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起,陰雲聚集。
滿月隱匿在陰雲之中,只有鬥法的光芒始終不滅。
豌豆和封煦看上去旗鼓相當,久久難分勝負。
這許多功夫,足夠陶紫佈下兩重陣法,加上鍾媛瓊的,已經有足足四重陣法。
陶鍾二人於鬥法光芒的五里之外匯合,兩個點點頭,向着碣宮疾走。
陶紫告訴司逸,鍾媛瓊叫回褚琰,可眼看封煦與豌豆鬥得正酣,又該如何拉回?
想了想,陶紫對着豌豆舉起了金色小弩。
噗呲!
是小弩狠狠插入了豌豆一根粗壯的綠莖的聲音。
轟!轟!轟!轟隆隆!
不是雷聲,是陶紫和鍾媛瓊滿心自信剛剛佈下的陣法被強力摧毀的聲音。
怎麼可能?
之前的陣法被毀了,那是陣法品階本就不高,不過是六品困陣的結果,但方纔自己與小鐘可是下了血本,用的都是各自師長留下來的高階陣盤。
八階啊,陶紫一共纔有幾個八階陣盤?
想想就覺得一陣肉痛。
這豌豆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她氣勢再攀升,修爲再瘋長,但距離九階大妖還差着一段距離。
精心佈置的陣法不過瞬息就被摧毀,可也不是沒有收穫。
陶紫的小弩,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箭頭刺入豌豆粗壯的綠莖,那豌豆的動作停了一息。
可這一息也足夠了。
封煦的剪子眼看就要斬斷豌豆的頭顱。
一直按兵不動的樑慕予忽然衝上去:“剪下留人!”
時間緊迫,事態緊急,封煦哪裡肯聽,手一用力,豌豆的人頭就已經落地。
褚琰幾個振奮,陶紫再次舉起了小弩:“妖丹和妖心纔是要害!”
封煦一驚,果然見那去了頭的豌豆並無多大損傷,再去找妖丹和妖心已經爲時已晚。
陶紫的小弩接踵而至,但這回卻不如初時一般有效,豌豆已經早有防備。
她沒有要頭顱,更連同整個身子一下子消失了。
還會隱身?
褚琰戒備全開,陶紫丟給幾人一人一個小瓷瓶,自己又當先服下。
司逸喝這隱身藥劑不是一回兩回,這一回依然乾脆不過,鍾媛瓊的疑問被堵在了喉嚨,因爲封煦也喝了,接着自己的大師兄褚琰也是問都沒問,直接服下。
鍾媛瓊也不是扭捏之人,接着仰頭幹了。
小瓷瓶落地,他們幾個也隱身了。
接着,神識裡傳來陶紫的聲音:“捉迷藏,也挺有趣,兄弟們,各自安好。”
“好的,大兄弟!”鍾媛瓊迴應。
本來緊張的氣氛,被兩個人沖淡了不少。褚琰搖頭,司逸忍俊不禁。
陶鍾二人的修爲自然比不上豌豆妖,這神識傳音有大半機率會被她捕捉到,可陶紫既然敢傳音,也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
神識傳音,何嘗不是一種引誘?以自身爲誘餌,希望引出那豌豆妖來。
可是,豌豆妖不上當。
雙方只能抹黑捉迷藏。
風更大了,眼看就要下雨。
褚琰五內焦灼,自己幾個除了那位魔君,其他人的修爲可都處於劣勢,即便幾個人都算是人中龍鳳,都有斂息的好法子,但在巨大的修爲差距面前,又能掩飾躲藏多久?
沙沙。
是風吹葉落的聲音,五彩鮮豔的花園,霎時枯萎。
不知何時,幾人鬥法的中心,又移到了那片立着墓碑的花園之上。
褚琰狠了狠心,想再破壞墓碑,引出豌豆。
結果他來來不及動作,就被一根蔓藤捆住了。
“想毀我孃親的墓碑,真是死不足惜。”豌豆不用人激將,自己就現身了。
招搖的豌豆蔓上,拖着四個人。
正是褚琰、鍾媛瓊和司逸,和樑慕予,前三個都被捆的緊緊的,喘息困難;而樑慕予則舒適的多,捆着他的蔓藤看上去極是柔軟,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很是輕拿輕放。
陶紫不太明白,這豌豆女妖如何就對小魚另眼相看。
現在,可只剩下自己與封煦了。
“還不出來?”豌豆妖微微用力,司逸的脖子被緊緊的勒住,臉已經漲成豬肝色,有些紫了。
陶紫心急如焚。
呼啦!噼裡啪啦!
來的不是暴雨,而是冰雹。
豌豆喃喃道:“我有冰心,碣天地……月姨姨,是你麼?”
月隱是單冰靈根,碣本來不是秘境的名字,而是她的本命法寶的名字碣刀。
萬年前,她的丹田開闢出了這個秘境,她的碣刀就落在了這片花園裡,花園霎時變成了冰山。
後來,月隱的身軀反過來填補了這個秘境,那碣刀不知在何時消失無蹤。
但是與林又雪的花瓣和雪花不同,碣刀一出,必然驚風掠雨,冰落霜封。
豌豆並沒有見過月隱,更沒有見過碣刀,可這不代表她不知道碣刀的事。
見到霜染大地,冰雹如豆,豌豆怎能不驚!
“呃……額!痛……”
豌豆低頭看自己的小腹,一把剪子從後至前的穿了過來,上面還沾滿了濃稠的獻血。自己被偷襲了……
她歪歪頭,爲什麼不是綠色的?而是如此濃郁的紅?她的草木妖心還在,但是妖丹被這剪子攪碎了。
哐當。
碩大的一株豌豆轟然倒地,冰雹砸在她的身上。
之前被豌豆蔓捆住的四人也落在了地上。
封煦一身玄衣,銀髮飛舞,對着豌豆的心臟之處又想下剪子。
“且慢!”剛落地的樑慕予上前,護在豌豆的身前。
現在的豌豆,又變成了初見時的紅衣少女,新長出來的頭和以前沒什麼不同。
“小魚,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陶紫搖搖頭,這個小魚,當初被困在孤島上,他一個人說走就走,那時候小就罷了,如今的年歲可不能再將他當成一個孩子看待了。
“怎的如此不分輕重?”陶紫嚴肅起來,紫金網沒了,陶紫也不管自己的蔓藤厲害,這是這豌豆妖更厲害,只催發荊棘藤將豌豆妖捆住。
樑慕予望着陶紫,一雙黝黑明亮的眼睛,最是赤城不過:“祖母,我只做我認爲是對的事。”
“維護敵人是對?你傻了吧?”鍾媛瓊扛着重劍就衝了過來。
樑慕予繼續傳音:“我是傻,可我知道她命不該絕,我算不出她的命數……”她對未來應該極其緊要,是不是師尊讓自己來此處歷練的原因?
所以,這個豌豆,是人也好,是妖也罷,他都護定了。
“胡鬧!”陶紫眉頭倒數。
“哈哈哈!誰胡鬧?”豌豆全身都被困住,張嘴露出了沾滿鮮血的牙齒:“你們可知道,我的天賦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