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臣真的很少有驚訝失態的時候,但今天卻一連兩次的驚歎出聲,實在是太過少見,讓剎娜和火舞都有些不適應。
“默言你過來一下。”
收起驚訝,天臣擡手招呼默言。
“幹嘛?有不認識的字?”
默言剛纔就想笑來着,以天臣的身形體格,捧着一本半人大小的巨書在那兒翻,實在搞笑,所以就隨口開了句玩笑。
“爲了法協。”
不同於默言的嬉笑,天臣是滿臉的一本正經。
“爲了江北。”
“別,別呀!別扣大帽子啦,我可擔不起。”
“爲了你、我,和大家。”
不搭理默言的胡言亂語,天臣繼續往大了說。
“爲了十幾萬的法師、數千萬的民衆。”
“不至於吧。”
不單是默言,旁邊看熱鬧的剎娜和火舞也覺得有些誇張了。
“爲了提亞的未來。”
“完!我這小命兒怕是要交代。”
天臣越說越離譜,默言聽得是心驚又膽顫。
“爲了這裡所有旅者的搖籃評分。”
一句又一句的摞到這裡,天臣總算停了一下,三個聽衆也不插嘴了,睜圓了眼睛擱那兒死盯着天臣,就看他到底能弄出什麼內容來。
“我,需要放你一滴血。”
“嗨!我當什麼事兒呢!”
一滴血而已,默言眉都不皺一下,直接拔出隨身佩劍,就要割腕送血。
“停!”
天臣急忙出言阻止默言的衝動。
“這一滴血,是指巨龍的份量,你這……不夠。”
“什……麼?”
巨龍的份量!那一滴絕對要超過一盆了,默言現在是人身狀態,弄出一盆血來,送命是穩了的。
“那個,我想知道,你要我的血幹嘛?”
驚訝過後,默言纔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爲什麼要獻血。
“破除祭魂套裝的封印。”
“有關係麼?不理解。”
默言想不通,自己的血跟那幾千年前的封印會有什麼瓜葛,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沒道理扯到一塊兒去。
“自己看。”
天臣直接把金色手記塞到默言手中,指着記載祭魂套裝封印的一段給他看。
“不是吧?這麼誇張!”
集齊提亞所有種類巨龍的鮮血,用時間法則進行的封印,解開封印的鑰匙,就是另外一種不再記載中的巨龍血液。只需一滴,融進斬龍者刀身之中,其他組件自會跨越空間阻隔,瞬間齊聚,讓祭魂套裝重新人間。
看得出來當初光明神殿對這封印是很誠心的,因爲根據手記上的記載,完全涵蓋了提亞所有種類的巨龍,就是說理論上存在的解開封印的鑰匙,並不存在於實際之中。
很完美的封印手段,很徹底的解決途徑,設計者當得起天才的稱號。
不過,凡事總有個例外,誰也料想不到會有默言這麼一個另類怪胎。
“那個,這東西準麼?”
祭魂套裝的重要性默言當然清楚,但捨出一盆血來,難免有點猶豫。
“寧可信其有。”
天臣一句話就讓默言徹底無言。
“那……那就來吧!”
沒的逃避了,默言只能擼袖伸腕,一臉的慷慨決絕。
“你變成龍不就成了麼?”
剎娜很是不解的問道。
“一樣的,我這龍……唉!”
默言在巨龍形態時耗費的是人身時的體力精力,同樣的,就算用巨龍形態捨出一滴血,恢復後也等於就是人身時放出一盆血。
“從動脈下手怎麼樣?”
火舞握着一把匕首,對着默言的手腕上下比劃着。
“無所謂,反正結果都一樣。”
默言不認爲自己能在放出一盆血後還有命活着,所以哪兒砍哪兒放也都無所謂了。
“我覺得砍頭比較快一點兒。”
剎娜一本正經的建議道。
“我說……哎!”
火舞這一刀充分展現了快、準、狠,三字要訣,直接挑開了默言的手腕,眼疾手快的剎娜立刻遞上了冰制的圓盆,默言就只能驚叫一聲後目視着血液噴濺了。
被人放血的滋味兒絕對不好受,偏偏還沒得反抗,欲待閉眼不看,又放心不下,生怕浪費了一滴半滴的,可是折磨慘了默言。
“好了吧?”
手腕處的傷口已經從一開始的噴射,變成了流淌,默言蒼白着臉問了一句。
“還不夠。”
捧着盆的剎娜無情的否決了默言的期盼。
“這盆,是不是大了點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導致的眼花,默言只覺得那冰制的圓盆很大很大。
“噓,安靜,不要說話,你聽,多麼美妙的聲音。”
火舞把染了血的匕首豎在嘴邊,建議默言用心傾聽血滴在冰盆中的聲響。
“我……我頭暈,腳軟,我好像……”
“沒關係,我扶着你。”
火舞隨手把匕首扔進盆裡,空出手裡攙住已經站立不穩的默言。
“小舞,你擠一下,這血怎麼慢了呢?”
開始是噴濺,接着變成了流淌,現在成了一股一股的,剎娜嫌慢,就讓火舞擠一擠,加快點兒速度。
“倒過來會不會快一點兒?”
其實火舞要比剎娜着急,所以建議也就更極端了些。
“你不是真想他死吧!”
“沒事兒,他都生命騎士了,沒那麼容易死的。”
前一次神降默言沒趕上,後面一次當然不會錯過了,連帶着手底下幾百號騎士,都得到了神之洗禮,實力提升多少且不提,單就是生命力強度就足以讓人咋舌了,所以剎娜和火舞纔敢玩的這麼瘋。
“應該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挺到了這一句,默言連誰說的都沒聽清就昏過去了。
“他?”
火舞晃了晃手上扶着的默言,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扔一邊兒就行,死不了。”
對於生命騎士的頑強程度,剎娜要比火舞清楚得多。之前游魚被巨龍砸進地下幾米深,碎了一堆骨頭都沒怎麼樣,默言不過失血多了點而已,扔那兒讓他自個恢復就行。
急於見識祭魂套裝的火舞完整的執行了剎娜的建議,真的是用扔的,哐啷一聲就把默言給砸了出去,摔得那叫一慘。
可惜,再怎麼淒涼也沒誰關係他,因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火舞手上的斬龍者吸引住了,都等着看這傳說中的神器套裝。
“直接倒在上面就行麼?”
屠龍神器的名號讓火舞多少有些緊張。
“沒錯兒。”
天臣又看了一眼手記上的記載,衝火舞點了點頭。
“拿穩嘍!”
剎娜擡手一揚,整盆的血就都淋在了斬龍者刀身上。
“嘶!”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驚嘶了一聲,那斬龍者居然把整整一盆的鮮血都給吸了進去,點滴不剩。要知道,剎娜可是用潑的,就算斬龍者刀面夠寬,但也不可能全部接下,總要有灑落地上的纔對、可是呢,那些本應該落在地上的卻在衆目睽睽之下,硬生生的凌空折轉,依附在刀身上,隨即被吸了進去。
詭異!離奇!大白天的,卻讓人忍不住的心裡發毛。
“怎麼不動了?”
眼看着血被吸光,那到卻就再沒別的反應了,性急的剎娜忍不住問了一句。
話音才落,就聽到一陣淒厲無比的龍吼突然從斬龍者上傳了出來。基本上巨龍是不會發出慘叫和哭嚎的,它們只習慣於怒吼,但這一聲卻實在是淒厲得過分了些,即便是天臣也沒經得住,硬是被震退了半步。
吼聲未息,緊接着就從斬龍者中竄出無數條虛幻的巨龍影像,瘋狂無比的逃向半空,卻又被一股無可抵擋的吸力給拉了回來。那種苦苦掙扎中的絕望,讓每一個目擊者都爲之心酸。
這一番的震撼尚未平息,又見火舞的空間腰帶好一陣顫動,突然從中飛出三個光團,各自拖曳着不知多少的龍形尾巴,圍繞着斬龍者上下旋動。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知道事兒成了,祭魂套裝馬上就要湊齊一套。
果然,才一個轉念的功夫,從遙遠的天際,又有兩個光團飛奔而來,轉瞬即至,加入到盤旋舞動的陣列中去。
少頃,火舞試探着向斬龍者伸出手去。
“小心點兒。”
剎娜忍不住出聲囑託,火舞略一點頭,穩了穩手臂,繼續向那被光團包裹着的斬龍者伸去。
恍然一刻,卻又幾近千年,終於,火舞那纖巧的手臂,牢牢的握住了斬龍者的刀柄。
所有的光影瞬間彌散,不過臨散前爆開的強光也讓周圍注視着的人都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卻見火舞已經被一整套護住全身上下所有位置的鱗甲給包裹住了,就連眼睛處也被一雙黑色的菱形晶片護住。
兩肩上各自張揚着一隻鋒利無比的龍牙,肘彎處卻是收斂的小盾,微微張開的戰裙遮不住猙獰的膝頭骨刺,高高的戰靴上龍紋盤布,居然是全身上下最爲華麗的一處。
不過最醒目的變化還是斬龍者,幽黑的刀身整個變成了血紅色,兩側各自裝飾着一道暗紫色的血紋,原本平直簡單的刀柄吞口改成了龍頭造型,龍眼是由一顆貫穿了兩面的巨大黑寶石鑲嵌而成。
“很酷。”
剎娜很中肯的給出了評價。
“好……強的殺氣!”
剛剛被放血弄到半死的默言被一陣突然襲來的殺氣驚醒,睜開眼就看到了豎在鼻尖兒前面不遠處的巨型刀刃,下意識的抖出一句來。
“很好。”
天臣砰的一下合起了金色手記,邁步走回自己的位置,這一句很好是讚歎祭魂套裝,還是感嘆默言的頑強生命力,亦或是得意手中的金色手記,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