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蕭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事情一般。
“這是您的銀子,”老掌櫃拿着一小袋子沉甸甸的銀子擱在櫃檯上:“每件衣服我在成本價上加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因爲賣得太好,後期二十件都是漲價的形式賣出的,每件的利潤大概在百分之八十左右。這兒是您的錢,您收好!”
老頭子說完,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
“我可沒跟你要這錢,”凌蕭搖搖頭:“衣服賣得好的功勞不僅是我的設計,也有您的手工活兒好在裡面,您瞧,這種花領子如果是普通的裁縫哪兒能繡得這般好看。”
“姑娘是怎麼知道這種衣服一定會有人買的?”
老頭子滿是疑惑,他做了半輩子的衣服,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大膽的衣服,這是第一次做,居然還賣到了脫銷。得來的利潤幾乎可以支撐整個鋪面將近一年的開銷,如今他對眼前這位小姑娘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個嘛,保密咯!”凌蕭眨眨眼,故意賣了個關子。
橫豎過不了幾天,大街小巷都會出現這種衣服了,到時候人人都知道這是宰相家的小姐迎春宴上穿的衣服。
“這銀子啊,您還是收起來吧。”凌蕭把銀袋往老掌櫃方向推了推:“除了買衣服啊,我還有事兒想跟您商量呢!您瞅着啊,這事兒要是您覺得可以,咱們都定下來,若是不行,您就直說,我也不會生氣,不過銀子您得留下來,當是我的感謝。”
“哎,您說……”
……
從估衣鋪裡出來,一身新衣的小落笑得眉眼彎彎,凌蕭也是如沐春風,一身輕鬆。
那幾百兩銀子,老掌櫃死活都不肯收下,凌蕭好說歹說,老掌櫃就當凌蕭蔘了鋪子一股給收了下來。鋪子在兵部尚書高家兒子的壓制下一天不如一天,凌蕭可算是給了這個鋪子希望。
凌蕭打算從這間鋪子開始,一步步規劃自己的事業。
北堂家不將她當人看,處處剋扣銀子,那她就想着法子變銀子出來!外公的藏寶圖在自己的身上,不能輕舉妄動。
“傳宰相北堂堅、宰相之女北堂凌蕭覲見!”
皇帝的召見在某個清晨毫無預兆地在門口響起,太監拉扯着他那尖利的嗓門兒在門口大聲通知道。下朝回來的北堂堅和剛剛起牀沒多久的北堂凌蕭匆匆忙忙換了衣服,坐着皇宮來的馬車趕進了宮。
父女倆像是兩個陌生人一般,一路上沒有說話。
巍峨的皇宮,不論何時都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凌蕭張揚的霸氣在這時候都不得不收斂了下去,北堂堅進了宮,也像是進了一個籠子一樣,變得畏首畏尾起來。
司徒錦穿着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端坐在案後,一摞摺子整整齊齊地擺在案上,一支小小的硃砂筆擱在一旁。
“這次朕喊你們過來,不是以一個皇帝的身份,”司徒錦掃視跪在地上的二人,示意二人起身:“而是以一個父親和一個親家的身份與你們說話。朕的宰相,想必你也聽說了,朕在迎春宴上已經一廂情願地給你的嫡長女定
了親事,不知道你對這門親事還滿意嗎?”
“這、這真是折煞奴才了!”
北堂堅像是得了軟骨病,噗通又跪在了地上:“能讓奴才家的女兒攀上皇室的親,實在、實在是皇上厚愛有加,奴才惶恐!”
凌蕭看着這位“父親”諂媚的樣子,心中暗自冷笑。之前不是還說北堂小蠻才應該是真正的太子妃嘛,怎麼如今看到皇帝定親,一下子軟了下來?
“皇上,”凌蕭冷冷一笑,跟着北堂堅跪了下來:“恕小女直言,父親之前說,皇上是跟我妹妹北堂小蠻定親來着,如今改成了我,實在是有些措手不及,也有些慌亂。爲什麼要臨時改掉太子妃的人選呢?”
“你妹妹?北堂小蠻?”
皇帝皺皺眉頭:“北堂堅,朕什麼時候跟你說要與那個丫頭定親了?朕的太子從一開始就是認識的北堂凌蕭,根本不認識那位北堂小蠻。怪不得這些日子一直聽到類似的風言風語,真是荒唐!朕說的話什麼時候改過,若是再讓朕聽到類似中傷太子妃的事情,朕第一個削你的腦袋!”
“奴才、奴才不敢。”北堂堅匍匐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咳咳,”司徒錦有些猶豫地清清嗓子:“還有,朕聽說,朕的宰相你拿到了你岳父的藏寶圖?聽說裡頭的銀子多得足夠我朝三年的賦稅,是這樣嗎?”
“這——”
北堂堅一愣,迅速掃了一眼凌蕭,急忙搖頭:“奴才的岳父去世之前將家產分了三份,奴才只拿到了那最少的一份,但也夠我們全家好好地過日子了,還有兩份,一份是給了奴才的女兒北堂凌蕭,一份則是以藏寶圖的形式留了下來,至於在哪裡,奴才是真的不知道……”
凌蕭也愣住了,沒想到藏寶圖的事情已經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北堂堅也算是油滑,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雖然知道這老傢伙不是爲了保護自己,而是爲了保護那一大筆財富,凌蕭聽到這話還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唔,朕估摸着宰相你也不知道,”司徒錦若有所思:“不過宰相你若是有消息,及時告訴朕。北方大旱,庫存的銀子已經見了底,朕愁得是夜夜睡不着覺,知曉你有這麼一大筆財富,朕還鬆了口氣來着。”
“奴才也一直在找,有了消息一定連夜告知皇上!”
北堂堅立刻表態,並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個頭。
“既然如此,朕也就放心了,”司徒錦點點頭:“你們回去好生準備下,三個月後讓凌蕭進宮學習禮儀,準備做她的太子妃,朕的兒媳婦!”
司徒錦的話就是一道聖旨,砸進了北堂家所有人的心裡。
北堂凌蕭真的當太子妃了!
接到那明黃色聖旨的時候,王氏從自己的座位直直地摔在地上,癱軟着無法起身。北堂小蠻哭塵了淚人,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死活不肯出來,就連一直扮柔弱的北堂璇都稱病躲着凌蕭。
所有人都慌了!
如果說之前迎春宴上是個小小的雷電預警,那這次就是十級地震!
大到北堂堅,小
到那廚子和黃大媽,個個心裡都像是踹了一隻小兔子似的,上躥下跳——幾乎他們所有人,之前想着法子和這個大小姐作對討好大夫人和二小姐的,如今這最讓人瞧不起的大小姐居然麻雀當了鳳凰,要進宮當太子妃!
這還了得,得了勢之後豈不是要一個個扒了他們的皮!
心裡最慌張的還屬北堂堅。
他之前可是不承認這個女兒“太子妃”的身份,還妄想着能見到皇上的時候能將北堂小蠻正名,可沒想到皇帝聽到北堂小蠻幾個字的時候立刻將他罵了回來。
“你這長舌婦,那日你跟我說什麼,說什麼太子妃定然是小蠻的,老爺我拼着脖子上的這顆腦袋問皇上,可沒把腦袋給砍下來!皇上說太子從一開始就是認識的凌蕭,哪裡是小蠻!你這婦人,攀親的白日夢做得太多了吧!”
“老爺,這可怎麼辦吶!”王氏拿着手絹哀哀地哭泣,她知道北堂堅的軟肋,北堂堅最看不得她哭,每每她哭的時候,北堂堅都會軟下心腸,這次也不會例外:“以後咱們的日子可怎麼過,那忘恩負義的丫頭可沒少給咱們氣受,往後她進了宮,得了勢,眼裡哪裡還有你這個父親,哪裡還有我這個大娘啊!”
北堂堅抿着嘴,臉頰上的肉劇烈地抖動着。王氏的話在他心裡掀起了巨大的波瀾,以後若是這丫頭得勢,想起全家從前對他的種種,那他北堂家豈不是遭殃!
北堂堅越想越覺得可能,越想越來氣,又看到王氏這哭哭啼啼的樣子,心裡沒由來一陣冒火,一甩袖子,將王氏拂得在地上滾了一圈。
“老爺……”
王氏在地上打了個滾,不敢再多嘴,手腳並用、非常自覺地爬到椅子邊上,頹喪地靠在椅腿上繼續流淚。北堂堅焦躁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他看看屋子外頭一排同樣焦躁的下人,再看看王氏這副喪氣模樣,心裡的火氣再也按捺不住:
“早說過讓你心胸寬敞點,該發的銀子發,該做的衣服做,好歹表面上也做好一個當家主母的樣子!你瞧瞧別的人家,哪個妾室出來的主母敢對嫡長女說一聲狠氣話?你倒是好,仗着我對你不聞不問,壓得是越來越厲害!你以爲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剋扣凌蕭的月銀我不說,你連迎春宴做衣服的布料都要剋扣一大把,你說說,你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往裡頭在跳嗎?”
北堂堅字字都打在王氏的死穴上,王氏掩面只剩下哭。
外頭站着的僕人一個個豎着耳朵仔細聽着堂屋裡面的動靜,大氣都不敢出。在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裡頭,十件有九件都是王氏指使着做的,凌蕭到時候拿人出氣,這位大夫人怎麼着也是第一個出頭鳥,看她怎麼應對了。
“你可真是蛇蠍心腸!凌蕭跟你是有多大仇,非要做到那種地步,現在你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如何收場?”
王氏沒想到北堂堅居然在這個時候撇清自己的責任,又氣又悲。氣的是凌蕭居然過了那些重重艱難險阻,竟然當上了太子妃;悲的是自己的丈夫在這時候居然把責任全都推給了自己,毫無夫妻情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