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無光的夜裡,陶紫的聲音異常平靜。
“我吃的東西不少,倒不是非吃烤兔子不可,但若是這兔子冥頑不靈的話,我也不介意再烤一隻。”
語氣實在是隨意,像是討論着今晚吃什麼的尋常人家。
那兔子一瞬間便氣炸了:“你敢!”
“有何不敢?想來你平時也有些本事,可你知道,我們人修有一句話。”
“何話?”
“虎落平陽被犬欺,就算是老虎也有落難的時候,你區區一隻兔子,就算是會點蠱惑人心,還有傳音的小把戲,又能如何?”這兔子雖然是傳音給陶紫,但和神識傳音卻有些不同。
陶紫想來想去,猜測這可能是這兔子的某種天賦。
“你你你……”胖兔子顯然氣急,它動着三瓣嘴,恨不得將陶紫拍死。
它撞了撞籠子,於事無補的發泄着。
陶紫淡淡道:“你我無冤無仇,你若據實以告,我也不介意送你出去,今後井水不犯河水。”
這個兔子的天賦簡直比自己的如沐春風還有好用,時間緊迫,陶紫本想將其結果了。
但每次升起這個想法,又被另外的想法推翻了。
這兔子也不過是想求一線生機,並沒有對自己造成什麼危害,何故就要了它的性命。
之前吃的兔子,都是沒開智的,而那些開智還沒自己獵殺的,也都是有緣由的。
怎麼到了現在,反而容不下一隻肥兔子?
兩種念頭,在陶紫腦海裡不停閃爍,她看上去鎮定的很,其實漸漸被折騰的有些煩躁。
“嗤,區區人修,連七階都沒到,竟然敢威脅我。”胖兔子冷哼一聲,顯然不預備買賬。
自己就算是沒了修爲,沒了神識,但還有天賦在。
憑着這些天賦,也可以讓這個人修不得好死。
然而,它想錯了,它的天賦也有失靈的時候。
感受到它一閃而過的殺意,陶紫的鳳儀劍霎時出鞘,劍鋒抵着兔子的腦門,看上去絲毫沒有被它蠱惑:“我不想殺你,你卻想殺我,如此,到真不如結果了你!”
這兔子口中的七階,可是相當於人修的元嬰修爲,但它的語氣,顯然還看不上七階的修爲,想來,這兔子原本修爲極高。
如此,安敢留着它?
胖兔子的三瓣嘴動了動,連着嘴上的鬍子也抖了抖,自己竟然真的有這樣一天。
那條老蛟害自己不淺啊!
“我自連星島而來,自然也是要回去。”形勢比人低,胖肚子將陶紫和袁啓的樣子記在心裡,先讓其得意,後面再徐徐圖之。
等到自己修爲恢復,兩個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想取性命,不過是瞬息間的事。
鳳儀劍寒光凜冽,陶紫又問:“那你如何墜了山崖?”
胖兔子屁股抵着籠子,躲無可躲:“失足。”
它不過是發現此處,有那老蛟的一點氣息,以爲老蛟還沒有死透,便顧不得療傷,趕過來看看。
然後,真的是一不小心墜了下來。
恰好再他下墜的那一瞬間,他的九轉真極**轉回到了最初的那一重。
初重,或者說是一重。
聽說那老蛟即將化龍,成爲此間第二個成就十階的妖修。
一旦老蛟進階十階,就可號令此界羣妖,與自己一爭妖王的位置。
他是化龍了,但自己可永遠都是隻兔子啊。
所以它不得已急轉功法,短期內將修爲輪轉到最盛的九重,以其將老蛟一舉滅殺。
結果老蛟是死了,妖丹也被自己挖了,可自己受傷也極重,且九轉功法,盛極必衰,它才一下子從九重轉到了初重。
初重之下,修爲,連同神識都不可用。
即便是自己迴轉到二重,也不會出現這樣被動的局面。
這會兒功夫,袁啓又佈下一重禁制,陶紫繼續問道:“你……是何修爲?”
胖兔子血紅的眼睛瞪着陶紫:“你還不配知道。”
見它又開始嘴硬,陶紫頓覺一股莫名的怒氣升騰起來,鳳儀劍寒光凜凜,眼看就要將兔子一批兩半。
可是就在劍刃即將刺破兔子頭顱的時候,陶紫的劍忽然停下了。
陶紫覺得,自己有些失控。
“阿啓,我放了它,你有沒有意見?”
袁啓一愣,顯然沒想明白:“爲何?”
留着它,後患無窮啊!
陶紫收回鳳儀劍,取出一顆月光石:“忽然不想殺了,本就無仇,何故尋仇。”
“可若是……將來有一天,它厲害了,要回來殺你呢。”
“我的仇家還少麼?殺了它,恐怕於心有礙。”
袁啓像人一樣的嘆了一口氣:“如此,隨你。”
“好。”
陶紫取出一個布袋,系在籠子上,對肥兔子道:“我心中生憤,不知是不是你所爲,你想殺了我,我卻願意放了你。”
她敲敲籠子:“這籠子是我師尊打造,雖然你出不來,但是旁的什麼也進不去,我係上的布袋,可保你安全落地,落地之後,你不如先躲在籠子裡,等修爲恢復了,再自行衝開。”
胖兔子一呆,顯然沒料到陶紫會做出這樣一個決定。
若不是她將自己拉近山洞裡,自己剛纔就墜下了山崖,以自己強橫的**,這樣下去,大概也死不了,可在那老蛟留下的暗傷之下……
怕是不死也要去了大半條命,而且在初階的時候內外皆傷,九轉功法的最後一轉,怕是都要前功盡棄。
如此,它才四腿抓着蔓藤不放。
可現如今,這女修,竟然是要救自己一命。
和之前拿劍指着自己,可是判若兩人。
她這是傻了?還是在騙自己?
陶紫沒有等到胖兔子的回答,也不在意,收起禁制,走到山洞洞口。
竟有些語重心長的對胖兔子道:“長點心,以後少吃點吧。這麼肥,我不吃你,但別人就不一樣了。”
張點心?點心?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
胖兔子像是被看透了一般,被突如其來的的恐懼包圍,臉色竟比之前被劍低着還覺可怖,然而,陶紫只覺得它是害怕落下山崖摔死,已經輕輕鬆鬆的將將籠子扔了下去。
夜間山嵐靄靄,霧氣濃重,陶紫神識看到那布包如同降落傘一般的撐開,籠子緩緩下墜,便回到山洞之中,再次設下禁制。
見袁啓盯着自己,一臉疑問,陶紫解釋道:“阿啓,我有些心神不寧,方纔的情緒有些不太可控。”
“如何講?”袁啓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悵然若失的陶紫,當即就是一凜。
“我……可能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