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臉色,卻越發變的陰沉沉的。
端木吟輕嘆了一聲,把手握着他手。
“就如你所說的,岑溪是個福好的人,不會短命的呢。這件事情咱現在不用想了哈。”
“端木吟,我想要糾正你一下,我和柳岑溪我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我和她,只是在大學的時候,我們一起進學。端木吟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會有象柳岑溪這樣聰明伶俐的女人。可是她偏偏又高傲的很,明明就窮的叮噹響了,還不願意接受男人的幫助。
那時候的她,太美好也太讓人過目難忘了……”
眼前,飄浮着那個一身黑衣的女子,她有着絕美的臉蛋兒。
也有着慧黠的頭腦,可是她偏偏在回國後卻選擇了要當一個舞女。
一個交際花,爲的,只是想要把自己的家照顧好。
奮鬥了經年,最終得到的,卻是親人的白眼……
以及,自己對她的思念。若是當年自己一意孤行的非要和她在一起,她,還會不會拋下自己?
心,隱隱約約的在痛,唐雙林是後悔的。
他後悔當年太信任她,也太相信直覺了。
他以爲只要自己有了絕對的權勢就能得到她了,可是,那時候的自己太過於年輕,並沒有問過她需要些什麼。
她需要的是一株可以依靠的大樹,可以讓她家裡乘涼的各種依靠。
當時的自己若是放手一博,其實是可以實行的……
可惜,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後悔藥來出售。
他可以製造無數的毒,卻偏偏不能製造出後悔藥這種藥物來。
無聲的輕嘆了一聲,唐雙林的畫停在了醫院的門口。
到了醫院時,看見的就是歐陽子明在一邊不斷的哭着笑着。
那深受打擊的樣子,讓人看着只感覺他似乎蒼老了十歲。
在他的身邊,還站在柳岑溪的母親和外婆,也就是柳家的二代花伶。
這曾經也算是嘴紅極一時的倆朵花兒,此時正哭天抹淚的在揪着歐陽子明打。一邊揪打,一邊還能聽見她們聲嘶力竭的怒罵聲音。
“你還我的孫子,你還我的孫子啊……”
“我的曾孫子啊……”
柳憐花打一下歐陽子明,又打一下自己。
哭着鬧着,可憐老人家一下子就昏倒在地。
唐雙林正要衝上去抱起柳憐花,一邊的護士卻把他弄上了救護車。
端木吟的手緊緊的拽着唐雙林的手,看着這樣的情形,他們當然知道這結果肯定不好了。
“雙林……岑溪……岑溪好象情況不妙呀。”心情,十分的默然,唐雙林垂頭。
眼神深深的看着痛不於生的歐陽子明,按理說,看見他痛苦難當,他應該感到高興的。
但是事實上,他只是看着他,卻知道自己成功了。可,並沒有預想的那種興奮。
相反的,他已經有點害怕,似乎,歐陽子明現在這個樣子,就會是柳岑溪的將來。
若是岑溪也象歐陽子明這樣痛不於生,她,還能不能挺的過來?
端木吟看一眼不遠處的唐偉立,這傢伙正在不斷的抽菸。
她挨蹭着上前,“岑溪……怎麼樣了?”
唐偉立吐出一口菸圈,無力的看一眼手術室的門。搖頭,不語。
到是蘭思思在一邊看着這女人問話了,她熱情的輕聲應了一聲,“還在搶救呢,不過,聽說不怎麼好。好象大出血,而且孩子也……沒能保住。從肚子裡面出來的時候,就沒氣了。可憐啊,七個月了呢,這樣的打擊,是個人也受不了的。”
孩子都成形了,抱出來的時候,蘭思思也是看見了的。是個小子,很漂亮的一個小子,可惜他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看一眼這個世界。
端木吟的心也往下沉去,掉過頭看唐雙林。卻發現他的臉色異常的慘白。
握着的手,甚至於還在輕微的顫抖。
似乎,他在害怕,也在擔心……
他,還是最在乎柳岑溪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端木吟的眼神再度黯然,可她也明白,這個時候去羨慕柳岑溪,那真的是不對的。
握住唐雙林的手,“雙林,不要太擔心,我們要想想岑溪。”
可是,唐雙林這個時候大腦一片空白。
他終歸還是害死了岑溪的兒子,聽說成形了,但是卻間接的死在了自己的手裡。
手,不自禁的便捏緊了端木吟的手,很重,痛的端木吟呲牙。
可後者卻象是不知道一樣,端木吟悽婉的笑了。
能用這樣的方式方法減輕自己老公的痛楚,或許也是一種幸福罷。
柳岑溪,你雖然失卻了兒子,可是你有倆個男人爲了你痛不於生……
“呵呵……”處於瘋癲的歐陽子明,一聲一聲的慘笑着。
眼淚一直在不斷的流,柳嫣然打了一會兒手,這才發現歐陽子明的不對勁兒。
她停止了攻擊,垂淚瞪了一眼他後,便趕緊往搶救室去。
女兒生死倏關的,現在母親也受刺激進了搶救室。
這個家,是真的破敗了呀。
“阿姨,咱還是別生氣了,先等等岑溪姐看看她怎麼樣吧。說來,他好象也很難過的,也別再刺激他了。”蘭思思看着老人家氣到不行了,趕緊上前扶着她輕聲勸戒。
雖然她是小,也沒怎麼經歷過事兒,但並不代表她就沒眼力界了。
歐陽子明的舉止明顯的不對勁兒,可此時他的心神全在柳岑溪的身上。
剛纔柳岑溪的外婆就因爲刺激過度昏迷了,若是她母親再昏迷過去,只怕岑溪姐一醒來也會覺得無以承受的。
這種結局做爲朋友她當然是不想看見的,是以先穩住柳嫣然是最好的辦法。
柳嫣然輕聲啜泣着站在那兒,眼神空洞的看着搶救室的大門。
女兒生不如死,孫子沒睜開過眼睛。
這日子……
白髮人送黑髮人,真真是人生的一大慘況呀。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現場除了歐陽子明聲嘶力竭的抽噎聲音,還有的就是柳嫣然輕聲的吸氣聲。
整個現場氣氛壓抑的難受,所有人全都心神不安的等着。
直到手術室大門打開,歐陽子明就這樣瞪大眼睛看着那道門,看着從裡面走出來的臉色嚴肅的白色衣服的人。
他,突然間不敢上前,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告訴自己,說岑溪也和那個孩子一樣,就這樣不明所以的逝去。
這個時候他變的膽小如鼠,再也沒了以前的意氣風發。
就算是一直和他做對的唐雙林,此時也變的膽小的不敢上前。
到是幾個女生,看着這幾個男人全都啞氣了,蘭思思才扶着柳嫣然上前。
“醫……醫生……”可憐柳嫣然也嚇的說不出話來。
她從一聽說女兒大出血送到醫院後,便一直心神不安的。
要知道當時柳岑溪倒下的地方,那裡的血可是有一大灘的。
那種程度的血,讓她心灰意冷。
所謂關心則亂,就是她們現在最好的寫照。
“醫生,裡面的病人怎麼樣了?”到是蘭思思問出話來。
所有人的眼神全都落在了醫生的身上,幾個醫生陸續的出來。
爲首的一位眼鏡醫生扶了下眼鏡,“病人……說不好,送來的時候出血太多,一直處於重危階段。而且病人的子宮非常的薄,就好象……被損傷過了一樣。
她現在一直處於昏迷階段,若是三天內不能醒來……”
後面醫生還說了什麼話,歐陽子明完全不知道了。
他麻木的往病房走去。
走到門口卻不敢往裡面去,看見那張慘白無色的臉,更怕看見她不睜開眼睛的樣子。
曾經好多次他在夢裡知道她不能再醒來了,所以他在害怕,在逃避。
可今天,終歸要面對她不能睜開眼睛的事實麼。
手,顫抖軟的嚇人,歐陽子明高大的身影在這一刻卻變的佝僂病起來。
一邊的唐偉立同情的看了一眼他。伸手拍一下他肩膀,“走吧,我和你一起進去看看她。”
對於這位老友,他還是很瞭解的。
之前聽說他做了一些獸類的事兒,他有點不明白,也不理解,要說來,歐陽子明對於柳岑溪的愛,他是看在眼裡的。
以他愛惜柳岑溪的性格,怎麼會做出這種獸一樣的事情來?
所有的一切,都讓人匪夷所思,也迷惑重重。可,他也只能說老友這一次是真的做錯了。
“岑溪……”
嘶啞着叫出聲來,歐陽子明顫抖着推開了屋子的門。
屋裡消毒水的味道很濃重,柳岑溪的眉擰的緊緊的。
一隻手平放在胸前,一隻手則放在胸部。
時不時的還呻吟一聲,看的出來,手術後的她很痛苦。
“寶寶……”
柳岑溪的脣在微微翕動,雖然沒有聲音,歐陽子明卻清楚的知道她在呼叫着寶寶。
在那種情況下昏迷不醒,她肯定會牽掛着寶寶的。
心,狠狠的在抽搐,歐陽子明再也不敢呆下去,他轉身掀開身後的人就衝了出去。
柳嫣然等人看着他倉惶的背影,一股無言的悲傷籠罩在房間裡。
從這一天後,歐陽子明沒再出現在病房裡面,二天二夜,柳嫣然和柳憐花一直輪流着值守看護。
然,柳岑溪還是沒能甦醒過來。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呻吟一二聲,到最後卻一點聲音也無。
這樣的狀況明顯的不好,醫生一次次的來檢查,最終全都是面色陰沉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