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我們又見面了!”一下飛機,秦暮楚便興奮地張開雙臂深深地吸了口氣,已經離開中國太久的他,周圍的一切都顯得熟悉又陌生。
由於“照片門”事件,“融合”樂隊一行在韓國多滯留了幾天,原本應該在三天前就在北京舉辦的演出也不得不拖延到下個週末。此次“融合”樂隊全球巡演在中國的演出部分全部由“樂天”公司承辦,爲了不錯失這個絕佳的揚名機會,“樂天”的老闆鄒雲強從很早就開始運作這件事情。儘管錢多多和王紫瀠的主意是希望“黑羽唱片”能夠得到這個承辦的機會,但無奈“樂天”開出了相當誘人的價碼,博得了“IME唱片”的更多的好感。
“融合”樂隊在中國已經有了一定的影響,但僅僅侷限在地下圈或者搖滾迷當中,普通百姓很少聽說過他們。這不怪他們,因爲中國傳統的文化傳播體制打壓了諸如“融合”樂隊這樣的國際化樂隊的生存空間。主流媒體曝光率低,中西文化的差異,再加上代理商的宣傳力度不足,註定了“融合”在中國只能在很小的範圍內流行。
總之,“融合”樂隊的音樂在中國被定義成了小衆音樂,但再小衆的音樂也是有人緣的,這不,“融合”樂隊全國巡演的北京站就吸引了不少北京乃至周邊地區樂迷的目光。不爽的是,此次演出的票價較高,分爲580元、880元兩檔,高昂的票價使得那些基本上屬於一窮二白的搖滾兄弟望而卻步。
票價之所以定那麼高也實屬無奈,當初“樂天”花了很多金錢和精力纔得到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如果票價定的太低的話,他們就得不償失了。基於此,大多數樂迷還是對如此高的票價表示了理解,他們也認爲,要想親眼得見像“融合”樂隊這樣的大牌樂隊的現場風采,多花些銀子是值得的。於是,喜歡“融合”樂隊的樂迷們紛紛想辦法湊錢,有的管朋友借,有的管父母要,有的變賣了自己珍藏的唱片,有的拿出了積攢已久的零花錢。
原本秦暮楚和錢多多並不看好此次演出的票房,他們認爲,如此高的票價不符合國人的消費水平,是不會有多少的人願意掏錢的。沒想到的是,300張580元、100張880元的入場券轉眼就宣告售罄了,這令秦、錢二人大跌眼鏡。二人意識到,經過近一年來的成長,中國搖滾樂的發展環境比以前更加成熟了,高票價不再是那些流行歌手的專利,搖滾歌手(樂隊)也一樣可以做到。
演出開始的前一天,照例召開了新聞發佈會,秦暮楚幾個人戴着面具坐成一排,經受着幾十名記者的“拷問”。
“3號(秦暮楚),你所佩戴的面具以及其他種種跡象表明,你很有可能是一位華裔樂手,下面我想問的也是許許多多中國樂迷所關心的,你是否具有中國或者亞洲血統?”
未等翻譯開口,秦暮楚用中文直接回答道:“我並不是什麼華裔,我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也許你們會感到不可思議,一個普通的中國人是如何進入這支優秀的團體的?答案很簡單,就是勤奮、認真加上一點點的天賦。在中國,水平在我之上的樂手大有人在,他們之所以至今依然默默無名,就是因爲缺少像你們這樣的羣體的關注……至於我個人的身份,對不起,由於有合約在身,目前我不方便透露。不過大家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們樂隊最近正在舉行的活動,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就能夠摘下面具大白於天下了。當然,如果哪位記者猜出了我的身份,也可以去參加這個活動,有豐厚的獎品哦!”
秦暮楚的幽默惹得場下頻頻發笑,就連站在一旁的錢多多也感到忍俊不禁。但仍然有一個份額記者站了起來,不懷好意地問道:“3號,剛纔你說搖滾樂手之所以默默無名是因爲我們當記者的不去採訪而造成的,請問你這麼說有什麼根據?”
媽的!真是雞蛋裡挑骨頭啊!秦暮楚心裡暗罵了一句,隨即面露微笑:“我想這位先生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們這些記者能夠更多地關注中國的地下音樂、中國的地下樂手的話,那麼這些羣體的日子會好過的多。也許在場的人都沒有去過酒吧一類的地下演出場所,告訴你們,那是一個真正能夠讓年輕人感到開心的樂園!行行色色的酒吧養育着數以千計的地下樂隊,也許每個樂手每場演出只能掙到幾十塊錢,但對於他們來說,金錢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正在做他們喜歡做的事情,他們正在用自己的音樂去娛樂他人!”
那個記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有機會我一定會去一些地下演出場所進行採訪的,如果事情真像你說的那樣。”
秦暮楚的中文,吸引了所有記者的注意力,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記者們把所有問題都拋給了他。秦暮楚也不慌亂,他憑藉着自身的機敏和幽默,來了個舌戰羣儒,直到說得口乾舌燥方纔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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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發佈會結束後,秦暮楚等人來到演出場所實地排練,爲第二天的演出做準備。這場演出的規模並不大(礙於場地有限),但聽衆少並不意味着可以敷衍了事,這不符合“融合”樂隊的宗旨。在臺上,每個樂手都盡心盡力投入到工作當中,他們不想讓北京觀衆感到失望。
間歇,查理湊到秦暮楚身邊:“秦,這是我第一次來中國。”
“哦?感覺如何?”
“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查理猶豫了一下,說:“再來中國之前,我一直以爲中國人都是非常沒有禮貌、缺乏教養的,可到了這裡一看才發現,原來大多數中國人的素質還是很高的。”
秦暮楚點點頭:“你說的不錯,在中國的確有不少人還在沿襲着一些陋習,但那畢竟只是少數,不能代表整個中國人的形象,你說是嗎?”
“是啊,要不是親眼得見,也許我對於中國、日本以及韓國的印象還停留在意識形態上。”查理不由得嘆了口氣。
秦暮楚心裡同樣不好受。是啊,當今西方發達國家對於亞洲一些國家,尤其是中國,仍然存在着很嚴重的歧視。不過,他並沒有說出口,只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查理,別沮喪了,這不是你的錯。”
優子砰砰跳跳地跑過來,面露悅色:“秦,聽說北京離長城很近,你能帶我們去玩嗎?”
“是啊!是啊!你當嚮導帶我們去長城看看吧?”其他人呼應道。
“恐怕我不能那麼做,”秦暮楚解釋道:“這裡是北京市區,離長城還有一段距離,坐車最快也要三、四個小時才能到。再者說,我們明天就要演出了,演出完就會直奔武漢,根本沒有自由活動的時間。”
“唉,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早早坐飛機過來呢,那個偷拍照片的混蛋,害得我們在韓國耽擱了那麼長時間!”迪烏夫憤然大叫道。
秦暮楚說:“別灰心,等到了武漢,我帶你們去玩,武漢雖然沒有長城,但是有長江,我想自然景觀總會比人文景觀更有吸引力吧?”
一聽秦暮楚說可以看到長江,在場的其他所有人都變得興奮起來,沒錯,對於第一次來中國的他們來說,似乎一切都是新鮮而神秘的,但這對從小就在長江邊長大(長江貫通荊州和武漢)的秦暮楚來說,看到長江就如同看到一杯白開水一樣,太平淡了,平淡得甚至有些乏味。
穩定了隊友們的情緒,秦暮楚開始擔心另外一件事情——第二天演出的曲目。一般來說,“融合”樂隊會在演出前一天排練的時候由隊長亞歷山大決定,但這畢竟是在北京,是在秦暮楚祖國的首都,他想讓演出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
“亞歷山大,明天演出曲目的順序都定好了麼?”秦暮楚問。
亞歷山大顯得很吃驚:“還……還沒有,你有什麼看法麼?”
“這個……”秦暮楚猶豫了一會兒,說:“這裡是北京,你知道,這裡有很多我的朋友,雖然我想他們大多數人恐怕不知道我現在是‘融合’樂隊的‘3號’,但我還是希望能夠通過一些手段來感謝這些年來支持我的朋友們,可以嗎?”
“你想怎麼做?”
“非常簡單,在演出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希望自己能夠獨自給觀衆彈奏一首吉他曲。你知道,不久之前我創作了一首頗具中國特色的、名爲《搖滾隱士》(Rock hermit)的吉他曲,我想把這首歌先給我的家鄉父老。”秦暮楚說。
亞歷山大聽對方彈奏過這首歌,腦海裡還有一些印象,猶豫了片刻,他說:“秦,你的要求我沒有意見,我相信其他人也不會對這樣的安排不滿,我唯一擔心的,你真的有把握了?要知道,以前你從未在正式場合談走過這支曲子。”
“我要是連這個都搞砸了,還算得上一名職業吉他手嗎?”秦暮楚自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