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肖宋緊張得額頭都沁出了汗水,那道腳步聲終於在她牀邊停下。肖宋的指甲幾乎摳斷,神經緊繃得厲害。一隻手按上了她的肩膀,她當即炸了毛,正猶豫着要不要先下手爲強,只一眨眼功夫,那邊已經傳來了稚嫩的聲音,明顯是疑惑的語氣:“咦,睡着了麼?”
似乎不信,他伸出手推了推肖宋的肩膀,看肖宋不動彈,半點反應都沒有,那原本的疑惑立即變作了濃濃的失望,小聲嘀咕着:“原來真的睡着了啊……真是的,都不等等我,害我這般擔心跑過來……”那聲音更加沮喪了,“估計明日個還得被穆先生一通好打。”
即便沒有看到他的臉,肖宋也能想象男孩此時委屈而又哀怨的表情。不是她想象力豐富,而是少年啊,這語氣委實是太生動了一點!
來人是段紀雲無疑了,這個府中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本就不多,能夠這樣登堂入室的還說這種話的肯定就只有段紀雲一個……念想妹紙雖然是*女主,但還不至於勾三搭四。只是,肖宋頗爲疑惑,明明她都吩咐下去不許將她生病的事情告訴段紀雲的,這小子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啊?還有,這貨現在不應該是在聽穆先生講課的麼?原著中對穆先生基本沒有着墨,只男女主角曾經提到過幾次,無一例外都是紀雲少年訴苦的時候跟念香妹紙說的。基本都是‘穆先生說他的字寫得沒有風骨,體罰之!’‘他忘記寫功課了,體罰之!’‘他上課走神了,繼續體罰之!’‘穆先生問他問題他竟敢答得牛頭不對馬嘴,還是體罰之!’由此可見,穆先生真是一個嚴厲又古板還不知變通的老先生。那麼嚴厲的一個先生在上頭鎮壓着,簡直比鎮門獸還要威風凜凜數百倍,他竟然還不怕死地頂風作案逃課跑來看她……肖宋表示這貨真心不想活了。到時候被穆先生逮到,她都能預見他不太美好的未來。
這件事情真心可以當做反面案例來教育小孩子了,千言萬語只爲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告訴逃課真的是不對的!捱揍是活該的!吸取一下血的教訓吧少年!
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在幸災樂禍←_←!像她這麼善良的姑娘怎麼可能會做那種邪惡的事情呢,她是真心爲這少年哀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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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認出段紀雲的聲音之後,肖宋心裡驀然一鬆,一下子便猶如卸下了千斤重擔。她可真是怕極了段子修會過來把劇情進行到底……
肖宋恍惚覺得,其實只要不是段子修,是誰來都沒有問題。原來,在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她竟然已經這麼討厭渣爹了麼?討厭到她只要想到跟段子修那個渣爹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就覺得不自在的程度……虎毒不食子,這個渣爹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放過,簡直就是人渣中的戰鬥機。穿了三個世界,肖宋最討厭最反感的無疑是這種罔顧倫常的人。她並不是什麼道貌岸然的衛道士,也沒有古板到類似古董的程度,但也不代表她能接受這麼開放的事情。如果沒有血緣關係,她倒還可以忍受,畢竟不是真正的親人,便是喜歡了,也不是太讓人受不了的事情——當然,她指的是師徒關係,義兄義妹關係這種的,畢竟她一點都不討厭小龍女和楊過這對師徒的戀情的。可是父女關係無論是哪種情況,她都沒有辦法接受。尤其是明知道有血緣關係,還剋制不住自己對自己的親女兒下手,這種人實在叫人沒有辦法不去鄙視。
人之所以爲人,是因爲他們懂得禮義廉恥,他們被束在道德的框框裡,雖說那種框框也不過是人自己爲自己所加上的,但是存在即真理。規矩也好,道理也好,若非它有意義有價值,哪裡能經得起千年時光的沖刷?既然有了這樣道德上的約束,人就該學會剋制自己的慾望,否則一個人跟禽獸有什麼分別?
段子修的行爲在肖宋眼裡就跟禽獸無疑,不,是簡直比禽獸還要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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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肖宋姑娘來說,她是無比確定地認爲段紀雲就是段子修的親兒子……父子兩連喜歡的人都一樣,實在是太過相像了。
她憎惡段子修,除了種種因素之外,還因爲段子修比她強,而肖宋的領地意識比較強,憎恨被人擺佈不得反抗的感覺,是以她對段子修完全沒有辦法產生一點好感。遑論看完原著時她就已經有了這樣的喜惡偏好,就算她並不知曉原著,光她剛剛穿越過來時被段子修的一番強迫,註定她要厭惡這個男人到底——在某個方面上,肖宋是個出奇固執的姑娘,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愛憎雖不持久,但是分明。
而段紀雲,雖然肖宋也無法對這個人產生什麼好感,但對方畢竟只是個小孩子,壓迫感什麼的完全沒有。在自身的節操和性命沒有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肖宋自然不會畏懼並且厭惡這麼一個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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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宋本來是不想理會段紀雲的,畢竟瀏覽過原著的她雖然知道這兩姐弟之間究竟是個什麼相處模式,但畢竟看過只是看過,她不是真正的段念香這點是毋庸置疑的,根本沒有段念香的記憶,連模仿都有點困難,更何況書裡描寫的也不夠詳細——這是理所當然的,*本來側重的就是肉,哪裡有多麼多的筆墨浪費在寫兩人青梅竹馬唧唧歪歪的事情上啊!這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萬一段紀雲要跟她懷念過往的事情,她難免會露出破綻來。話說,她能因爲段紀雲是個小孩子就認爲他比較好哄麼?可是對方好歹是個男主……男主的智商,一般都很高的不是麼?而且不是說不能小看小孩子的麼?小孩子什麼的也是很敏感的那個說!
肖宋並不敢託大,面朝着牀裡頭一側,閉着眼睛繼續裝睡。上兩世練過武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至少她懂得調節自己的呼吸,綿長而輕,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要被看出破綻的話,除非在她眼前的這個人成精了——可能麼?絕壁不可能!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罷了,聽這稚嫩的都沒有變聲的嗓音就知道了!
她本是這般耗着,想着那段紀雲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坐不住,看她一直睡着便覺得無聊,不一會兒就會走了,沒想到在這個方面,她還真當是小看了他!紀雲少年非但沒走,還跟她比起了耐性!
這本沒什麼,他若是愛坐在這裡,那便坐着好了,她也不是小氣到連房間都不讓這小子踏進來……但是小子,你的眼神能不能不要這麼熱情地盯着老孃的後腦勺?!她覺得後腦勺燙得慌啊!還有……少年,真是夠了啊!不知道她現在是個病人麼?你在這裡唧唧歪歪的到底說些什麼啊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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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少年不是在唧唧歪歪,只是不願意離開他的阿香。雖然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也住在同一個府中,但其實他們並不是一直都能見面的。年紀小一點還可以,可如今各自年紀大起來了,就有很多事情要忌諱。前段時間父親還提醒他,讓他注意一點分寸,男兒當存志向,不能同後院女眷廝混在一起呢。
可是,他怎麼捨得啊!他怎麼捨得遠離阿香?男兒志向他自當存,可是阿香,他也是不願意放手的。
他和阿香自小便親近,但即便如此,他甚少見到阿香的睡顏,以前不覺得有什麼,如今他已明白了自己懵懂的心意,長大之後是非阿香不娶的,對這些關於阿香的點滴小事,自然要比以往在意上幾分。
可惜……
少年遺憾地表示,從剛纔到現在,他都進來了那麼久,怎麼他的阿香還是一動都不動一下呢?這睡相……可真不是一般般的好啊!比起他到這個年紀還踢被子的惡習,阿香睡得可真是規矩……少年深深地憂慮了,若是被阿香知道他的睡相竟是如此不堪,指不定會嫌棄他!
何況,這以後他們必然是要睡在一起的,若是因着他的原因而連累阿香着涼……不行!日後他一定要及時糾正睡相!
……
少年在心裡握拳,暗暗起了誓。想罷,他收回視線,遺憾地盯着阿香漂亮的後腦勺,從方纔到現在,阿香就一直保持着後腦勺面對他的動作,就算他再喜歡看着阿香,也喜歡阿香柔軟順滑的髮絲,可是長時間面對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也是會審美疲勞的啊!
少年的目光越發地灼熱,簡直是要透過這個後腦勺看到阿香那張嬌嫩的臉!那酡紅的臉蛋,那嬌羞的表情……不知怎麼的,生辰那一日的事情清晰地回放在了他的腦海裡……阿香白嫩的皮膚,細細的腿,無一不讓他面紅耳赤。那一日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若不是阿香喊疼的話,他們現在已經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了……少年如是想着,便只覺得身下一緊,熱潮涌上全身,少年恍惚了一下。
在這恍惚中,少年情不自禁地脫了鞋,身體像是有了自主意識一般,敏捷而又輕巧地爬上了牀去,爬到了牀的裡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