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僵做事,乾脆利索。
鐵拳出擊,直搗黃龍。
他一拳鑿碎鐵盾,身軀落下閃電揮爪去抓郭飛金。
左右悍卒反應迅疾,兩把邊疆苗刀出鞘,飛沙散開,陽光爲之一亮。
辰微月表情硬如生鐵,苗刀迎面而來他眼睛都不眨,騰身向前不閃不避,揮拳再擊郭飛金胸膛。
郭飛金不是儒將而是悍將,他修爲也頗深,鐵拳襲來他不退反進,雙臂絞動如巨蟒探洞,口中更有悶吼聲帶雷音轟出。
以硬打硬、以剛擊剛。
雙方瞬間交鋒兩三下,辰微月渾身衣衫破碎但兩名悍卒卻被他揮拳砸的倒飛。
鮮血噴向飛沙。
地上出現了紅沙。
郭飛金修爲要更高深,他與飛僵連換兩拳,面色漲紅如豬肝卻還是頂住了襲來的鐵拳。
飛僵連遭重擊,上身衣衫碎裂。
他眼神依舊平靜冰冷,露出上身肌膚清白如美玉,兩旁悍卒悶吼着殺到。
衆兵將奮勇向前,爭先恐後!
青黑色玄甲搖曳,恍若有青黑色浪花翻涌。
辰微月冷酷出擊將左右殺到的兵士給甩開,兵士們短暫混亂後襬開陣勢,長槍短刀組成陣勢,三人一陣、五人一組,如蓮花盛開,一組組一陣陣的兵士如花瓣包裹花蕊般將他給圍住了。
見此王七麟喝道:“去掩護巫巫!”
兵士們面色或潮紅或蒼白,有些人呼吸急促,這不正常,顯然他們已經中蠱。
辰微月聞聲而退。
巫巫纔是殺招!
郭飛金鬆了口氣,他退入悍卒們陣營中高舉手臂厲聲道:“風滾雷動,雨落如刀!”
這明顯是戰場口令。
士兵們進退有序,一個個小陣組成了大陣。
郭飛金對巫巫叫道:“困死……”
只來得及說出這樣兩個字,他身後忽然被人頂住了,這讓他下意識揮臂想將身後不長眼的士兵給推開,但他手臂推出卻被卡住了。
他扭頭。
身後是一張老臉。
謝蛤蟆微微一笑:“無量天尊,老道見過將軍,欲借將軍大好人頭一用。”
他的出現極爲突兀,像是從一個士兵身軀中脫身而出,周邊悍卒們壓根沒反應過來。
郭飛金反應極快,揮臂便出肘,以最短時間變招。
但沒有用。
謝蛤蟆掐着他手臂往前挪,老手卡在了他脖子上,雙腳跺地帶着他便騰空飛起。
“嗚嗚嗚!”
破風呼嘯聲突起。
一支支利箭飛出,瞬間穿破飛沙阻隔出現在謝蛤蟆身下。
如蝗羣叮食。
弩手們反應快且果斷,他們並沒有因爲主帥被擒獲便放棄抵抗,而是第一時間以出衆的瞄準能力和定位能力發起了攻擊來搶奪主帥。
可惜他們對手是謝蛤蟆。
老道士身邊罡風呼嘯,飛來的利箭全數被吹翻。
他幾個起伏帶着郭飛金與軍陣拉開距離,而且直奔澡堂而去。
長袖道士見此面色一緊,只見長袖化作靛藍陰雲遍空飛舞,他的身影如影隨形,追着長袖掠到了謝蛤蟆頭頂。
謝蛤蟆見此冷笑一聲:“無量天尊,你一個洞玄靈寶門的晚輩弟子也敢在老道面前出手?若是你師尊洞真青牙上人到來或許可以在老道面前耍個寶,你就免了!”
他身上有符籙飛空。
符籙化作幾百火焰小飛蟲。
長袖道士是蠱師天敵,這些火焰小飛蟲便是洞玄靈寶門下弟子們的天敵。
道士甩出的長袖並非水火不侵,火焰小飛蟲漫空亂舞,頓時在長袖裡頭來了個七進七出。
長袖頓時出現火焰小洞,隨即火勢借風勢突起,一下子有焚天烈火涌現。
道士嚇炸了,嗷嗷叫着揮舞長袖漫空亂竄。
王七麟探頭往上看,沉吟道:“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
困住了巫巫的道士就這麼輕鬆的被謝蛤蟆給擺平了,老道士逮着郭飛金回到澡堂笑道:“將軍以爲區區一個硬石地面就能困住我們觀風衛嗎?若是觀風衛如此簡單,早被人滅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郭飛金倒是磊落,他嘆氣道:“是某輸了,某還是小瞧觀風衛了。”
謝蛤蟆道:“那你將千蝕幡收起來。”
郭飛金搖頭道:“對不住,受人所託,某不能收起千蝕幡。”
他扭頭看向王七麟,臉上露出一絲狠辣:“王大人對不住了,你先去黃泉路,某隨即便到,陪你共走一程,日後到了地下,某一定向你道歉!”
徐大厲聲道:“幹你糧了,誰要跟你共走一程?你以爲你是風情老孃們啊?”
時間緊急,謝蛤蟆看郭飛金不配合,索性伸手進他懷裡自己掏了起來。
很快他掏出一面黑色小旗子般的東西,叫道:“快點將它收起來!”
郭飛金閉上眼睛。
王七麟看着千蝕幡心裡一動,他招手道:“道爺,趕緊把千蝕幡弄進來!”
謝蛤蟆道:“千蝕幡水火不侵,你破壞不了它的!”
王七麟說道:“你給我就行,我有個辦法可以試試,或許能破壞它!”
事不宜遲,謝蛤蟆揮手將黑色小旗子扔了進去。
千蝕幡是法寶。
那事情就有轉機了。
他從來不怕任何法寶。
造化爐是所有法寶的剋星!
黑色小旗子毫無阻礙的穿過灰黑色蛛網落入王七麟手中,王七麟立馬收入懷中。
他閉上眼睛看向造化爐,心裡焦急大叫:爐爹爹爐爹爹,正月裡頭我給你送禮來啦!
造化爐緩緩搖動,千蝕幡不出意外的落到了它裡面。
徐大沉一等人的歡呼聲頓時響起。
王七麟睜開眼睛舒了口氣。
一如預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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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色蛛網消失不見了。
造化爐生冷不忌,什麼法寶被王七麟藏起來後都會讓它給吞掉。
這也是王七麟得給八門劍找一個外帶劍鞘的原因,若是他將八門劍收入懷裡,那肯定會被造化爐給收走。
他長舒一口氣,但心裡頭卻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造化爐有哪裡不對勁。
他正要細細思索,卻聽到郭飛金一聲驚叫:“不可能啊!”
王七麟微微笑道:“一切皆有可能。”
他們走出去,兵士們立馬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
見此沈三騰空跳起站在了澡堂屋頂上,他厲聲呵斥道:“爾等乃是國之棟樑、戍邊精兵,乃是朝廷所託、親眷所託,自古以來當兵吃餉,食君之祿當分君之憂,如今爲何……”
“三哥你快得了吧。”徐大擺擺手,“瞧你這巴拉費勁的樣子,看大爺的。”
他扯着嗓子吼道:“你們這些沒腦子的傻逼,一個個都嫌自己命長?當官的要投降外敵那是爲了高官厚祿,你們呢?你們投降了還能當官嗎?當個屁!”
“你們當不了官,還是大頭兵,可你們爹孃老婆孩子呢?全得踏孃的當無頭鬼!都等着被砍頭吧!”
“即使陛下開恩放過你們老婆孩子,你們以爲她們會等你們回家還是會來投奔你們?狗屁!”
“她們會帶孩子改嫁,到時候就有男人睡你們老婆揍你們的娃!”
能被郭飛金帶來的都是他信得過的心腹強兵,平時有他威壓,這些人或許只能無可奈何的跟隨他的選擇去前行。
比如郭飛金說要對付聽天監,他們只好聽命去佈設戰陣準備作戰。
可是如今郭飛金被擒獲了,這樣他們可就不敢繼續對付聽天監了。
一名偏將猶豫一番,走上前扔掉刀說道:“諸位大人且聽卑職辯解一句,郭將軍之前並沒有對我們說過他要謀逆今上的想法,我們是不知情的。”
舒宇鄙夷的冷笑一聲說道:“那他對付聽天監也沒有對你們說過嗎?你們也是不知情嗎?謀害朝廷命官……”
王七麟揮手道:“別說了,本官相信他的話,這些人並不知道郭飛金謀逆的事。”
不管他們知不知道,他都只能當做不知道。
否則怎麼辦?
歷朝歷代對待謀逆懲戒最重,這些兵將不管什麼後臺,都得被滿門抄斬!
下沙鎮多少兵?他們又有多少家人?難道真讓朝廷斬了這些人的腦袋?
那就太殘酷了,他絕對做不出這樣的選擇。
王七麟示意偏將解散隊伍,他們將郭飛金帶走。
他對郭飛金很感興趣。
這貨說了他不是要投降蒙元,那他要投降誰?或者說他現在是哪一方的陣營?
王七麟將他帶進將軍府去逼問他,郭飛金守口如瓶,沉默不語。
見此王七麟便說道:“郭將軍,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我知道你骨頭硬,可是你應當知道我聽天監有搜魂之術,難道你有……”
“給某一杯茶。”郭飛金打斷他的話,面容疲憊,“某太渴了。”
徐大端了一盞熱茶遞給他。
他擡頭飲茶,結果茶水入喉茶杯突然碎了,接着他手瞬間一閃——
一道血泉噴涌而出!
他的半個脖子裂開了!
王七麟和謝蛤蟆一起上前想要救助他,但他死志強烈,已經無法救治。
一行人都傻眼了:“這下子怎麼辦?”
王七麟陰沉着臉說道:“對外就說下沙鎮鎮撫、宣威將軍郭飛金遭遇監謗衛刺殺,以身殉國!咱們聽天監內部自然要如實稟報!”
消息被青蚨蟲送出,李長歌回信,說是兩日之後會親自來處理下沙鎮的事,在此期間讓王七麟暫時代爲守城、治城。
王七麟狐疑,聽天監方面遇到什麼事了,郭飛金謀逆並自盡這麼嚴重的事竟然還要兩日後才能趕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