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崇國位於中土十二國的最西沿,物產豐富、地域遼闊,又因其大部分土地都被草原覆蓋,有着“草原仙境”的美譽。
陶紫看着花球在草地裡肆意的打滾撒歡,自己也忍不住被這壯麗的天地所感染,胸中只餘一片豪邁開闊。
牧民們哼唱着高亢的歌謠,甩着鞭子,驅趕着成羣的牛羊。
待到夜晚,細草隨風招展,羣星低垂。
陶紫住進了一家熱情好客的牧民家。主家端出了滾燙的酥油茶,架子上還烤着一整隻黑蹄山羊。
這山羊可不是圈裡養的,而是這主家的漢子捉來的,即便在這牲畜遍地的大草原上,仍然十分不易。
陶紫見那婦人有些忙不過來,索性接起了給羊翻烤的活計。這黑蹄山羊個頭並不小,但陶紫最不缺的就是這把子力氣,那婦人還有些吃力的動作,到了陶紫這裡就顯得輕鬆寫意了。
“啊,小叔叔,你可真厲害!連我阿爹都沒這麼大力!”這家牧民共有一家五口,剛纔說話的是那個最小的孩子,叫朵兒。
陶紫對她笑笑,心情也隨之飛揚起來。她現在頭髮已經長到耳際,臉上的暗色印子也淺了許多。但這副模樣放在當下,仍然是說不出的奇怪,所以她乾脆一瓶易容藥劑下去,直接轉換了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模樣。
待羊烤好,陶紫與那一家五口圍坐在在一起,就着篝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起來。
誰說歷練就是闖不完的關卡,停不下來的驚險?
陶紫飲了口烈酒,只覺心中一片暢快。
酒過三巡,那主家漢子和陶紫的臉上都飛起了醉意,那婦人見時機成熟便笑着問陶紫:“阿俞小兄弟,不知道家中可有議親?”
陶紫一口酒險些噴出來,只得尷尬道:“還不曾。”
那婦人臉上頓時浮現出無限喜色,連忙道:“你看我家朵兒如何?”
陶紫朝朵兒看去,朵兒那小小的臉龐上竟然閃過了然的羞赧之色,與她的年紀極爲不相稱。陶紫只覺得心中十分不適,酒意一下子醒了大半,她斟酌到:“大嫂可當真,朵兒看起來也不過十歲吧,現在就議親是不是早了些。”
那主家大漢卻打斷道:“哎,兄弟此言差矣,朵兒不小了,馬上就要十歲了,而且她長得高,出落的好,說是十二三歲也是有人信的。”
陶紫乾咳兩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暗道,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讓我喊你岳父?
她佯裝不勝酒力,提出告辭。
但那婦人卻突然攔住她的去路,看了自己男人一眼,纔有些悲愴的道:“阿俞兄弟,你這般年紀總也是要成家的,不如就娶了朵兒吧。朵兒她吃苦耐勞,待再長大些必然能給你支撐起百十頭牛羊。”
陶紫不好直接推開這婦人,餘光掃到朵兒紅着臉跑開的身影,更是進退維谷。
她的糾結猶豫,落在那婦人眼裡卻是大有希望,她繼續道:“自那國師理朝以來,我們家家都怕生女兒,這些年,這草原上的女孩子已經不多了,所以阿俞兄弟要是不考慮我家朵兒,怕是要打一輩子光棍嘍。”
她本意是想給自己女兒增加些籌碼,她見這位俞陶身材雖然不算高大,但長得卻極爲英俊,性格更是極好,何況還有一把子力氣,將女兒託付給這樣的人,女兒定然能過上好日子。
但陶紫卻只聽到她口中的“國師”二字,她忍不住問道:“大嫂剛纔可是說國師?不知爲何是這國師理朝?”
那婦人剛要說話,就被漢子喝止:“你看好孩子們,我與俞兄弟還有話說。”
陶紫隨着他回到帳篷,他才壓低了聲音道:“剛纔我那婆娘信口開河,不小心就說出了我們這裡的忌諱,俞兄弟你可不要對外宣揚呀。否者,這可是要……”
她比了個殺頭的手勢,陶紫心中卻更加疑惑了。但看這漢子面上一片緊張,只好先配合道:“這是自然,只是這事爲何忌諱?我心中實在是不解。”
對於中土十二國,八大宗門向來是十分看顧的,雖不涉及治國,但若是遇到國中有妖孽作祟之事,都會管上一管。若不然,當初她與瑩瑩等人身陷臨州城外,也不會被錦瑜真人所救。
而西崇國,現在值守的應該是合歡宗或者是丹鼎門纔對,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以至於讓這偏邊陲的牧民都害怕成這般模樣?
陶紫壓下心中的疑惑,只聽那漢子緩緩道:“我們西崇國十年就換一任國師,往年的國師也都是極好的,聽說還會斬妖除魔。但三年前剛換的這位國師卻有些不大一樣……”
陶紫看他皺眉,仍忍不住問道:“怎麼個不一樣法?”
那漢子嘆一口氣道:“罷了,今天我就給俞兄弟好好講一講吧,免得日後你到了皇都再吃虧。”
他拉着陶紫一起坐下,才慢慢道:“這位國師起先也只是上朝聽政,後來陛下似對他越來越倚重,竟漸漸變成了國師理國。若是如以往一般,天高皇帝遠,對我們這等小民也無甚妨礙。只是……自那國師理國以來,從全國各地竟有無數女孩子被送入皇都,且只進不出……”說道這裡,便再也掩藏不住他們夫妻二人的目的了,他面上不知是音酒氣未散還是因臨時捉女婿而有些臉紅。
陶紫只作不覺,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不過短短三年,全國上下幾乎已經找不出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女孩子了。”他有些悵然的道:“朵兒馬上就要十歲了,而天使還有三個月就要開始遴選適齡的女孩子了……阿俞兄弟,你……”無論如何,眼前這人確實是極好的女婿人選,更是朵兒最後的希望了。所以,即便賠上臉面,他也要問上一問。
但陶紫五指一攔,阻止了他要脫口而出的話:“崇國地大物博,全國的女孩子何止萬千,怎麼會短短的三年內就幾乎被捉個乾淨?”
那漢子有些無奈的道:“那些達官貴人自然還是呼奴使婢,家中妻妾女兒自然也是無恙,苦的可不只是我們這些無能小民?更何況,我們崇國雖說地大,但卻人稀啊……”
陶紫嘆一口氣,半晌竟無言以對。
第二日,她留下一錠金子便離開了這一家五口的帳篷。
計劃有變,她沒辦法再這般悠閒的走下去了,因爲她要快一些到達這西崇國的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