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天鷹澗”乃梓州西北一百七十里許,洛江上游兩山相夾的一處大峽河谷,滔滔洛江之水正好從兩山中穿過,周圍峰巒起伏,羣山疊嶂,青山翠柏蒼綠,蟲鳴獸行其間,日月之光透過河峽穿谷而過,結成七色彩虹,如天橋橫跨兩山,西山“蒼霧”東山“棲霞”,無數的蒼鷹翱翔兩山之間的山澗之中,來回盤旋有若天鷹渡澗,故名“天鷹澗”。
鍾道臨騎着老白龜循洛江而上,踏浪而來,擡頭看到這無數展翅蒼鷹來回翱翔盤旋的“天鷹澗”也一時沒了頭緒,不知道如何從這麼多的鷹中找出他要找的那頭,只得拍了拍龜甲,疑問道:“那頭‘五雷神鷹’藏在何處,你可知道?”
胯下老白龜苦笑着搖搖頭道:“大仙明鑑,小妖世居江河湖海之中,那天上的畜牲棲息何處,怎是老龜所能知曉,不過幾次小妖略施小術,想要驅散這羣怪鳥時,總能見它從北方急速飛來,應該在離此不遠的北面一個巢穴中,具體何處,小妖確實不知!”
鍾道臨聽老白龜這麼說反而心中一動,嘿嘿笑道:“那還不容易,前輩過去施法,讓它自投羅網便是!”
白龜嚇了一跳,見這小子要用它這把老骨頭來“釣鷹”,心神一緊,老臉一紅道:“小妖打不過它!”
“呵呵!”
鍾道臨輕笑一聲,心道你要能打過也不用被迫遷走了,不懷好意的瞄了它一眼,曬道:“誰要你跟它拼命,只要它一現身,你就遁入江水之中,由本道來收它!”
老白龜本想告訴他就算躲入江中,還是會被閃電給劈個七葷八素的,但見鍾道臨的神色不善,也就不敢多說,只得任命的一點頭,在岸邊密林外放下鍾道臨,懷着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心情朝前游去。
老白龜劈波斬浪,夾雜着一股浪頭,漸漸游到兩山之間的江道。
漫天飛舞盤旋的鷹羣中發出了陣陣鷹鳴,突然躁動了起來,顯然是發現了不斷逼近的老白龜,不明白爲何這個大王的手下敗將又來找死,於是一個個精神抖擻,舒展着兩扇大翅膀,一雙雙鷹眼閃着森寒的冷芒,無數蒼鷹殺氣騰騰的從空中朝江上的白龜俯衝過來,硬比金剛的彎曲鷹嘴對準白龜露出的腦袋四肢和尾巴猛啄。
老白龜也不含糊,幾百年道行不是白修來的,四肢不住拍打着江水,搖頭擺尾,扭動着巨大的身軀從江水中不斷引出水柱朝天上飛舞的鷹羣轟去,騰騰水花翻滾,無數水柱接連騰空而起,只要老鷹被水柱撞中,立即就會被震暈過去,不受控制的往江中栽去,就算是僥倖未被震暈的老鷹,羽毛也會被水浪浸溼,一旦飛不到岸邊也會沉江溺斃。
雖說老白龜也被鷹羣叼啄的滿身傷痕,可還是遊刃有餘的用水柱不斷擊落飛鷹,老鷹們下雨般的不住落下,“撲通撲通”掉往江中,驚起朵朵白花,死傷慘重。
老白龜一個單挑一大羣,居然略佔上風,看的隱藏在一旁樹林的鐘道臨不住點頭,暗道這老傢伙還真有兩下子。
“天鷹澗”大江兩岸一時間鷹鳴翅舞,白浪滔天,熱鬧非凡,
驀的,天空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唏鳴,聲音雖不大卻直鑽進鍾道臨的耳膜,刺得他耳朵一陣生疼,漫天飛鷹聽到這聲唏鳴無不歡欣鼓舞,士氣大震,用力清鳴着迴應這聲唏鳴,卻停下了俯衝的勢子,只是來回的在白龜頭頂盤旋,好像等待着王者的駕臨。
北方的天空慢慢出現了一個黑點,來的好快,馬上變得越來越大,一隻頭上長着五彩羽冠長翎,通體金黃的大鷹,伸展着巨大的金翎羽翅,快如電閃般凌空掠來,金黃的翎羽反射着太陽的光輝,一片金燦燦的閃光刺人雙目,一雙鷹眼銳利森冷讓人望之心寒,一對赤紅色鷹爪直朝下界老白龜的腦袋抓來。
“五雷神鷹”終於現身。
老白龜聽到那聲再熟悉不過的唏鳴就是渾身一哆嗦,咬着牙等把“五雷神鷹”引近,到了“五雷神鷹”伸爪子往他腦袋上一抓,它可不幹了,原來就吃過大虧,知道對方厲害,立馬將腦袋四肢蜷回龜殼,腳底抹油朝江中沉去。
“五雷神鷹”衝勢不減依舊直刺江心,“撲通!”一聲水響,白浪飛濺,鍾道臨看得真切,“五雷神鷹”一半身體猛撞入江水,伸爪狠抓了老白龜龜殼一下,撕去一塊甲殼才騰空而起,身上絲毫沒沾上一滴江水,也不知道羽毛是什麼做的。
“五雷神鷹”頭頂朝天,黃金般流光閃動的彎嘴一張,猛然翻身朝下點了一下頭,就在鍾道臨以爲它要用閃電劈老白龜的時候,一道亮晶晶的霹靂突然從他自己的頭頂怒劈而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結結實實轟中了一記。
鍾道臨“媽呀”一聲鬼叫,萬沒想到“五雷神鷹”攻擊白龜只是虛晃一槍,實際的目標卻是自己,給他來了個聲東擊西,立馬被電的高高亂蹦,毛髮根根豎起,一股電流從頭頂直透腳背,渾身不受控制的劇烈痙攣,顫抖不已,衣服上冒起了股股白煙,焦黑了一片。
這還是他有過經常被電擊的經驗,抗電能力強絕,要是換了旁人早嗚呼哀哉了。
他也不想想,在萬尺高空翱翔的雄鷹,生的是怎樣的一雙鷹眼,眼力是何等的銳利,就算離地萬尺,也能看清密林中的一隻不起眼的小耗子,更遑論“五雷神鷹”這頭天界鷹王了,可笑鍾道臨自以爲藏在林中就能瞞過,立馬被劈的頭暈眼花,神志不清,咧着大嘴直哆嗦。
天上金色“五雷神鷹”振翅一抖,頗爲興奮的呼扇着兩扇巨大的羽翎金翅,帶起了呼呼尖嘯的狂風,不住朝兩旁空間颳去,一對冷冷的鷹目不屑的望着林中的鐘道臨,好似在嘲笑這小子自不量力,歡快的清鳴盤旋着。
鍾道臨兩眼金星亂冒,眼前景物不住上下震抖,大力的甩了甩頭纔算稍微清醒過來,擡眼看到金色雷鷹囂張狂傲的樣子不由得氣往上衝,舉劍向天一指,破口大罵道:“賊鳥,有種給本道爺下來比劃,看我不拔光你的鳥毛,哎呀......”
尚未說完,又是一道“嗞嗞”電閃的霹靂狂劈而下,順着“拂風”的劍背傳了下來,只見“拂風”通體突然閃出刺眼的紫芒,一股青煙從鍾道臨的腦袋上冒起,一個多月來剛長出來的頭髮轉瞬燒焦,不住冒起嫋嫋青煙,跟香爐似的。
五雷神鷹“嘎嘎”怪笑,圍着鍾道臨頭頂不住滑翔盤旋,興奮的手舞足蹈,暗笑這笨蛋小道士還叫自己下來,有毛病。示威的晃悠着五彩羽翎大腦袋,來回上下狂點,一道道閃電從天空不住接踵劈下,轟的鐘道臨藏身的密林不住升起濃煙,一棵棵大樹被雷電接連劈中,“咔嚓嚓”斷爲數截,騰騰火苗不斷升起,越燒越旺。
鍾道臨這次學乖了,明白手中這口“拂風”紫劍連劍體帶劍把血擋,全部是醉道人用“紫晶玄礦”煉製,屬於五金材質,舉起來就好似一把避雷針,不但嚇唬不住那頭賊鳥,反而把天雷給準確的引入自身體內,嚇得連忙將“拂風”收回“乾坤袋”,雙腿一邁撒丫子就朝林外抱頭鼠竄,哇呀呀怪叫着不住轉圈繞曲線在林中逃竄,閃避頭頂不住劈下的天雷,弄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漫天飛舞的蒼鷹羣中不住發出陣陣清鳴翱翔盤旋,歡呼雀躍爲大王助威,五雷神鷹卻越發惱怒,不明白這個小道士怎麼老是劈不死,更是猛引天雷下界,無數霹靂閃電如落雨般“嗑嚓”爆響,接踵從九天之上而來。山林烈火熊熊,洛江水浪紛飛,大地青煙處處,這通閃電可把“天鷹澗”給劈毀了大半,連藏在水中看熱鬧的老白龜也被江水之中傳來的雷電之威給轟的七葷八素,頭暈腦漲,更遑論無數道雷電一致的目標鍾道臨了。
鍾道臨這時候已經躥上了江河石灘,扭秧歌似的左擺又搖,間或被霹靂轟中幾記,口中慘叫連連,被這一陣雷給劈糊塗了,腦袋全懵了,渾身裹着不斷升起的濃煙,齜牙咧嘴的狂奔不止。
“五雷神鷹”大腦袋忽然一卜塄停了一停,這一陣閃電下來腦袋搖得連它也感到吃不消,只得展翅一抖拔空而起竄上高空,不住晃盪着腦袋緩一口氣,準備攢足力氣重頭再劈,不把這個狡猾的小道士劈死,它是說什麼也不撒手。
雷鷹緩了一口氣的同時,鍾道臨也沒閒着,全身骨骼都被劈酥了,感到一陣陣渾身發軟,一屁股坐翻在地,也不管身下扎肉的尖石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咬牙切齒的瞪着不住升高的雷鷹,心中怒罵不止,這時候他已經不考慮收服這個賊鳥了,心中涌起了濃重的殺機。
“萬物歸元,木精樹靈,垣闕踟躕,震來受符,咄!”
鍾道臨一聲怒喝,木屬性的“長生咒”剛畢,面前光芒閃動,一道散發着黃光的“木靈符”突然出現在面前,通體猛然一亮,化爲一面藤甲巨盾不受力的緩緩落下。
鍾道臨左手接盾在手,右手伸出兩指遙指一點半空的“木靈符”,大喝道:“萬木聽令,木精乞靈,生!”
驀然,“木靈符”忽然暴成無數黃點四散幻開,急速印向洛江兩岸的原始密林,一陣陣輕晃傳來,大地嗡嗡震動,原本毫無生命的萬株樹木突然活了似的晃動着身軀,伸展着枝幹,茂密的枝葉不受控制的狂長不止,越來越長,越來越密。
“五雷神鷹”見地上的小道士不知道搞了什麼名堂,手中忽然多了面木盾,兩旁的樹林也好似突然亂了套,跟章魚似的生出了無數條手臂,它早已通靈,心知不妙,也不管回覆了多少靈氣,急忙大腦袋一甩喚出一道閃電,“咔嚓!”一聲巨響朝鐘道臨劈去。
鍾道臨左手盾平舉向上,氣勢洶洶的閃電劈上他手中用“木精樹靈”喚化的藤木巨盾,連點響聲都沒有發出來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不由得哈哈大笑,仰頭朝天空賊笑道:“破鳥,風水輪流轉,該道爺招呼你了!”
щшш☢tt kan☢¢O
說罷,右手食指朝天空之上五雷神鷹一點,大喝道:“困!”
就見兩岸樹林中突然朝天空中竄出了無數的粗枝細杆,好似億萬根藤條不住伸長,章魚伸爪子般的向“五雷神鷹”撲去。
“五雷神鷹”嚇了一跳,“嘎”的一聲驚鳴,又引出來幾道閃電劈向朝它抓來的藤條,“咔嚓嚓”幾聲脆響,藤條應聲着火而斷,可其餘藤條還是不受影響朝它抓來,越來越快,這些樹木伸出的枝幹藤條太多了,面積太大了,從下面望去整個天空都被遮蓋了,密密麻麻成片成堆的朝雷鷹涌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不知道究竟能夠長多長。
這下子“五雷神鷹”這頭原本在天界代表雷電的妖獸心裡也毛了,“嘶嘎”一聲悲鳴,伸開兩扇羽翎金翅拔“翅”就跑,斜竄高空。
“想逃?哪有這麼容易?”
鍾道臨一聲冷笑,木盾一揮,黃光一閃幻化成一把桃木巨弓,九支玄木箭懸浮面前三尺之處,只見他取過手邊一支玄木箭,三指輕捏箭翎,彎腰扎馬將長弓搭成滿月,箭頭一瞄高空雷鷹,弓弦顫動嗡嗡劇響,長箭“嗖!”的一聲流星趕月般朝目標電閃而至,直衝“五雷神鷹”巨翅。
弓弦剛顫響,玄木箭就已經射中了“五雷神鷹”的左膀金翅,“嘭!”的一聲帶飛了幾根金色羽翎,“五雷神鷹”悲鳴一聲,沒想到鍾道臨會暗算它,一聲慘叫朝下跌飛幾尺,再次搖搖晃晃穩住身子,更加提速急飛。
鍾道臨一支箭射飛,憑空又出現一支玄木箭湊足九支,他再次彎弓搭滿連珠射發,玄木箭雨透過漫天藤條箭如雨發朝空中雷鷹不住怒射,“嗖嗖”聲連成一片。
這時候漫天老鷹都被騰空而起的藤條枝幹給卷下來十之七八了,再加上倒黴撞到鍾道臨箭頭上的更是死的利索,剩下稀稀落落的幾隻沒命的躥回老巢,高空之上只剩下“五雷神鷹”還在撲扇的一對巨大的金翅,來回聽聲躲閃着後方不住射來的箭雨,間或被射中幾支,金翎亂飛,身體上下翻滾着,悲鳴連連,狼狽異常。
終於,鍾道臨看準一個“五雷神鷹”中箭跌飛的瞬間,再次射出一支玄木長箭,直取它上方几尺的高度,帶着絲絲破空尖嘯怒刺而出,“嗖”的一聲就到了萬尺高空。
“五雷神鷹”剛被一支玄木箭射中屁股,雖然它銅筋鐵骨,不懼凡塵刀劍,可鍾道臨這帶有“木靈符”法力的玄木箭,還是疼得它一陣顫抖,翅膀一痙攣,控制不好身體平衡,氣流猛一阻擋,悲嘶着跌下幾丈,可下面就是無數藤條枝幹向它抓來,只有忍痛拔高,誰知身體剛一拔起,大腦袋正好撞到了接踵而至的箭尖兒上。
“咚!”的一聲悶響,玄木箭是被它硬比鐵石的大腦袋給磕飛了,可它也被撞的鷹眼發黑,暈暈乎乎的不受控制起來,搖擺着不住跌下,正巧被躥上來的藤條纏上,無數的藤條就像蒼蠅遇見了漏縫的蛋,呼啦啦一下子全捲了上來,瞬間把它捆個結實,想動動爪子都難。
鍾道臨在下面看得哈哈大笑,朝天大喝一聲:“破!”
“咔!”的一聲,捆着“五雷神鷹”的藤條隨聲而斷,只留下來了捆金鷹的枝頭,其餘都慢慢的從天縮落。
比滿天藤條落得快得多的就是像糉子一樣被捆個結實的“五雷神鷹”,剛一清醒就發覺自己正呼呼的往下猛落,想動卻動不了,周圍盡是呼嘯風響,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只感到“嗊!”的一傢伙砸到江面之上,水花騰空而起高逾十丈,被震的七葷八素,江水即刻涌來,嗆得昏迷不醒。
這時候的鐘道臨看到“老鷹糉子”從空落水,已經重新喚出了“拂風”,正獰笑着倒提一口寶劍向江邊走來,準備宰鳥殺鷹,報仇雪恨,就見洛江中白浪滾滾,那隻老白龜正興奮的伸爪子狂拍,將不住因爲全身裹着藤條受水力而浮起的“老鷹糉子”再重新拍回江水中,鬧得不亦樂乎,看來要報仇的人不只是他一個,老白龜佔地利之便,新仇舊恨先算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