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不留餘地

火焰之中,昭明猛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孫九陽正心神震撼之中,立刻傾盡全身力氣往遠處跳了幾十米,不敢靠近。

火焰之中,只見其身形蠕動,漆黑的身體逐漸變的白淨,五官也漸漸清晰,片刻之間,終於是從吞火妖的模樣變回了道體形態。

“啊!”

仰天一聲怒吼,再抱着腦袋在地上瘋狂滾動。梨花以逆天神通爲其召回了靈魂,可元神破碎,並沒有回覆。被靈犀三十六劍斬碎的元神粉末在紫府內飄蕩,痛不勘言。

這不再是彷彿,而是真正的靈魂撕裂之痛。縱然昭明因爲修煉烘爐煉體大法,一直以來都承受着非人的火焰焚體之痛,早已習慣,可依然無法承受這樣的靈魂撕裂之痛。

那怒吼聲中,可怕的精神力波動仿若山巒起伏,波瀾不定。孫九陽心驚膽戰,對着梨花大聲喊道:“這次你又招了個什麼東西過來。”

他對昭明不說了如指掌,但也是知根知底了,這絕非昭明可以擁有的精神力強度。

浩瀚如星河,讓人有種大江之中一葉扁舟之感,甚至毫不懷疑,若這股精神力帶有殺意,只要輕輕拂過自己,就能讓自己徹底從世上消失。

如此精神力,怕是仙王也只能仰望,感嘆高山仰止。

“太一,他一定是太一,不然不會回覆自己的模樣。這精神力並不是他的,不知道是誰的,潛伏在他身體裡面!”

梨花連聲喊着,好像在解釋,又好像在說着自己心中的期望。

可惜沒有人能回答她,而她也做不了任何事情。那般逆天神通,也虧得她乃天靈之人,不然根本無法使用兩次。此時的她精疲力盡,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瘋狂滾動的昭明。體內真氣瞬間暴亂,猛炎、天靈之火、黑炎天火、仙靈之火……各種修煉過的火焰盡數噴涌而出。

元神乃是修真之本,若將修行者身體比作世界,元神就是整個世界運轉的樞紐。此刻沒有了這最爲關鍵的樞紐控制中心。身體的一切秩序都亂了,就連此刻的滾動,也是劇痛之下,身體各處自行本能拼湊出來的動作。

無盡火焰從昭明身上洶涌而出,沖天而起,不過馬上就被土行之力盡數化解。

五行之中,火生土,但並非憑空生出。想要生出一定量的土,就自然要消耗一定量的火。這一刻,整個土行之地好像一個巨大的陣法自行運轉起來。將所有出現的火焰力量。盡數化解爲土行之力。

身爲吞火妖,沒有火焰療傷,狀況更加不堪,就連身體也有要被土行之力壓塌的趨勢。

“太一,太一!”梨花大聲呼喊。可又如何喊得應他。

此刻的昭明雖然被她用禁忌神術逆轉了生死,但神智近乎崩潰,宛若行屍走肉。

掃視四周,看到不遠處一臉震撼的孫九陽,梨花眼中一亮,立刻大聲喊道:“孫九陽,把你的崆峒印扔給太一。只要沒有土行之力化解,他定能浴火重生。”

孫九陽猛的一愣,再倒吸一口冷氣,大聲罵道:“你這臭丫頭不會是瘋了吧,沒有崆峒印,老子連半口氣都吐不出來就會變成渣滓!”

“你死了不要緊。我定有辦法將你再救活,你看我連太一都救活了!”梨花急忙勸說。

話雖然貌似有理,可孫九陽是什麼人,豈會相信,當即撇了撇嘴:“老子信你纔怪。看你這模樣,哪還有力氣再使用那禁忌神術。而且使用這種神術,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必然要付出極大代價。別說救我了,怕是連這臭小子再死一次,你也救不回來的。”

說完這話,好像唯恐梨花過來搶奪一般,還傾盡所有力氣往遠處蹦了個三五米。

“孫九陽……”梨花大聲怒喊,卻是無可奈何,她此刻只餘下說話的力氣,連動個手指頭都感覺無法做到,不然還真會直接動手去搶。

“哎呀呀,你別這麼盯着老子!若是其他事情,老子吃點虧也就罷了,讓老子和他換明,鴻鈞來了老子也不會幹!”

孫九陽大聲罵着,臉色也是糾結。昔日他與鴻鈞幾人結伴,風塵三友,如今卻是剩下孤身一人。他這人難以交到其他朋友,一旦交到也是相當用心。

昭明與他的關係雖然比不得當年和鴻鈞一起,但也算是至交好友,自然不願意看着昭明去死。可此時他也毫無辦法,唯有自求多福。

罵過幾聲,突然眼中一亮,大聲喊道:“你這蠢丫頭,你惦記老子的崆峒印幹嘛,你那支筆可比崆峒印厲害多了,你又不需要,直接丟到他身上不就成了?”

梨花猛的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一般,立刻散了神通,那滾動的巨大轉輪慢慢停下。隨着八道玄光消失,巨大轉輪也漸漸化成了那支毛筆。

不做任何猶豫,梨花便凝聚最後的精神力催動毛筆飛過去,落在了昭明身上。

“救救他!”

話音一落,“砰”的一聲又變回了青蛙模樣。孫九陽施的符咒之術並未失效,只是被那筆臨時化解了而已。

毛筆緩緩飛起,傾灑黑白二氣,仿若兩條小龍鑽入昭明體內。黑氣摧毀,將體內淤塞經脈盡數疏通,白氣恢復,將所有經脈頃刻復原。

黑白二氣沿着經脈長驅直入,無物可當,不出片刻便進入了昭明的紫府之中。

黑氣盤旋,摧毀因元神破碎而將要乾枯的紫府內壁。白氣氤氳,急速修復紫府內所有創傷。

已經被斬碎的元神粉末,好像磁鐵帶動的鐵粉一般,在黑白二氣之間開始跳動。

許久之後,當整個紫府破舊剷除,再獲新生之後,黑白二氣涌到一起,互相纏繞。

這一刻,紫府之中彷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星雲,急速盤旋,吸引了整個紫府內與元神有關的東西。

元神粉末盡數涌入其中。同時被吸過來的還有那顆無主的強大元神,亦是被強行連入其中。

在黑白二氣的作用下,元神粉末不斷聚攏,合併。不出片刻,竟是重新凝聚成了一顆新的元神,放出一陣陣精神力,將整個紫府頂住。

而那顆無主的強大元神亦是被強行合併到了一起,只是因爲太過強大,無法融合,緊緊相連,就好像一顆蒼天大樹上掛了一顆小果子一般。不過昭明的新元神是小果子,而這無主的元神纔是大樹。

重新凝聚元神之後,毛筆又垂下一陣陣黑白玄光。將周圍的土行之力盡數擋住。昭明身上火焰之力不再被驅散化解,彷彿蠶繭一般將他完全裹住。

浴火重生,元神再塑,昭明終於不再猙獰痛嚎,漸漸平復下來。

隨着黑白二氣和火焰滋養。許久之後,終於是真正睜開了眼睛。眼中不再有狂暴之氣,卻滿是落寞。

躺在地上許久,他沒有動靜,梨花也屏住了呼吸不敢開口。

好一會後,等到昭明慢慢坐起來,梨花纔開口問道:“太一。是你嗎?”

“是我!”昭明擡起一手看了看,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意味說道:“我活了嗎?”

“是的,你活了,你沒事了!”梨花喜極而泣,淚水紛涌。

“啊!”昭明卻是突然狂嘯一聲:“可我輸了,我輸給他們了!”

之前尚有一些意識模糊。此刻猛然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識前的一切。被靈犀三十六劍鎖定,哪還能贏,能活下來都已經是不可思議了。

猛然回想,他依稀間還記得自己慢慢離開身體的感覺,再化作一片白色記憶。天上地下再無他物。

“那不能怪你!”梨花搖着頭說道:“他們本就人多,而且還有汲水妖。五行相剋,你是吞火妖天生就被汲水妖克,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怪不你,你已經盡力了。”

“不,我沒有!”昭明大吼一聲:“什麼叫盡力?盡力就是不給自己留任何退路,不成功便成仁,贏不了就是死,那纔是盡力。”

“我輸了,可我還活着,說明我沒有盡力,我還有餘地。”

“你剛纔已經……”孫九陽嘀咕想要說他的確是死過一次了,可昭明突然瞪了過來,那可怕的眼神讓他將後邊的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不敢多言。

那股強大的精神力波動餘波還在,讓他心驚膽戰。

“你並沒有輸給張寧他們,你只是輸給了汲水妖而已。若沒有那個汲水妖,他們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梨花急忙勸導。

可昭明此刻如何聽得進去,趴在地上用力錘擊,大聲咆哮:“爲什麼!爲什麼!”

他心中介意的其實並不是輸,戰場之事,有輸有贏,敗而不餒就行了。

他痛恨的是自己心中那股畏懼感,那種彷彿老鼠看到貓一般的畏懼感。那汲水妖實力明明不如自己,可自己就是不敢出手。

不敢出手,不敢……天大的污名,奇恥大辱。

咆哮許久,終於停下,猛的一下坐直了身體,手一翻,招出十二品火蓮。

“太一,你想幹什麼?”梨花立刻感覺不妙,驚恐的大聲問道。

昭明此刻突然變得一臉平靜,看着孫九陽說道:“前輩,如果我死了,請轉告修羅一聲:做大哥的對不起他了。”

說話間,慢慢的收回了寶物之中的神識,讓這先天至寶又變成了無主之物。

“你想幹什麼?”孫九陽亦是大驚。

昭明一臉猙獰,厲聲大喝:“我所怕的,並非是汲水妖,而是水!這是我們吞火妖的心魔,無法改變。既然是心魔,那就讓他來的更加徹底。若我耐得過業火,汲水妖又算個什麼?”

話音一落,將手中十二品火蓮對着自己胸口拍去。火蓮沒入胸口,業火噴涌而出,瞬間將昭明完全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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