川喝了一口茶水,目光慈祥地看着秦暮楚:“年輕人說話不要這麼悲觀嘛,做不成詩人,可以成爲一名好歌手啊!”
秦暮楚信心十足地點了點頭:“您放心吧!我保證秦暮楚這三個字遲早會家喻戶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