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期的夏河拍賣會,是提亞大陸上規模最大,影響力最廣泛的拍賣盛會。甚至說,夏河這座城市就是依託着這個拍賣會而發展生存的。
取得今天這樣的成就離不開百多年的積累,更離不開海域探索和沉冤沼澤的貢獻。
與其相對的是雪域的浮雲港,只是起步比較晚,加上只有冰原一處冒險場所,相形之下影響力就弱了些。
因爲勢大,加上不存在競爭者,夏河拍賣會漸漸的走向了惡性壟斷,壓價擡價高收費的事屢出不窮,也就惹惱了活躍在沉冤沼澤的行腳商人們。
剛好雪域被法協整理了一遍,北方商盟與法協的聯合讓浮雲港的拍賣會有了一個新的契機,也再次興起了跟夏河一較長短的念頭。
兩方略一接觸就達成了共識,希望能夠趁着這一次夏河拍賣會大張旗鼓宣傳領主令的機會,聯起手來狠狠的打擊它一次。被選作執行的人,就是深藍。
有人負責情報支持,有人負責掩護支援,還可以免費拿到領主令,深藍想不出理由拒絕,何況還是熟悉的賈子虛親自出面邀請的。
在兩個騎士傷好的第二天,四個人就趕到了南江。
奔騰嘯鬧的南江是劃分提亞南北的標誌,足夠寬也足夠急,除了在緩處費盡了辛苦才修建起來的通橋之外,任何的船隻都不要想涉足其間。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才造成了提亞的南北分化。也只有不滅皇朝統一過南北兩地,其他的時間,都是分割自治的。
比較起來,南方的人口密度,經濟繁榮程度都要遠遠高過北方,包括各家的職業工會也多建立在南方城市,比如魔法工會。這樣一來,難免會有競爭比較的意識。
佔盡了優勢的南方卻有一點比不了北方,就是守舊。
因爲歷史比較短,尤其是雪域,但沒有了積累也就沒有了負擔,北方對於一切的新興事物接受的都很快,不同於南方各家商行商會各自的競爭,北方的商人們喜歡聯合聯手,更組建起了規模很是不小的商業聯盟。依靠着集體的力量,彌補着地域的差別。
當法協處於困境,欲起未起的時候,北方商盟的主席作出了一項極爲大膽的決策,將商盟的未來綁在法協的戰車上,以全部的精力人力,不計代價的扶植法協的發展。
這可以說是一場豪賭,一次提亞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投資。贏了,將收穫一個商業帝國;輸了,包括性命都要搭上。
還好法協爭氣,深藍手段高超,這一本下去,十足的萬利收穫。
急速膨脹擴張的法協需要安靜一段時間,消化一下漲滿的收穫,但北方商盟不需要,他們恨不得每一時每一刻都有新的機會,新的挑戰,所以急吼吼的算計起了夏河拍賣會,以此來作爲南北商戰的開幕式。
不過深藍更願意相信是那些個商盟的傢伙不捨的多花錢,纔有了這個搶奪的計劃,不過也無所謂了,跟人拼錢是很爽,但也太招人矚目了,不適合法協現在的發展方向。如果是用搶的,只要事前事後做好鋪墊打掃,應該可以瞞得下來,安安穩穩的拿到手,何樂而不爲呢。
至於搶劫的行爲,深藍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只是沒想到游魚會有些不自在。在旅者的人生觀價值觀中,很少有什麼事情會受到怎麼樣的道德制約,只要不是太過於邪惡的,攔個路打個劫什麼的,一般不大在意。
畢竟輪迴的時間太過漫長,在對自己都不大當回事兒的情形下,自然對其他的身外的,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但這不代表就可以忽略別人的堅持,既然知道了游魚在乎這件事兒,深藍就不想讓他參與這次行動了,反正也缺他一個,再說失去了趁手的兵器鎧甲之後,游魚的實力也降了不少,不參與再正常不過。
沒想到,他居然堅持要一起,就算不能上前動手,兼職做牧師也行。
感覺很矛盾,但也能體諒到他那份掙扎的苦心。
這樣的時代,肯並且能堅持自己的堅持,不爲外物所惑,不受時間的影響,而改變的人太少了,每一個都值得尊重。
相比之下,荷葉就是另一個極端,兩天的相處下來,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她對一切的不在乎,是真真正正的不在乎。
摔傷的幼龍還在幻界養傷,順便鬧鬧脾氣,她只是偶爾安穩一下。惡鬼沾染過的武器鎧甲,說扔就扔了,沒見一點兒心痛的意思。無所謂已經過去的,但對眼前所見卻又十分的盡心,每當遇上或美或醜,都很用心的去看,去品位。
不計較過去的,只關注現在和即將到來的,很奇怪的思維方式,深藍猜測這背後或許又有怎麼樣故事。
“老大!怎麼過去啊?能凍住麼。”
隆隆的水聲極大,游魚只有用足了力氣才能保證聲音不被掩住。
“試試就知道了,不行就走橋好了。”
深藍可以用精神呼喝,只要調整一下強度就可以,不需要學游魚的聲嘶力竭。
“不是說要儘量隱秘嗎?”
“那游過去好了。”
“呃,雖然我名字叫游魚,但是……我不會游泳。”
游魚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可惜,那龍傷的厲害,要不飛過去也不錯。”
雖然第一次載人飛行就出了事故,但深藍還是相信巨龍的飛行能力的,只可惜這會兒是指不上了。
招呼兩個正在玩水的女孩閃開,深藍開始挑戰南江,看看自己能不能將這號稱從不封凍的怒濤安撫下來。
對於這近乎於玩鬧一般的行爲,剎娜是興致勃勃的支持,荷葉更是生怕錯過了一絲半節,看的那叫一仔細,游魚也不甘落後,只無奈無法把雙腳也舉起來強調自己的態度。
若是換了天臣定不會有這沒根沒據的念頭,但深藍就是這樣的性格,喜歡偶爾肆意一把,給生活多一點兒談資,也調動一下身邊人的興奮點。
不過親眼見了南江之後,心裡也沒了底。耳聽總是差了些,不管怎麼樣的形容,也比不了親眼目睹之後的震撼。
都說急流勇退,這會兒卻偏偏要硬着頭皮上,也難怪心理有些發怵。
不想被旁人看見這一幕,所以選了一處上下幾十裡無人煙的地方,而這樣的地方也就是水流比較兇猛的地方,難度自然大大提升。
挑戰自我更是挑戰極限,不管成敗與否,至少對自己的實力水準會有一個切實的認知,不會再如從前一樣,摸不到底限在哪裡。這是深藍給自己找的理由,也有一定的道理。
做好一切準備,深藍開始聚攏水元素,晶石也掏了幾塊兒出來。全力以赴的架勢,讓游魚不禁想起了死亡峽谷的那一幕,臉色立時變了,腳下不着痕跡的退了一步。
知道是一次耗時頗長的施法,深藍就先放出了寒潮,爭取到最佳的施法環境。
荷葉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水準的水系法術,眼睛瞪得溜圓,不時的瞄一眼深藍,再看看江面,神情似乎比深藍還要緊張。
說起來,深藍很少有這種安安穩穩放心施法的經歷,這一路走來,幾乎都是靠着瞬發魔法在迎敵應戰,躲在隊友身後,放心的吟唱一段咒語,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兒。一手魔法一手刀纔是他的戰鬥方式,也是大家熟悉的深藍形象。
收拾一下感慨,深藍放出準備許久的魔法。
湍急的江水不可能被一下凍結,所以極地冰封用在這裡並不合適,深藍選擇先用中階魔法造勢,儘量爭取在極短的時間裡,讓眼前的江面上佈滿浮冰,以期減緩水流的速度。
適合這個要求的魔法自然是冰雨了,脫胎於落雨術的冰雨一向被認爲是雞肋魔法,討耗費持咒時間,雖然攻擊範圍很大,但點的傷害卻不怎麼樣,完全被暴風雪剝去光彩,成爲束之高閣的東西。
不過,用在這會兒卻是再合適不過了,接近兩千米寬度的江面大半被罩在了冰雨之中。視覺效果極爲壯觀,三個觀衆幾乎呆了,找不到語言來形容這一刻的壯麗景觀。
取得這樣強勢的效果,離不開深藍手中的那一枚戒指,元素法則。
當初從契約神手裡贏來的時候,深藍沒怎麼拿它當回事兒,只覺得還算順手,比起笨拙的法杖要好上一些而已。一直到在冰封城堡與天臣一起研究明白魔法的真正意義,才明白到在名字上冠以法則二字,代表的什麼樣的等級。
好不誇張的說,這枚戒指遠遠比什麼斬龍者和晨曦弓的品階高的多,法則級的東西哪怕是神,也會眼紅耳熱的,或許只有四個上位主神纔有可能製作出這一高度的物品。但也決不輕鬆,像獸神那個等級的就不要想了。
萬千的冰塊以瘋狂的勢頭,猛烈地擊打着江面,迸射起的水華連成一片,再落下時卻覆在了冰上,轉瞬間凍結凝實,又被隨後落下的砸開碎裂……
好看是好看,也足夠壯觀,但時間久了,也看的煩了,三個觀衆紛紛表示抗議。
深藍也鬱悶,維持這一招冰雨不是太辛苦,以深藍的魔力體力精神力,一兩個小時還是可以的,但是南江水速太快了,只要一緩下來,剛有減緩意思的江面馬上就要恢復原狀,前面就算白忙。
深藍很強,可以默發,可以瞬發,但還做不到一心兩用,初階魔法還好,憑着精巧的早操控技術,能把兩招魔法幾乎沒有間隔的並行釋放出來,但這中高階的魔法就開不得玩笑了。一邊維持着冰雨,一邊默發極地冰封,是個很不靠譜的想法兒。
正爲難的時候,消失了兩天的淺藍及時的趕了回來,落地化形,一臉掩不住的開心。也沒用誰吩咐,馬上湊到深藍旁邊,跟着擡手就放,用的也是冰雨,規模和勢頭不比深藍差上多少。
這下深藍總算可以倒出手來了,告訴淺藍保持住這個勢頭,非萬不得已不許停下來,然後開始準備釋放冰封,將已經落滿了冰塊,流速也大大減緩下來的江面封凍住。
一直以來深藍用的都是元素法則提升施法速度的屬性,這會兒要增加施法質量了,就將戒指調換了一下,改成延長施法時間。
這一延長可不得了,即便是默發的,也用去了十幾分鍾,曉得驚天的一幕即將上演,三位觀衆也沒有覺得這十幾分鍾怎麼樣的難捱。只有荷葉很有些驚訝,歎服於深藍實力的強大。
雙手虛握在胸前,閉着眼睛全力的與附近空間的水元素進行這溝通,讓它們按着自己的意願,根據自己的描述行動,並最終完成這一招極地冰封。
比起深藍的鄭重其事,淺藍更像是在玩耍,維持着直徑八百多米範圍的高密度冰雨對它來說,似乎並不是怎麼需要太過專心的事兒。
一段時間的相處,剎娜已經可以通過淺藍的一些動作表情大致猜出它的意思來,就像現在,怎麼看怎麼像正急着完成手中的活兒,好把心裡的得意拿出來賣弄一下。
急迫和興奮摻雜在一起,剎娜很容易就猜到淺藍這是搞定了那處惡鬼坡,心下不禁爲那些惡鬼感到遺憾,惹誰不好,非來招惹這麼一個看似溫和,實則危險的小傢伙。
在淺藍焦急的等待中,極地冰封終於降了下來。
一道遮天蔽日的藍色光幕,以遲緩的速度,以不可抵擋的勢頭,緩緩的壓向南江江面。
經過元素法則強化之後的極地冰封完全改換了樣貌,曾經見識過一次的游魚張大了嘴巴,看着眼前這無盡華麗的表演。
冰雨和極地冰封都是從天而降,兩者率先在半空中觸碰融合,這大大出乎了深藍的意料。有些擔心會在半空就把冰塊們凍結聯成一體,再整個的砸下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今天可算是玩大、玩過頭了,估計闖的禍不比在死亡峽谷那次小。
可惜,說什麼都完了,阻止的念頭只能是念頭,只能停留在腦子裡,連出聲提醒剎娜三人閃人跑路都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看着,靜待這一次的瘋狂之舉會有個什麼樣的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