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梟對此當然是完全毫無察覺,而身穿連帽衣的男人好像什麼情況都明白,他走到文梟病牀旁邊的時候,伸手便輕輕的把文梟耳根後面穴位上的那根銀針給拔了下來,一切動作行雲流水,毫無遲疑。
就見文梟渾身一陣抖觸,瞬間就睜大了那唯一一隻眼睛,噌一下直接在牀上坐了起來。雖然文梟眼神有些茫然,但他的神志顯然是清醒的,看到眼前身穿連帽衣的男人,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出擊,可很快身體機能的反應就告訴他,他已經沒有出手將人致命一擊的力量了,甚至是說,他連出手的力量都沒有了,沉重的臂膀讓文梟幾乎擡不起來拳頭。
“獨眼,上次一別可有一年時間了吧?現在見到我這個老朋友,難道就準備用這種方式來對待我嗎?”連帽衣男人用那並不標準的華語道:“聽說你出事兒,我可是不遠數千裡,從中東跑來看望你,是不是感到很榮幸?”
文梟瞪着眼前的這個男人,許久之後才終於咬牙切齒的在脣縫中蹦出兩個字:“禿鷲……”
“哎呀,這麼半天你都沒回應我,我還以爲獨眼兄是貴人多忘事呢。”禿鷲,東南亞武裝組織頭目,他在得到手下的通知之後,儘快處理了手中的事情就趕往了華夏,這兩天的時間裡,他一直都在按兵不動的觀察着,在他不能確定文梟已成廢人之前,他是不會貿然出面出手的,因爲他很清楚文梟的實力。
而今天他終於確定了文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文梟,雖然白天在場的那些人都有極爲強大的氣場,但禿鷲還是沒有放棄,他相信晚上不會有人在場,因爲那些人對文梟並沒有多麼友善的態度。唯一一個對文梟稱兄道弟真正關心的,也是氣場虛弱,貌似大病初癒的感覺,怕是不成氣候的。
晚上只有兩個刑警,對於禿鷲來說根本不是事兒,他在東南亞和中東地區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戰爭洗禮下,早已經習慣了各種潛行解決事情的手段和方法。而如今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來做一件極爲簡單正常的事情而已。
文梟很清楚禿鷲對他有多麼的憎恨,這麼多年,他們的每次碰撞和交手,都是以禿鷲的失敗而告終,久而久之,禿鷲的武裝組織在那個地區開始變成了二流傭兵組織,這價格自然是大打折扣。
而一年前的那次交手,文梟更是讓僱傭禿鷲的對立方損失慘重,禿鷲慘敗,鎩羽而歸,一蹶不振的離開東南亞,躲往了中東某個小鎮去休養生息,重新招兵買馬。
這個仇對於禿鷲來說可不是小事兒,可以說那一仗讓他禿鷲辛辛苦苦的十幾年,一夜就回到了解放前吶。禿鷲能不記仇嗎!這就是他即便如此狼狽也一直安排人跟蹤文梟一切行蹤的原因,這個仇他必須要報!
“你怎麼會找到這裡。”文梟意識到,自己已經凶多吉少,可現在的他還真的是不怕死,一點都不怕。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禿鷲得意洋洋道:“獨眼,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怎麼樣,還有沒有什麼想要說的話嗎?還有沒有什麼遺憾未完成的事情嗎?都可以告訴我啊,我都可以幫你解決,真的。”
文梟冷冷道:“如果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那恭喜你,你終於有了能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時候。不過,我告訴你,你能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永遠只是在這種情況下,戰場上,你永遠都贏不了。”
面對文梟的挑釁,禿鷲呸了一聲:“獨眼,你憑什麼這麼傲呢,你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資格跟我傲呢?看看你的處境,我分分鐘都能讓你去死。”
“那來吧,我現在想要的就是一個死。”文梟這話並非開玩笑,如果禿鷲殺了他,對於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或許他這輩子做了太多的惡事兒,也真的應該得到這樣的懲罰吧。
來吧,動手吧。文梟的心裡真的可以放下一切,隨時接受死亡的懲罰。
“是啊,我的確想馬上親手殺死你,這麼多年,你讓我受了多少的苦頭,你讓我嚐盡了多少難以下嚥的滋味,你自己應該很清楚。”禿鷲道:“可現在我看到你這幅鬼樣子,反而並不想殺你了,你想知道爲什麼嗎?因爲這樣的你,生不如死。”
文梟冷笑一聲:“如果你現在不殺我,恐怕那以後就沒有機會了。等到我恢復了,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
禿鷲笑着捏起自己手裡的那根銀針:“看來這個東西紮在你的耳後還真的很好用,等你昏迷之後,他們的話你沒聽到吧?他們說了,你沒救了,只能當一輩子的廢人了,因爲他們不想讓你知道這個事實,所以才把你弄暈之後才說的。”
這些話只是禿鷲故意刺激文梟的,但是他相信,文梟是不可能有救了,就那個給文梟診治的人的表情上,就寫滿了無奈和無解。
文梟的確回憶的到,自己就是被紮了一針以後才昏厥過去的。隨後的事情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一直到剛纔,睜眼便看到了禿鷲出現在自己面前,顯然,這已經是後半夜了。
“獨眼,我會一點一點看着你受盡摧殘和內心的痛苦折磨之後,才能忍心讓你死。”禿鷲微微一笑:“來,嚐嚐這個東西,這個是給戰場上下來受到精神摧殘的傭兵們吃的新型藥物,可以讓人忘記距離自己最近幾個小時看到和聽到的一切事情。藥物還在試驗期,有沒有什麼副作用我並不知道,但我能保證你可以忘記我的出現。”
文梟掙扎的想躲避,可他的身體真的沒有那個能力去躲避了:“你混蛋!禿鷲,這麼卑鄙的事情你也做的出來,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禿鷲纔不管那麼多,直接掰開文梟的嘴巴就給他吞進了那膠囊:“我這也是爲你好,不記得我來過,?你心裡可能還會舒服一點呢。”
當文梟迫不得已吃下了禿鷲生硬塞進他嘴巴里的膠囊之後,禿鷲突然出手在文梟胸口來了一下,就這瞬間的功夫,他已經把一個很小的針劑注射進了文梟的身體,就像剛纔在外面,禿鷲也是用兩個小小的針劑注射進入了門外兩個刑警的身體,這東西很好用,如果沒有人大聲喚醒的話,被注射的人可以一直睡到死,而被喚醒了,就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似的,只是睡了一覺。
禿鷲可不想在華夏找麻煩,所以他也不敢貿然對兩個刑警下死手,這針劑能讓兩個刑警徹底安靜,不打擾他和文梟的說話,這就足夠了,明天肯定會有人叫醒他們的。
至於文梟,那就更會有人叫醒了。禿鷲會這麼做,只是因爲他不知道把那根銀針插到什麼地方,才能讓文梟重新昏睡過去。
現在文梟也昏睡了,醒來也不會記得剛纔他們兩人的對話了,禿鷲才重新把那銀針扎入文梟的耳根後面,帶上他的連衣帽,推開病房門走出病房。而這時候,醫院監控室正監控這走廊畫面的屏幕再次泛起了雪花……