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雪被那餓得發狂的豬給踩得坑坑窪窪的，沒一處完整，這事情鬧得這麼大，街邊的小販們怨言頗深，紛紛有人獻計獻策，要求把這頭豬給籠住，宰了一起分掉。
一路走來，沈如玉大抵是知道豬的去處了。
她帶着玲瓏去了茶樓，點了一份早點，挑了露臺的位置坐。
“夫人，這兒風大，一會兒可要下雪了，”玲瓏把披風的帽子給沈如玉帶了，這邊又吩咐小二準備點兒熱茶過來。
這種天氣，本沒什麼生意，難得見一客人，小二甭提多熱情了，“本店的餃子是特色，夫人要不要來點兒？”
“來兩客，”沈如玉看都沒看小二，點了早點兒，眼睛一直盯着下邊兒被人圍着的對門了。
小二一臉歡喜地送來了餃子，見沈如玉對外頭的事情這麼感興趣，便主動說了起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野豬，看着東西啃得，兇悍得很，這不對門劉嬸在做甜糕，它衝進來的。”
豬是雜事動物，給什麼都吃，餓與不餓，那嘴巴沒閒過，尤其是對甜的東西，格外偏愛，這不對面的劉嬸纔會遭殃的。
沈如玉賞了小二兩枚銅錢，然後開始吃早飯。
“讓開，都給我讓開，”一個聲音響起，聽着有些耳熟。
沈如玉放下餃子，看過去時，人已經不見了，不過，聽那豬的嚎叫聲，怕是周家來人了。
果不其然，周範氏帶着兩名家丁，將那豬五花大綁地從對門擡了出來。
事情鬧得這麼大，自然是會傳到周範氏耳邊裡了，帶走這頭豬也是情理之。
沈如玉沒心思吃早飯了，想把這件事情告訴錦修和楊天生，看看他們有什麼部署。
“呃……”豬在嘶吼，悽慘可憐。
忽然，這叫聲戛然而止，豬不叫了，人羣一陣譁然，隨即便沒了聲音。
很快，沈如玉便聞到一股子血腥味，她回眸望了下去，只見錦覺手持長劍，將那豬的頭給剃了下來。
明晃晃的劍刃都還是滴着的鮮血。
如此血腥的畫面讓百姓們也沒了看熱鬧的興致，反正害人豬已經被殺了，便都做鳥獸散了。
“爺，”周範氏垂着頭和錦覺見禮，乾瘦的身子微微顫抖，很是緊張。
錦覺連正眼都沒看一樣，提劍朝着豬腹部便是一劃，那骯髒的豬下水涌了出來。
周範氏忍不住乾嘔，但是在錦覺面前又不敢太失禮。
錦覺用劍挑開鼓鼓的豬肚，還沒有消化的污物一瞬間傾瀉而出。
“那是……是……”周範氏瞥了一眼，便驚呼出聲了。
錦覺一記厲眼過去，周範氏便沒了聲響，看着他把那包溼噠噠的油紙帶走了。
沈如玉沒有看清楚他往哪個方向，忍不住探出頭來，不曾想噌下一層雪。
“誰在面？”錦覺警覺出聲。
糟了，沈如玉暗叫不妙，現在要是出去的話，鐵定要被錦覺發現的，看來只有耐心等他離開了。
可是，沈如玉的一點點僥倖的心裡被沉沉的腳步聲給擊碎了。
怎麼辦？沈如玉看了眼左右，發現只有右邊的屋頂是退路。
“夫人？”玲瓏緊張地想叫住沈如玉，可是她已經脫掉了披風，將其摔倒屋頂去，然後一腳踩住欄杆，傾身撲過去了。
還好有了披風做墊子，不然沈如玉肯定要埋在雪裡，而且會直接滑到地的。
“快點過來，”沈如玉拉住了屋頂，把位置騰出來給玲瓏。
玲瓏嚇得快哭了，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閉着眼睛跳到了屋頂。
“小心，”沈如玉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好玲瓏身形瘦削，手腳也夠靈活，沒有摔下去。
“夫人，”玲瓏嚇壞了，握着沈如玉的手身子微微發抖，“我們要在這裡等多久？”
雪在慢慢化開，若是再等下去的話，怕是身的衣裳都要溼了，倘若錦覺興致來了，在這露臺飲茶吃早點的話，那可有的她們凍凍了。
“玲瓏，我們爬下去，”沈如玉指着不遠處乾枯的葡萄藤。
“我不會……”玲瓏驚魂未定，連看都不看那葡萄藤一眼。
沈如玉沒有辦法等，翻過屋頂後，抓着葡萄藤便滑了下去，一下子消失在玲瓏的眼前了。
錦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玲瓏顧不那紅色披風便翻身過去，抓着葡萄藤跳了下去，折這一躍，用力過猛，摔得她屁股要開花了。
沈如玉鬆了一口氣，扶着玲瓏從茶樓後門狼狽地離開了。
回到藥鋪，差點沒把素芬心疼死，“怎麼了，這是？”
“先別說這麼多了，”沈如玉這才覺得渾身涼得猶如倒灌了一盆冰水，剛纔因爲着急了，出了汗都不知道。
素芬趕忙回去準備熱水伺候沈如玉沐浴，回頭還不忘埋汰玲瓏沒有照顧好沈如玉。
玲瓏那叫一個委屈，又不好說什麼，“素芬姐，你別說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沈如玉朝玲瓏抱歉地笑了笑，拿着衣裳去淨室了。
美美地洗了個澡後，沈如玉才平復下心情。
“姑姑煮了熱湯，您去喝點兒，”素芬給沈如玉綁了簡單的髮髻，只插了只銀簪子，看去素淨而清雅。
這點好意，沈如玉沒有拒絕，“快去叫玲瓏，一起喝。”
“怕是這丫頭已經喝了……”
到了藥鋪後堂，果然見了玲瓏在嘶呼嘶呼地喝湯了，見到沈如玉，揚聲喊道，“夫人，快趁熱喝。”
“喝什麼呢？給本都尉喝一碗。”
沈如玉一臉詫異地望向了簾子，只見那簾子被撩開，赫然一張錦覺的臉，而青山因爲阻攔，下巴被捏住了，連一個聲音都發布出來。
“楊夫人好快的動作啊，”錦覺推開青山，不請自入。
沈如玉眉梢一挑，站了起來，輕蔑道，“都尉大人不請自入，可是私闖民宅。”
“你們這裡是藥鋪，我找掌櫃的抓藥，心切之餘誤闖後堂，沒什麼毛病啊？”錦覺反應倒是快，說話有理可循。
“哦？原來你有病啊？那請我們的老郎給您瞧瞧，到底是哪裡病得不輕，”沈如玉一臉淡然，在錦覺犀利的目光之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