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樓只覺一陣壓迫,直擊靈魂,將自己完全壓住,他動動嘴皮,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韶光之境,自己睡的,只有女王。
所以,這人的言下之意,只能是說他是女王的男人,那自己又算什麼?
“呵,你算個屁!女王算是我的女人,老子當年調教女王生下女兒的時候,你十八輩祖宗都不知道在哪個刨食呢!”
肖明樓面皮一抽,比起其他的世家,肖家發跡的是晚,可也不算太晚,這人說話,說罵人又不直接罵,說不是罵人,又確實叫人羞憤難當,難道他還知道自己的祖輩不成?
可這等壓迫之下,他並不敢還口。
向來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死前不收斂的任自如,嘴角一彎,這人的罵功,似乎與自己旗鼓相當啊。
畢竟,罵人也是一門學問吶。
“好了好了,瞧瞧你那小氣的樣子,我之前就是太寂寞,纔會到處亂跑,既然你們來了,正好陪我解悶兒吧!跟我來吧!”
這怎麼能說來就來?誰知道“解悶兒”是什麼事?
“怎麼?不願意?”
見他眼睛又要泛紅的趨勢,陶紫忙道:“我等,只是想知道,外間那幅畫卷的結尾。”
女王最終到底挖通了沒有?如果挖通,真的是辰華界麼?
況且,眼看這人眼珠就要變紅,若是真等到那時候,他的脾氣必然沒有現在好。
左右已經這樣了,不如問個明白。
“好好好,不就是個結尾麼?給你們看!人修就是無趣,都已經過去多久的事兒了,偏喜歡究根問底,還不如妖修可愛。”
那人帶水的衣袖一揮,陶紫幾人便被捲入一面水鏡前。
鏡中最初的畫面,竟然是女王的寢殿。
有個男人在整理衣襟,他身姿高壯偉岸,正是陶紫幾人剛纔所見的紅眼男人。
女王有些窘迫躺在羽被之中,只露出圓潤的肩頭和鎖骨,見男人拍拍衣袖,就要離開,她終於忍不住道:“你……你叫什麼名字?”
突如其來的一夜**,她終於知道何謂男女,這人來去如風,怕是留不住,可總要記下他的姓名。
女王的面容要比陶紫幾人見到的時候,都要年輕的多。此時這般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哪裡還有之前所見的一點點威儀。
男人頓了頓腳步:“柘,柘樹的柘。”
說完,便大步流星的離開。
接着水鏡漾起圈圈波紋,畫面又是一變。
這裡,女王沒有寵幸兔子,卻也一樣有寵幸的妖族少年,數量還不少。待到立夫大典之時,肖明樓緊緊的攥緊了手指。
因爲高臺之上與女王並肩的,不再是自己,而是那個要殺自己的櫨。
立夫大典風平浪靜,鎮國玉璽也沒有丟失,可三年過去,瘟疫卻一樣的襲來。
啓鬥以五十年的壽命問卜,得到的結果也是一樣。
如此,到了最後,連挖掘的方位也沒什麼不同。
只不過這回,挖掘沒有中途停下。
他們成功了,界面相連的薄弱之處,被挖通了!
陶紫只覺呼吸都有些緊迫。這一段,應該是對過往的回溯,可在自己的記憶當中,除了萬年前的魔道大戰,並沒有外界的妖修侵犯……
她忽然憶起,萬年前從萬溪林谷莫名消失的虛玄宗,這二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耳邊傳來一聲輕呼,是任自如的。
她看着水鏡,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承受不了鏡中的血腥。
水鏡中,啓鬥丟掉一身邋遢的衣裳,化身爲兇猛的巨鷹,一爪抓破了一個人修的胸膛。
腸子和碎肉撒了一地,雄鷹目光銳利,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陶紫瞳孔一縮,這人修的衣裳上的徽記紋飾,她見過!
那是前馭獸宗的宗門徽記!
呼吸愈發急迫,難怪前馭獸宗會在一夜之間傾覆,原來是遭到了從韶光突襲而來的妖軍。
原本,前馭獸宗極其擅長駕馭妖獸,可面對這樣一羣如同悍匪的敵人,以往的手段卻不管用了;更何況,魔道大戰在即,不少弟子都奔赴了戰場。
人修這般頹勢之下,到處都是人修和妖獸的殘肢斷臂,更以人修的居多。
水鏡之中一片血紅。
不知道對抗了多少時日,即便前馭獸宗死傷過半,但就是不打開護山大陣。
韶光來的羣妖修煉的都是自己的體魄,能手撕的敵人,輕易不會用上花哨的武器,是以,馭獸宗的衆修根本難以抵擋。
可辰華界衆修雖然不專修體魄,在其他方面卻更有些手段。
如此,即便前馭獸宗的修士已經所剩無幾,但沒有一個韶光的妖修突破到護山大陣之外。
陶紫看到,半空中,啓鬥化作的巨鷹與一清瘦鶴髮的男修鬥在一起,而男修身旁還跟着一通臂猿猴。
一切都對上了,那是袁啓的祖父袁通。
如此,那人修只能是袁通的夥伴,清鴻道君。
清鴻道君被啓鬥一爪抓破了防護罩,袁通連忙將他拉到身後,自己奮力抵擋起來。
一猴一鷹正斗的焦灼,袁通忽覺神魂一痛,接着他便被清鴻甩到了身後。
“阿通!去罡風澗,開啓護山殺陣!”清鴻看着一地哀嚎,面色不喜不悲:“這些妖獸,都染了毒,放它們出去,整個辰華危矣!”
袁通面色沉痛,並不離去。剛纔神魂的痛楚,是清鴻解除了兩人的契約。
見袁通不動,清鴻大吼:“去啊!時也命也,我馭獸宗既然遇上了這等事,保不住自己便也罷了,但總要保得住辰華!”
不是他顧着大義,而是這些妖獸帶來的毒太過厲害,他已經清晰的感覺到自己也染上了。
而這襲擊來得突然,他連求救信都來不及發出……
如此,只能奮力一搏。
見清鴻道君已是心如磐石,袁通只好離去。
隨後只見,漫天的異獸殘魂、交錯的劍光如同雨落一般,對陣中的生靈,展開了無差別的攻擊。
見護山殺陣終於開啓,清鴻道君放心的自爆了。
點點光芒下,他不遠處的巨鷹瞬間屍骨成灰。
殘陽如血,一劍又一劍,一刀又一刀,前御獸宗中,無論是人還是妖,終究全部覆滅。
屍體倒在一處,再也分不出彼此。
唯有開啓護山殺陣的袁通保住了性命。
不知多少年過去,前御獸宗變成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辰華界修士習慣稱呼爲秘境,直到萬年後,纔在海面上顯露出來。
可陶紫知道,雖然清鴻道君當機立斷,捨棄全宗互了辰華,但兩個界面的薄弱之處,應該還在。
袁通前輩,他執意留在前馭獸宗中,是爲了此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