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她轉過身,繼續往前。
“天絲,別往前了,你會掉水裡的!”這天氣,加上陰雨,柿子的頭髮已經溼潤了。穿的衣服多,暫時也溼不進去。但是天絲不一樣,她穿得比較少,而且脖子都露着呢。水裡該有多冷啊。
可是下一瞬,他又想起來了,天絲不會覺得冷的。她的頭髮是水晶做的,那麼她的身子,她的臉呢?
柿子沒有再攔着她,而天絲就這麼往前,再往前,然後整個人“譁”一聲,掉入了水中。這種時候也不會有人在河邊,不會有人看到這一幕。
岸邊只有曲岑仕,他看着水中激起的水花,深吸口氣,大聲說道:“天絲!我知道你不是人!我知道你是水晶!我在那顆芙蓉晶裡看到過你的臉!我也不是人!我是一個鬼子!所以,我有資格愛你!不管發生什麼,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危險,你等着,我會有娶你的那一天!”
喊完了,一切都很安靜。柿子心裡開始急了,不會是他估計錯誤了天絲真的溺水了吧?那不是要出事了?
柿子馬上脫下自己的外套,就想着下水撈人。
這衣服都脫到一半了,水中再次冒出了水花,然後天絲就這麼緩緩從水中飄了上來。她就好像站在什麼東西上,剩上來一樣。
柿子長長吐了口氣,說道:“快過來吧,別讓人看到了。會嚇到人的。”
天絲站在了那河邊的大石頭上,渾身都在低着水,但是卻看不出她的一點冷意來。柿子搬已經半脫了的外套,全脫了下來,就想給天絲披上。
天絲說道:“我不冷。”
可是柿子卻堅持給她披上,抱住了她。
天絲掙扎着:“別抱我,你會冷的。”
“冷就冷吧,抱抱就能抱暖了。水晶嘛,一樣能抱暖的。”
聽到這句話,天絲感動地哭了起來,沒有人會說這樣的話的。沒有人願意這麼抱着她的。她在柿子的懷中,邊哭着,邊說道:“柿子,我是一個妖精,我是這顆芙蓉晶裡的妖精。我不是鬼,不是妖精啊。”
“我知道。”
“你應該找個女人,好好做日子的。不應該是和我在一起。”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還抱着我。”
“知道是知道,但是我愛的是你啊。”
天絲推開了他,看着柿子渾身上下都被她弄得溼淋淋的。下一秒,他一個阿嚏就噴了出來。“對不起啊,天絲。”
天絲笑了起來,說道:“回去洗澡吧,要不你就要去住院了。”
“我沒這麼弱。”
可是天絲已經轉身朝着車子那邊走去了。
柿子跟在她的身後,說道:“喂,天絲,你到底同不同意跟我在一起啊。給確定的句話。你一句話我就可以爲你把天捅了。”
“喂,你說話啊。你要是還顧及着晶晶,大不了以後我們們不讓她看到,我們們就在外面約會,約會完了你自己回家,他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李家謀現在被我打傷了,他也沒這麼多精力來天天守着你吧。”
“天絲!阿嚏!阿嚏!阿嚏!”
站在那越野車旁,天絲纔看着他說道:“好啊。不過你要隨時做好死的準備。”
柿子聽着就笑了,撲上去就把天絲壓在了車子上,就狠狠吻了起來。
這裡是路邊,可不是河邊,就算下雨也總有幾個行人的。就聽着一些路人說道:“唉,現在的小青年啊。”
那小小的巷子中,被雨水弄溼了地面。
一眼看過去,就這麼兩撥客人。一撥是一對撐着透明大扇的情侶,另一撥是沒有打傘的偏黑男人。
那透明的大傘下,幸福看着“晶緣”的招牌,微微一笑走了進去。
“晶緣”中,晶晶正捧着一本書看着,看着有客人進來了,馬上說道:“歡迎,隨便看看吧。還是需要我爲你……”
她的話頓住了。因爲她看到了幸福舉手間不經意露出的手腕上的一串冰藍玉髓的珠子。那珠子裝飾得當,很漂亮,加上珠子質地本身就很好。雖然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但是晶晶能一眼就看不出來,那珠子是開過光的。
不是簡單曬曬太陽,念念經的開光,而是有人給特別加持過的。這樣的一串珠子,卻戴在這麼年輕的女人身上,比較少見。
幸福朝着晶晶一笑,說道:“我就來看看,想買穿佛珠去我媽當禮物。”說完,幸福自己心裡就想笑了,就自己媽那性子,也不是天天唸經的料吧。
晶晶笑笑說道:“你先看,有什麼閤眼的,我給你拿。”
幸福身旁的男人,那是他們公司的總經理。確切地說,是幸福的哥們。純粹的哥們。人家總經理那是結婚了孩子都上小學了。以前年輕的時候,追過幸福的,不過只追了一天,就沒再提了。原因是,他們一起去吃飯。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結果吃完飯出來,幸福非要在路邊小攤買兩個雞蛋,放在牆角,還點上了一炷香。
本來這也沒什麼的,偏偏那賣雞蛋的老太太說,那個角落就前天,有個兩歲的孩子被人摔那死了。
總經理聽着害怕,讓幸福別去了。可是幸福偏偏就要去放雞蛋,上香。弄得總經理一身雞皮疙瘩。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提追幸福的事情了。
不過情人不成,朋友在,他現在的老婆都還是幸福給介紹的大學同學呢。而他和幸福就漸漸地成了哥們了。
幸福沒有多猶豫,伸手指了其中一串。
總經理問道:“聽說買這些東西是要看八字合不合的是吧。你不給你媽媽看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幸福已經帶上了絲質手套了。而這個動作,讓晶晶心中一沉,暗暗想着,要好好周旋,別出了問題。
幸福說道:“我媽的八字厲害着呢。”她輕輕地拿起了佛珠,一顆顆數着。
晶晶看着她手腕上那冰藍玉髓,微笑說道:“小姐這珠子是上等的好珠子呢。看來小姐的喜用神是水了。不過,冰藍玉髓,剛上手的時候,都冷得厲害。這種天氣還是少帶吧。”既然有人上門來了,她都要試試別人的底。
“我一直帶着的,這珠子早就有我氣息了,我冷,它就冷,我暖它也暖。同生共死了。所以我沒覺得它冷啊。”
總經理不信,伸手摸摸她的手腕,連帶着摸摸那珠子,說道:“真是暖的。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幸福白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暖不暖關你什麼事啊?”這就是她上班敢出去逛街的原因。
雖然他們一直在說話,但是幸福還是能把那珠子數了一遍。一百零九顆,沒有錯。珠子本身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而買珠子的大美人,除了漂亮,也沒有任何的異常。
幸福把佛珠放了回去,說道:“算了,不適合我媽,再見了。”
總經理看着幸福突然就這麼要離開,馬上說道:“喂,我看挺好的啊。幸福幸福,先別走,你看那邊的水晶好看嗎?我買個給老婆,聖誕節當禮物了。你幫我選!”
“走吧,這真不適合你老婆。”靠!買這店裡的東西,真是來給人送命的。
幸福可不會讓男人牽着走,所以她直接都出了店,讓總經理不得不跟了出來幫忙打傘的。
出了“晶緣”沒走兩步,幸福就看到了前面的晨哥。晨哥一身洗得發白的夾克,牛仔褲。看着就讓人覺得冷。而且他還沒有打傘,頭髮上都帶着水珠。還那麼斜揹着一個包,要多土有多土。
晨哥也看到了幸福,當然還有幸福旁邊的那總經理。他的眼神一沉,心中苦笑,就像當成沒見過一般繞開他們就好。
他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做了。那總經理看着晨哥,在晨哥走過去之後,才低聲說道:“幸福,那男人是不是認識你啊?看他眼神不對啊。”
“是啊,認識。什麼表情啊他。看我一眼低頭就走。”
“你覺不覺得,他也看了我一眼之後才低頭就走的。”
“你什麼意思?”
“我猜他喜歡你。”
“靠!我不喜歡他!”
“行了幸福,你都二十九了,別這麼挑了。有人肯要你就不錯了。我看剛纔那男人就不錯啊。那種男人會幫你洗衣服,做飯,疊被子。”
“行了,下一家了,叫什麼‘當下’的。”
說着話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那“當下”的門前。估計着剛纔晨哥就是從“當下”裡出來的。
幸福擡頭看着“當下”那招牌皺了皺眉。這個招牌她認識啊!
她還清楚地記得招牌上的兩個字“當下”。兩個字組合在一起,成爲一個這個正方形的印章。她第一次看到這個“當下”的時候,是在她讀五年級的時候。五年級有一節用蘿蔔雕刻印章的課。她在家裡翻着適合做印章的字啊圖案啊。
結果就在媽媽的小盒子裡找到了一張名片。名片上只有着這個正方形的“當下”兩個字。還有什麼她現在不記得了,但是“當下”她記得。她後來還照着抄襲了人家的印章設計交上去,讓她得了全班表揚的。
昨天柿子他們說當下的時候,她還想不起來,現在一看到這個正方形的印章,她就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