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不是目的,目的不是戰爭。
從一開始深藍就沒打算真的跟紅河谷發生衝突,同樣的,曲折也沒有硬吃下彩虹花園的意思。以自己的勢迫使對方答允自己的要求,達到預計的目的,這纔是最符合利益所在的。
旅者們擁有三顆神淚,等於是三次重生的機會,因此對於生命看待的不是很重,冒險時膽子也是大的離譜。不過,要他們把神淚扔在組織間旅者間的爭鬥衝突上,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能夠避開時總是儘量選擇避開。
想要手下的旅者真個爲你賣命,就需要相當的領導技巧,需要一個值得爲之付出的組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需要真正的珍惜手下旅者們每一顆神淚的價值。
紅河畔,三方對峙,情勢卻一再改變,主動權也一再易手。
深藍帶隊出現之前,紅河谷以絕對的優勢圍住了彩虹花園的一干美女。勝負之勢不存在任何疑慮,所要考慮的只是彩虹花園什麼時候選擇放棄抵抗,強戰是沒有意義的。正當曲折志滿意得的時候,法協突然強勢出場,誇張的方式直接迫的紅河谷一方士氣全無。如此一來,主動權瞬間從曲折手中轉到了深藍這兒。
不想打和不敢打是兩個概念,不想打不代表不能打,這是主動,而不敢打就只能是被動接受了。曲折無法面對法協的強勢,只能選擇委屈的接受退兵的事實。
沒想到幾句話間,事情突然起了變化。一枚金幣的價格對於法協來說絕對是種諷刺,對於紅河谷來說更是不可接受的侮辱,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又將主動權交還給了曲折。
現在輪到法協不想打、也不能打了,輪到深藍爲這一場大家都不願真的動起手來的戰鬥,尋找一個結束的理由了。
“說笑了,這一問算我冒昧,不過要真是有這麼好的事兒,下一次別忘了算我們紅河谷一份兒。”
沒等深藍開口,曲折倒是先表了態,大大方方的退了一步,給足了法協面子。
“客氣客氣,我們遠來是客,只能領了貴會這份熱待,他日有機會雪域相見,當不負了這一交情。”
深藍很不習慣這種外交詞彙,說得乾乾巴巴的,勉強表達出了自己的意思,話裡話外等於是承認了紅河谷在嶺南的地位,也應承了法協將與其保持良好關係。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後會有期吧。”
曲折擺擺手,招呼手下三千多人轉身離開了紅河岸邊,留下法協與彩虹花園兩方尷尬相對。
雖然對那一句“一枚金幣”很是不滿,不過深藍也明白,站在彩虹花園的立場上,這麼說也無可厚非。法協完全是一個意外的援手,事先也沒有與彩虹花園有過聯繫,突然出現的這麼一股子強悍的勢力,擱誰也要加十二倍的小心。
其實這也怪深藍,在之前的幾天裡,完全有機會聯絡上彩虹花園,只要彼此間稍稍進行一些溝通,今天就不至於弄到這個地步。深藍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但還是選擇了不打招呼,因爲他還有別的打算,不單單是爲了幫忙。
如果提前打了招呼,那兩方就算是盟友熟人了,許多話就不方便說出來,這忙沒準兒還真就白幫了。而不打招呼直接出手的話,既要彩虹花園領情,還可以冷着臉扮演路人,對接下來的事兒應付起來更自由一些。
只是沒想到對方會說出“一枚金幣”這麼絕的話來,看來是把法協跟紅河谷當作了一丘之貉,認爲法協也是跑來算計彩虹花園的惡勢力。
好在有剎娜在,這個誤會還是解釋得清的,只是心裡有些彆扭罷了。
應該說,深藍還是滿厚道的,不願把人往壞了想,那一句“一枚金幣”可不單單是謹慎而已,如果曲折不是選擇了退一步,如果深藍不願意降低姿態,今天這一局還非得打起來不可。一旦動起手來,必然是法協與紅河谷的正面衝突,當事人彩虹花園反倒有機會作壁上觀,這纔是對於彩虹花園最爲有利的一項選擇。
聰明人從來不在少數,在場的這幾千人中,看出這一點的自然大有人在,因爲各自的立場,當然也是褒貶不一,但決不會很愉快就是了。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在紅河谷退走之後,法協的兩千人與彩虹花園的那將近兩千人依舊是對峙狀態,雖然都知道不會再打起來。
剎娜絕對當得起漂亮兩個字,不過這彩虹花園的美女實在是多,在這個基數的映襯之下,剎娜的美就不再醒目了,或者說剎娜就不是那種醒目亮眼的美麗。但當剎娜從法協的兩千法師方陣中,緩步走出的時候,再也沒有哪一個美女能有這樣光彩奪目了。
一身月白色的皮裝完美的顯現了纖巧的身材,若隱若現的冰藍色符文銘刻給人以清冷而不可接近的感覺,同樣是冰藍色的長卷發在這清冷之中添加了幾許的嫵媚。
剎娜不知道自己這幾步給別人的感覺是何等的強烈,來自於身後面兩千多名法師的強力支持,使得剎娜的一舉一動都帶出了十足的信心。
每一步似乎都踩着衆人的心跳,奇異的頻率使得剎娜一個人攜帶了兩千多名法師的威勢,鋒芒不可逼視。
深藍驚奇的看着剎娜,不理解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其實這是聚魔陣的功勞,聚魔陣可以將這兩千多名法師協調在一起,能夠把心率調整接近到一個頻率,而剎娜巧合的步率剛好與這個頻率吻合,所以纔會如此的氣勢逼人。
不過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剎娜卻停了一下,回頭看向深藍的位置,運集的氣勢爲之一降。
深藍剛好從震撼中回醒過來,衝着剎娜點頭笑了笑,剎娜這才轉過身去繼續向前,不過剛剛那種奇異的感覺已經不在了。
“大姐,是我,剎娜,這些法師是我請來的援軍。”
“小娜?怎麼是你?”
本應早就認出來的,可剎娜出場時的那種氣度,迥異於平日的表現,讓人根本就不敢相認。
“當然是我,有什麼不對麼?”
“……回頭再說,先招呼大家進鎮吧。”
先是和紅河谷對峙了好一陣子,中途法協又突然出現,這些彩虹花園沒經歷過戰爭的女孩子們早就累得不行了,再不回去休息的話,搞不好就得就地修整了,不符合淑女身份。
剎娜的出現表明了法協的來意,即便是再有別的用心,以彩虹花園現在的狀態也沒有辦法應付,她們寧願相信法協只是剎娜請來的幫手。
比起綠波鎮,彩虹花園駐守的花之谷要漂亮的多,但是也脆弱的多,就像是精美細緻的玻璃雕塑,只能細心去呵護,受不得碰撞擊打。不過倒是與美女們相得益彰,互捧互襯。
“這裡一年四季,從來不斷花期,所以被叫做花之谷。”
剎娜指點着遍佈鎮子各處盛開着的千百朵鮮花,向深藍介紹着花之谷名字的來歷。
“呵呵,花園卻是名不虛傳,可這彩虹兩字又怎麼解釋呢?”
不管怎麼說,這第一步算是完成了,也沒有必要跟一女人計較,所以深藍的心情還是滿不錯的。
“彩虹是七種顏色,對應了七個創建了這彩虹花園組織的女孩子。”
剎娜本以爲自己對這裡沒有多少認知感,沒想到重臨故地,還是很有一些懷戀的。
“七個人啊……說說。”
“我也不是都見過,都忙着做進階或轉職任務,很少有聚全的時候。”
這話倒是,現在旅者們基本上都在爲了各自的職業等階忙碌,而各職業工會又是遍佈大陸各個角落,進一次階、轉一次職需要跑很遠的路,用去幾個月的時間。像剎娜,因爲影月戰士而在雪域泡了很長一段時間,放棄之後又耗去了大半年的時間才轉成戰魂弓手。
深藍倒是省了,根本就不用去魔法工會進階,就是冒險去了也沒有意義。學不來咒語,靠着默發魔法,指不上魔法工會的幫助了,去了也只能測一下魔力值和精神力強度,意義不大。而且深藍連法袍都給改掉了,寬寬大大繡着咒語銘文的法袍被他改成了一件長風衣,穿着方便了許多,也帥了很多,不過絕對算的上離經叛道了,一旦被魔法工會的老頑固們見到,估計被註銷法師資格的機率絕對超過百分之八十。
長風衣剛剛改完的時候,許多法師眼紅不已,紛紛試圖模範,不過都給深藍一句話勸住了,深藍可以不在乎魔法工會的進階,不需要從魔法工會學習新的魔法,也不需要法袍上提供的魔力恢復和元素親和,可其他人不行啊,一旦改了法袍就等於放棄了魔法工會,這讓跟風的傢伙們不得不冷靜了下來。
一把極爲兇悍的超級大刀斬龍者,一身藏藍色的立領長風衣,深藍的形象離法師是越來越遠了。
不過這一身拉風的造型卻很得女孩子的欣賞,加上深藍本就是水準之上的容貌,回頭率不是一般的高。
“這個……”
怎麼也沒想到,還會有女孩子衝自己吹口哨,深藍被駭的冷汗直流。
“嘿嘿,怕了吧。”
剎娜也不見吃醋,反倒趁機調笑起來。
“呃……這個就是傳說中的,色女麼?”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那個……還是給我說說……就剛剛搭話的那一個,是彩虹中的哪一個吧。”
深藍不敢繼續這個話題,急忙轉移視線。
“你沒見她穿的是紫色的麼?”
“哦,是不是對應着還有一朵花啊?”
“當然,要不怎麼叫彩虹花園呢。”
“七個人,七種顏色,七種花兒?”
“是啊,剛剛的那個可是被稱爲罌粟的哦。”
深藍只覺得這冷汗嘩嘩的,紫色的,還是罌粟,恐怖啊。
“那……是不是按着彩虹的順序排的位呢?”
“沒有,不分先後,其他幾個不怎麼管事兒,主要是紫衣在管。”
“紫衣?就是罌粟麼?”
“是。”
“其他的幾個不是就叫綠衣、黃衣吧,嘿嘿。”
說笑間,一行人走進了彩虹花園處理日常事物的會館。
“深藍會長的及時援手,小女子感激不盡。”
剛進門,一身紫色法袍的紫衣就迎了上來。方纔離的遠,深藍沒有看清楚,這會兒面對面了,才忽然發現,這紫衣居然是出奇的漂亮,可以說超過了以往深藍見過的所有美女。
驚豔,愣愕,沒有哪一個避免的了,尤其是當紫衣欠身一禮之後,微笑着擡起頭來的時候,那種難以言述的魅惑直接放倒了跟在後面的幾個傢伙。深藍好在有了剎娜,心有所屬抵抗力自然高了些,勉強沒有失態。
“客……氣,也是看着剎娜的份上,我才帶人過來的。”
面對如此美女,任誰也硬不下心去,本來因爲那“一枚金幣”導致的些許不快也在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小娜給您添麻煩了,兵危戰險的,真是不好意思。”
“哪裡,她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剎娜在一邊迷迷糊糊的沒聽出什麼來,深藍可是覺出不對勁兒了,這紫衣的語氣有問題,明顯的是不想承認剎娜與深藍的關係。
“哦?是這樣麼?小娜與你……”
笑意盈盈的眼中卻透出一絲的冷冽,讓深藍更加的疑惑。
“剎娜是我的愛人。”
話音一落,一直保持着笑容的紫衣立時冷了臉,不過僅僅片刻之後又和緩過來。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深藍會長援手。”
“紅河谷應該不會就此放手,雪域還有些事兒要忙,不知道彩虹花園有什麼打算沒有。”
深藍不喜歡和這個感覺神秘兮兮的紫衣多談,話題一轉直奔主題。
“先坐下再談。”
紫衣一擺手,當先走向廳裡。同整個鎮子一樣,這個議事廳也是精緻華美的風格,幾朵秋季盛開的花朵讓這嚴肅的地方帶了少許活潑。
“女孩子就是細心啊,我們法協的議事廳冷颼颼,空空曠曠的,沒人願意多呆。”
話頭已經拋出去了,再多說就過猶不及了,所以深藍轉過來開始稱讚起這議事廳的佈置來。
“說笑了,法協家大業大,哪是我們這窮僻的地方比得來的。”
“不一樣,不一樣。”
“那紅河谷卻是不好應付,平日裡的幾個盟友這會兒也沒了蹤影,指不上靠不住的。”
願意與彩虹花園結盟的旅者組織不在少數,但是在這個關頭肯出手相助的卻沒有一個,由不得紫衣不抱怨。
“在嶺南,紅河谷實力最爲強橫,其他的組織,嘿嘿!”
深藍沒說下去,不過意思大家都明白。
“那……不知深藍會長有什麼好的建議麼?”
嘴角輕輕向上一挑,似笑非笑的樣子讓深藍一陣心跳,這個叫做紫衣的女子一舉一動,不經意間就流露出種種的魅惑,即便是深藍一再控制,仍然難免心跳加快。
“初來乍到的,哪裡說得上建議,勉強拿出來也是圖增笑柄。”
雙方玩起了太極推手,不過深藍需要不斷的告訴自己,冷靜再冷靜,千萬別被眼前這迷死人不償命的妖精給繞進去。
“我們要是有辦法,今天也不至於弄成這樣兒!”
因爲激動而導致的兩頰微紅,讓紫衣更添幾許嫵媚,旁邊的游魚已經開始不自覺的吞嚥口水。
“深藍會長這麼遠的跑來幫忙,也不會希望看到彩虹花園在法協的盟友離開後,馬上就被其他人吞滅吧,對於法協的聲威也是一大損失啊!”
一轉圈,法協就成了盟友了,彩虹花園的安危也關係到了法協的聲威,明明是旁觀者,這麼一眨眼間就變成當事人了。深藍知道自己不擅長處理這些談判外交之類的活兒,可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慘,明明的主動權在手的,卻總是被對方牽着走。
“我也不兜圈子了,法協在雪域還是說得上話的,如果彩虹花園實在是呆不下去了,就去雪域好了。”
繞來繞去只能越來越虧,深藍索性直接亮出了底牌。
“在雪域找一處差不多的位置,相信彩虹花園能夠按着極爲創始人的意思,安穩的存在下去。”
這不是大話,憑法協的實力,在雪域安排下這麼一個組織,絕對沒有人廢話,也不會有哪一個旅者組織會不買深藍這個面子。
“可是那邊兒,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有些人心懷不軌,我們這些女孩子怎麼應付得來啊!”
“那就選一個法協附近,在法協勢力範圍內的位置好了。”
剎娜知道法協控制的範圍有多大,安排下彩虹花園這樣大小的組織輕輕鬆鬆,所以出聲提議。
“可是這裡這麼多的花,這麼多姐妹們的心血,就這麼放棄了,到了那邊還要一切重新來過,我怕……”
幽幽的語聲,淡淡的愁容,有紫衣在的地方,其他的女子只能暗然失色。
“那這樣,法協讓出一處同等於花之谷規模的鎮子,這裡就算是法協買下了。”
深藍無奈再退一步,如果對面是個冷麪酷男,深藍鐵定拂袖而去,可面對紫衣卻怎麼也硬不下心去,別提多鬱悶了。
“彩虹花園離開了這些花兒……”
“這……這樣,這裡法協負責保護,盡最大努力不讓這裡毀於戰火,彩虹花園的美女們什麼時候想看花兒了,就回來好了。”
“那怎麼好意思啊……”
“沒事兒!盟友麼。”
深藍擺擺手打斷紫衣的話,也不給紫衣再次說話的機會,馬上站起身離開這個噩夢般的議事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