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沒有結果的爭執,讓深藍與紫衣之間消去了不少陌生感,但相對無言仍然是兩人間唯一的相處方式。
深藍坐在龍背上,苦惱着法協的難題,也鬱悶着情感的糾葛,紫衣則要愜意的多,穿着法袍不方便跨騎,就側着坐在深藍前面,把身子倚在龍頭上,眯着眼睛看天,偶爾再瞄一瞄深藍。
從小巷離開之後,兩個人就保持着這個態度,誰也說服不了誰,也沒人服輸放棄。其實這本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難題,他們兩人掙不出來,就把所有的旅者都算上,也同樣掙不出來。
因爲心傷而選擇沉睡的旅者大有人在,同樣,因爲愛而放棄戀人後,評分成功卻無法破鏡重圓的,也不在少數,都對也都不對,兩難的選擇題不知難壞了多少的旅者,深藍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解決不了,就只能先放開,把法協即將遭遇的難題拎出來琢磨一下才是正事兒。
算起來這應該是第二次遭遇聯合抵制了,上一次只是稍稍的切磋了一下,雙方的動作都不大,算是一次檯面之下的小手段拆解。深藍棋高一招,漂亮的連削帶打就解決了中部聯盟的苦心策劃,還爲法協賺來了一大批人手。
這一回怕是再沒那樣的好事兒了,連金屬風暴都聯繫上了,估計也應該是一次大的動作,要小心應對纔是。
法協的情報系統應該說還是很出色的,再加上各家神殿的有意照撫都沒有得到這一次密議的消息,這證明對手們非常的謹慎,也非常看重這一次計劃,有把法協一擊致死的念頭。
要不是意外的賣給了九霄一份天大的人情,這消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探聽得到,如果被人打上門來可就反應不及了。
因爲騎了龍,不方便走大路,也擔心會被其他人認出自己來,所以深藍選的是來時的路,延直線,翻山涉水,紫衣反正是有龍可騎,走什麼路她也都不在乎。
曉行夜宿,沒多久就趕到了嶺南,現在這裡纔是法協的重心,集結了相當數量的戰力,也駐紮下六位數的領主軍,只是因爲開放性的地形地勢,控制起來有些困難,還需要一段時間纔可以。
到了這兒,深藍總算可以鬆一口氣,紫衣也沒有了繼續留下的藉口,只是在被打走之前,仍然是抓住最後的機會,給深藍製造着困擾。
“你爲什麼不喜歡我呢?”
“呃,爲什麼要喜歡你?”
“我比剎娜漂亮,也更能幫的上你。”
“恨不需要藉口,喜歡也不需要理由,看她。”
深藍把蝶衣招了出來。
“明白了?”
蝶衣的面容是集合了深藍欣賞的幾個女孩子的優點後,合二爲一的,但現在已經是越來越靠近剎娜,甚至說除了少數的細節之外,幾乎就是剎娜的翻版。這就證明了剎娜在深藍心裡的位置,否則的話,蝶衣應該是按着最漂亮的紫衣來塑造纔對。
“明白,有我。”
前面兩字說的很清晰,後面卻模糊了過去,紫衣一眼就從蝶衣的面容上,找到自己的痕跡,心下微微得意,也就不在糾纏,留下嫵媚的一笑,飄然而去。
“有,陰,謀。”
一字一頓,深藍皺緊了眉頭收起蝶衣。
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風格,花憩主事的時候,法協是大膽的激進路線,深藍主事的時候就變成了機靈跳脫,現在輪到穀雨則換成沉穩敦厚。
完全是巧合的安排,卻剛好合了創業、危厄、守城的三個階段。
創業伊始,想要在衆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就必須要有過人的魄力,敢爲天下先的勇氣。花憩完美的詮釋了這一點,只憑一座綠波,一個小騎士團,就敢操縱牽扯上提亞排行前十的諸家勢力,以期火中取栗。
到了深藍的時候,法協幾乎處處都是敵手,而且還是超越自己好幾個等級的對手,處處陷阱,步步危機,但也伴隨着無處不在的機遇。深藍就憑着手中這麼一點點本錢,周旋於各大勢力之間,飄忽多變,忽而爲風忽而爲雨,硬是把花憩養在火中的那一顆栗子,完美的取了出來,奠定了法協強大的基礎。
穀雨接手的時候,已經是到了穩固守業的階段,雪域再無敵手,不需要怎麼擔心對外,更多的精力是要放在內部整頓上。如何把手裡的資源最大程度的開發利用出來,是穀雨考慮的最多的事情,他在曲緊法協的拳頭,爲了下一次有力的揮出做準備。
如果把三個人之間的順序顛倒一下,事情可就大條了,搞不好到現在,法協也還是停留在炎龍騎士團的實力水準上,這提亞就成了九霄一個人舞臺。
其實,這期間還有天臣掌控的一段時間,而且還是法協最爲危險的一段,天臣硬是撐住受了下來,更抓住所有的機會,一舉擊敗了黑暗神殿。只不過因爲與深藍的重疊,無奈被人忽視掉了,這是天臣的悲哀,也是穀雨的悲哀,與深藍同處一個時代,讓他們兩個失去了自己的舞臺,只能委屈的在深藍支起的架子上,扮演一個配戲的角色。
法協再次遭遇挑戰,深藍是擔心,但更相信法協的實力,也相信穀雨應付得來,但他仍然要趕回來,因爲很不巧的天臣也在。
穀雨的能力已經通過這一段時間的表現得到了證明和認可,但從危機時代一同過來的會員,還是更相信深藍,相信天臣一些。如果雪域只有穀雨在,一切好說,但不巧天臣也復活回去了,兩個人本就彼此不服氣,底下人如果再一添事兒,不出亂子才叫奇怪了。
穀雨有小寒幾人的支持,天臣也有相當數量的老會員力挺,雙方叫起勁兒來,虧的是法協。
深藍相信他們兩人也想的到這些,但知道歸知道,避免不了還是避免不了。聰明人多驕傲,彼此誰也不服誰,深藍的優勢太大,無法比較,剩下一個的對手,自然要抓住一切的機會。
以他們兩人的自信,一定會一邊比拼着內鬥,一邊計較着禦敵,法協或許能撐得住,但深藍不想享受這份刺激,諾大的家業創下來不容易,小心爲上。
所以深藍要急着趕回來,只要他在,法協就不可能亂起來,無論是支持天臣的,還是支持穀雨的,最終也都是支持深藍,掐去亂得基礎,不給它滋生的機會,就一切安好了。
而且,死神殿的事兒也需要知會一聲,帶回了的十六個終極強者也需要合理的安排一下。順便看看卡德爾忙活的怎麼樣了,能不能在法協新的攻勢展開之前,做好他的任務。
進了嶺南之後,深藍就不再掩藏形跡,騎着龍招搖過市,吸引了一大票視線,但卻沒誰把這個風光無限的龍騎士聯繫到法協會長身上,這讓深藍好不鬱悶。最後還是深藍自己找到地方,報上名號。
雪域已經穩如泰山,穀雨沒必要還留在那兒,就把臨時會址遷到了曾經紅河谷的老家,倒黴的曲折被穀雨欺負的上竄下跳,忙的連感嘆的時間都沒有,今天還在東山下面,明天就被派去西陵,見到深藍的時候,眼睛都紅了。
“人生不要太坎坷,命運不要太曲折呀。”
深藍拍了拍他的肩膀,毫不留情的落了井,下了石。
這麼一個頑劣的傢伙,而且還是曾經聲言放棄,不再參與勢力糾葛的自由人,穀雨也能把他挖出來,指派的團團轉,着實讓人佩服。
深藍的突然出現沒引起怎麼樣的轟動,穀雨更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法協……深藍……唉!”
穀雨不知道是哪一個把消息傳給的深藍,也不想知道,計劃纔剛剛做出來,這邊深藍就已經到了。不禁感嘆,法協上上下下幾乎全都刻印着深藍的痕跡,任何人不要想染指。
“計劃書在那兒,自己看吧,有什麼意見直說。”
穀雨指了指牆角處的桌子,上面擺放着厚厚的一摞紙頁,讓人觸目驚心。
“我說你這動作也太快了吧!計劃書都趕出來啦?”
深藍傻眼了,沒想到穀雨這邊不但知道了消息,連應對策略都出了書面計劃,效率!實在是效率。
“快?我做事向來不快,兩個月的時間,擱你早就打出去了。”
穀雨臉色不大好,做事力求謹慎的他,怎麼也當不起這個快字,深藍的諷刺讓他很不舒服。
“兩個月!哎等等,那是什麼計劃?”
“進軍江北,不然你以爲是什麼?打溫水?”
穀雨語氣不善,一改往日的溫和,出言非常犀利。江北指的是南江以北,到嶺南之間的一片區域,是法協接下來要征服的地方,提到的計劃書就是針對這一片區域而做的。至於說溫水,那就是諷刺深藍了。
除了南江之外,提亞還有一條貫穿東西的大河,在南部最爲繁華的地段。整條河聯通了無數的湖泊,水量充沛,但水勢卻異常舒緩,文吞吞的從西上流去東下。從流量到深度,都要超過南江,偏偏就沒有江河的大氣,所以被戲稱爲溫水。如果法協能打到那兒的話,這提亞也就差不多統一了。
穀雨的話是針對性的刺耳,深藍根本想的就不是那回事兒,聽着也就無所謂了,而且還有些想笑的意思,這麼一個冷靜嚴謹的人,也有表錯情發錯脾氣的時候,真是少見。
“二哥你先別急,會長可能不是爲這回來的。”
旁觀者清,白露從深藍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苗頭,知道穀雨可能是猜錯了。
“咳咳,江北咱先不考慮了,守好嶺南就行。”
深藍可不想就這麼放過穀雨,能調戲他的機會不多,浪費了就是犯罪,門口的曲折也聽出了點兒什麼,知道有好戲看了,隨便找了個理由留了下來,看那架勢,就差沒搬個凳子,坐等看戲了。
深藍故意說出容易誤會的話,果然讓穀雨瞬間暴走,白露勸解的話根本聽不進去。主事者最煩的就是不知內容的胡亂摻合,尤其是身份地位足以讓胡言亂語破壞掉精心計劃的人,就是深藍現在扮演的角色。
穀雨的出身可是狂戰士,一旦冷靜壓制不住怒氣,衝動起來可是相當恐怖的,白露險些被深藍氣死,卻沒功夫計較了,因爲她要拼命的勸說穀雨冷靜,要言語不要武力。
說來好笑,穀雨正常狀態下,總是一副溫和冷靜的樣子,喜歡說多過於做,認爲沒有什麼是非武力不可的,言語足以解決大半的問題。可一旦暴怒起來,就會完全放棄言語途徑,悶頭一路砍到底。
知道不能玩得過火,也可憐白露單細的身子阻不住穀雨,深藍及時的道出了真相。
“中部那些混蛋又聯盟了,馬上就打過來,你不認爲應該先放下你的江北計劃麼?”
這一句比什麼都好使,穀雨立刻安靜下來,只是胳膊上還掛着用全身力氣抱着他的白露,樣子很有些狼狽。
“好了,小妹,沒事兒了,你下來吧。”
晃晃胳膊,提醒下還緊抓着不肯放手的白露,順便理了理她那原本柔順卻被自己給弄亂了的頭髮。
“哦。”
白露知道自己的形象估計是完蛋了,急忙整理法袍。深藍知情識趣,兩眼望天,雖然上面只有棚。倒黴的曲折卻只顧着笑,被紅着臉的白露逮了個正着。
“你看什麼看,還笑!沒事兒做啦!去!出去!”
“我?”
曲折委屈了,他一看戲的招誰惹誰了,但那一纖纖玉指正點在自己的臉上,裝糊塗都不行。想要辯解的時候,卻看見白露已經攥起了水球,下意識的召喚火元素,愕然發現屋子裡居然被人進行了元素驅離。
“深……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