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蠻荒時代,大地之上妖魔橫行。妖魔強橫無邊,擁有移山填海之威能,恣意屠戮人族。人族簡直就是妖魔的奴隸。
不過,上蒼仁慈,總有一線生機。
後來,人族之中,崛起無數聖賢,開闢萬千武道神通,打破大地人族頹勢,與妖魔爭霸天下,漸成分庭抗禮之勢。
到達最後,人族聖賢之中,出現天縱之才,採集妖魔血脈,提純,以無數靈藥煉化。而後尋找人族之中的特殊血脈武者,植入妖魔血脈,使其得到媲美,甚至於凌駕妖魔的可怕力量,拳碎星辰,掌斷江河,吼爆峰巒…
至此,人族滅盡妖魔,大道永昌。
蠻荒時代結束,大地進入大聖賢時代,百家爭鳴。
………
藍天城外。藍江。
江水滔滔,煙波浩渺。
時值傍晚,夕陽的餘暉灑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碎金斑駁。
江岸柳蔭下繫着一艘漁船,船上炊煙升起。
船艄上,一名矮小弓背,肌膚黝黑,滿臉褶子的老漁人,正在忙碌活計。鍋子中煎魚之聲吱吱作響,香氣四溢。
就在這時,一名青衣中年男子,腳步踉蹌趔趄,掙扎着搶到了江岸邊。
這男子形象落拓枯槁,臉色蒼白如紙,全身上下都是血污,氣若游絲,神色驚恐如劫後餘生,尤有怵悸。雙手卻死死抱着一個沾滿血跡的錦布包袱。
“老丈,請…請…請立刻…載我過江…”青衣中年男子,聲音沙啞虛弱,身形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油盡燈枯而亡。
“哦?”弓背老漁人放下手中活計,擡眼看了看,當他看到青衣中年男子牢牢攥住的錦布包袱時,昏黃渾濁的老眼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
“好…好…客官請上船…”老漁人連忙道。
青衣中年男子,用盡全身力氣上了船。
老漁人解開纜繩,操櫓往江邊的柳樹根上用力一推,小舟便向江中蕩了出去。
小舟曲折迂迴,順流而下,老漁人划了一會兒櫓,臉色愈發陰沉得能夠滴出水來,眼中卻是貪念大熾。
下一刻,老漁人放下船櫓,走入船艙。
船艙中,青衣中年男子正在盤膝打坐,那錦布包袱,始終寸步不離身。
“嘿…客官,你應該是被人追殺吧?”老漁人陰惻惻的乾笑了起來,盯着青衣中年男子懷中的錦布包袱,“包袱裡是什麼?看起來很是貴重…是黃金白銀,還是珠寶丹藥?”
聞言,青衣男子身軀微微一震,睜開雙目,眸中鋒芒閃過,“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哈…”老漁人揚聲狂笑起來,赫然之間,他全身骨骼噼裡啪啦爆響成一片,筋肉拉動,關節貫通,整個人的身軀竟然寸寸拔高。弓背孱弱的形體,眨眼間就變得魁偉彪悍,臉上全部都是獰笑,“我專在這條藍江上,幹些沒有本錢的買賣,你說我是誰?”
青衣中年男子,眼中登時殺氣凜然,不過似乎因爲受傷太重,已然無力出手,他不得不隱忍道,“我倒是看走眼了…居然擅長一門隱匿武道修爲的功法…似你這種江中蟊賊,在平時,我反掌就能滅掉千百個…不過現在卻是龍遊淺溪,虎落平地…罷了,這包袱裡並不是你所想要的東西…”
“嘿…不要裝腔作勢…”老漁人舔了舔嘴脣,戲謔道,“把包袱打開,老子瞧瞧是什麼…”說話間,一步走向了青衣中年男子。
見狀,青衣中年男子已知事無善了,自問難逃一劫,他慘然笑道。“小小蟊賊,這包袱中,只不過有一滴血而已…”
“一滴血?什麼血?媽的,狗屁不通!死到臨頭,還敢消遣老子!”老漁人兇相畢露,大手如熊掌,氣流涌動,一下子抓向了青衣中年男子。
“想不到我躲開了萬里追殺,居然死在一個小小蟊賊手中,真是造化弄人…”青衣中年男子萬念俱灰,右手奮力一擲,將那錦布包袱扔進浩蕩江水之中。
頃刻之間,包袱就被江水衝向下游。
“媽的!老子斃了你!”老漁人怒不可遏,一掌拍在青衣中年男子身上,直接擊碎了青衣中年男子的胸骨,再反手一掌,又把青衣中年男子的腦袋生生轟進了腹腔之中…
………
夜黑風高。藍江下游。
這一片水域是淺灘,岸邊有密密麻麻的蘆葦,也有巨石懸崖,地貌豐富而隱秘。
此時,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身材略顯消瘦單薄,五官清秀俊雅如書生,眼神又驚又怒,一步步的向下遊江邊逆行退走。
足足十幾名彪悍的黑衣人,成扇形向那少年包圍過去。
這些黑衣人,全身肌肉緊實飽滿,蘊含着強大的力量,舉手投足,就有一圈圈氣流在他們身體表面運轉。一個個的,臉上都充斥着戲虐與殘暴的表情。眉宇間殺氣凝練,予人一種拔刀殺人絕不手軟的味道。
“好了,秦巖少爺,就到此爲止吧。不要再逃了,你也逃不掉了…就安安心心死在這裡吧…嘿嘿,此處風水倒是不錯,秦巖少爺埋骨於此,倒也雅緻…”領頭的一名黑衣人,發出瘮人的陰笑聲。
少年環顧四周,此處人跡罕至,狂濤怒吼,可謂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乃毀屍滅跡的絕佳之地。這羣黑衣人將自己一路追逐逼迫到此處,的確是處心積慮,事先就把謀害自己的諸多環節,推敲得精密周詳。
少年心中一片冰涼,雖然已經猜到了八成,但仍然顫聲問道,“誰?是誰指使你們來殺我?”
“哈哈哈哈哈~~~~~”一羣黑衣人,相視而笑。
領頭的黑衣人揶揄道,“罷了,秦巖少爺,你是將死之人,告訴你也無妨,省得你糊里糊塗,做鬼也不甘心…殺你,是你們秦家府邸大夫人授意…五萬兩黃金,買你秦巖少爺一條性命。將你擊斃之後,屍首拋入這條藍江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屆時,我們也會離開藍天城,從此隱姓埋名,到其他城去過富足逍遙的生活…”
“大夫人!”聞言,秦巖怒火填膺,“果然是大夫人!她終於按捺不住,對我下手…算準了我父親這幾日離開家族,而且在今夜攬月樓晚宴之時,輕而易舉將保護我的人遣走…”
“秦巖少爺,你恨也沒用,怨也沒用…秦家府邸大夫人膝下,無論是秦風少爺,秦霜少爺,還是秦雷少爺,秦雨少爺,都是我們藍天城公認的青年才俊,武道天資妖孽…而你秦巖少爺,卻是渾渾噩噩,平平庸庸,在整個秦家府邸年輕一代中,號稱武道殘渣…但偏偏你這個廢物,卻是當今秦家家主的獨子,秦家未來家主之位的第一繼承人,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嘿…不要說秦家大夫人一脈了,就連我們這些外人,都着實看不過去…”
另一名黑衣人也哂笑道,“秦巖少爺,你出身於藍天城豪門世家,修煉資源無缺,也不知道爲什麼,至今卻滯留在武道內氣境二層,不得寸進。看來,你這些年的修煉,是煉到狗身上去了。你在秦家府邸大夫人一脈膝下幾位少爺面前,螻蟻一般…嘿,若非你太不中用,我們這羣武道內氣境三層的渺小人物,又怎能將你這豪門世家子弟圍殺?”
至此,少年秦岩心中無比慘淡淒涼,喃喃囈語道,“說得不錯…大地以武爲尊,沒有實力,一生受人欺凌擺佈,營營役役,苦不堪言…大地殘酷,沒有實力,甚至早晚有一天會悄無聲息的死在其他人手裡,就好像是河流中的一朵普通浪花…”
“可是,就算我秦巖再廢材,也不願死在你們這羣宵小狗賊手中!死在大夫人的奸惡毒計之下!”赫然之間,一股本能的求生慾望,從秦岩心中升騰狂飆。
他雖然羸弱,卻絕非坐以待斃之人!
說時遲那時快,秦巖將丹田中一口內氣運轉至極限,全身肌肉繃緊,大筋拉響,脊椎微微彎曲如弓弦,雙腿下蹲,力量積蓄到了腿部。下一刻…
“咻……”
秦巖返身暴退,幾個起落,就朝奔騰的江水中撲去。
“秦巖少爺,沒有用的…”領頭黑衣人獰笑不已,他身形一晃,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卻是瞬間搶出數十步的距離,宛如縮地成寸!
這一下,後發先至,領頭黑衣人已然是搶到了秦巖身前!
他一掌拍出!
這一掌無聲無息,剛剛一拍出去,手掌氣血充盈,眨眼之間,居然差不多蒲扇大小,掌背青筋如蟒蛇般凸起,纏繞,如破開虛無的魔掌,將秦巖身前的空氣強行擠開,形成一片短暫的真空地帶!
“砰!”
這一掌正中秦巖,打得秦巖吐血倒飛了回去。
“死吧!”另一名黑衣人,一步踏出,空中接力,又是一掌擊在秦巖身軀上。
掌力一吐,秦巖如紙鳶般拋飛起來,跌入江中,濺起一片水花。
鮮血頓時染紅了一大片江水。
這一片水域較淺,秦巖伏在距離岸邊沙灘僅有一丈許的位置,身軀並沒有被江水完全淹沒,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四周的江水猩紅一片。
十幾名黑衣人駐足江邊觀望。
“老大,這小子連中兩掌,差不多應該死掉了吧?”
領頭黑衣人微微點頭,“的確活不成了…就算沒被我們打死,也被江水洇死了…不過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萬萬不能夠馬虎…三弟,等會你將秦巖小子的屍首拎起來,想辦法扔到江心,這樣一來,一了百了…就算秦家事後追查,也是無跡可尋…”
“老大,我知道了…”一名滿臉虯髯的黑衣人笑着爽快答應道。
就在一羣黑衣人正商量如何善後之時,一個錦布包袱,慢悠悠的從上游順水漂了下來。恰好漂到了秦巖趴伏的地方,被秦巖的身子擋住去路。
很快,從秦巖身上不斷涌出的血水,便將錦布包袱完全浸透了。
下一刻…
從錦布包袱之中,滲落出來一枚散發着淡淡血腥味的血球。這血球能有剝皮荔枝那麼大,金霞燦燦,血光隱隱。瑩瑩如玉,像是從蒼穹中摘下的一顆璀璨星辰。表面有秘紋。
詭異萬狀的事情發生了!
血球如海綿,將從秦巖身軀中噴涌出來的鮮血,迅速聚攏吸收。
很奇怪,秦巖的血液,彷彿受到血球招引,如萬海歸流,眨眼間就被血球吞噬了個涓滴不剩。似乎與這枚血球無比契合,甚至有一種如膠似漆,水乳相融的味道…
血球的體積變得如核桃大小,像是一塊無瑕紅寶石,神光湛湛。
與此同時,身受重傷,垂危欲死的秦巖,像是迴光返照,奇蹟般的悠悠轉醒,嗆了幾口江水,微微擡頭。
“我…我終究還是被這羣亡命江湖客殺死了麼?我秦巖一生與人爲善,從不爭強鬥狠…我武道天賦差,所以對待人極爲恭敬,就算是家裡的下人,我都客客氣氣的…我沒有實力,走在藍天城的街道上,看見其他豪門的子弟,我都要避讓…沒有實力,還想腰桿挺得筆直,還想堂堂正正的擡頭做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其實我也沒有想過要染指秦家未來家主之位…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命喪大夫人毒手…我秦巖不服…不甘…”
滔天恨意,在秦巖胸臆間奔騰狂飆,傾盡三江五湖之水,也難以洗刷。徹徹底底就是恨之入骨。胸肋處被掌力重擊的創口,傳來鑽心透骨的疼痛,五臟六腑欲要撕裂爆炸。
然而,就在這時!
血球猛然飛散炸開,化爲萬道血光,浸透肌膚,融入秦巖體內。宛如甘露似的滋潤沖刷着他的臟腑,骨骼,血肉…肌膚表面立刻充溢了一層寶輝,整個人透發出來淡淡的光華。
秦巖的血肉,骨骼,臟腑…彷彿都被輸送進了無盡的生命活力,頃刻之間,身上的傷勢竟然不藥而癒了!
緊接着,秦巖的血液,開始**了起來…
體內氣血涌動如陣陣海嘯狂噴。
若隱若無的兇龍狂嘯,從血液中,傳入秦巖耳際。
“啊……”
秦巖感覺到了蛻皮似的遽痛和一種莫名難言的快感…
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強盛得不可思議的氣血,從秦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自然溢出,很快就形成了一層血霧,將他氤氳繚繞…
此時的秦巖,生機蓬勃旺盛,氣血驚人,火爐似的,又如一輪大日遍耀,無盡驕陽,燃盡天下!
一股慘烈的煞氣,亦隨之瀰漫了開去,強大的氣息沖天而起,如一股狂暴颶風。此情此景,似有一頭太古兇獸,將要復活…
那些黑衣人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得當場呆滯了,瞠目結舌,血氣凝固,感覺到了徹骨森寒,身軀無意識的簌簌抖顫起來,但因爲恐懼而雙足無法挪動…
“老…老…老三…老五…你們…你們過去看看…這…這是怎麼回事…這…這也…忒…忒古怪了…”黑衣人首領的聲音冷颼颼的,像風中枯葉,抖瑟不已…
不過他的手下,卻沒有一個回答應和…
下一刻,更爲驚悚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秦巖的瞳孔完全消失,化爲一片金色,曦光與雷鳴交織,頭髮根根倒豎起來,一個散發着恐怖威壓的血色符文,在他的眉心處一閃而逝…
縈繞着秦巖的血霧開始收縮,如一層海綿,如一張由無數生物組織形成的膠質,又如一團血繭,將秦巖全身裹住,密不透風…
他的肌肉開始膨脹,骨骼開始變形,噼裡啪啦震動,轟轟鳴響…並且伴隨着一種**在體內激盪的恐怖嘯聲…簡直就是凶神惡煞。通體血光大盛,身軀硬生生的寸寸拔高。滔天凶氣與磅礴威壓席捲而出,懾人心魄…
此刻秦巖似乎已經不是人類,而是一頭至強的恐怖生物,一股狂霸的氣息向十方擴散…
江岸邊,棲息在樹上的鳥雀,都紛紛撲騰翅膀,從樹上掉落下來。
時值盛夏,原本樹林中,泥土石隙裡,都發出來各種蟲子此起彼伏的鳴叫聲,但是此時,這些蟲子似乎感覺到了巨大的威脅,紛紛停止了鳴叫,彷彿死去了一般。
那十幾名兇殘的黑衣人,此刻統統嚇得心膽俱裂,戰戰兢兢,一動不敢動,匍匐在那裡,被滔天的凶氣壓迫着…
秦巖所處那片區域的江水,強烈旋轉起來,形成渦流,漏斗狀倒卷至空中,像一條洪荒巨蟒…
閃電,雷雨,冰雹,出現在秦巖頭頂上空…
“噗!噗!噗!噗!” Wωω¸ тt kдn¸ c ○
在秦巖的肌膚表面,竟然詭異的冒出一塊塊尖銳鋒利的銀色鱗甲…
他的脊椎也開始震顫,扭曲,絞動,爆響…如一條絕世兇龍即將掙脫桎梏,要一飛昇天。
一根根骨刺從秦巖的脊椎骨上生長了出來,一條帶着血跡,覆蓋着銀色鱗甲的尾巴,也終於從他的脊椎骨尾端暴竄而出…
時間彷彿凝固了…
很快,秦巖就變成了一頭彷彿從歷史畫卷中踐踏走出的上古兇物…
身高三米,體長四米,尾長兩米。
如銀色小山包般的脊樑上,生有十幾根寒光閃閃的骨刺,每一根能有一尺長。
渾身上下覆蓋滿了兇光畢露,寒氣森森的銀色鱗甲。鱗甲森森像是鐵水澆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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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有八條粗壯有力的臂爪,每一條都有成人大腿粗,臂爪末端那鋒利的巨爪幽光森人,讓人望之膽寒,絕對可以輕易撕裂虎豹。
頭如巨鱷,但仔細看又與巨鱷有所區別,猙獰恐怖。
兩隻眼睛宛如兩輪血月,散發冷冽嗜血的光芒,凶氣滔天。
形如闊劍交錯的鋒利巨齒,足以撕裂無數生靈。
長達兩米的巨尾,形似鋼鞭,輕輕搖動,攪亂氣流,形成飆風衝擊波…
一對無比強健粗壯的後肢,讓他足以半立着高速奔跑,使得八隻臂爪都被解放了出來…
對月咆哮,颳起一股狂風,混合着血腥兇暴氣息,震動江邊山林,連山崖似乎都簌簌顫抖了起來…
整片藍江下游區域,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死寂之感,彷彿這裡是一片大凶大災之地。
“咚~~咚~~~咚~~~~”
八臂兇龍上岸了,像一座移動的銀色小山似的,兇眸瞪視着那羣嚇得屎尿齊流的黑衣人,眸子開合之間,像是一道金色閃電撕裂虛空…
又是一聲盛怒咆哮,天雷炸響,直震得附近江水劇烈波動,夜空中許多江鳥惶恐遠飛。
此時此刻,秦巖就像是一頭傳說中能與天神對抗的上古八臂兇物幼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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