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裡面？”想到這屋裡的任何一切都是楊天生破案的線索，沈如玉便不能當做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了。
話音落下，繡花鞋忽然縮了起來，完全看不着了。
“天餘，你先等着我，”沈如玉拍了拍楊天餘的背，然後朝着酒肆走了進去，掃過一眼之後，並沒有什麼人。
奇怪，人呢？難道見鬼了？
可沈如玉不相信鬼怪一說，屏氣斂息地觀察昏暗的酒肆。
時間一久，反倒是那人沉不住起來。
“出來吧，胖姑，”沈如玉輕聲一笑，化解了之前的冷肅。
“你咋就聽出來了呢，”胖姑從樓梯下面鑽了出來，看到沈如玉，臉上的笑容尷尬而又堅硬，“小娘子，你可不可以當做沒看到我啊？”
幫助衙門破案是楊天生的職責，若是放過了任何一絲線索，都有可能讓案件處於不明朗之中。
“掌櫃的死，你知道多少？”沈如玉身挺如鬆，側目時，美眸洞悉一切，胖姑若是有所隱瞞，她勢必要報官的，“掌櫃平日裡對你可不薄。”
“這個我自然省得，只不過……”胖姑想近身沈如玉，有擔心外頭的人看見，便作罷道，“我這不是心裡難過，想買點香祭拜他嘛。”
“既然是祭拜，爲何不堂堂正正地出來祭拜？”
“這……”
沈如玉見胖姑猶豫，便不再追問，只是說道，“我現在讓人送你去衙門，你有話自己和縣令老爺說去。”
“別啊，小娘子，人家還是姑娘家，怎麼能去衙門那種地方，老話說得好，生不入官家門，死不入閻王殿，你就行行好，放了過我吧，我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胖姑朝着沈如玉微微屈膝，沒見她說話，便也不起身了。
沈如玉細細打量胖姑，可人心隔着肚皮，怎能用一雙眼睛就能看得清楚的，所以她不會當做什麼都沒瞧見，“胖姑，我相公現在是官家的人，我是他娘子，怎能當做視而不見？你若是說實話，幫助衙門破案，說不定還有功勞呢。”
“功勞？不不不……”胖姑起身後連連擺手，“我什麼都不要，你就放我回家吧。”
看樣子是不想說了。
沈如玉就盯着胖姑不說話，直到她頭皮發緊，敗下陣來，“小娘子，你別這麼看着我，成嗎？我害怕！”
“也行，你若是不想說，那我自己去衙門，反正我成過親了，不怕去了衙門損名聲，”沈如玉腳尖一轉，作勢便要出門了。
“哎呀，小娘子……”
“玉娘！天餘！”
楊天生的叫喚隨着腳步聲傳了過來，打斷了胖姑的話，也令她慌得直接鑽進了樓梯下面。
“你咋地來了？”沈如玉瞄了一眼胖姑的行蹤，笑着迎了出去。
“你們沒事吧？”楊天生見兩人沒什麼事情才放心，黑亮的眸子朝酒肆大堂看了過去，目光隨着緊皺的眉頭而銳利起來，“你們等我一下，我再進去看看。”
沈如玉正想把旁觀的事情告訴楊天生，怎料他闊步走到樓梯口，伸手扣了幾下，沉聲說道，“裡面的人出來吧。”
他居然知道里面有人？沈如玉詫異不已，轉身時，看到胖姑低着頭乖乖地跟在楊天生身後了。
“先回去吧，”楊天生左右觀望了一遍，發現沒人，直接走出了酒肆，去永安藥鋪的時候，也沒有從正門過，而是拐了彎，去了後院。
鳳娘看到三人帶了個胖姑進來，驚訝地朝楊天生問道，“天生兄弟，你咋地……”
“嫂子，過意不去，”楊天生滿臉溫和地作了揖，抱歉地說道，“我和她說幾句話就送她走。”
“行，你忙，”鳳娘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人，知道現在和楊天生有關的人極有可能和案子有關係就主動去了竈間。
“天餘，你去幫幫鳳嫂子，”沈如玉支開了楊天餘，便端了凳子給胖姑坐，還奉上了茶水。
這般周全倒是讓胖姑很拘謹，挨着凳子邊邊坐下來，眼睛滴溜溜地朝着四周看。
“說說吧，你爲啥去酒肆？”楊天生垂眸喝了一口茶後，‘噔’地一聲，將茶盞擱在了桌上，使得剛放鬆下來的胖姑緊張地看了過去。
楊天生臉上有疤，又沉着黑臉，看上去比剛纔要冷峻許多，“我們到酒肆的時候你已經在那裡了，我沒有當場戳穿你，是想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若不然，現在你已經在衙門大堂上跪着了。”
他居然有這麼敏銳的洞察力？沈如玉朝楊天生投去欽佩的一眼，不巧，目光給捕了個正着。
“喝口茶，慢慢說，彆着急，”沈如玉連忙躲開了楊天生的視線，幫着勸說胖姑，“我家相公之所以沒有當場戳破你，那是給你機會了，不然，你這般猶豫，可是要被大刑伺候的。”
說完，再次看向楊天生，“相公，你說，我說得對嗎？”
自己能被沈如玉欣賞，楊天生只是欣喜不已，可臉上依然冷酷，“正是這個道理。”
沈如玉抿脣一笑，寬慰胖姑，“你放心，若是真與你無關，我相公自然不會爲難於你。”
“我……”胖姑還是不放心地朝楊天生瞄了一眼，然後喝了一口水，嘆了一口氣後，說道，“說起來，這件事情還和小娘子你有關呢。”
“我？”沈如玉很是詫異，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前幾日，掌櫃的說你那蘑菇真是很好吃，便尋思着自己上山去找，後來……後來他帶了一些東西回來，然後沒兩天就發生了這等事情了，”胖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得都快聽不見了。
“接着說，”楊天生敏銳的耳力聽得清清楚楚，而且聽了胖姑的話，好想一點兒都不驚訝。
胖姑開了口反倒顯得不緊張了，“我還勸着我們掌櫃，趕緊把東西還給人家，可是我們掌櫃不聽，最後才這等禍事的，我……我來酒肆沒其他事情，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個東西還給人家的。”
楊天生聽了，連着點了兩下頭，“我都知道了，你沒事的話，別再去酒肆了，免得被人發現了。”
“可是……”胖姑急得站了起來，“那些東西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