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孫九陽推出來的人竟是腐朽老者,讓昭明不由得一愣。
一些時間不見,腐朽老者恢復的不錯,已經能站立行走,但鬥獸場留下的創傷仍在,有種外強中乾之感。
竟然將腐朽老者帶到了這戰場前線,昭明不由得微怒,看着孫九陽責怪到:“孫前輩,你真是太胡鬧了,怎麼能……”
話未說完,卻見白澤與英招對着腐朽老者疾奔而去,甚至都沒有使用真氣神通,踉蹌之間,幾乎摔倒。
衝到腐朽老者身前,白澤與英招跪在地上,看着他,一臉不敢置信的問道:“太……太子,可……可真是你!”
太子……衆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天下妖族勢力,自巫族入主洪荒之後,便是以方丈島爲最強。
但凡妖族有什麼大事要商量,都必須有白澤到來纔算正式。
多方妖王昔日大多是妖族三大皇族的將領,如今皆以妖王自居,唯獨最強方丈島的主事白澤卻是沒有如此。
衆人皆知,白澤這麼多年來不稱王,而是以將軍自居,只因爲麒麟一族尚未斷絕,還有一個麒麟太子不知所蹤。
此時能被他行跪禮,稱太子的人,不是麒麟太子還有何人。
昭明、修羅以及帝俊皆是張大了嘴,震驚無比。他們都想過腐朽老者應該有不同一般的過去,但無論如何也沒有與麒麟太子想到一塊去。
若非此刻白澤這般動作,便是有人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會相信。
腐朽老者面無表情,看不出在想着什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白澤心中大急,一把拉住腐朽老者的手大聲說道:“太子。我是白澤啊。這些年我們一直都在找你,只是一直沒有音訊……我們……”
急切之間,竟是不知如何說下去
。呼吸沉重,一臉焦急。似乎又擔心麒麟太子就此離去。
好一會後。腐朽老者才嘆息一聲:“鉅野已經沒了,國已破。又何來太子!”
雖是如此說,但等於是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正是麒麟太子。
昭明不由得一陣失神,他聽說過麒麟太子的事情。昔日乃是洪荒四子之一,與鳳凰族的紫鳳仙子、真龍族的真龍太子以及如今已成魔祖的魔公子羅睺相提並論。
麒麟帝君之子,他人難以企及的出身,又有昔日仙王強者白虎元帥指點,他人夢寐以求。
曾幾何時,便是對着道祖也敢怒髮衝冠,拍案而起。
頂着鉅野太子光環的他。呼風喚雨,虎視天下,有稱王爭雄之資。即便是在道祖魔祖豔絕天下的那個年代,也沒有人能完全覆蓋他的光芒。
那個時代爲天下人仰慕的洪荒四子。紫鳳仙子死裡還生,成就仙王也算不錯。
真龍太子身死水晶宮,從此不復傳說。
聲名最響的莫過於魔公子羅睺,與道祖爭雄,功虧一簣,但也成就魔祖,兇名烙印世人心中。
唯有麒麟太子不知所蹤,而如今,卻是變成了這樣……
“有朝一日,你如果看到后羿夸父他們,被一羣在洪荒大陸見都沒見過的人欺負,還是一羣無名小卒,會是什麼感覺?”
猛然間,昭明想起了當天救出腐朽老者後,孫九陽說的那話。當天不知何意,此刻瞬間領悟。
在那個妖族稱雄的年代,巫族龜縮海外,根本不曾冒頭。
而如今,昔日的洪荒四子之一,卻是被鬥獸場那羣名不見經傳的巫族後輩欺凌成了這樣。
昭明心中猛然泛起一陣心酸,眼眶微紅。
白澤更是嚎啕大哭:“太子何處此言,縱然帝君不在,可我方丈島遺民莫不是時刻牢記皇族榮耀,等待太子歸來。如今百廢待興,只能太子您振臂一呼,我等定然以死效命!”
“我等定然以死效命!”英招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我等定然以死效命!”
方丈島隨白澤過來的大軍立刻跟着跪下,紛紛宣誓效忠。
此次增援,尤其以方丈島人馬最多,此刻密密麻麻跪滿山頭,比之前昆蟲妖跪拜昭明氣勢更勝。
一直飛在高空之中的嗜血黑顎蚊被這動靜驚擾,極爲不悅,立刻煞氣一衝。
昭明心中有感,直接衝上天空將他攔住
。
見得昭明意思,嗜血黑顎蚊這才收住煞氣,退到一旁。
看着方丈島跪下的大軍,一衆妖王皆是有了說不出的感覺。
當年三族王子,丹鳳太子戰死長宜山,洗刷鳳凰族污名,成就英雄末路之傳說。
真龍太子死於水晶宮,真龍血脈可稱斷絕。
而如今,走獸類妖族找到了他們皇族血脈,可自己又當如何?
各方妖王臉上表情複雜,唯有腐朽老者卻是一臉平靜,搖頭說道:“白虎元帥說過,皇族,靠的不應該是出身,而是看他們爲族人做過什麼。”
“我父親爲鉅野兢兢業業,仁厚愛民,視鉅野國人爲己出。一生爲我走獸類妖族謀劃,殫精竭慮。他爲皇族,即便是作爲兒子的我也能拍着胸脯說,天經地義。”
“可我不同,承載了鉅野太子光環的我,這輩子沒有爲鉅野族人做過什麼。前半生囂張跋扈,後半身終得報應。我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再做皇族?”
“太子!”白澤心中大急,急忙說道:“帝俊仁厚,令族人拜服。你爲他最後血脈,繼承皇族本事名正言順天經地義之事。就算曾經沒有做過什麼,但在如今亂世,如能爲族人謀的未來,此番貢獻必不會比帝君小到哪裡。”
腐朽老者卻是依然搖頭:“白虎元帥離去之前,曾說過我的心性不適合挑動妖族大梁。我曾經還略有不服,如今才發現他老人家眼光何等正確。”
“亂世之中,強者爲尊。放眼天下,莫不是以絕強武力稱雄。於我所知,能以低微境界身居高位,進而引動天下大事者,唯有昔日真龍領的龜丞相而已。”
“我比不得他,也遠不如你,如何帶領方丈島?”
白澤再次勸說:“境界只是一時的,太子您身負麒麟血脈,若能持之以恆,有朝一日,必能不弱帝君,何必如此自輕?”
“有朝一日!”腐朽老者自嘲一般輕笑一聲:“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用這種說辭來安慰自己,但謀略無雙的你,難道也會被這種可笑的話語欺騙嗎?”
“太子……”白澤渾身一顫,卻是無法反駁。
修行者的實力,只在會因爲時間不夠而弱小。但凡能名動天下成爲絕世強者的,莫不是在短時間內就出類拔萃,領袖同輩。
想要靠時間長來成就絕世強者,這在修行界是行不通的。
腐朽老者又接着說道:“就如眼前這場戰鬥而言,我很早便被孫九陽帶到了這裡,可根本不敢上陣。非是我怕死,而是因爲一旦我露面,你們必定會不顧一切拼死來保護我。”
“在這樣的世道之中,如此主將,除了拖累大軍,再無其他用處
。”
“末將心甘情願!”白澤急忙說道。
“可我不願意!”腐朽老者搖頭,再擡頭看天,慢慢說道:“所謂亂世王者,或智,或勇,兩者我都差遠了。而且漂泊這麼多年,雄心壯志早已消散,如今的我,就想找個地方好好休養。”
休養……昭明黯然,紫鳳仙子亦是差不多如此,難道一個時代的消散,諸多領袖的人物都只能用這種方式結束嗎?
“太子!”白澤大呼,自是不願意就此作罷。
麒麟太子看着他搖了搖頭,再嘆了口氣:“我已表明心意,你何必如此!”
白澤搖頭,莫不說話。
一旁的孫九陽咳嗽一聲,再一本正經的說道:“推你出來,可不是爲了說這些事情,你得爲方丈島那個主意的。白澤將軍雖然足智多謀,可謀士通病,想的出很多辦法,就是不能決定選擇哪一個。”
麒麟太子皺眉,再對白澤說道:“你是不是非要如此爲難我?”
“末將不敢,只是……”
白澤正要解釋,卻被麒麟太子打斷:“也罷,我父王留下的玉符可在你身上。”
“自然在!”白澤急忙拿出那塊昔日代表了麒麟帝君旨令的玉符。
這塊玉符並非法寶,在鉅野卻有着至高無上的意義。
見到這玉符,麒麟太子神色微動,悵然若失,失神片刻之後,方纔伸手將他拿起。
端在手中摩挲片刻,該是想起了許多,好一會後纔對白澤說道:“你既然執意讓我做太子,那我所下的旨令你們可聽從!”
“這……”白澤卻是沒有應下,他足智多謀,已經隱隱想到麒麟太子要用這事情來做文章了。
“若這都做不到,太子做了又有何益?”
麒麟太子搖頭,就要將玉符還回。
“末將自然聽從!”白澤無奈,只能應下。
麒麟太子點了點頭,再對昭明招了招手:“昭明,你跟我來!”
再騰空而起,到了一處人少的地方落下。
揮退周圍的人,等昭明落下之後,翻手拿出一塊玉符。這並非麒麟帝君的令符,而是一塊記事玉符,專門用來記錄東西傳遞消息所用。
“前輩!”
昭明不知其故,還是上前一步,等麒麟太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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